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赤帝女桑(上)
狂风乱舞,漫天紫火如落英缤纷。光芒耀眼,热浪滔天,四周刹那化为火海一片。蚩尤沉声道:“快走!”一手夹住柳浪,一手抓住烈烟石的手掌,穿过轰然跳跃的火焰,朝着辛九姑等人冲去。
烈烟石纤手被他铁钳似的紧紧抓握,全身登时一震,那电流也似的感觉再次流袭全身,呼吸不得,思考不能,满心欢悦,随着他轻飘飘地朝前奔去。
蚩尤将辛九姑四人捆在一处,高高地背在背上,拉起烈烟石的手,护体真气蓬然绽放,穿过冲天火海,朝着山下飞也似地疾行穿梭。
但这宣山上的火焰太过妖异,汹涌猛烈,竟似乎能穿透他碧木真气的防护罩,灼烧得他脚掌、小腿生疼无匹。
紫火漫天,缤纷落下,山石随之处处爆放火焰。
红炎青焰,沿着山势急速朝下蔓延。不过片刻,宣山附近的山丘都已化为滔滔火海,那黄土竟似也能燃烧一般。
蚩尤透过扑面而来的一团又一团火焰,看见方圆数里、数十里都化作漫漫红海,火光跳跃,心中大骇。这火焰如此凶狂,只怕不消到得山下就要将他护体气罩灼穿,自己倒还罢了,辛九姑四人昏迷不醒,纵然其时不被烈火烧死,也要被烟雾呛死。
心中一动:是了!这山石表面炎热难耐,乃是因为受这紫火热风的炙烤,山石深处想必没有这般炎热。
当下将辛九姑四人解下,转身对烈烟石道:“八郡主,你将他们护住!”拔出苗刀,真气贯注,奋力朝着旁边峭壁怒斩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峭壁迸裂,无数的石块四下飞射,穿过熊熊火焰,立时燃烧起来。蚩尤朝着那迸裂处又是接连十余刀。轰鸣巨响,接连不断,石屑尘土迸爆开来,化为点点火花。
眼见那裂洞已有七八丈深,蚩尤凝神聚意,大喝一声,双手握刀反转螺旋而起,在红光烈焰之中折转翻身,突如怒箭,朝着那裂洞呼啸冲入。“蓬”的巨响,地动山摇,一蓬石雨从洞中暴射飞出。
烈烟石此时方知他所思,没想到他瞧着这般狂野粗犷,却是粗中有细,刹那之间能有如此决断。却不知为何那日在狂风巨石阵中会反那般傻气,拼着双脚与那老疯子斗气?想到此处,又不禁微觉莞尔。赤火真气螺旋盘绕,将她自己与辛九姑四人护在其中。
突然听见空中传来狂风呼啸之声,隐隐竟似是一个女子在悲声哭泣一般。不知为何,那声音竟如一块楔子陡然敲入她内心深处。
周围火焰冲天,漫天紫光,周围烈火噼噗作响,那哭泣似的风声在耳边回荡。烈烟石全身一震,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此情此景好生熟悉,似乎从前在哪里看过、听过一般。但这感觉一闪即逝,再也回忆不起来。
回身抬头望去,只见那帝女桑在烈焰狂风中婆娑扭舞,象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在万丈火焰之中跳着悲戚而狂烈的舞蹈。刹那之间,她胸口又猛地如遭重锤,那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入脑海。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看见那帝女桑如花怒放,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那风声在耳边呼啸,声声哭泣印入心中。那紫红色的光芒在空中爆炸幻化,变作一张冷艳悲戚的美人容颜,又倏然化为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向她抓来!
烈烟石大吃一惊,只觉一道强烈无比的真气犹如龙卷风般急速倒旋,那紫红色的大手猛地将自己硬生生平地拔起,朝着那帝女桑急速飞去。心中大骇,想要调集真气,却周身瘫软,动弹不得。
眼前突然一片紫红色,意识混沌一片,就在昏迷前的一刹那,她费尽周身力气,大声喊道:“蚩尤——”
蚩尤在那峭壁石洞之内,听见烈烟石撕心裂肺的长呼声,心中大骇,猛地纵身跃出,翻上石壁,恰好看见烈烟石随着一道强烈的紫光直飞向帝女桑,帝女桑树干上的红色纹理突然张裂,犹如一张巨口将她瞬间吞没!
蚩尤大惊,当机立断,将烈火中的辛九姑等人重新背上,闪电似的翻身钻入震裂出的幽深石洞。将他们一一摆放好之后,又在壁上以真气刺穿十几个气孔,这才冲出石洞,朝着那帝女桑飞掠而去。
帝女桑在风中招摇摆舞,树枝绽放如手,仿佛妖魔。风声如泣,熊熊烈火随着它的节奏跳跃奔腾,一浪高过一浪地朝蚩尤拍打而来。
蚩尤凝神聚意,碧木真气浑身爆涨,绿光从苗刀刀锋穿越关冲穴、阳池穴……一路沿着手少阳参交经,直贯体内,在全身经络之间熊熊奔走。
蓦然仰头狂吼,一道青光从口中冲天飞起,苗刀绿光爆涨,碧木真气被这烈火一激更加凶猛恢弘。
蚩尤足尖一点,踏火追风,指着那帝女桑喝道:“妖树!将八郡主还我!否则蚩尤将你砍成废柴烧火!”
那帝女桑在风中摆舞,紫光环绕,风声呼啸,发出银铃似的哈哈狂笑声:“来砍我么?再妙不过!最好将我砍得烟消云散,胜于再受四百年苦痛折磨。”
蚩尤凌空踏步,闪电飞到,大喝:“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罢!”苗刀闪动,风雷滚滚,宛如青色狂飙怒斩而下,朝着吞没烈烟石的树干位置直破而入。
“轰”的一声,那树干纹理再次自动迸裂,一道眩目紫光蓬然怒放,将苗刀青光瞬间交缠,猛地朝里拖拽。蚩尤正自全力劈斩,被她这般虚空扯拽,立时连人带刀冲跌而入。
眼前一黑,烈火扑面。蚩尤绽放青光眼凝神查看,自己竟是在一个极大的树洞之中。那树洞之内到处是跳跃的紫火,热浪灼人远比树外更盛。这已是他第二次进入巨大的树洞。
四年前在汤谷上,被十日鸟催促掉入扶桑木中,与青帝羽卓丞结下不解之缘。四年之后,在这烈火宣山之上,进入帝女桑中,不知又会遇见怎样的人、怎样的事?
耳旁突然响起那银铃似的声音,笑声响彻。
蚩尤凝神四顾,只见角落中,烈烟石软软卧倒,昏迷不醒。当下冲上前去,想要将她救起,忽觉一股烈猛火浪当胸猛击而来,真气之强,竟似不在那火神祝融之下!心下大骇,仓促下猛地一掌拍出,气浪鼓舞。
“噗”的一声轻响,他的碧木真气竟被瞬间破开,一道炙热气浪从自己的掌心没入,重重地轰在体内,五脏六腑仿佛同时燃烧起来,登时低吼一声,朝后猛跌出去,撞在树壁上滑落下来。心中惊骇莫名,这帝女桑中藏匿之人究竟是谁,竟能将自己一掌击败!
那银铃似的声音“咦”了一声,似乎极为惊讶,喃喃道:“真奇怪,居然捱得我一掌还不得死?”
蚩尤听得大怒,猛地跳了起来喝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当蚩尤是蚂蚁么?适才被你偷袭,不留神着了你的道,有本事再来比比。”
那声音格格笑道:“好。这回我打得还是你的右胸。”话音刚落,那道狂烈迅猛的气浪又排山倒海地朝蚩尤的右胸猛击而来。
蚩尤此次早有戒备,气海真气澎湃而起,左拳弧行环绕飞击,一道碧光“蓬”地爆炸开来,从拳头之上怒射而出,气势如虹。正是水族的“大河东去”。以木族真气辅以水族变化多端的招术,威力更盛。
又是“扑”的一声轻响,那道炙热的气浪仍是闪电般将碧木真气劈开,从他拳头经由经脉直破体内。
经脉疼痛如灼,蚩尤低吼一声,再次朝后飞跌出去,双手撑地,跳将起来,怒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再来!”
那声音讶然道:“你是谁?竟然打你不死,好生厉害。难道……难道是你么?”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蚩尤自到汤谷之后,从未吃过这样的败战,即便那日与火神祝融的紫火神兵相斗,他也苦苦支撑了许久。此刻心中惊怒交集,好斗好强之心大盛,说什么也要与这神秘人斗上一斗。
那声音突然幽幽道:“赤郎,是你么?当真是你么?”
蚩尤一愣,喝道:“要打就打,这般耍诈干么?”那声音又颤抖道:“是了!一定是你!你终于来找我了么?”
蚩尤听她话音凄楚,可怜之极,怒火登时消了一半,道:“我叫蚩尤,不是你说的赤郎。”
那声音又道:“是你!定然是你!你……你已经转世了么?连我也认不得啦。”?声音悲苦,如泣如诉。
蚩尤心想:“难道她也是象羽青帝一样,是困在此处的某位前辈的元神么?”突然想起之前烈烟石所说,一百多年前,赤帝长女南阳仙子在这火桑树上被赤帝以三昧紫火烧化成仙,难道她便是残留在树内的南阳仙子的元神么?
当下小心翼翼地道:“你……你是南阳仙子?”那女子“啊”的一声,颤声道:“赤郎!你记得我啦!”欢喜之下竟似要哭出声来。
“糟糕!”蚩尤心道:“这么一来她可认定我就是那什么龟蛋赤郎了。”连忙否认。
果不其然,那女子道:“你不要骗我了,赤郎。倘若你不是赤郎,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南阳仙子?又怎么会在今日到这宣山来找我?又……又怎么会和他一样的狂妄倔强?赤郎!你一定就是赤郎!”
“呼”的一声,蚩尤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紫光,摇曳之后化为一张冷艳凄美的女子脸容,凝视着他玉箸纵横,泣声道:“一定是你!赤郎!赤郎!你终于来看我了!”
那团紫光陡然逼近,咫尺鼻息,在他耳旁一声声地哭道:“你这个狠心短命的薄情郎,一百多年来也不肯瞧我一眼,我当真就那么让你讨厌么?”
蚩尤大觉尴尬,进退不得,心想:“不知这前辈有什么隐秘之事,倘若将自己错认为情郎,尽数说出来岂不难堪?”当下退了一步,大声道:“前辈,我并非赤郎,也不是他的转世。”指了指昏迷的烈烟石道:“我只是来将她带离此地的。”
那南阳仙子摇头道:“天下决计没有这般巧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日老天让你到了这里,你一定就是赤郎。”
蚩尤心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她认定我是那赤郎,只怕更加不能放我和八郡主离开此地了。”
南阳仙子道:“你当真认不得我了么?”见他眼睛始终凝视着烈烟石,登时大怒,厉声道:“你这个负心汉,才刚刚转世便将往日之事全忘了?这么快又和这个贱女人勾搭上了么?”
蚩尤还未说话,她突然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是了,这女人既然能在山上瞧见我,定然是与我有些渊源。难道她的身上也有我火族圣女传承的元识?”突然展颜笑道:“是了!定是因为她有和我相似的元识,所以你才与她相好,是不是?”
蚩尤心中暗叹:“他奶奶的紫菜鱼皮,这一路行来,遇上的怎么竟是古怪的疯子?”但瞧她适才神情言语,只怕也是一个伤心人,当下倒也不忍就此驳斥。心中计议如何乘她不留神之时,抱起烈烟石逃离此地。
南阳仙子见他默然不语,只道他已经想起前世之事,颤声道:“果然如此!赤郎,你……你记起来了么?”突然“呼”的一声直往烈烟石冲去。
蚩尤大惊,喝道:“你要作什么?”猛扑上前。
紫光一闪没入烈烟石体内。
蚩尤冲到烈烟石身边,将她抱了起来,却见烈烟石“嘤咛”一声,双眼缓缓睁开,淡绿色的秋波凝视着他,泪光泫然,抬起纤纤素手抚摩着他的脸颊,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柔声叹息道:“赤郎,赤郎,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蚩尤又惊又怒,知道这南阳仙子的元神已经寄入烈烟石体内。以她适才强猛的真气与元神来看,必定远胜于烈烟石。倘若这南阳仙子从此赖着烈烟石的躯壳不走,烈烟石只怕永无清醒之日了!
心中大急,那烈烟石虽然自私冷漠,但毕竟是火族八郡主,事关重大。而且自空中摔落之后,盖是因为反省的缘故,性情大变,也已没有此前那般惹人生厌了。如果当真就此被这南阳仙子霸据身体,岂不是糟之极矣么?
南阳仙子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凝视他半晌,泪水滚落,紧紧地将他抱住,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泣声道:“为什么我等了你一百多年了,你竟忍心不来看我?”
蚩尤心中一动:“是了,先将她稳住,想法子顺着她的口风,将她骗出八郡主的身体,然后乘她不注意时抽身离开此地。只要冲出这帝女桑,她的元神便不能奈我们何了。”当下故意皱眉道:“你说我是赤郎,怎地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南阳仙子见他语气松动,大喜道:“你既已转世,前生之世原本就难以想起。但你能在今日来到这里,又记得我的名字,这便说明你心底深处还没有将我忘记。”
蚩尤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既是如此,你便和我说说我们前生之事,看看我能不能记得起来。”
南阳仙子大为欢喜,轻轻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蚩尤登时面红耳赤,一把将她推开来,瞧见那张俏脸嫣红,淡绿的眼波中满是绵绵情意,分明是烈烟石在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更为尴尬,怒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这般胡来,我可要走了。”
南阳仙子嫣然道:“从前你最喜欢我咬你耳朵,你忘了么?”
蚩尤脸上滚烫,喃喃道:“他奶奶的……这姓赤的怎地如此肉麻。”南阳仙子哼了一声笑道:“你不仅肉麻,简直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赖!”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第一次瞧见你的时候,真恨不能一剑将你杀了。”
蚩尤心想:“既是这等寡廉鲜耻、薄情寡义的无赖,怎地不早一剑杀了?累得我今日在这树洞之中如此尴尬。”
南阳仙子轻轻地抓住他的手,柔声道:“赤郎,你还记得么?那年春天我们在瑶碧山上的初次相逢?那一年我十八岁,刚刚被长老会授以‘火族亚圣女’。人人都说再过十年,我就可以成为火族圣女了。那时在我的心里,也一心只想成为全族最为高贵圣洁的女子。”
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遇见你这个无赖冤家,只怕我早已经是了。爹爹让我去参加那年夏天的昆仑山蟠桃会,说要在蟠桃会上,将我正式介绍给五族王侯贵族。我长了十八岁从来没有出过赤炎城,想到能去大荒中最为盛重有趣的蟠桃会,心里便兴奋得紧。”
“那一年的蟠桃会开得特别早,定在五月初十。四月初,爹爹还在闭关修行,让我独自前往昆仑山,一路上也好增加些阅历。当时天下太平,我的武功和法力又高得紧,他丝毫不担心我会出些什么事。怎知,怎知我偏生就遇上了你这个冤家。”
她温柔地凝视着蚩尤,笑得又是凄凉又是甜蜜:“我欢欢喜喜地出了城,沿着爹爹所给的路线,朝昆仑山出发。一路上游山玩水,想着一个月后的蟠桃盛会,心里快活极了。
“在鼓钟城外的驿站里,我遇见了几个土族的年轻公子,他们也都是前往昆仑山参加蟠桃会的,听说我是赤帝的长女,都对我大加巴结,要和我一道同行。是了,一个叫平思南的白脸小子,是土族平长老的独子,自命风流得很,一路上对我大献殷勤……”
她见蚩尤皱眉不语,只道他听了不高兴,展颜柔声道:“你可别不欢喜,那时我的心里,对男女情爱之事丝毫没有兴趣,见了他那嘴脸,只觉恶心得很。只是我既是亚圣,他又是土族平长老的独子,事关两族,我也不能让他太过难堪,倘若依着我的性子,早已将他的那双眼睛挖出来喂野狗啦。”
蚩尤心道:“一枝树丫九个叉,怎地火族的女子全是一般的脾性?”
南阳仙子道:“那几个小子一路跟着我,甩脱不得,我也不理他们,只管一路走去,欣赏沿途大荒景色。经过那瑶碧山时,正是午后。香草茂密,紫情花盛开,风中都是那甜蜜的香气,在阳光中闻来,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开来。
“我站在山腰上,看着绚烂的紫情花开遍山坡,长长的绿草在风里摇摆,蝴蝶飞来飞去,再也舍不得走开。我沿着山坡,在瑶碧山里闲逛,瞧见山谷中有一个很大的水潭,阳光照在水潭上,晃得我的心都软了。若不是那几个讨厌的小子一路跟着,我定然要在那水潭里洗个痛快。”
“便在此时,我突然听见那水潭中传来一阵阵的歌声,然后那潭面水花翻溅,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忽然从水潭里跳了出来,高高地越过山坡,****地站在我的面前。”南阳仙子的眼波变得说不出的温柔,闪闪地凝视着蚩尤,嫣然道,“赤郎,那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
蚩尤“啊”的一声,虽然性情狂野,但听到此处也不禁颇觉尴尬,口里含糊应诺。
南阳仙子脸上一红,突然有些害羞,低声道:“下午的阳光温暖灿烂,你……你便这样赤条条地站在阳光里,对着我。我长了那么大,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一时间呆住了。你似乎也没有想到山坡上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也稍稍愣了愣,然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问我:‘小丫头,你在这山上偷看了多久啦?’。”
她“扑哧”一声,笑道:“你说世间竟有象你这样无耻的人么?还道自己美得紧,竟有女子会在一旁偷看这样丑怪的东西?我当时气得险些晕了,突然跳出个****的男人也就罢了,竟然一口咬定我故意在一旁偷看。那时我可是什么也没有见过的大闺女,脾气又爆得紧,大怒之下便向你出了手。”
她红着脸微笑道:“想不到你本事高得很,轻而易举地将我的进攻化解开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口中竟然还笑嘻嘻地说些风言风语。我气得快要哭出来了,真想将你剁得稀烂。”
“便在那时,那几个土族小子瞧见了,还道是献殷勤的机会到了,连忙冲将上来齐齐向你出手。却不知我心里更加厌恨他们,这等恶心尴尬之事让他们瞧见了,倘若传到大荒之上,我还要做人么?那一刻我直想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蚩尤皱眉心想:“别人出手帮她竟还遭她这般忌恨,女人心果然比海底针还要难以捉摸。”
南阳仙子道:“你竟似乎瞧出了我的心事,突然出手如电,刹那间将那几个土族小子尽数杀死。我见你突施辣手,不由得呆了。你笑嘻嘻地对我说:‘怎能让这几个小子毁了你的清誉?’“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有些感激,想不到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竟然这么了解女孩的心思。不知为何,对你的恨意立时消减了许多。瞧着你大大咧咧地叉着双手站在山坡上,忽然发觉原来你的身体竟……竟是这么的好看。”
她呆了半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在这树里备受煎熬的时候,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脑海中出现的,十有八九都是你**着身体,叉手站在阳光灿烂的山坡上的情景。在那一刻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男人的身体也可以如此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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