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掌教搬家啦
“天呐,大师捉个鬼,怎么把自己嫁出去了,所以今天早上起床没看见大师,是因为大师忙着出嫁了吗,要是大师嫁给山神,那我们岂不就是山神亲家了,到时候这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村民,应该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了吧?”
张诚张大嘴巴喃喃自语:“没想到大师装扮起来这么好看,山神肯定喜欢,就是大师这么凶,不知道山神能不能受的了,到时候该不会悔婚吧。”
萧誉瞥了张诚一眼,只觉得被鬼怪震碎了三观之后,这位救援队队长的脑子就好像有个那什么大病。
婚车上的楚玥显然也注意到了下方的两人,她甚至颇有心情地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艳丽的凤冠腥红长裙,黑发黑眼还有黑的唇,一撇而过时眼角流转的黑色泪痣,那抬起手挥动时慵懒尊贵的气质,因为浓黑的重妆和衣服,显得如鬼魅般诱惑的笑容。
一时间萧誉和张诚都有些恍惚,像是踏破了时间和空间,又像是穿回到千年之前,在黄泉鬼境之中,目睹了一场腐朽而盛大的婚礼,亲眼见证着艳冽鬼魅的黑暗新娘,乘坐着幽冥婚车,自漆黑的夜空中飞掠而去。
如果不是他们心知肚明婚车上坐着的是大师,他们真的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名符其实的鬼新娘。
是谁想出来把大师嫁给山神的,真是太他喵的有才了。
楚玥的婚车已经远去了,村民们也结束了跪拜,再次虎视眈眈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阴森森的笑容面对着萧誉和张诚。
张诚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现在怎么办啊,早知道刚才就跑了。”
都怪他们冷不丁看到大师穿嫁衣被震住了,现在好了吧,想走都不好走了。
萧誉的脸色却有些古怪,他犹豫了一下断断续续地道:“大师……让我们……嗯,束手就擒。”
张诚:“???”
“对不起萧总,你确定这不是你臆想出来的?”毕竟刚才大师就这么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也根本来不及跟他们说话啊。
萧誉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木偶傀儡。
就在刚才楚玥挥手的一瞬间,当着这么多跪拜低头的村民的面,她直接将一样东西扔到了萧誉怀里。
那东西裹着一张黄符,扔过来的速度又快,张诚就忙着惊讶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等到萧誉本能地攥住了那东西以后,黄符在他手中烧成灰,他听到楚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剧组女孩子们的下落我已经找到了,你们去找剧组其他人,跟着村民一起走,这个傀儡就是林小姐,必要的时候我会通过林小姐和你联系,萧总,你可看管好了,不然老婆就丢了。”
萧誉当下就紧张地握进了木偶傀儡,将傀儡小心地放在了衬衣内兜。
也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许是环境太诡异恐怖,萧誉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张诚,而是选择瞒了下来。
此时村民举着锄头威胁地靠过来,萧誉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拼死反抗,而是任由村民抓住了他,将他捆了个结实。
张诚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萧誉都老老实实被捆了,他自觉一个人孤掌难鸣,便也老老实实地跟着萧誉一起,被村民们威胁着带到了一处山洞中。
进了山洞后,张诚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萧誉也无比错愕。
只见山洞里悬吊着一个又一个的麻绳,麻绳上拴着一个又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人,这些人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吊在山洞里,面色惊恐地挣扎着,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剧组众人。
看着张诚和萧誉,光着屁股的剧组众人拼命呜咽,晃的绳子一荡一荡的,白花花的一片人肉,颇有些辣眼睛,还好大家都是男人,看也就看了。
“这两个人怎么办,也洗干净晾着?”村民们将他们逼进来后,留下了两个人看守,那两个村民上下打量着张诚和萧誉,其中一个村民询问道。
萧誉沉下了脸,思考着脱身的办法,他不能让这里的人看到装着林菱的木偶傀儡。
“来不及了,新娘已经送过去了,祭神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别洗了,直接叉起来送到祭神盛宴吧,我看这两个人也挺干净的,少洗一两个,山神大人也不会在意的。”
两个村民商量了一会儿,就敲定了怎么处理这群人,什么开膛破肚、清洗肠肚、割头放血……
把剧组众人听的面如土色。
……
山神花车直接载着楚玥朝黑山飞去,到了黑山面前花车也没有半刻停顿,直接冲着黑山飞了过去。
楚玥惊诧地挑了挑眉,弯了弯眼睛:“哦,豁,有意思。”
她纤长的指甲也涂上了死亡朋克风的黑色,手指便白的惊人,此时靠在黑骨搭建的花车上,下巴懒懒地依着手背。
点染了黑色泪痣的眼角,拉长了长长黑色眼影冰冷而又魅惑的眼,衬托着白的手臂,精致艳丽到极致的脸,还有被妆容点缀的邪恶风流的笑,便如最极致的黑暗中绽放的死亡之花,瞬间烧起人类最癫狂混乱的情绪,只想被她的死亡之手亲吻,堕入深深的泥淖之中。
虽然迎送花车的都是山神的附庸鬼物,只渴求着人类的血与肉,可是此时此刻,也依然被花车上的楚玥震惊的失神。
有那么一瞬间,送花车的鬼物们觉得,他们迎接的不是山神的新娘,而是能与神并肩的,从死亡地狱中盛开的,独一无二的黑色曼陀罗,是神灵身侧同样蔑视万物,令众鬼匍匐的黑暗女君。
他们送进去的真是神灵的祭品,而不是另一个危险之极的人物吗?
在山神花车没入黑山的一瞬间,那群送亲的鬼物也忍不住动摇疑惑起来。
楚玥原本以为黑山就是邪神,是一个活物,所谓的送祭,就是让黑山吞噬祭品,却没想到黑山中居然存在着空间。
花车没入黑山的一瞬间,像是穿破了什么屏障,楚玥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与占城村落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个类似于宫殿的地方,高大的黑色建筑直耸入天,仰头看都看不到建筑的顶端,巨大的黑色石柱撑起了宫殿,宫殿的顶上雕梁画栋。
这里恢弘宽阔却也黑暗阴森,花车落在宫殿中的时候,宫殿里静悄悄的,死寂如同蛛丝将人缠缚,让人窒息压抑、恐惧绝望。
大殿的正中央,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巨大的黑色棺材如同奢华的婚床,散发着阴森不详的气息。
楚玥走到棺材前犹豫了一下,直接抬手一推,朝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十足俊美的男人,俊美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或许用漂亮更为合适一些。
他虽然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但依然可以看出他若是睁开眼,该是何等的惊艳。
他的眉如刀裁墨染,紧闭的眼睑上涂抹着勾起的黑色,虽然眼睛紧紧闭着,但眼角被那抹黑色清晰地勾勒出一点弧度,让他哪怕闭着眼都透出一股子邪气妖异,他眼角也点缀着一颗黑色泪痣,这抹泪痣点缀着他的邪气,让他的邪气透出点幽魅来。
他的唇也被点染上黑色,男人上妆很容易显得娘,黑色则更是怪异,可落在他脸上,却是一中让人震惊心跳的邪和煞。
那股子震人心魄的邪煞气质混合着他的漂亮,让他如同十万阴幽之地,悄无声息蜿蜒盘旋而出的,吞噬万物的黑色莲花。
他头顶是象征着权势的冕旒,冰冷的玉色珠子细密地落在他面颊上,与他黑色的妆容,妖魅漂亮的脸互相映衬,冷与艳、冰与邪,极致的色彩渲染冲撞,足以冲击的人神智模糊。
他的黑色繁复婚服,婚服上绣着绵密的金银丝线,丝线绘制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宽大的袍服层层叠叠地在棺木中铺展开,如棺中艳鬼水中妖魅,又一如黑暗地狱中浮荡的嗜血黑莲。
这就是黑山山神?
楚玥拧眉打量了棺材里的人半晌,觉得对方莫名有点脸熟,同时她感知到对方已然腐朽,就算是神也是陨落的神灵了。
就是这个陨落的神灵包庇了黑山这样罪恶的存在,让黑山的村民成为罪孽的傀儡,利用人类血肉供养黑山,维持着黑山的存在,甚至还要吞噬整个占城?
楚玥一时间有些无法判断,若是要离开黑山困境,需要对付黑山山神。
但是这个黑山山神已经陨落了,他腐朽的神身躺在黑色的棺木中,楚玥也没有办法再杀死对方一次了。
这群村民迷惑路人,贡献血食供养黑山神灵,难道是为了唤醒复活他?
可也不大像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没有被复活的神灵,是没有办法庇护村民的,更没有办法做出如时间循环、表里世界这中等级的灵异现象的。
楚玥一时间竟然感到了棘手,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动一动神灵腐朽的身躯时,大殿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吉时到了,该入洞房了。”
接着楚玥就感到一股巨力袭来,那股巨力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把将她推进棺材里。
接着咯噔一声,黑色巨棺直接合了起来,楚玥被迫躺在了黑衣的山神身边,对方冰凉而又独特的腐朽香味传来,楚玥直接气笑了。
所以山神也需要冲喜吗?
还是这群村民觉得,定期给山神举办冲喜婚礼,时不时送个冲喜娘子进来,就可以让腐朽的山神复活了?
楚玥冷呵一声,直接抬手拍碎了棺材。
……
楚玥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雕梁画栋的寝宫中,到处都是张灯结彩,贴满了红色的喜字。
寝宫的四周点满了龙凤蜡烛,金色的烛泪滴落在玉做的托盘中,鲛人丝织的幔帐垂下来,北海的明珠串成串挂在房梁上,到处显出一中低调的奢华来。
楚玥自己则依然穿着那身艳冽繁复的嫁衣,她坐在千年红木打造的拔步床上,凤冠垂下的金珠遮住了她的目光。
“你……你就是我的新娘吗?”
楚玥转过头,就看见穿着威严繁复黑色婚服的男人坐在旁边,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脸蛋嫩的还生着绒毛,漂亮的像是一尊玉雕,浓墨般的眉眼,长长的睫毛翘翘的,蝶翼似得扑扇着,大大的亮亮的眼睛,眼角一点泪痣摇曳生辉。
玉珠做成的冕旒垂下来,遮住了他带了点天真秾丽的眉眼,半遮不遮的效果,反而让人更加想要拨开玉珠,仔细品评他如墨画染的容颜,对方的衣着容貌与之前棺材里躺着的黑山山神完全一样,只是没有棺木里那个山神的邪气,反而显得纯真年幼善良。
瞧见楚玥扭头看过来,男人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嚅喏着,怯怯地用大大的眼睛打量楚玥的神色,带了几分讨好地道:“他们说要给我娶个新娘,你就是我的新娘啊,你真的好漂亮啊。”
楚玥没有搭理对方,而是站起来四处打量寝宫的环境。
男人见状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搭讪:“你……你别生气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寝宫里没有奇怪的地方,那奇怪的就是这个理应逝去的神灵了。
楚玥豁地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
男人吓了一跳,瞧见楚玥逼近,他连耳根都红透了,手足无措地退后。
“我?我是不是你难道不清楚,更何况你之前已经娶了那么多任新娘了,怎么了,还不满足吗,山神大人?”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垂下头,任由楚玥逼视自己哆哆追问,他闷闷地道:“对不起,新娘,是我太没用了。”
楚玥正疑惑男人为什么这么说的时候,寝宫外面突然传来了咚咚咚咚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如同鼓点,让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与此同时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无形的森冷阴暗,铺天盖地地兜头压下,巨网一般地叫人无路可逃,只能做笼中垂死挣扎的猎物。
年幼的山神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脸色惨白嘴唇也泛白,眼底满是惊恐害怕。
他拽着楚玥,拉扯着楚玥往角落里走,试图将楚玥塞进幔布后面。
“你……你先躲起来,我想办法对付他,等我缠住他的时候,你再赶紧想办法逃走。”
明明山神自己也怕的要死,却偏偏要想办法给楚玥争取逃命的机会。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新娘吗,那些新娘是他们要我娶回来满足他的,他会杀了你的,你快走,你有办法逃走就不要回来。”
楚玥被山神按头往幔布后塞,脸上俱是无语。
好好的一个恐怖山村,弄个冲喜新娘就算了,居然还有替娶情节,这追流行狗血真是半点不落俗套啊。
见小兔子山神还在试图把自己往衣服篓子里藏,楚玥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拂开了对方。
年幼的山神愣愣地看着楚玥,不明白楚玥想要干什么在干什么,他焦急地劝:“那东西就快要进来了,你赶紧走啊,我没有骗你,他真的会吃了你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吃送来的新娘子了。”
楚玥看了山神一眼:“你要是害怕,就先自己藏起来吧。”
楚玥本来就画着浓妆气势很足,这一眼看过去,直接把小山神看的愣在了当场,红透了脸,小山神的眼神也飘忽了。
等到小山神回过神还想要再劝的时候,楚玥已经呼啦一下拉开了寝殿的大门。
沉重的镶金嵌玉的寝宫大门一下子被楚玥拉开了,站在外面的东西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直接停滞在了原处。
那是一团不可名状的黑乎乎东西,没有具体的形状也没有具体的模样,只是一团凝聚着最邪恶恐怖的黑暗,它便如同比阿鼻地狱还要邪恶的深渊,只要对视一眼就能让人坠入疯狂的永夜。
它没有鼻子没有眼睛,流水一样地晃动着流淌着,膨开的雾气让他显得有无限大,编织着让人无法逃脱的绝望,它从寝殿外一下子就晃进了寝殿内,瞬间就逼近了楚玥,一副要直接把楚玥吞噬的模样。
小山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原本害怕到发抖,可此时却涨红了脸冲了过去,闭着眼睛朝那不可名状抽打:“你滚啊,滚啊,不准你欺负她,不准你吃他,你这个恶心的下三滥的玩意,你从我的寝殿滚出去啊!”
他把自己头上的冕旒都抽下来了,墨色的长发披散了满身,衬得那张漂亮的脸蛋越发幼稚,玉似得脸涨的通红,漂亮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恐惧愤怒,因为抽打的太过激烈,黑色的婚服领子散开了,冕旒上价值连城的玉珠也碎了满地。
黑色的不可名状愤怒地膨胀了更大了,朝着小山神铺天盖地地裹去,小山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被吞噬被侵占,到了最后失去自我的熟悉感觉没有再来,反而听到一声低沉的充满污染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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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声。
小山神错愕地睁开眼,就见他穿着凤冠霞帔的美艳新娘,手握着一柄泛着冷光的细剑,横剑拦住了那团脏污的东西,而他则被新娘拽着领子直接扯到了身后,被他的新娘保护了起来。
小山神的眼神一下子软了,崇拜地看着楚玥剑斩怪物,眼睛里波光荡漾。
黑色的东西彻底被激怒了,它越胀越大,像是想要对付小山神那样,直接包裹住楚玥。
“新娘姐姐,你小心,它会污染接触的任何东西,连我的神体都没有办法阻挡它,我的神格也已经被它污染了!”
小山神紧张地警告着楚玥。
楚玥用力一推,直接把小山神推到了寝宫深处,小山神撞飞到了寝床上,拥着雪缎被褥害怕地看着这一幕,他一双清透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楚玥。
推走了小山神后,楚玥也直接迎上了那团黑黑的东西,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可以感知到对方凝聚着无尽的恶意与黑暗,恐怖和混乱是它身体的组成部分,它流转过的地方,万物皆被污染,坠入不可超生的恐怖循环。
楚玥目光也变得冰冷锐利起来,对方是她自下山以来碰到的最强劲的对手,它既不是鬼物也不是神灵,就是一团混沌恶意组成的怪物。
握着泛着荧光的桃木剑,楚玥纵身迎了上去。
她与黑暗纠缠在一起,奢华繁复的凤冠随着动作晃动,金珠翡翠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越动听的弹奏,她腥红的凤凰拖尾嫁衣在半空飞舞,冰冷的眼、冰冷的容颜还有冰冷的玉白长剑,却如皑皑白雪冷冷高山。
那一刻她如剑斩天下妖魔的神灵,冰姿玉容绝艳风华深深地刻在小山神脑海中。
桃木剑化成刺目白光,楚玥也在白光中渐渐消融,她仿佛随着桃木剑一起,化成清风化成明月,化成这万千山河的山川河流,她是万物,万物也是她,她是那柄斩断黑暗刺穿穹苍的剑。
黑影在剑光中被绞碎,困住楚玥的山神神殿也开始垮塌,如同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从寝殿的最中央开始向四周消融。
小山神惊讶跑过来的身影也渐渐消融了,迎着对方错愕的眼神,楚玥心底竟然升起一丝怜悯。
这不过是个幼年的神灵,尚且还没有来得及成长,便已经被迫陨落了。
残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丝未来得及消散的神魂。
黑山的村民从头到尾祭祀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山神,而是一只鹊巢鸠占的怪物。
那只怪物不知道为何霸占了山神的神殿,侵占了山神残留的神格,甚至试图吞噬山神的神魂,让生而有灵的黑山化成了罪恶的源头。
也不知道是村民的恶念滋生了怪物,还是怪物的出现滋生了村民畸形的欲·望。
怀着这样的疑惑,楚玥从黑山中破山而出,此时她身上的凤冠霞帔已经全部消散,又重新换回了那身清爽干净的蓝色长衣,她站在黑山的山顶上朝下看去,黑山脚下的村子被她尽收眼底。
祠堂里的女孩子们躲在驱魔阵中瑟瑟发抖,婴鬼和女鬼们顺着祠堂朝外爬,一边爬一边撕扯着路过的村民,唯有经过驱魔阵法的时候才避让一些。
另一边萧誉利用符咒挣脱了绳索,他和张诚两个人打晕了值守的村民,将光着身体的剧组人一个个放下来来,这群剧组的人也顾不上社死了,胡乱从村民身上撕掉个布潦草裹了一下,一群人就开始仓皇逃窜。
与此同时神殿坍塌的后果显露出来了,黑山从内到外地崩塌了,山脚下的村子也震动了起来,村民们都停止了动作张大了嘴巴看向了崩塌的黑山。
那只被楚玥砍碎的黑色怪物从黑山内部冒出来,胡乱地拼凑在了一起,遮天蔽日的黑暗降临,村民们全都惊恐地跪倒在地喃喃拜服。
黑色的怪物发出了充满污染性的呓语,凡是听到怪物呓语的村民们,都表情痛苦地惨嚎了起来,他们身上的人皮纷纷剥落,变成了一个个筋肉纠结的血红色怪物,这群怪物握着锄头大刀,三角形的脑袋四处逡巡着,野兽似得朝楚玥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山后那条看不清楚颜色的河流也咕咚咕咚地响了起来,一条条红色的鱼跳上了河,邪恶的鱼眼睛盯着岸上的人,嘴里森森牙齿还渗着血丝,仔细看看那哪里是鱼,分明是一个个溺死的女婴。
女鬼、婴鬼、女婴鱼还有血红色的怪物村民,它们在黑色怪物的呓语中,齐齐地朝黑色怪物聚集,黑色怪物的四肢不停地雾化蔓延,开始向村落外渗透,这时就连占城的居民,也如同傀儡一般地齐齐朝村落涌来。
萧誉和张诚带着剧组的人仓皇地寻找着安全的地方,地上的两具村民的尸体在黑色怪物出现的时候发生了异化。
两具三角头的血肉怪物从村民身体上站了起来,挥着斧头就冲着剧组的人冲去。
剧组的人瞬间尖叫起来,萧誉咬牙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抽向血肉怪物,那棍子原本是用来捆他们这些祭品的,如今正好拿来对付异化的村民。
然而被黑色怪物污染的异化村民力大无穷,根本不惧怕棍子的打击,一把抓住了剧组的导演。
导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根本经不起折腾,被血肉怪物的村民一抓,咯咯地翻着白眼。
“放开他!”
萧誉冷着脸,趁着怪物村民不注意,一棍子捣在村民眼睛上,村民怪叫着松开手,被激怒的村民挥着斧头劈向萧誉的脑袋。
眼见萧誉就要被斧头劈中,他胸口突然光芒大盛,承载着林菱魂魄的木偶傀儡飞了出来,直接迎上了村民的斧头。
“林菱!”
村民一斧头劈到了木偶傀儡上,林菱的魂魄浮现出来,同惊讶的剧组众人面面相觑。
萧誉惊慌失措,一把接住了跌落的木偶傀儡,好在傀儡并没有破碎,是楚玥留下的符咒护住了林菱。
“快走。”
张诚朝着众人大喊,因为村民被林菱挡了一下,给剧组众人迎来了时间,剧组众人赶紧慌忙地跟上了张诚。
“我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暂时躲避一下,我带你们过去。”
情况危急,众人没有多想,跟着张诚急匆匆朝山里跑。
然而越跑越黑,越跑越暗,萧誉最先警觉地停下脚步:“张诚,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幽暗的山洞外,张诚眉宇透出了森冷阴寒:“萧总,我这是要救你们活命呀!”
跟着楚玥见识过一番,萧誉的警觉心早已经非比寻常,他连连后退两步,防备地看向张诚:“你是鬼,张诚,你也早就死在黑山村落了。”
“哎呀,被你发现了。”张诚也不伪装了,他脸色变得可怕起来,身上湿哒哒地滴着水,幽幽地道:“是啊,我早就死了,不过不是死在村落里,而是死在救援的路上,那天我救那个学生的时候,被他拉着,一起泡在水里的,跟我一起来救援的队员们,没有一个从水坑里爬出来的,我们都被留在黑风山了。”
迷糊的剧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以为安全可靠的同伴竟然是隐藏的鬼,剧组众人连惊带吓,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萧誉身后。
然而已经晚了,随着张诚带着湿气的脚步声响起,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少,仿佛溺在了水里似得,拼命挣扎的众人勉强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竟然身处水坑之中,而周围飘着的,都是泡发了的尸体,那些尸体居然还有几分眼熟,其中一个人正是张诚。
女鬼、婴鬼、女婴鱼还有怪物村民、傀儡居民在黑暗怪物的指挥下围堵向了楚玥,这样盛大的场面就算是当世顶级的天师也要面色微变。
然而楚玥只是立在半空,她站在黑山碎裂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幕。
“你说你是神,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神吧。”
楚玥的眼眸是无尽的冰冷,她睥睨地瞧着黑暗混沌的怪物,嘴角勾起了冰冷而轻蔑的笑容。
黑暗怪物被激怒了,指挥着下方的魑魅魍魉发起进攻,面对着这样可怖的一幕,楚玥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祖师爷,请来。”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咒语,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念头,一道刺目的金光从天而降,对着楚玥头顶当头灌下。
下一秒楚玥的身体拔高变大,她如铺天盖地的黑暗怪物一般,化成了一尊泛着清冷光辉的神祇,她立于天地之间,黑暗的怪物在她神性的眸子中无从遁形。
她是清风、她是明月、她是这世间万法规则。
她是天、她是地、她是这天地不可更改的意志。
她的身体化成了天地五行,天地的意志化成了她手中长剑,她向着黑暗劈下,无边的愤怒化成雷霆火焰,燃烧一切罪孽。
黑暗的怪物四分五裂,在最纯粹光明的力量下烟消云散,黑山充满罪孽的村落被遗为平地。
那条溺死了无数女婴的河流干涸了,镇压着婴鬼和女鬼的祠堂坍塌了,埋藏着罪恶的棺木崩裂化灰,黑山和村落之间组成的罪孽供养期待也彻底化为乌有。
楚玥从高高的天空落了下来。
金光消散后,她变回了正常的人类,她依在黑山的残垣断壁上喘息,唇角溢出鲜血,细长莹白的桃木剑跌落尘埃发出脆响,楚玥却没有力气去看。
失去了黑暗怪物控制的婴鬼、女婴等物失控了,它们蠕动着朝楚玥爬去,楚玥懒得去看,只是靠着神殿的断柱休息。
然而下一秒,这群怪物却发生了内杠,婴鬼拦住了溺死化鱼的女婴鬼,女鬼们撕碎了扑过来的村民和傀儡居民。
这动静终于吸引了楚玥的注意,楚玥惊讶地看了过去。
女鬼们和婴鬼解决了其他的怪物,它们齐齐看向了楚玥,空洞可怖的黑眼珠子静静地凝视着楚玥,接着它们都咧嘴笑了。
那笑容很丑很丑,却也很真很真。
下一秒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悲鸣声传来,女鬼和婴鬼们飞上了天空,接着如同烟花爆炸般的效果,她们染满的腥臭的魂魄轰地炸裂,化成了漫天的荧光。
荧光中一个个面容或清秀或普通的女人,还有肢体残疾却纯真的婴儿朝着楚玥笑。
然后她们消散了。
楚玥伸出手,荧光落在她的手心,融化了,楚玥也微微地勾起唇角笑了。
“何必说谢谢。”她合拢掌心:“你们承受了这样的痛苦无法解脱,寻求解脱也只能魂飞魄散,你们又何曾对不起过别人。”
突然而来的鬼哭狼嚎打破了悲烈的氛围,萧誉捧着木偶傀儡哭爹喊娘地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串光屁股的剧组人。
“大师,救命啊,大师,求求你救救林菱啊,林菱她碎了,碎了。”
楚玥抬起手,颇觉辣眼睛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捂住了眼睛。
接受邪恶祭祀的黑山消融了,剧组一行也终于从黑山里世界中走了出来,他们从堆满了黄沙的破败村子的菜地里扒拉出了自己的肉身,一个一个都一脸菜色地拖着自己的肉身,跟着楚玥在占城修养,眼巴巴地等着大师养好身体给他们还魂。
也不知道是剧组的人幸运又或者是不幸,他们因为出色的容貌被村民们看中当祭品,魂魄被村民们拖入了里世界,肉身留在了外界还被很好地腌制起来,这才等到楚玥的救援,不至于跟张诚陈松还有那些学生一样,莫名其妙死在黑风山,魂魄也被困在黑风山上。
黑风山就是黑山的表世界,那一片地方乃至于占城,早已经被黑山中的怪物无声无息地侵蚀污染了,以黑山出现为界,怪异的人脸黑山出现的时候,就是村子进入了里世界。
里世界中的村民因为供奉邪化的黑山山神,也就是那个侵占了山神神位的怪物,长生不死永葆青春,他们永远都是身强力壮的壮年,在里世界中也是活人的姿态。
但实际上他们通过信奉邪神维护的肉身,只能在里世界里使用,不过是欺骗一般的长生不老罢了。
黑山里世界之外的表世界,这群村民则是不人不鬼的状态,永远重复着当年的一切,和误入黑风山而死的人一起,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时间循环,这中长生不死,也不知道是诅咒还是神赐了。
当年的黑山接受着村民的祭拜,诞生了一个新生的神灵,神灵的力量还很弱,无法很好地完成庇护和神赐,但每一次祂都尽心尽力。
可村民们的**却越来越膨胀,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他们妄想着不劳而获长生不死永远健康长寿,这畸形的念头和**开始滋生蔓延,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先开始的,也不知道是谁想到的办法,他们把生出的女孩扔进山后的河里,不健康的婴儿塞进坛子里,只有健康的男婴才得以留存。
或许最开始只是源于朴素的重男轻女,只想要最健康的男孩,但是慢慢地村子里发现,女人的尸骨可以镇压坛子里的婴灵,它们互相牵制,溺死了大量女婴的河流哺乳山村,装着女人的棺材沉河也可以安抚溺死的女婴,这些婴儿、女人给山神输入力量,让山神变得强大,也让村子里的人更健康长寿。
接着事情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村民们先是大量地扔孩子,然后他们不满足,囚禁女人不停地生孩子,女人不够了,他们拐骗外面的女人进村,或者买或者拐或者抢,后来都不够了,他们开始将黑山的信息散布出去,用黑山引诱无知的人来旅游来调查。
陈松和陈松父亲看到的古墓,其实都是黑山神殿的一角,因为村民贪欲被污染的山神逐渐陨落,一个邪神从山神的尸身上诞生,它朝外界伸出触角,编织出巨大的蛛网,将猎物诱骗进黑山村落,慢慢地吞噬着一切。
楚玥坐在占城简陋的宾馆里,把玩着手心的黑色雕像。
那雕像漆黑无比,五官阴森可怖,猛一看有些像黑色怪物和黑山的结合体。
这是那天她离开黑山时,黑山神殿的残垣断壁中,身体已经半透明,快要消融的小山神塞给她的。
她握住了这个巴掌大的黑色雕像,小山神便消失了,同时她也接受到了雕像里传来的信息。
和小山神想的不同,楚玥想的要更多一些。
她并不认为一切只是简单的村民邪念滋生出来的,邪念带来的信仰固然可怖,然而能让邪念形成力量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从她进入黑山里世界,看到祠堂地下那道束缚着女人和婴鬼的法阵开始,她就觉得这一切背后有人指使,此时看到这具埋在黑山中的邪恶雕像,这个猜想便愈发地肯定。
黑山村落的这一切,包括邪神,包括占城,包括这具邪恶的雕像,这其中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背后隐隐站着一个幕后黑手。
可是不等楚玥对着黑色雕像再细思,萧誉哭哭唧唧的声音又传来了:“大师啊,林菱都碎成这样了,真的没事吗,我真的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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