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自重
不管是为了解决河道溃堤的隐患，还是单纯的出一口气，兰若寺今日必毁！
苏陌摩挲着下巴，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气派的兰若寺。
哪怕是他这等人物都能感觉到宅子里散发出的阴寒之气，想来你们的阴魂定是不少。
怎么才能一网打尽呢？
身形也随着情绪冷静，变回常人模样。
还不等他想出办法来，就见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陌给小人一个眼色，小人连忙隐匿进袈裟，就见几个皮肤白皙的白裙美人飘然而出。
为首的一个女子娇俏可人，脸颊微鼓，有点最为艳丽，看起来的倒是挺可爱，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可爱。
“哪里来的小穷酸书生，可是活够了？”
“也不打听打听，兰若寺岂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嘻嘻，这书生还挺俊俏。”
“不如虏回去戏耍一番。”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里不止三人，除了前两句还算正常，后面的话风逐渐就跑偏了。
几人本来还觉得有些不妙，生怕遇上硬茬子，可见到面前是个细皮嫩肉的俊俏书生以后彻底放心了下来。
之前那种压抑感不知在何时悄然消失，也就放肆了起来。
可惜，她们哪里知道，苏陌早已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体内浩瀚如海的法力点滴不漏，实则内里依旧是那个足以扫平兰若寺的灾祸之源！
耳边骤然间叽叽喳喳了起来，让苏陌还有些不适应。
特别是看这些女鬼一个个都相貌不俗，而且不各自也都有着不同彼此超凡脱俗气质，仅是面前几位就各有不同，可谓，各有千秋。
嘶！
这兰若寺倒是个好地方啊。
可惜书生不是宁采臣或是许仙那等高人，类似‘草莽英雄’这种称号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不过见到这几位时，心头倒是有了主意。
可还不等他说话，最为艳丽那位突然眼神一凝，目光灼灼地看着书生身后的巨大坑洞，眼中隐隐有惊惧之色。
苏陌可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静气凝神，将注意力集中起来。
“各位顾念，刚才此处天降陨石，小生恰好路过，便来查看一番，不想惊扰了诸位女施主，还请诸位女施主莫怪。”
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人畜无害。
最为艳丽那位听到解释，将信将疑的看了坑洞一眼，就听身边姐妹低声笑道。
“姐姐，这书生元阳未泄，而且还看不出我等身份，真是可爱至极，正好带回去消遣消遣，当做夜宵分享给诸位姐妹，岂不美哉？”
说着，小舌还诱惑似的舔了舔嘴角。
“是啊，好久没有遇到这般俊俏的小郎君了。”
又有人说道。
那名最为艳丽的女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还在思索之时，却没发现书生耳朵微微一动，将她们的低语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夜深，小生不便久留，就此别过，各位姑娘，有缘再见。”
说着，他便转身要走，一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姐姐~”
最为艳丽的女鬼也不再想，当下便开口道。
“书生且慢！”
苏陌嘴角一翘，转身时又恢复成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不知姑娘还有何事？”
“此时夜寒露重，怕是一会还要下雨，周围也没有可供休息的住处，我家姐妹都是上礼之人，万万不会看着书生受苦，你今夜便在我家住上一宿吧。”
“这，不太好吧……”
苏陌脸色为难。
“哼，莫不是嫌弃我等弱女子？”
“姑娘这是哪里话，小生岂是不知好歹之辈！”
“那还啰嗦个什么，快快进来，我让人给你准备些斋饭。”
最为艳丽的女鬼娇喝一句，诱惑似的露出香肩，随后转身便走。
“书生，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进来。”
另外一位见苏陌还站在原地，又娇滴滴地催促了一句。
“唉，罢了罢了，多谢诸位女施主，那小生就厚颜叨扰一宿。”
“嘻嘻嘻，你个书生真是有趣，快快进来~”
苏陌这才跟着迈入了兰若寺中。
刚一入内，便是微微一惊。
这兰若寺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奢华，白玉为栏，青石做阶，路径两侧有草木红花点缀，好似于外面是两个世界。
绕过一条蜿蜒的长廊之后便是一汪春池，源头处应该连接着山泉，水池中央位置则建着一处巨大亭台，亭中景色美不胜收，打眼望去，全是身材窈窕，长相动人的美丽女子。
她们或是饮酒闲谈，或者翩翩起舞，或是趴在亭边往水中放置花灯，颇有些文人雅士举办诗会时那种曲水流觞的意思。
此番美景出现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怕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哪里是什么人间鬼蜮，分明是人间天堂！
入眼的全是一等一的美人，个个风姿绰绝，特别是配上她们不拘小节的动作，杀伤力极为惊人！
“咕咚！”
饶是大书生修为精深，也不由吃力地吞咽口水，惹得带路的女鬼捂嘴娇笑不已。
苏陌连忙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太猛了，这他娘的谁能顶得住？
他总算是理解那些明知有不对，还偏偏沉沦其中的家伙了。
或许是这才发现书生的到来，幽幽琴声戛然而止，场面为止一静，数十双美目齐齐往来。
苏陌双手合十，对着亭子微微欠身。
“姑娘请自重。”
他这声音一出，整个院子瞬间活了起来，比刚才还要热闹了几分。
“嘻嘻嘻！”
娇笑声不绝于耳。
望向苏陌的眼神越发放肆，好似苏陌本身就是笑点一般，让她们乐不可支。
感觉到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苏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只进了狼窝的小白兔。
“相逢即是缘，今夜得遇先生，小女子荣幸之至，还请先生过来饮杯热茶。”
一个清冷女声传来，声音好似那甘甜凛冽的泉水，叮叮咚咚，分外好听。
这声音一出，周围的女鬼齐齐禁声，姿态瞬间转换，从刚才的放浪形骸变成了大家闺秀，貌似对清冷女声颇为尊敬。
苏陌知道是这才是正主，“多谢，那小生就打扰各位施主了。”
苏陌一派正人君子之相，不急不缓地走入亭台，来到一场檀木长几前坐下。
在他面前的正是之前那位红纱女鬼，她此刻倒没有向之前那般慵懒地躺在罗汉塌上，而是端坐在长几前，手指还搭在古琴上，正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苏陌。
她面容精致，表情冷淡，配上那双仿佛能看进内心的黑眸有种极致的魅惑力。
圣洁如冰山雪莲！
越是这样的女子，对男子的杀伤力就越大。
不得不说，但从容貌来说，这是苏陌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之一，至于另外一个则是江湖菜鸟李白莲。
二者之间难分伯仲，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
“这会不会就是聂小倩？”
苏陌心头暗想，不由多看了一眼，就听耳边传来一声轻诧，“你这书生怎么如此失礼！”
“打扮最为艳丽的女鬼……”
不等苏陌告罪，红纱女鬼就不咸不淡的点拨了一句。
之前那位打扮最为艳丽的女鬼嘟了嘟嘴，不再言语。
“一时失态，还请施主见谅。”
红纱女鬼微微直起身，泡起了茶水，纤长的葱葱玉指变化之间优雅无比，如行云流水一般。
她微微低头，专注地泡茶，头也不抬道。
“哦？先生为何失态。”
这年头连鬼都这么有教养吗？
苏陌嘀咕一句，解释道。
“见到施主让小生想起了一位故人。”
这下子倒是让红纱女鬼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她轻抬螓首，抿着嘴含笑。
这书生倒是有点意思，莫不是现在的出家人也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苏陌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放在这个时代，就跟后世见到一个女孩时告诉人家，你很像我前女友一样，算是老掉牙的把妹套路。
兰若寺里的女鬼哪一个不是被落魄书生们的甜言蜜语培训的段位极高，此刻听到一个书生说出这等话，当然觉得有趣。
红纱女鬼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这才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知大师可方便讲讲那位故人？”
苏陌点点头，算是谢过，轻啜一口茶水。
“好茶，”这才娓娓道来。
“既然施主敢兴趣，那小生就讲上一讲。”
苏陌表情变得深沉起来，眼神泛空，好似陷入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之中。
顿时吸引了所有女鬼的注意力，红纱女鬼做了个洗耳恭听的表情，兴致被提了起来。
一成不变的悠长岁月让她对一切新奇的事情都很感兴趣。
特别是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没有谁不喜欢听故事，当然，这个故事必须有趣。
“如果讲的有意思的话，倒是可以让你在幻境中快活一番再死去。”她心中暗暗想着。
“那是一个发生在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还记得那时，小生还是一个小童。”
“如同今夜一般，小生…我途径山林，或许是命运使然，走进了一处荒废的古刹借宿。”
为了增强带入感，他连自称都换了。
“我当时还不知道，自从我迈入那处古刹的一瞬间，我的命运便发生了转折……再也……回不去了……”
苏陌语气深沉，脸上写满了故事。
寥寥几句话而已，所有人都被带入进了故事之中。
可怜的女鬼们万万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俊书生套路会如此之深，深到让她们所有人沦为工具人……
“她的名字叫做聂小倩，我们的故事便从那一刻开始……”
“古庙荒废已久，杂草丛生，呼啸寒风透过破瓦传来，让我难以入眠，我索性便挑灯夜读。
“可就这时，缕缕悠扬琴声飘入耳中，随着一个清幽婉转的歌喉响起，我尽是忘记了身在何处，更忘记的书中那颜如玉与黄金屋。
“后来我才知道，令我沉迷其中的不是音律，而是因为音律中带着的孤苦，哀伤，以及无法挣脱命运的不甘，是她，是她的灵魂在吸引着我。”
苏陌猛地望向红纱女鬼的美眸，一字一句道。
“不止诸位可曾相信缘分，可曾相信命运，可曾相信世间定有一个与你完美契合的灵魂……”
苏陌语气里饱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人震撼莫名，一众女鬼齐齐一愣，眼波流转，有几个好似想起了什么，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气氛突然就变的伤感了起来。
被苏陌盯着的红纱女鬼有些受不了这目光，不自然地错开眼神，可还是微微点头回应。
苏陌收到回应，又继续讲述了起来。
“我本就对音律略通一二，一时间尽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便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寻去，好在位置并不难寻，我在古刹后找到了她。”
“她就坐在水榭中央，穿着一袭红袍，眉眼哀伤地望着我……那一刻，我知道，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令我动心的女子。”
“只是一眼，我便看到了整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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