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千岁
梦梦虽然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那些保存下来的记录，但是能够通过传承记忆筛选而流传给后代的记忆，毫无疑问是让它的无数祖辈们都心有戚戚的事情。
它作为继承者，会感同身受再正常不过。
凤殊试探性问道，“你希望我以后完全吃素吗？”
“为什么要完全吃素？你又不是和尚。”
凤殊挑眉，“为了不让你觉得我是残害你的兽族同类的人啊。”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我自己都吃肉。完全避免是不现实的，何况有些兽族也特残暴，就算人类没有进入它们的领域，它们也有可能会因为心情不好或者突然想要吃肉或者闲着没事干等等等等的理由就主动攻击人类。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什么我的意思是？”
“你不恨人类？”
“我恨人类干嘛？我从小就是跟人类一起生活着长大的，生活习惯和思维差不多相当于半个人类。”
梦梦直言不讳道，“我说的是人类历史，而不是单纯地指某一个人如何如何。你我就更不担心了。鸿蒙喜欢你，小绿也愿意主动亲近你，说明你真的是十分喜爱我们的那种类型。和你一起生活，不用担心我们哪一天就被你卖了去数钱。”
凤殊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说不用害怕被我突然就杀掉了都不知道。”
“就你这狗屁实力？我躺着不还手你都杀不死我。”
“这还太看扁我了吧？”
凤殊心想一根手指头说不准就碾死它了，如果它真的不反手的话。
“呵，你下的了手吗？”
梦梦还真的不是鄙夷她，而是拿准了她的性子，压根就不会滥杀无辜，尤其是对于像它们这种有着近似于人类智商与情感的生物，又不是死仇，她当然不可能会主动下手。
“好吧，下不了。”
凤殊伸出一指戳了戳它的腰，梦梦挠了她一爪子，“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动的是肚子。”
“滚。”
“明明是你站我肩膀上。”
回答她的是飞来一爪。
凤殊调侃道，“要是头发还在，搞不好就掉一截了。”
梦梦哼了哼，“我看还是光头好。最起码头发不会晃来晃去。”
凤殊哑然失笑。
“梦梦，你认真回答我，确定从现在开始不需要调整饮食结构？如果你非常反感，我也可以配合你最大程度地做一些调整的。”
“都说了不用，你烦不烦？说你心软还不信。
我只是讨厌那些滥杀无辜的人类，又没说你们正常饮食也是不好的事情。物竞天择，动植物之间也有着杀戮链条，该淘汰的总会被淘汰的，能够繁衍的也基本都不会生存不下去。只要不过分，其实这种相互捕杀猎食的生活我们兽族从一生下来就已经习惯了。”
“好吧，你既然不反对那在饮食上我就还是我行我素咯？”
“多一些肉更好。我看你还是更喜欢吃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和尚给熏陶出来的，明明你小时候更喜欢吃肉。”
梦梦一想到她烤的那些异兽肉就直流口水。
“放心，只要你不会心生反感，那你将来大可以去捕捉一些你想要吃的异兽食材，我统统给你烤。”
“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一言为定。”
梦梦高兴了，大发慈悲，“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教你几招要怎么样才能够迅速建立起自信的方法。”
凤殊忍笑，努力将上翘的嘴角下拉，表示愿闻其详。
“第一，要有舍我其谁的强者气概。不管是谁或者什么事情打击你，你都要有我凤殊就是人最美心最善做人最棒有最好的伙伴实力有无限上升空间身上有奇妙能量天下无双唯我独尊的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她的实力这个弱项，它说后面的半句话时明显的自己也不怎么自信。
“然后呢？”
“别打断我。”
它白了她一眼。
“第二，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要先去满足自己的需求，然后在保证自己身家性命都安全无忧的情况下，酌情考虑助人为乐。就你这种傻乎乎的个性，让你完全不帮人也不现实，但你要先做到满足自己，爱护自己，做好了这个，才考虑别人。”
见她只是笑眯眯的不以为然，梦梦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觉得很好笑？告诉你，任何自信的人都是这么干。哪怕自己老婆孩子都快要死了，他都会先要保证好自己的这条命，才会再去救他爱的人。
想要认真投入地爱别人，对别人真正的有所助益，你就必须先学会怎么爱自己。
在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讨好自己完善自己的情况下，你对于别人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不，或者这么说更准确一些，你主动的无私奉献，只会让别人越来越把你的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某一天你自己榨干了自己的精力，不管是时间也好还是钱财也好，是情绪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你就离一块破布的地位不远了。成为破布之后，你就离垃圾的地位不远了。成为垃圾之后，你就离废物的地位不远了。”
凤殊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老实说，她真的觉得它说的有失偏颇。
首先，她并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人。尽管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日行一善，可是她还真的没有为了别人而心甘情愿地自我牺牲的那种觉悟。除非是真正的末日降临，覆巢之下无完卵，那么毫无选择的她会选择和虫族或者别的什么死敌同归于尽。
其次，帮助别人不一定意味着就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很多回报可能不是那么迅速会返回，很多回报甚至在回馈到身上时也不会被察觉到，可是她当真相信一句话，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好生之德。
尽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也没有始终如一毫无动摇的信仰，可她依旧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劝导人要保持赤子之心努力向善的话语。
她并不是心软的人，她只是觉得众生皆苦，想要自渡与渡人，不如找到希望的存在。唯有希望，总能够鼓励人勇往直前。
“梦梦，这和自信自卑什么的其实都不太沾边吧？”
她委婉地提出了异议。
“怎么就不沾边了？就是因为你自己不喜欢自己，不爱惜自己，总是觉得别人高人一等，总是急别人之所急，才会压抑自己的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就连说话也同样这样，很少敢于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你就是因为不够自信，就是因为太过自卑，所以才会总是考虑别人的看法，考虑别人的立场，而忽视了自己才是自身最应该重视的人。”
梦梦看起来又想要发火了，凤殊连连点头表示对对对，她就是特么地太过自卑太不自信了，要不然它也不会恨铁不成钢。
“看看，你明显就没有听进去，要不然怎么会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你要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你现在肯定不是笑嘻嘻的样子，肯定脸红耳赤，虚心求教。”
“梦梦，我现在就是在虚心请教你要怎么办啊？你说说看，我要怎么样才能够增强自信，争取不做一个过于自卑的人？”
凤殊露出了讨好的表情来，梦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吗？
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从最小最容易的事情开始做起，只要做一件成一件，慢慢地累积多了正面反馈，你就会越来越明白自己能行，自己可以，自己很棒，自己很好。
只要有这样的精神面貌，你原本就会的技能会得到巩固与深化，你原本不那么熟练的技能也会得到修正，压根就不会的东西也会因为有所接触而得到开发，学习，进展。一旦形成良好循环，就会水到渠成，形成自信的心理习惯和行为习惯，最终形成你整个昂扬向上的自信气场。”
“其实就是要脚踏实地地去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用以累积内心上的正面效应，最后慢慢增强能力，探索能力周边甚至更远的方向上的事情，用以推动自己不断开拓视野，提升整体实力？”
“差不多吧。反正你自己会做的事情越多，能够做成的东西越多，尤其是在你能力边界之外的事情，你越能够通过学习与坚持去克服困难，最终成事，那么你的自信就会累积得越来越快，成就感也会越来越强。”
凤殊怀疑它是拾人牙慧。
“凤初一教你的？”
“我总结的，他才没有教我。”梦梦白了她一眼，“怎么，我就不能懂这些？你们人类的很多功课我都有学习的。凤初一当年也不知道要怎么带我，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发热，直接将我当人类幼崽来教育，所以我从小也是苦哈哈地要背书要考试，背不熟练就要挨罚，考试不合格更惨，会被他丢到训练场所里去和实力高于我的人切磋，每一次我都会被虐得浑身青紫。要不是皮韧，流血就会变成常见的事情。”
梦梦说到这里，恨恨地道，“凤家那群欺负过我的老家伙，在我实力超过他们之前基本都死掉了，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反而因为和凤初一的契约，不得不一直呆在凤家，他们的子孙后代有难我还得伸一把手，你说可恨不可恨？”
凤殊想要笑，但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只好憋着，嘴角要翘不翘。
“你的自信就是通过和老祖宗他们不断地斗智斗勇而建立起来的？”
“狗屁。我一直都处于落后挨打的局面，哪来的自信？天生的自信都被他们给磨光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当时的人笑话说我一定都不像神兽？”
当年就是因为实力不济，所以它一直都对实力很重视，时刻都给自己上紧了发条，哪怕凤初一会偷懒，有事没事就会溜出去给自我放放风，但它没有。它在实力弱小时一直都规律训练，有战斗的话也一直都会冲在最前方，想要通过实战来快速夯实自己的基础。
功夫不负有心人，它多年的付出还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在凤初一因为身份而名扬内域时，作为他最大靠山的并不是凤家，而是它这个结契者。是它的实力保证了他那条小命，凤家当然也是后盾，但是在离开凤家的保护范围时，向来只有它才能够和他共同进退，也只有它才能够在最后力挽狂澜，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念至此，梦梦咬牙切齿道，“我天生不服输，自信曾经毁于凤初一之手，但后来重建也的确是由他悉心培育而来。但是你知道吗，凤殊？我越信赖他，越倚重他，就越生气他最后关头独自去死的举动。虽然看着很无私，但是这样做真的很蠢。
他和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每每总要死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死。老天爷都不会这么容易让我们一起死，他怎么就不用他的猪脑袋想一想，在面对死亡这件事情之上，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时候输过给阎王爷？
没有，一次都没有。只要我们在一起并肩作战，我们就算没了半条命，但只要有一口气在，最终都会活过来。
他以为他这么做能够让我活下去，可是却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他对自己能够活下来这种事情不够自信，所以最后才会真的死掉。他不是不能活，他是自己想要去死。”
凤殊苦笑。
看来这件事依旧是它的心结，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无法释怀。
“我保证我不会主动去送死而不让你来救我的，梦梦。”
“切，说得好听，你这家伙心更软……”
梦梦嘀咕了一句什么，凤殊没有听清楚。
“真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只想要活够本。宇宙这么大，我还想要到处走走看看呢，五百年怎么够用？我起码也要努力地活过一千岁吧？不是单纯的人瑞，而是活成老妖怪。”
凤殊一想到千岁千岁千千岁就想要笑。
能够活成老妖怪也不错。梦梦这么怕寂寞，她能够多陪它几年，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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