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谈兴
幸亏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凤小七的注意力再次全部都投入到了星舰操控上。
凤瑄知道她一旦进入忘我的状态，短时间内便不太可能会分心，因此他大着胆子对萧崇舒道，“萧老大，我家小姐极为偶尔的时候会说出奇奇怪怪的话来，你不用放在心上。”
萧崇舒却破天荒地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星图若有所思。
叶苗倒是没能忍住，“瑄哥，他们刚才不会是认真的吧？”
凤瑄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我家小姐和萧老大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直接跳过恋爱的环节就谈婚论嫁？他们只是为了缓解我们的紧张，故意搞出这种奇怪的对话。”
叶苗却看向了大江，“大江哥，你觉得呢？”
大江摇了摇头，“没听懂，不好说。”
凤瑄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有什么不好说的？应该是没什么好说的才对。”
萧崇舒倏忽探出头来，“怎么，我要是娶你家七小姐，你不乐意？”
凤瑄被吓了一跳，“不是这么说。没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不管我乐不乐意，最后也还是要看小姐本人以及大长老他们怎么看待。
按照凤家的惯例，凤家直系人员的配偶选择都是慎之又慎的，不要说本人需要考察，就连背景也是要被来回筛选好多年的，哪里可能会像刚才你们聊天的那样，随随便便就决定好了婚事，双方连基本情况都一问三不知的，别说磨合了。”
“你没有听说过有些人都是结婚之后才开始谈恋爱的？还有很多人就算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恋爱进入了婚姻，结果最后也走不下去，结果不堪回首的？
看对眼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按照我和七小姐的个性，就算决定是冲动的，我们也能够为这个冲动的决定负起责任来。你是不是过于不看好我们这一对了？不管怎么看，也好过凤殊和君临吧？据凤殊的意思，她一开始可没有和君临看对眼，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现在二胎孩子都有了。”
说到这个，萧崇舒顿了顿，他突然想起来，凤殊这孩子到底生了没有，他还没有搞清楚。但不管生了还是没生，现在这种情况，对于她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
“你能不能感应到凤殊现在在哪里？刚才只顾着看七小姐的星舰操控了，都忘了要找人。我一直没有看见她，她有没有联系你？难道已经回她房间去了？”
凤瑄摇了摇头，倒不像萧崇舒这么担心，“我已经告诉过小姐，九小姐也在这里的消息。小姐既然能够二话不说开着无名号就走，说明她清楚九小姐的情况。要是九小姐情况不好，她不可能会置九小姐的安危于不顾的。现在虫族连影子都还见不到，她可以让我们任何一个擅长星舰操控的人来指挥。”
萧崇舒和大江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心底的疑虑。
“你确定？有没有可能是情况太过紧急了，所以根本来不及确认凤殊的情况，七小姐就直接带着我们离开了？”
“不可能。对于小姐来说，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九小姐的一根手指头。要是不能确定九小姐的安全，她不可能会顾得上我们。”
萧崇舒却提出了一个合理猜测，“也有可能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凤殊。只是因为听我们说凤殊就在无名号上，所以才会当机立断操控无名号离开。”
“老大说得对。我觉得凤老大现在就在指挥室里。你们不觉得哪里都是梦梦前辈的气息吗？按理说，前辈在哪里，凤老大就会在哪里。”
除了凤小七，其余人统统都看向了他，凤瑄惊喜交加，“真的就在这里？我一点都感应不到。”
叶苗摸了摸鼻梁，“我怀疑刚才星舰之所以会隐身，就是前辈弄的。刚才一进来，我就发现了，无名号充斥着前辈的气息，尤其是指挥室，最浓厚，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散开，这说明前辈很有可能还停留在这里。”
“你真的闻到了？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大江哥你感应到了吗？”
“没有。也许小弟在这里还可以看出来端倪。”
大江看了看四周，尝试着喊了一声，“凤老大？凤老大你在这里吗？”
没有回答。
他略显尴尬。
“小姐，小姐？”
“她在这里，别吵。”
凤瑄本来是叫凤殊的，没想到凤小七却回应了，两个小时后还停了下来，示意大江接手操控星舰，自己则起身坐到了他的位子上。
“继续按照这个方向走，用你最快的手速。不用考虑能源问题。”
“可是……”
“没有可是。尽管开。”
“按她说的做。”
“是。”
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大江深呼一口气，还是照做了。
凤小七一边观察一边松了松自己的十指。
“小姐，九小姐真的就在指挥室？为什么不现身？”
这一次，就连叶苗都没能忍住，“不会又在突破吧？”
“不知道。我没有见到她。梦梦说没事了，需要休息。等休息好了，自然就会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凤小七对叶苗很耐心，这让凤瑄多少有些吃味。毕竟见到了自家人，他还是很激动的。尽管凤殊也是自家人，可到底从前没有相处过，不像凤小七，他可是和她长期并肩作战过的，哪怕交流的次数少之又少，可名义上，他一直都是她的跟随者。
“小姐，我是凤瑄。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语气哀怨。
萧崇舒哈哈大笑。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就好像那些久等老公不回的女人，好不容易夫妻见面了，立刻一口气都不停地抱怨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
凤瑄的脸立刻变成了红苹果。
凤小七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大概休息够了，起身走到了指挥室的中央地带，来回转悠。萧崇舒很快也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她身边。
“凤殊就在这里？”
“我不确定。梦梦只说就在指挥室，但没有说它是怎么隐藏的。想要破解不容易。它实力比我高太多。”
她的话让萧崇舒挑了挑眉，“你想要破解前辈的隐身状态？为什么？”
“已经没事了，却不现身，这说明它根本就不想要见我。虽然我是凤家直系，但护族神兽也不是这么容易见到的。我的父母，祖父母都没有机会。太爷爷作为最高指挥，没有机缘的话也未必能够见到。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我当然要争取争取。”
凤小七的话让萧崇舒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
她不懂自己哪句话让他觉得好笑。
“梦梦前辈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都露过面，如果条件允许，肯定也会很乐意见到七小姐的，不用着急。”
“你不懂。它之前一直窝在家族密地，这么多年都没有挪过窝，凤家人进去历练的何止上万？但除了小九，根本没有人在密地里见到过它。要不是有心藏起来不让我们知道，难道是我们凤家人个个都长了一副讨人厌的脸？
作为护族神兽，就算不想要再出战，也应该让我们知道它还活着的消息。只要能够确认这一点，我们家族也就能够伺候它终老。让老祖宗知道我们没有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的宝贝疙瘩，我们这些后代子孙死了也要挨揍。你不知道，传说当中的老祖宗，可是个整人高手，活着的人不想招惹他，死了也不想要再和他见面。反正生死都最好离他远一点。”
“你相信人死了会投胎转世？轮回之前会作为鬼魂存在？”
“信，为什么不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人类不能证实的未知太多了，想要探索未知的欲望与野心也太过旺盛。常怀敬畏之心才不容易踩过界。如果只知道一味向前冲，没有踩刹车的能力，造成的破坏会远超所谓的建设与发展。归根到底，宇宙最初并没有人类的存在。在我们诞生之前，宇宙就已经自成一体，循环生息。我们以为人类就是宇宙的中心，就是宇宙其他生物的主宰，未免太过自负。”
她一边说一边东敲敲，西拍拍，就像梦梦藏在那些空白处一样。
“你们姐妹还真像。”
“长得很像？按理说不会太像。她小时候个性活泼，好奇心旺盛，爱哭也爱笑。我和她正好相反，生性沉闷，除了学习和训练这种枯燥的事情，别的都很难提起兴趣。”
情绪也一直都很平稳，平稳到父亲失踪的时候她没哭，母亲去世的消息传来她也没哭。就连唯一的妹妹可能就在眼前某处，即将见面，她也没有所谓的狂喜。
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里那根神经搭错线了，才会显得如此不近人情。
但她也并不是没有哭过，更不是那种完全不会笑的人。她只是，刚好在该大哭的时候没有办法哭出来，在该大笑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想要大笑的心情。
凤小七微微撇嘴。说完全不懊恼是不可能的，但懊恼也于事无补。情绪平和某些时候是罪不可赦的缺点，但某些时候却又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不管她想不想改变，这都是她必须接受的事实。有些人天生就缺少某根筋，她大概缺的刚好就是那根可以展现丰富感情的弦。
萧崇舒意识到眼前这个被誉为凤家天才的女子并不像凤瑄口中所说的那么寡言，也有可能刚好现在有了谈兴。不管怎么说，他都刚好碰到了可以了解她的机会。
“据凤殊说，她现在长得和你们太奶奶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性格的话，依我为数不多的观察，你们姐妹还是很像的。凤殊不是那种咋咋呼呼喜形于色的类型。她比较喜欢独处，常常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而不是出来和大家一起呆着消磨时间。但偶尔和我们聊天的时候，兴致来了也还算健谈，只是这种时候不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和我们都不熟的缘故。总的来说，她给我的印象，更加偏向于内敛自持。”
“内敛自持？”
凤小七停顿了半分钟，才继续来回走动，萧崇舒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在玩无聊的追逐游戏。
“性格大变也是有可能的。她受过一次重伤，当时差点死掉。太爷爷之所以让她一个人出来游历，归根到底还是希望她能够得到更多的磨炼，以后上战场的时候才不会脆弱得被虫族咬一口就一蹶不振。”
“凤家会让这么小的女孩子上战场去面对虫族？”
“不小了，她只是实力太弱。我当年十岁就已经到战场上去历练。”
这一次轮到萧崇舒沉默了，好半晌才问道，“你不怕吗？”
凤小七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怕？迟早都要面对的，早一点去战场见识不更好？可以早做准备。你的精神力属性特别容易吸引虫族，难道你会怕？”
萧崇舒耸了耸肩，“这个是天生的，怕不怕都这样。没上战场之前，一直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到了战场后，一开始感觉也不是特别明显。后来注意到了这个特性，我也已经过了见到虫族会害怕的年纪。”
“所以你看，只要接受了，自然而然就不会害怕。
人们会害怕，常常都是被自己想象中的困难所击倒，才会产生各种各样恐怖的联想，自己给自己施压，最后当害怕的对象真正出现，往往就自己崩溃了。要是从一开始便接受这种有可能会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事实，不断地鼓励自己心平气和地面对它，有针对性地进行训练，往往随着熟悉程度的提高，而失去所谓的恐惧感，甚至敬畏感，变得无所畏惧。”
所谓的身经百战，也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坚持。在种族大战这种注定了是持久战的生存模式中，胜利并不是意味着杀敌的快速与否，杀敌数量的多少与否，而是己方的坚守时间的长短，精神的旺盛与否，有生力量是否能够源源不断地支撑。
大自然的繁衍生息，注定了在很长的时间里虫族是杀不死灭不绝的存在。代代平安，大概就是他们每一代人类能够争取到的最大的胜利。而人类不死，文明的火种便不会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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