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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仿佛给自个儿鼓劲儿般地抿着嘴,跟着紫苏往回走去。

  按下紫苏和甘草这边的小心思不提,就在甘草离开这片桃树林后,一直静静地倒悬在树冠之中的青黛,动作轻盈且飘逸地跳了下来,这也是真巧了,她本来是按照尔芙的吩咐,躲藏在暗处监视紫苏的,但是没想到甘草一过来就选择了这棵格外葱郁繁茂的古树隐藏身形了。

  青黛目送着甘草走远,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尔芙跟前儿报信去了。

  她尽量简单且详细地将紫苏的行动轨迹复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道:“奴婢觉得紫苏不是个坏人,不然她也不会留下甘草的性命。”

  “你可看清楚和紫苏接触的人是谁了?”尔芙避而不提的反问道。

  “离得太远,光线也暗,奴婢并未看清楚那人是谁,不过奴婢注意到那人鬓边簪着一支嵌珠镶宝的金簪,那定然不是普通宫婢能拥有的玩意儿。”青黛恭声答道,她本来是打算等那人离开的时候跟上去的,但是谁想到甘草会在那时候出现在树下,害得她不得不躲在树上,眼睁睁地瞧着那人离开,竟然不知道那人是谁。

  尔芙听完,稍显苦闷地叹气道:“府里有嵌珠镶宝金簪的女人不少,不好查啊。”

  “额娘,您说甘草为什么会答应替紫苏隐瞒秘密呢,她明明已经发现紫苏受旁人胁迫要伤害于我,要是让紫苏的计划成功了,对她是有害无利啊,再说她怎么就那么巧地突然出现在青黛姐姐隐藏的树下,是否是故意而为呢?”小七坐在旁边,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开口问道。

  “你为何会突然觉得她可疑呢?”尔芙闻言,笑着问道。

  小七有些不高兴地低着头,一双小手如同编花篮似的扭成一团,沉声说道:“甘草和我年纪相仿,性格也挺讨喜的,在我身边的这些宫婢仆从里,她是我最喜欢的丫头,但是她却明知道紫苏要伤害我,还答应替紫苏保守秘密,我心里有些不痛快!”

  尔芙笑着搓搓小七的发顶,将赵德柱统计出来的一些消息,告诉了小七:“你觉得你最喜欢甘草,她也应该回报你以足够的忠心,但是自打她进府伺候起,便是紫苏带着她当差,有什么错漏不妥的地方,也是紫苏帮忙找补收尾的,而你呢,不过是赏下几颗银角子做赏钱,赏下几件自个儿不穿的旧衣做体己,你觉得这样一对比的话,在甘草心目中,该是你重些,还是紫苏重些呢?”

  说完,她并没有催促小七回答,而是留给小七充足的时间去自个儿判断是非。

  不过别看尔芙觉得甘草选择替紫苏保守秘密是没有错,甚至还觉得甘草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但是她却并不打算继续留甘草在小七跟前儿伺候了,因为甘草是对得起她和紫苏的姐妹情深了,却对不起小七赋予她的信任,任由小七置身在危险中不出面提醒,留她在小七的身边伺候,尔芙如何能安心。

  甘草今个儿能为紫苏保守秘密,明个儿就可能为丁香和半夏保守秘密……太危险。

  “你辛苦辛苦吧,今个儿晚上就守在紫苏和甘草的住所外面,我怕会横生枝节,毕竟紫苏和甘草的种种异动太明显,很难瞒过太多人,今个儿来找紫苏的那个女人也是奇怪,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尔芙笑着看了眼小七,扭头对青黛吩咐道。

  “奴婢这就过去守着。”青黛笑着点头应道,敛了敛袖摆就往外走去。

  尔芙赶忙叫住青黛,让诗兰把自个儿去年穿过几次的那套蚕丝棉袍送给青黛。

  这夜里风寒露重,便是青黛武功高强,却到底是凡胎肉体,总拗不过夜里的寒风阵阵吧,她穿着这么一身半厚不厚的袍子守在外面整夜,也没个遮风避寒的地方躲着,还不得冻个半死啊,尔芙从青黛刚刚收敛袖摆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显然是已经觉得有些冷了。

  果然,青黛接过棉袍谢过尔芙这位嫡福晋的赏赐,便将袍子裹在了身上。

  “自个儿也不怕冻坏了自个儿,明明已经冷得要命了,也不知道主动开口说说,要不是我今个儿多了份心思,你在外面守着整晚,还不得直接冻个半死……”尔芙瞧着她还有些红的双手,笑着唠叨了一句,这才让有些窘迫的她出去守着紫苏和甘草她们了。

  青黛的身量小小,远不如尔芙的身量高挑,穿着尔芙的棉袍,简直就像裹了件大氅在身上一般,更显得身量纤细瘦小了。

  尔芙目送着青黛走远,颇有些心疼,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孩子而已,若是放在现代,还是父母手心里捧着的宝贝儿呢,但是在这个时代,却要成为伺候人的奴婢,连夜里都不能待在温暖的房间里,着实是有些可怜。

  “主子,那件蚕丝棉袍是苏州织造进贡的珍品,德妃娘娘知道您不喜裘皮厚重,特地赏给您冬天保暖呢,您都没穿过几次呢,这就赏给青黛啦,您可真是够舍得了,也不怕德妃娘娘知道不高兴!”诗晴却没能体会到尔芙的内心,反而有些吃醋地碎碎念着,同时不忘将旁边衣架上搭着的那件披风取下,搭在站在窗边吹风的尔芙肩头,免得尔芙受了夜风着凉。

  尔芙闻言回眸,笑着道:“夜里冷,我还待在房间里,你都记得给我取件披风呢,何况是青黛要守在外面整晚时间,便是她身子骨比寻常女儿家要好些,但是到底都是凡胎肉体的,冻坏了她,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心疼了?”

  “心疼,但是奴婢还是心疼那件蚕丝棉袍。”诗晴嘴硬地坚持道。

  “你要是真这么想,那你可就真是个不懂事的坏丫头了,光看见东西,看不见人,再贵重的东西,却仅仅是东西而已,还是人更重要些。”尔芙敲敲诗晴的脑袋瓜儿,笑骂道。

  其实诗晴也不是心疼东西,她就是气青黛不识好东西。

  那件蚕丝棉袍是苏州织造进贡的珍品,便是宫里都没有几件,德妃娘娘那般得康熙帝看重的妃嫔,也仅仅得了两件而已,但是青黛得了主子这件蚕丝棉袍,却是直接就套在她那身沾满灰尘的宫女袍外面了,诗晴就在旁边瞧着都觉得心疼,也不知道青黛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憨呢,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好玩意儿。

  当然,诗晴见尔芙如此看重自个儿身边的宫婢,她还是会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谁会不愿意自个儿跟着一位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呢!

  其实尔芙也没有诗晴想象中得那么大方,若是这件蚕丝棉袍特别珍贵,又是德妃娘娘所赏赐,她哪里敢轻易赏给宫婢仆从,便是她舍得赏,她也怕德妃娘娘会心生误会。

  去岁秋末,苏州织造进贡蚕丝缎面绣金鸾、孔雀、翠鸟、海棠等花样的数件棉袍,康熙帝瞧着花样新鲜,大笔一挥就都赏给他自个儿后院里的各宫娘娘们了。

  德妃娘娘因腿疾畏寒等问题,得了其中两件,一件花样为金丝绣鸾凤双飞,一件花样为富贵海棠,寓意吉祥,更是恩宠,这是康熙帝的御赐之物,德妃娘娘疼惜尔芙,也不能赏这种御赐之物,何况这些棉袍是各宫娘娘们的心头好,件件都是非高位妃嫔不敢穿的宝贝儿,便是德妃娘娘赏给尔芙,尔芙也不敢穿,更不能穿,德妃娘娘又何必要做这样的无用功呢!

  尔芙刚刚赏给青黛那件藕荷色绣蒲公英的蚕丝棉袍……

  瞧瞧那花样,也不似是苏州织造进贡的玩意儿,那是尔芙瞧着宫里娘娘们穿着的蚕丝锦袍精致,特地拜托白娇花大价钱从织造处的一位官员手里收回来的私货,也就是传说中的皇家同款罢了。

  她倒不是图新鲜、好显摆,纯粹是觉得这玩意儿是一件不亚于羽绒服的保暖圣物,想着让霓裳阁的绣娘们破解下制作工艺,好用来大赚那些王公显贵府里的女人们的私房钱,所以这件蚕丝棉袍瞧着精致,却是拆拆缝缝几遍的样子货,收在尔芙这里,也是尔芙怕流传到街面上,给那位为了钱都不要命的苏州织造府的官员添麻烦。

  去年冬日最寒冷的那几天里,尔芙还真是穿了几回,毕竟这玩意儿暖和且轻便。

  后来呢,诗晴她们伺候尔芙进宫请安,瞧见宫里娘娘们也都穿着这样的蚕丝锦袍,她们就误会了这件棉袍的来历,私以为是德妃娘娘赏下来的,尔芙也没有着意解释,因为有些事是不好传播出去的秘密,便任由她们误会着了,也造成她今个儿将这件蚕丝棉袍赏给青黛,诗晴会如此反对的现状。

  不过能到冬日里就好了,到时候这京里的官宦女眷都能穿着蚕丝锦袍了。

  因为霓裳阁的绣娘和裁缝已经搞明白了这蚕丝锦袍的制作工艺,白娇也安排人在江南开起了制作工坊,外面有负责收蚕的伙计,工坊里有负责缫丝的妇人,绣楼里擅长苏绣的绣娘们绣制锦袍的外袍花样,简直是流水线般的制作方式,比起苏州织造那种一件锦袍折腾小半年的做法,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当然,这些都是些小事,白娇传信告诉给她,她也没太往心里面去。

  “主子,主子,外面乌拉那拉侧福晋跟前儿的青柳说是有事要禀报给您,您看您这会儿可方便呢,要不要见见她?”就在尔芙想要和诗晴好好炫耀炫耀她在外的产业时,外面响起了赵德柱的通传声。

  尔芙闻声,微微拧眉,对着诗晴点点头,迈步往外面堂屋走去。

  小七见尔芙往堂屋里走,迈着步就要跟出来,尔芙忙摆摆手,将小七推回到内室,低声道:“额娘和你阿玛知道你在装病,但是在外人眼里,你还是个病人呢,怎么好这么跟进跟出的,也不怕幕后胁迫紫苏办事的人发现端倪,再安排什么花招来对付你!”

  说完,她还就内室和外间相连接的落地罩上固定着的帷幔都放下来了。

  “你也别跟着了,留在内室里照顾小七,那丫头身边离不得人!”尔芙见诗晴要跟着伺候,忙开口吩咐道,毕竟她疼惜小七的心思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的,这会儿小七身体有所不适,自个儿怎么可能不安排自个儿心疼的宫婢在小七跟前儿伺候着呢,做戏做全套,适当的假象是要保持好的。

  说着话,她又对着窗外等着听回信的赵德柱招呼了声:“让她进来吧!”

  然后,尔芙就迈着四方步,来到了堂屋里,边走还边念叨着,念叨着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跟前儿的小丫头不知道分寸,竟然大半夜地跑到小七这边儿来禀报什么事,这府里有什么事是比小七身体更重要的事。

  这些话,也是尔芙故意想要说给外面等着进来请安禀事的青柳说的。

  事实证明,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圆明园里这些为了精致美观特别请工匠雕琢出来的花棂窗,配上半透明不透明的碧根纱做窗镜,那传递声音的效果特别好,尔芙故意嘀咕的这些话,一丝不漏地传到了外面廊下候着的青柳耳朵里了。

  她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规矩地跟在赵德柱身后,一进门就哭着扑倒在地上了。

  “怎么回事,这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也不嫌个晦气!”尔芙见状,怒斥道,点指着青柳的纤纤玉指都有些颤抖了,显然是被青柳这种进门就哭如同报丧般的禀事方式给气坏了。

  青柳抽抽搭搭地哭着,磕磕绊绊地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尔芙更是怒极,厉声吩咐道:“还不将这不懂规矩的玩意儿给本福晋拖出去打死,另外你再去问问乌拉那拉氏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故意想要给我添堵吧!”

  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

  而就在这一刻,青柳终于停住了抽泣,哽咽着说起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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