第913章 中华魂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在他一拉操纵杆准备俯冲时，身旁一架僚机率先冲了出去，这是王小虎的座机。
不再作规避，那样虽然有机会避开炮火，但也延长了攻击“出云”号的距离。远一分，精度就差一分，机会也就减少一分。
就这样直勾勾地冲下去，不避炮弹。除非当场被击爆，否则他就会这样驾驶着飞机冲向“出云”号。对方再快，也快不过飞机；它再猛，也架不住这样不顾死活地冲锋。失败了，不过是一架飞机，如果胜利了，换回来的可是一艘价值数百万、几百倍己方价值的军舰！
最有威胁的画面出现了，日舰上水兵都拿起步枪对准王小虎的座机不断射击。在距离军舰三百米高度，王小虎的飞机中弹了，冒出一股浓烟急速向海面坠去，日本海军官兵都欢呼起来。
张超猛一跺脚，就要俯冲而下，突然之间，战场情况又大变。
这个时代，由于飞机的速度极慢，坠毁后即使没有降落伞，飞行员也有极大机会获得生存机会。在海上更是如此，木制机身甚至还能飘上一段时间，或干脆把飞机当作救生筏。
然而王小虎决定放弃这个机会。
整个水轰中队劳而无功不讲，前面还损失了整整一个水机大队，这么多战友的生命，如果没有一丁点战果，那是中国军人的耻辱----平时深受政治部宣传与熏陶的他，已经打红了眼。眼见到日舰近在咫尺，只怕中国航空兵再没有比他更好的机会了，他毅然驾机直冲“出云”号。
整艘军舰，最醒目的地方莫过于正冒着烟的烟囱了。按照战术条例的说明，烟囱部分是全舰的动力系统，是极为重要、也是极为脆弱的部分。
前面有队友就是因为它超强的机动性而使发射的鱼|雷偏离方向，如果把它打残了，将会给后继队友创造攻击的机会，所以，他就冲着这里下手了。
呼啸而至的拖着浓烟的水轰机已经没人再去关注了，按照经验，它的唯一的一个结果便是栽入大海。所以，日军的精力都已经放在张超驾驶的那架已经跃跃欲试的水轰机上，这给了王小虎一个天赐的好机会。
“出云”号上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那是负责瞭望的日军发现了这架不顾一切而来的飞机下意识的动作。无数水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它直朝“出云”号巨大的烟囱栽过去，甚至忘记了设法阻挡。直到旁侧的一艘驱逐舰上一个手脚灵活的士兵喷射出连绵的弹雨，看风景的官兵们才如梦初醒。
然而为时已晚。
水轰机那薄薄的身翼连同驾驶员王小虎一道，扎进了释放着轻烟的烟囱中。“轰”的一声巨响，从那里闪出浓浓的黑烟，直上云霄。烟雾中巨大的火光和爆炸声使整个战场都寂静下来，“出云”号也在这种沉寂中缓缓停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目睹战友的壮举，张超泪盈满眶。“出云”号尽管动力受损，但一架水轰机对它舰体所造成的伤害毕竟不充分，修修补补后它又将是海上巨无霸。如果不趁这个时机给它致命一击，烈士的行为只是事倍功半。
同样无视防空炮火的犀利，张超从舰尾发动攻击。由于“出云”号失去机动能力，基本上它就是一块浮动的陆地，这对飞机瞄准太有利了！所以在进入鱼|雷射程后，张超果断地按下按钮。
在鱼|雷跃进水面的那一刻，张超清楚地看到它的尾部泛白的水花。伴随着箭一般速度在水中穿梭的鱼|雷，是他的座机直线的下坠。在他发射鱼|雷的同时，他的座机也被打中。
但已不影响战果。
“出云”号的官兵们惊恐地看着鱼|雷游动的痕迹，有的下意识地向水里开枪。可是，这重达六百多公斤的庞然大物一旦发动，又岂会被胡乱的枪弹所能干扰？角田觉治大佐在凄厉的叫喊声中感觉到军舰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沉闷的撞击声后是极短暂的时间静止。
这一刻时间有多长？在人的漫长的一生，这一刻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关系到人的重要的生命的时候，它又显得无比漫长。
震天的巨响在海面上弥漫起来，巨大的“出云”号发出颤栗的颠簸，气浪让隔壁舰上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因为它的“配合”，鱼|雷从舰艉直贯入内，奇准无比。
整个尾部都被撕裂，尾舵也被炸断，海水汹涌而进，军舰也开始向后倾斜。
角田觉治肝胆欲裂。
从甲午海战到日俄战争，日本海军所向披靡，每战都是以极小的损失换来巨大的胜利。最近的日俄海战，它竟然以区区3艘鱼|雷艇、不到300吨的损失，换来击沉俄国战舰21艘、俘虏9艘、共计27万吨的辉煌！
现在，支那海军通共损失了一条驱逐舰、重伤了一艘老式的巡洋舰（“海琛”号事实上已经沉没，只是日舰以为搁浅），而自己，则成为首艘被击沉的日本重型巡洋舰的舰长而载入史册！
鉴于舰身已经倾斜得很厉害，要不了多长时间，它就会沉没，所以角田大佐悲痛地命令弃舰，并指定一艘驱逐舰担任救援工作。他想与本舰共存亡，但是参谋长成功地劝说他离开，这也让后来的太平洋战争上有了他的身影。
而中国飞机，则在成功地击中“出云”号后果断返航，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武器了！60架飞机，只剩下3架成功地飞回去，但是，他们赢了！
不知道中国还有多少飞机在等着他们，被这一轮攻击心胆俱裂的角田已无战心，他在用一艘驱逐舰临时凑成的旗舰上给联合舰队司令部发了封电报：“我部遭遇敌鱼|雷飞机轰炸，‘出云’号已经沉没！我方损失惨重！”
这个消息不啻晴天霹雳，把谷口尚真自信满满的战斗欲望从头到脚像被雨淋了一般。支那海军竟然具备了击沉“出云”号的实力？这个消息非同小可，在狭窄的渤海海峡，谁知道支那人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有使出？以前听说支那海军大力发展‘空、潜、快’还不怎么在意，不想竟有如此规模！
空中的飞机已经出现过了，潜艇和快艇都还未见踪影。在这些群岛环伺的海况中，正是支那人神出鬼没的快艇作战的好地方，还有潜艇，更是重型战舰的天敌。对方损失一百艘都不会心疼，可是帝国有数的大舰犯得着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对于一支海军来说，最正确的战略应该是消灭对方的舰队。如果对方避战，实际上也就失去了机动海军的意义，那么封锁其海岸线就是次一等但合理的决定了。只要退出支那人海上防御圈，那就是相当于给己方舰队上了一道保险，又何必要舍长而就短呢？
于是谷口下令撤退，让痴心等待的角田长吁一口气。面对面的军舰对决，他何曾怕过谁？可是对于这些新出产的玩艺，教科书里都没有写过，还怎么打啊！
灰溜溜的角田大佐被谷口骂了个狗血淋头：““过去在日清战争和日俄战争时，我们大和民族不怕死的精神何在？已被中国的勇士夺走了！”
和山本交好的角田这时候记起山本的话来，他沉痛地表态说：“我领导的第三舰队的失败，特别是“出云”号的沉没，都是我个人能力不足，愧对了司令官阁下的厚望，万死莫赎。但是我方的失利，是因为没有重视飞机对海战的巨大影响，有些因循守旧了。
如果我的失利，能够让帝国海军认识到这一新事物的巨大作用，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对我的处分决定如何，我都会勇敢地承担责任，但请司令官促成海军部对航空兵的重视，以使这一历史性的机遇垂青帝国海军！”
经过洗礼，再有开始专注于海军航空兵作战的山本的游说，角田已经开始从“巨舰大炮”思维向组建海军航空兵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尽管他的认识还很初级，但总算是日本海军内部一线指挥官不多的开翘者之一。
对于手下爱将的态度，谷口还是很满意的。他当然不会把角田交上去，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的失败了吗？非但如此，他已经开始筹划如何渲染此次海战的惨烈，以及支那人在航空兵方面的优势地位。
“基本歼灭支那渤海舰队全数海军航空兵”是个好命题，这既是事实，又是一时无法验证的问题。反正，联合舰队会远远地避开支那海岸线改为海上封锁了，谁也无法取证。
不过退是退了，那损失的“出云”号该怎么向国内解释？好在有陆军惨败的先例在，不然因为和弱小的支那海军打成这个样子，参谋本部那一堆人该幸灾乐祸地指责他无能加笨蛋了吧，他引咎辞职是免不了的。
现在，他只要添油加醋地说明支那对于海军的支持力度，以开疆拓土为己任的军部那帮人一定会在今后的海军预算上给予倾斜吧？毕竟，海军是日本帝国的魂呢。
至于飞机撞军舰，直接刺激了日本后来在太平洋战争中使用“神风突击队”的热潮，这却是与他们交手的中国军人所没有想到的。
而且，中国海军在战术的胜利并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因为渤海舰队的“无所作为”，导致整个中国北方的沿海门户洞开，日本海军实际上控制了长江口以北的海上交通线，在这一点上说，日本在战略上获得了不言而喻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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