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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若非如此,素来温厚贤惠的德妃娘娘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只是这就让尔芙有点尴尬了,她是也挺讨厌乌拉那拉氏的,也不喜欢弘晖那个不懂事理的孩子,但是她还不至于因此就迁怒到弘晖还未降世的唯一血脉,听着德妃娘娘的话,总让尔芙有种自个儿在挑拨离间的感觉!

  索性德妃娘娘也就是有感而发,说几句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如往常般和德妃娘娘说了会家常话,听着德妃娘娘说说宫里近来发生的稀罕事,尔芙就耷拉着脑袋,稀里糊涂地随着苏姚离开了永和宫。

  只是她却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不久,德妃娘娘就派人将四爷请进了宫里。

  其实就如尔芙觉得不对劲那般,一向以温厚贤惠示人的德妃娘娘,竟然会如此厌恶一个还未降世的婴儿,本就是故意表演给尔芙看的,其目的就是试探下尔芙的心意,这也不是德妃娘娘自个儿想要做的,而是一心想要保护好弘晖最后一条血脉的四爷所特地拜托的。

  在四爷看来,尔芙是个很善良的女子,却也难免会有私心。

  尔芙对庄上诸位妾室的种种照拂,让他生出了几分怀疑,但是不同以往,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开口去询问尔芙,他知道自个儿最近的情绪不大对劲,怕自个儿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气话,坏了自个儿和尔芙之间的情分,也怕引起尔芙的反感,动了本来不曾有的心思,所以他绕了个弯子,求到了德妃娘娘的跟前儿。

  德妃娘娘本心是不想替老四做这种不着调的事,但是瞧着老四隐忍不发的模样,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这才有了今个儿的这一幕。

  这也就是尔芙心性单纯,不然让她这个做婆母的往后怎么和尔芙相处。

  因此德妃娘娘的心里很是不高兴呢,所以当四爷过来的时候,打从和老四关系和缓那天开始就努力表现慈母柔肠的德妃娘娘,竟然摆起了许久未见的冷脸,说话都带着刺儿呢,几句话就说得四爷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

  即便如此,她仍然是觉得满肚子的不痛快……

  “你也别怪额娘说话难听,额娘觉得你真是疑心太重了,她和你同床共枕多年,心性如何,品行如何,你该是最了解的,非要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若是她知道了今个儿这出戏是你在试探她,你该如何面对她,她又如何能不心寒呢!”

  “她为你打理内宅,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却要如此伤害她……”

  “弘晖早逝,你觉得是你逼迫所致,心怀愧疚,想要弥补,但是你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

  “行啦,额娘累了,你回去吧!”

  德妃娘娘唠唠叨叨地说了半晌,瞧着欲言又止的老四,心里又是一阵气恼和无奈,但是想到老四正处在丧子之痛中,也是难过,她也不忍心说旁的了,只得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四爷回去一路,都在想着德妃娘娘所言,也是一阵后悔。

  他自知自个儿确实是太多疑了些,虽说是人心难测,但是尔芙却是个心肠柔软的良善女子,她连弘晖都能够原谅宽恕,又怎么可能会伤害弘晖留下的遗腹子呢……

  这般想着,他越发觉得自个儿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太过荒唐。

  只是如今这事都已经做出来了,他便是再后悔,却也是覆水难收,又不好和尔芙坦白真相,唯有闷在心里不痛快着,偏巧就在这时候,一个合格的出气筒上线了。

  ——侧福晋乌拉那拉氏。

  弘晖之死,于四爷和乌拉那拉氏而言都是丧子之痛,但是又不甚相同。

  因为四爷不单单有弘晖一个孩子,还有弘昀和弘昪等几个儿女,却是乌拉那拉氏的唯一血脉,乌拉那拉氏曾为了弘晖不顾人伦,做出取府里其他庶子之血为其固本培元的残忍之事,可见她对这孩子是及其看重的,现在弘晖早逝,她整个人都疯魔了。

  偏偏这份痛苦是她不能对外人言明的秘密,唯有压抑在心中。

  而就在此时,她所重生的这副躯壳的原生父母,又派人来传信,要求她假借安慰四爷的名义争宠,最好是能趁机怀上一胎,哪怕是怀上个小格格,于她而言,亦是一件喜事。

  想也可知,如此状况下的乌拉那拉氏,又如何能够不疯魔呢!

  她本就不喜尔芙的存在,将她之前的失败都归结到了尔芙的身上,如今弘晖在外暴毙的事,更是让她将尔芙列为了最大嫌疑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她更是认为外界那些荒诞离奇的传言为真,越发觉得尔芙言行可疑,恨不能立刻除去尔芙,为她可怜的孩儿弘晖报仇。

  而此时,她发现四爷一回府就带着丰厚无比的礼物去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的心里,霎时间就升腾起了无尽的愁怨和不满,再也不肯听从身边宫婢仆从的劝说,甩开搀扶着自个儿的青柳,咬牙切齿地就冲进了正院,正院的守门婆子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便摔在了冰冷邦硬的青石地砖上。

  青柳等人赶忙跟上前去,甚至来不及留下个小丫头照顾下头破血流的守门婆子,却到底没能阻止乌拉那拉氏的作死行为。

  当她们绕过回廊,赶到正院上房前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她们。

  只见一向看重礼数规矩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氏,竟然如同疯妇般地撕扯着府里的嫡福晋尔芙,四爷也被裹挟在其中,旁边几个宫女打扮的丫头正在努力地想要将厮打在一块的两位福晋分开。

  这样的情景,真可谓是难得一见了。

  青柳等人登时就懵了,既不敢转身离去,又不敢贸然上前,很是为难,正在这当口上,努力挡在尔芙和乌拉那拉氏之间的四爷注意到了她们,赶忙招呼她们上前帮忙,将乌拉那拉氏拉开。

  说时迟,那时快。

  其实乌拉那拉氏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抵得过正院一众婢仆的拉扯呢,更有四爷这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被裹挟其中,只不过是情况突然,大家伙儿的心里都没个准备,加之她一直抓着尔芙的衣襟不撒手,让旁边赶过来拉架的婢女不敢太用力拉扯,才让这场混乱显得格外狼狈。

  不过眨眼工夫,青柳等人就将乌拉那拉氏从人群里拉出来了。

  尔芙被抓得发髻凌乱,仍保持着一脸懵的状态,由诗兰等人拥簇着,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内室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伺候的诗兰,轻声问道:“刚刚那是乌拉那拉侧福晋,她是疯了吧?”

  “奴婢瞧着侧福晋的眼神是有些不对劲。”诗兰尴尬地扯扯嘴角,答道。

  尔芙一脸无语地摇摇头,抬手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苦笑着,喃喃道:“她这闹得是哪一出啊,这不是存心让人看笑话么,她自个儿想要丢脸是无所谓了,但是她也不能拖着我一块丢脸啊!”

  说完,她就打发着晴岚去外面瞧瞧动静,希望能理出个头绪来。

  只可惜,乌拉那拉氏这会儿是理智全无如疯妇一般,便是被青柳等人拖到一旁,又有四爷一尊冰山在旁边大放冷气,她仍然是对着尔芙咒骂不断,挣扎着想要冲出青柳等人的禁锢,伸胳膊踢腿地要和尔芙决一雌雄的模样,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不会是疯了吧!”尔芙听完晴岚的描述,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吩咐诗兰替自个儿简单梳妆一番,将那些被乌拉那拉氏扯得零落的长发重新梳好,连件衣裳都没换,便赶忙来到了乱作一团的外堂。

  “你怎么出来了!”四爷一见到尔芙出来,赶忙上前搀扶,一边将尔芙护在身后,一边低声询问道,他也是被乌拉那拉氏给吓坏了,生怕乌拉那拉氏又伤害到尔芙。

  其实他也是多虑了。

  这会儿就青柳她们哪敢让乌拉那拉氏再冲出来胡闹呢,要不是还顾及着乌拉那拉氏主子的身份,又有四爷在场,她们都想要拖着乌拉那拉氏跑路了,这不尔芙才出来,青柳就眼疾手快地将一条帕子塞到了自家主子的嘴里,生怕自家主子再胡言乱语些什么,惹得她们跟着一块倒霉呢!

  “乌拉那拉氏如此状况,我又怎么能安心地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呢!”

  “胡闹!”四爷攥着尔芙胳膊的大手微微用力,沉声教训道。

  尔芙不高兴地扁扁嘴儿,丢给四爷一记白眼,低声道:“你说我胡闹,论起胡闹这件事,谁还能比乌拉那拉侧福晋更胡闹些,她一个从侧门抬进来的妾室都敢和我这个嫡福晋动手了,难道我这个嫡福晋还不能出面问问缘由!”

  说完,她就甩开四爷的胳膊,几步走到了乌拉那拉氏跟前儿。

  乌拉那拉氏一瞧见尔芙,挣扎的力度更大了,青柳几人拼尽全力,这才勉勉强强地控制住她。

  尔芙就站在乌拉那拉氏的跟前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乌拉那拉氏折腾干净最后一丝气力,气喘吁吁地坐在那儿不动弹了,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把她嘴里的帕子取下来吧,我要和她好好说说话。”

  瞧着她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乌拉那拉氏会再伤害到自个儿。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旁边有十来个宫婢仆从在呢,又有四爷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保护自个儿,除非是乌拉那拉氏能变身成为战斗力极高的武林豪侠,不然又怎么可能伤害到她这个被层层保护的人呢,刚刚乌拉那拉氏能冲到自个儿跟前儿,完全是谁都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会如此无理、荒唐。

  青柳闻言,面露难色,求救似的看向了旁边戳着的四爷。

  四爷却是一点都不能理会她的为难,冷冷说道:“照福晋的吩咐办。”

  “主子,您千万要冷静些,有什么想说的话,好好和王爷、福晋说,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青柳不好再拖延,只得一脸苦涩地伸手取下乌拉那拉氏嘴里塞着的帕子,边取帕子,还不忘轻声劝说着乌拉那拉氏。

  只可惜乌拉那拉氏这会儿早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青柳的劝说,她怒目喷火地瞪着站在自个儿跟前儿一副胜利者嘴脸的尔芙,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这个鸠占鹊巢的恶妇,明明是坏事做尽,却还敢摆出这副令人作呕的委屈模样,你就不怕老天爷劈死你啊!”

  “我做了什么坏事?”尔芙笑吟吟的问道。

  其实她心里也是气得要死,但是她知道她越是生气恼怒,乌拉那拉氏就越是高兴,反之亦然,所以她才会强忍怒火地笑对乌拉那拉氏的咒骂。

  乌拉那拉氏也确实是被尔芙这副模样气得不轻,被青柳等人抓着的双手都气得发抖了,恨不能立刻冲到尔芙的跟前儿,抓花尔芙那张勾引人的妖精脸,但是她这会儿是受制于人,便是再挣扎,也不过是让自个儿更狼狈些罢了。

  “你做的坏事,你自个儿心里还不知道……

  先福晋乌拉那拉氏为何而死,还不是你从中挑拨离间,陷害先福晋。

  嫡长阿哥弘晖为何而死,还不是你暗中派人所做。

  这府里为何许久未曾有喜讯传出,还不是你心胸狭窄,容不得旁人得宠,明明已经是尊贵的嫡福晋,却仍然行那些妾室之举,勾着王爷独宠于你。”乌拉那拉氏闻言,冷笑着说道,那模样就好似是不屑和尔芙斗嘴一般,其实却是恨尔芙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将一盆盆污水都泼到她头上。

  尔芙也不在意,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

  她笑吟吟地看着乌拉那拉氏,缓步走到旁边坐稳,柔声说道:“与其说我做的坏事太多,还不如我和你好好说说你堂姐乌拉那拉氏做过的坏事呢。”说完,尔芙轻瞟了稍显紧张的乌拉那拉氏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起了自个儿曾经的遭遇。

  是的,遭遇,只能用遭遇来形容她那些年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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