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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7章


  若不是旁边还有宫人再收拾四爷等人用过的茶碗,她真恨不得狠狠扇自个儿两个嘴巴,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个儿这张嘴儿,无缘无故地惹上麻烦,弄得自个儿里外不是人。

  一直和弘轩躲在门口偷听的小七,忙跑到了尔芙身边,轻轻拉了拉尔芙冰冰凉的手,轻声宽慰道:“额娘,您别生气,阿玛并不是故意要罚您,您别把那些人的酸话放在心上,其实小七和弘轩,还有阿玛都是知道的,您绝对不是想要挑拨茉雅琦姐姐和李庶福晋的关系,您就是太想要替阿玛分忧了!”

  “傻丫头,额娘不是生气,额娘是觉得下不来台。”尔芙拍了拍小七的脑袋瓜儿,伸手招呼过还在门口戳着的弘轩到跟前来,柔声解释道,她其实真的不是想要去挑拨李氏和茉雅琦的关系,她还没有那么坏,但是听着李氏那样说自个儿,她仍然还是会觉得脸红耳赤地臊得慌,尤其是当着府里头那么多人的面。

  说到底,还是她的虚荣心在作祟。

  明明就是她做错了,她认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就是觉得不甘心,心里头不自在,想到这里,她勉强自个儿对着满眼担忧的两个小家伙儿笑了笑,一手领着小七,一手领着弘轩,沿着抄手回廊往正院走去,在心里头默默安慰自个儿,禁足半个月就当是给自个儿放个假,好好歇歇乏,至于说抄经就只当是练练字吧,这人的字就是一个人的名片,她堂堂四福晋,未来要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总不能写出来的字就半点风骨都没有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心里头的委屈,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至此,大年初二的四爷府正院,院门紧闭。

  尔芙换了身素衣棉袍,命人取来整卷的经书,盘腿坐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一手翻着泛着墨香的书页,一手握笔认认真真地抄着经书,整个人都沉下心来,嘴角挂着恬静的笑容,不去考虑外面的纷纷扰扰。

  只不过她想要静心抄经,外面的人却不会轻易放过她。

  其中最是上蹿下跳的就是被李氏当枪用的小乌拉那拉氏珍珠,她想着李氏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以己度人的暗自思忖:这件事从头到尾,该不会都是尔芙这位嫡福晋见李氏和茉雅琦的关系疏远,想要借着茉雅琦,一举将明显在四爷跟前失宠的四爷踩下去,只不过却没想到李氏技高一筹,没有踩中尔芙特地为李氏设下的圈套,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机挑明此事,让四爷彻底看清楚尔芙的真面目。

  不过接连几次都没有能在四爷跟前讨到好,反而惹了一身骚,让珍珠也学聪明了不少,她并没有如以往似的忙三火四地跑到四爷那里去说三道四的,而是让身边的近身宫女偷偷将她心里头的猜测传了出去,企图通过舆论压力彻底让四爷正视尔芙的阴暗面,但是现下打理府中中馈的主事人是毓秀姑姑,这位在宫里头浸染半辈子的聪明人,比起尔芙的治家手段高超了不知道多少倍,当她发现府里头的犄角旮旯里出现了这样的传言,直接抓了两个传闲话传得最起劲的小宫女,杀鸡儆猴地当着府里头所有宫人的面,狠狠责罚了一番,又将人直接交给了慎刑司处置,直接将小乌拉那拉氏费心费力想出来的法子掐死在萌芽状态,同时还让人将这消息给前院忙着调查茉雅琦中/毒原因的四爷送了过去,提醒四爷,这禁足嫡福晋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不理智了些。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尔芙还没有抄完第一卷经书,就糊里糊涂地被放了出来。

  “毓秀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收回毓秀交还回来的对牌和账本,有些摸不清头脑地急忙问道,到底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还是她这智商就一直没有在线,怎么就一夜工夫就改了风向,难道是已经找到对茉雅琦下黑手的人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升腾起了几分期许,眼巴巴地看着毓秀。

  说起茉雅琦的事,毓秀姑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该说谁倒霉,这对茉雅琦下黑手的人就如同不存在似的,如果说尔芙的治家手段不高明,可是换了四爷和毓秀接手,仍然是毫无进展,要不是茉雅琦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拉活的,毓秀真怀疑是茉雅琦为了解除婚约才弄出来的这出闹剧,她深吸了口气,轻声劝道:“福晋,您也别着急,这件事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是谁做的,总逃不过天眼恢恢,早晚都能查清楚的。”

  “我知道,我是怕时间太久,耽搁了茉雅琦的身体。”

  “主子,恕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话,您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

  这对人对己都是如此,也难怪您会招惹上这样的麻烦,若是换做其他人,绝对不会为了茉雅琦的事情,说出那么冒失的话来,老奴说句心里话,这茉雅琦是四爷的亲生血脉不假,可和您的关系,真没您想得那么亲近,您也犯不着将这份善心放在她的身上,做到本分就是。

  当然,这话要老奴来说,实在是有失体统,却是大实话。”

  越是和尔芙相处,毓秀姑姑就越是同情、可怜尔芙,如果让尔芙这样的女子嫁到普通人家,小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她偏偏就嫁到了皇子府里,作为一位要攘内安外的福晋,尔芙心善这点就是最大的弊端,她做不到软硬兼施,也做不到心狠地看着其他女人生下来的孩子遭罪,若是四爷府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性子的还好,但是不论是瞧着嫡福晋位子就眼红的小乌拉那拉氏,还是一直不能安守本分的李氏,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这也就弄得尔芙太过被动了。

  “吃一堑、长一智,我下次不会这么糊涂了。”尔芙笑着道。

  “主子心里有数就好,那老奴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些话,还是不宜说得太清楚,毓秀见尔芙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对着尔芙屈膝一礼,恭声告辞道。

  目送着毓秀姑姑离开上房,尔芙深吸了口气,让诗兰将对牌和账册都送到书房去,起身用凉水拧过的帕子擦了把脸,勉强自个儿重新打起精神来,也迈步来到了书房里,既然她不如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擅长宅斗之术,那她就尽己所能地做好本分,不让人挑出错处来,笨鸟先飞早入林,她就不信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还真就斗不过这些个就懂得围着男人打转转的古代女人们了。

  斗志昂扬,战意十足……

  尔芙就差在脑袋上绑个红布条,写上奋斗、崛起这样激励人心的话语,意气风发地来到书房里,动作优雅且从容地坐定身子,拿过离开她手不过一日的账本,一手拿着炫彩坊精致的水晶笔,一手不熟练地扒拉着算盘珠,细细核算着每一笔支出,确定没有错账、乱账之后,她又拿出了白娇前两日交给她的物价清单,对照着大厨房那边叫过来的细账,一笔笔地清算着,绝不给任何人留下贪墨公中的机会,她这一忙活起来,倒是也就真的忘了那些烦心事。

  当夜色再次降临,静思居那边又闹起来了。

  李氏不知怎么好似才知道尔芙被解了禁足的消息,竟然直接就在茉雅琦的床前和四爷闹开了,四爷也是被气急了,抬手就给了李氏一巴掌,将李氏打得摔倒在了地上,最重要的是李氏的脑袋,还就那么好死不死地磕在床角的位置,摔了个头破血流,这女人破了相是大事,尤其是当着自个儿子女的面挨打了,李氏本就算不得是个多么贤良温慧的女人,登时就变身泼妇和四爷厮打了起来,然后就将四爷给挠了。

  尔芙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换上了要出门穿的锦衣袍服,“这李氏还真是一天都不能消停下来,烦死人了!”说着话,她顺手接过宫人送过来的鎏金手炉,坐上门口停着的暖轿,急忙赶到了静思居的院门口。

  而就在她走下暖轿的刹那,将袖筒和手炉交给诗情的瞬间,眼底闪过了一道精光。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大年夜那天是飘着雪花的大冷天,那些平日就待在暖阁里养尊处优的女眷,一个个都穿得厚重的大披风,怀里头抱着暖烘烘的手炉,太医在检查花厅里物品和食物的时候,因为各院女眷都已经回到各自院子里休息,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点,也就一直都没有人想过要去检查这些女人使用的手炉、香料,那如果哪天某个人使用的手炉里是混入了某种药材,与茉雅琦调理身体的汤药相冲,也是可能会引起那样的中/毒反应吧。

  关于这点,她不肯定,却是产生了些许怀疑。

  不过她并没有那么急躁地想要去吩咐太医查证些什么,因为已经过去两三天时间了,足够对茉雅琦下黑手的人清理掉一切线索,现在她再匆忙去证实些什么,无非是让人再踩她一脚罢了,所以当她想到这点以后,便也就将心里头的怀疑压了下去,稳定心神地去专心处理静思居里的乱子了。

  一袭紫红色绣金丝暗纹的妆花缎锦袍,让尔芙显得威仪十足。

  她拧着眉头走进乱糟糟的内室,先是对着坐在美人榻上生闷气的四爷俯身一礼,随即扭头瞧了瞧还赖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李氏,满眼嫌弃地撇着嘴儿,冷声吩咐道:“还不领你家主子去净室洗洗,这样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就不怕旁人笑话!”

  要说李氏这个人,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聪明,还是傻,或者是说她心底对尔芙的恨意都已经压过了她对权势的期盼,一瞧见尔芙进门,眼泪也不再抹了,一副豁出去架势似的扑到尔芙的跟前,甩开要拉着她去净室洗漱的宫女,咬牙切齿的叫骂道:“笑话,笑话就让她们去笑话吧……

  妾身虽说身份不显,好歹也是这府里头的庶福晋吧,为了自个儿被人算计的女儿说上两句话就要被四爷这样打骂,妾身这脸面早就丢干净了,也就不怕再丢脸,死了倒是干净,总好过活着,继续丢茉雅琦和弘昀的脸,省得日后有人在弘昀和茉雅琦跟前,说起她们还有我这样一个不争气的额娘……

  反倒是福晋您,您瞧着妾身这样,应该很欢喜吧!”

  说完,她就已经张牙舞爪地往尔芙身上扑来,涂着淡红色蔻丹的手奔着尔芙的脸就抓了过来,吓得旁边宫女忙上前阻拦,要不是诗兰以身相替,抬手护住了尔芙娇嫩的脸蛋,就冲着李氏能将诗兰的衣袖抓破的那个力道,尔芙绝对会被李氏挠个满脸花。

  “还不将她拉出去……”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四爷见状,再也顾不上装深沉了,也顾不上脸面了,快步走到尔芙跟前,对着李氏冷声呵斥道,同时伸手招呼过苏培盛上前帮忙,免得那些个宫女做事畏首畏尾的,让李氏在这里继续胡闹,吵得茉雅琦都不能好好休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氏再是挣扎,也终究拗不过这些宫女的齐心协力,她最终还是不情愿地被塞到了软轿里,被抬回了东小院去。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静思居里,茉雅琦脸泛青灰地坐在床上,神情漠然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尔芙和四爷,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表示出对四爷和李氏的担心,拉着被子蒙住脑袋瓜儿就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这孩子……”四爷揉着被李氏抓痛的左腮下,叹气道。

  “太医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呢?”尔芙一边交代诗情回正院取薄荷膏和凝玉膏,一边关切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茉雅琦,低声问道。

  说起茉雅琦,四爷又是一声叹息,连话都懒得说了,伸手拿过了旁边角几上放着的脉案,递到了尔芙手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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