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鲸吞万里(上)
那鱼美人听见他的惊呼,脸上更红,咬了咬嘴唇,慌乱地将鱼尾朝身后藏去。
拓拔野道:“你是谁?”那鱼美人依旧咬着唇摇头不语。
拓拔野奇道:“你不会所话么?”那鱼美人晕生双颊,过了半晌才低头怯怯地问道:“你……你是谁?”那声音犹如弱柳扶风、晨露曳草,说不出的轻柔好听,让人心疼。
拓拔野心中咯噔一响,仿佛冰块在春风中融化,莫名地对这美人鱼生出怜惜之意,微笑道:“在下拓拔野,住在附近的古浪屿上。”
那美人鱼低声道:“那么你不是黑齿国的人了?”
拓拔野一愣,露出满口白牙,粲然笑道:“你瞧我象是黑齿国的么?”那美人鱼迅速地扫了一眼他的牙齿,舒了一口气,颇为害羞地一笑,娇靥飞红。
那笑容清丽夺目,拓拔野心旌摇荡,勉力收束心神,道:“姑娘是被这龙鲸吞进来的么?”那美人鱼轻轻摇头,柔声道:“我是住在这里的。这龙鲸是我的房子。”
拓拔野大奇,这纤弱的人鱼竟住在凶猛的龙鲸体内,当真是匪夷所思,笑道:“如此说来,我可是不速之客啦。”美人鱼低声道:“你不是坏人,自然……自然是欢迎的。”声如蚊吟,几不可闻。
拓拔野怦怦心跳,咳嗽了一声,道:“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人居住么?”将这凶猛巨大的龙鲸说成“房子”,不禁有些好笑。
那鱼美人刚要回答,忽听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子,这里不欢迎外来客人,你快走罢。”
拓拔野循声望去,依稀看见又有几条人鱼滑行而来,为首一人似是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妪。
那鱼美人偷偷瞟了一眼拓拔野,咬唇道:“姥姥,他……他不象是坏人。”那人鱼姥姥斥道:“人心险恶,你知道什么!快回去。”那鱼美人低低应了一声,却不动弹。
老妪身后几尾人鱼,竟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虽比不上那鱼美人楚楚动人,却也各有娇媚之处。她们似是从未见过拓拔野这般伟岸英俊的年轻男子,躲在姥姥身后好奇地盯着他,秋波频传。
拓拔野从未听说寄居于鱼腹之中的人鱼,见那姥姥对外人极为忌防,更觉蹊跷,行礼道:“前辈,在下不过是寓居古浪屿的游侠。今日想取这鲸珠作为送与朋友的贺礼,并无恶意。”
那姥姥冷冷道:“你取走鲸珠,这龙鲸便死了,我们又住到哪里去?你这不是恶意是什么?”
拓拔野一愣,笑道:“这鲸珠我也不是非要不可。既然龙鲸是你们的寄身处,晚辈怎敢造次?”
姥姥冷笑道:“你嘴里倒像是涂过藻花蜜。要骗骗这些小丫头那也罢了,嘿嘿,要骗我就嫩了些。”她似是认定拓拔野乃是一个浮滑骗子,任他说什么,就是不信。
拓拔野突然想起蚩尤已奔去割取鲸珠,失声道:“糟糕!”鱼美人颇为紧张地盯着他,道:“怎么了?”
拓拔野道:“我一个朋友已经去取鲸珠啦。我需得去阻止。”鱼美人道:“我带你去。”拓拔野不及多想,抢身将她抱起,发足飞奔。鱼美人低呼一声,耳根全都红了。
那人鱼姥姥喝道:“小子,想耍诈么?”拐杖横扫,狂风卷舞,将他阻住。拓拔野道:“前辈,得罪了。”右手一拍,劲气如带,随着掌势盘旋,将姥姥拐杖朝外一分一甩。
那姥姥大吃一惊,丝毫未料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有这等强劲的真气,气息翻涌,身不由己地朝左边横飞出去。即将撞到龙鲸食道腔壁时,突然稳稳地站住,并未如料想中那般狼狈跌倒,微微一愣,知道这小子手下留情,扭头再望,他早已抱着鱼美人不知踪影。
美人在怀,气如兰馨。那冰凉滑腻的鱼尾软软地搭在臂弯,带来一种异样的感觉。拓拔野低头望去,那美人鱼正偷偷地看着他,触见他的目光,登时娇靥飞红,转开头去,羞不可抑。
拓拔野忖道:“生平所见过的女子,她可是最害羞的了。”微微一笑,道:“还是笔直往前么?”鱼美人“恩”了一声,脸上又是莫名地一红。
前方突然疾风凛冽,迎面扑来。拓拔野心中一凛,正要严阵相待,忽觉那股气息颇为熟稔,脱口道:“蚩尤?”
前方那人道:“是我。这里甚是奇怪,好象住了不少……”话音未落,瞧见拓拔野怀中美人鱼,“咦”了一声,笑道:“好小子,我不过是撞到几个人鱼,你倒干脆,直接抱到怀里啦?”
鱼美人听见有人,又惊又羞,便要从拓拔野怀中挣脱。
拓拔野将她轻轻旋转,放在地上,拉住她柔软的小手,笑道:“莫怕,这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坏人。”
鱼美人在鲸鱼腹中生活许久,能在黑暗中视物,鼓起勇气打量那九尺高的男子,见他强壮剽悍,狂野桀骜,虽然较之拓拔野的亲切倜傥大为不同,却也是正气凛然,让人放心。当下羞怯地点一点头。
拓拔野笑道:“他叫蚩尤。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呢?我还不知道哪。”那鱼美人低声道:“我是鲛人国的七公主,叫做真珠。”
蚩尤奇道:“鲛人国?是东海上的七十二岛鲛人国么?”鱼美人真珠讶然道:“公子知道鲛人国么?”蚩尤道:“从前听家父说过。鲛人国盛产珍珠,体内的鲛珠更是天下至宝。”
真珠低下头,突然眼圈一红,泫然欲涕,低声道:“便是这鲛珠害得我家破国亡。”
拓拔野与蚩尤对望一眼,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喝道:“真珠,这等事岂能对外人胡说八道!”正是那人鱼姥姥带着众人鱼赶到。真珠吓了一跳,急忙将手从拓拔野手中抽出,站到一边。
拓拔野已然猜到几分,道:“难道有人窥测鲛珠,动兴刀戈,你们这才避到这龙鲸腹中么?”人鱼姥姥怒道:“小子,你知道得这般清楚,还说不是黑齿国的探子?”
蚩尤见她乖张蛮横,心中有气,冷冷道:“前辈,我们从大荒流浪至此,也是亡国之人。你信不信随你。拓拔,咱们走罢。”大步便要往外走。
人鱼姥姥冷笑道:“哪里能由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交出鲸珠,自断舌头、双手,再剜出一对眼珠子,我便让你们活着离开。”
蚩尤大怒,哈哈狂笑道:“给你些颜色便开染坊。老太太,尊敬你一把年纪,你便倚老卖老口出狂言么?”眼神突变凌厉无匹,周身绿光爆涨,变幻迷离。
众人鱼都不由一惊,朝后退了一步。真珠虽然有些发抖,却移身挡在姥姥面前。
拓拔野见蚩尤狂性一触即发,真气如箭在弦上,笑道:“姥姥别见怪,他便是这般犟牛脾气,吃软不吃硬。姥姥放心,我们决计不是黑齿国的探子……”
那人鱼姥姥感到蚩尤凌厉霸气的真气,已经暗暗心惊,气势稍馁;但听了这话,仍是嘴硬道:“你们能游入鲸鱼肚内,纵然不是黑齿国的探子,也必是大荒水妖。水妖与我仇深似海,我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你们活着出去。”
拓拔野心中一动,哈哈大笑。
姥姥怒道:“小子,你笑什么?”
拓拔野道:“原来咱们同仇敌忾,那可好极啦。姥姥,我们都是大荒蜃楼城的臣民,被水妖用奸计攻破城池,这才被迫流亡东海。”
蜃楼城极为着名,四年前城破一事更是天下皆知。人鱼姥姥惊疑不定地瞧着他们,冷笑道:“空口说白话,有什么证明?”
蚩尤傲然道:“蜃楼城乔城主之子蚩尤,一言九鼎,何需证明!”他气势森然,字字如斩钉截铁,令人不由得不信。
姥姥沉默半晌,厉声道:“好!我便姑且信你们一回。倘若你们是水妖探子,将今日之事透露半点风声,我便是化做厉鬼,也决不放过你们!”将身一侧,道:“将鲸珠留下,你们走罢。”
蚩尤右手一抛,一颗直径盈尺的透明圆球落到拓拔野手中。拓拔野歉然道:“得罪了。”将鲸珠递交给人鱼姥姥。
她伸手夺过,道:“真珠,你们都随我进去。”不再看拓拔野,转身便走。真珠回头望了一眼拓拔野,目中满是不舍之意,脸上又是一红道:“拓拔公子,后会有期。”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拓拔野心中一荡,连头也忘了点。那几个鱼美人也纷纷回眸掩嘴而笑,凑到真珠耳边说了几句话,真珠登时连耳根也红了,低头疾行。
拓拔野突然大声道:“前辈,不知你还想在这鲸鱼腹中蜗居到什么时候?”那人鱼姥姥微微一停,又继续前行。
拓拔野哈哈笑道:“国破家亡,苟且偷生。难道这便是鲛人国的国训么?”人鱼姥姥大怒道:“住口!小子,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们只剩一百多个老弱妇孺,怎么与黑齿贼和水妖相斗?”
蚩尤冷冷道:“当日我们离开蜃楼城时也不过是三个少年。眼下却已有六千义军。莫说是一百多个老弱妇孺,便是只剩你一个,只要诚心复国,又有什么成不了的事?”
拓拔野道:“不错。得道者多助。普天下被水妖所害的何止千万,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我们四年来一直在寻找蜃楼城的弟兄,只要时机一到,便要揭竿而起。姥姥,既然同仇敌忾,为何不同心协力呢?”他话语至诚,说得人鱼姥姥木立当场,肩头微微颤动。
突然有人尖声道:“姥姥,姥姥,不好啦!黑齿贼和水妖追来啦!”众人大惊。人鱼姥姥喝道:“你们带着真珠藏起来!”闪电般朝龙鲸巨口滑去。
拓拔野与蚩尤对望一眼,心中同时都升起一个念头,相视一笑,朝外奔去。
龙鲸巨口开处,亮光照耀,眩目的阳光在鲸尖牙上闪烁七彩光芒。众人奔到龙鲸口边,向外眺望。
万里碧波,天蓝如海,不计其数的虎鲨跃海腾空,破浪前行。每只虎鲨背上都骑了二三十人,呼啸狂呼,朝这奔来。
蚩尤青光眼瞧得分明,来者人人精瘦,满口黑牙,手持长弓利矛,当是黑齿国人无疑。
更远处,十余艘水妖大船将汤谷三艘巨舰团团围住,箭矢如雨激射而去。隐隐听见汤谷与古浪屿上群雄怒骂如潮,显是已经与水妖交上了手。
拓拔野、蚩尤胸中的万丈豪情都在这刹那间喷薄,并肩而立,仰天狂啸。声如怒海飓风,方圆五百里内众人都被震得变色大惊。汤谷群雄辨得两人声音,知道他们无恙,心中大宽,又惊又喜,长声欢呼。
汤谷军与水妖的第一场大战,就这远离大荒的漫漫东海上爆发。
朝阳谷丁蟹坐在指挥船的高台上,海风劲舞,背后水字大旗猎猎招展。他一身劲装,背负十戈刀,瘦长的脸上满是冷傲剽悍的神色。
朝阳谷素以水军闻达天下,丁蟹的十戈水师更是朝阳谷三大精锐水师之一,纵使在水族所有水师之中,亦可列入前十五。虽不过十二艘船舰,六千水师,却是以一挡百,剽悍凶狠。即便是东海龙神的水师,在海上遭遇十戈军,也不得不稍稍辟易。
故有“宁遇鲨群,莫逢十戈”之说。
此次丁蟹远征东海,一则为了辅助黑齿国缉拿鲛人国公主,获取鲛珠;二则游弋东海,肃清蜃楼城余孽与反水残党。
自去年以来,水族水师连破东海七国,代以傀儡君王,操纵四万里海域,百夷朝拜,声威大振,隐然有傲视五族的帝王之态。倘若能将鲛人国公主抓获,取得鲛珠,则流落各地的鲛人余党不得不俯首称臣。如此一来,东海的最后一个小国也尽在掌握。
一个多月前,探子侦听到鲛人藏身于龙鲸之中,丁蟹便率领十戈军与黑齿国虎鲨水师遍海搜寻龙鲸下落。岂料今日方甫发现龙鲸行踪,却遭遇这三艘巨大船舰,战旗上的“汤谷”二字令他大为震惊,难道是汤谷罪囚已然逃脱出来,做了这东海的海盗么?
当下他顾不得围杀龙鲸,下令舰队将汤谷巨船团团围住。相互骂阵中得以确定这巨船上众人赫然便是汤谷众囚。登时箭如飞雨,石如流星,朝汤谷船上围攻而去。
十戈军身经百战,训练有素,进攻层次分明,有条不紊,虽然船身远小于汤谷巨舰,但攻击力却远胜于彼。
汤谷军虽然在蚩尤的训练下,已能攻防有序,但原非谙熟水性之人,又未经过实战考验,遭遇这虎狼之师,登时手足无措,乱做一团。顷刻间便溃不成军,各自为战。
丁蟹正心中得意,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两声高亢雄浑的长啸声,震得耳中隆隆作响,直破云霄而去。
汤谷船上众人原已溃乱慌忙,斗志低落,听得这吼声却是欢声雷动,精神大振。
丁蟹心中骇异,不知是谁,竟有如此雄浑的真气?当下抓起千里镜,极目远眺。
只见那龙鲸巨口中,两个魁伟少年并肩而立,英姿勃发,神威凛凛。丁蟹心中又惊又奇,脑海里迅速地将大荒所有少年英杰的名字、身份转了个遍,却不能与眼前这两人对上号来。况且单以这啸声来看,这两少年真气之强,远在所有大荒青年俊彦之上。
正惊诧间,只见那两少年互相击掌,猛然高高跃起,踏浪逐波。一个俊逸倜傥的少年朝黑齿国鲨群冲去,另一个狂野剽悍的少年则横眉怒目,朝这里闪电般奔来。
丁蟹放下千里镜,冷冷道:“翼海龙兵,别让他过了警戒线。”四个肩胛长了巨翼翅膀的似鸟似人的怪物躬身领命,徐徐退下。到了船舷突然振翼高飞,怪叫着朝蚩尤飞去。
金光粼粼,海波摇曳,温暖潮湿的海风刮在脸上,又痒又麻。
蚩尤踏浪疾奔,心潮亦如波涛汹涌,家仇国恨刹那间如洪水决堤。大吼声中,提气纵跃,真气化如汹汹绿光,将脚下碧浪劈得朝两旁翻涌。
前方两只虎鲨破浪夹击,众黑齿人叱呵叫骂声中,利箭长矛如漫天暴雨,密集射来。
蚩尤避也不避,双掌挥扫,绿光气浪怒放飞舞,将箭矛击得冲天飞起。足尖飞点,闪电般从虎鲨间隙间冲过;反手又是几掌,登时将虎鲨上的众黑齿人打得四下抛落,坠入浪花之中。
蚩尤所向披靡,毫不恋战,径直奔向水妖战舰。
天上忽然传来桀桀怪叫,仰头望去,四个人鸟怪物拍翼俯冲而来。
大荒中这种人鸟怪物颇多,大半都是当年的五族罪囚,被施以封印,成了似人似鸟的怪物。但这四个却是不折不扣的翼海龙族人,巨翼有力,手足俱全,生性勇悍凶残。
瞧他们金甲银铠,火目獠牙,手中分别握了斧戈矛棍,蚩尤突然想到当年父亲所说的大荒掌故,明白这四个翼海龙人,乃是朝阳谷丁蟹的家奴。想来这水妖舰队竟是威镇东海的十戈水师。
强敌在前,蚩尤反而激起冲天斗志,振臂狂呼,反手从背上拔出苗刀。呛然一声,青光暴射,一道绿气从刀背闪入右臂之中,碧木真气飞旋激转,人刀合一,苗刀浑然成了他手臂的延伸部分。
四个翼海龙人怪叫着盘旋飞舞,斧戈矛棍夹带狂风之势,以雷霆万钧之力齐齐攻下。
蚩尤不退反进,大喝一声,苗刀反撩而上,“砰”的一声巨响,青光怒爆,那四个翼海龙人怪叫着朝上翻起,斧戈矛棍脱手飞出。
蚩尤哈哈大笑道:“妖魔小丑,也敢与我争锋!”踏浪高高跃起,左手闪电般掐住一个翼海龙人的脖颈,“喀嚓”一声,竟将之生生折断。
他热血沸腾,狂性大发,英挺的面目变得狰狞无比。余下那三个翼海龙人被他厉电似的目光一扫,竟吓得魂飞魄散,怪叫着朝上空逃去。
这四个翼海龙人原是同胞兄弟,凶悍之极,经过丁蟹调教,更是成了一等一的杀人利器。这十余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大荒游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岂料今日竟被蚩尤一招打得大败,仅以左手,便折杀其一。
远处船上,丁蟹大凛,这少年究竟是谁,竟然勇悍一至于斯?转头望去,另外那个少年也如狼入羊群,谈笑间兔起鹊落,仅用双掌便将黑齿国的虎鲨水师打得七零八落,心中更是寒意森森,想不到这东海之上,竟是藏龙卧虎。
但他素来冷傲凶顽,怯意稍纵即逝,起身道:“传令,加紧进攻敌船,一柱香内将叛贼拿下。”众将轰然应诺。
丁蟹冷冷地望着急速奔来的蚩尤,嘴角牵起一丝森寒的笑容,喃喃道:“小子,我倒要瞧瞧你有何手段。”缓缓行到船头,道:“转舵,全速航行。”
众桨如飞,战船箭一般朝蚩尤驶去。另外十一艘战船则将汤谷大船团团围住,进攻更剧。
汤谷船上,见拓拔野、蚩尤所向披靡,群雄斗志大盛,原先慌乱之态立时烟消云散。柳浪站在指挥台上,挥旗示意。左右两舰缓缓朝两翼退开,主舰则徐徐后退。
十戈军见汤谷群雄皇无措,早起了轻敌之心,此时见船舰转向后撤,只道敌军溃逃,不堪一击,更是穷追猛赶。
汤谷军形成品字形不断后移,十戈军奋勇争先,阵形渐乱,冲在最前的七八艘战船如利箭般切入汤谷军三艘战舰的空隙。
柳浪见时机已到,猛然挥舞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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