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不欠

　　凤殊不准备和他瞎扯皮，理智地转移了话题。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弄清楚这里是哪里，要怎么离开，离开后又要怎么和萧崇舒他们脱离被困的局面。我现在行动还方便，等到肚子完全大起来，就没有精神考虑其他事情了，你要是睡不着，还不如想想有没有破局的方法。”

　　君临知道她是在左顾而言他，但只是笑了笑，不想将她逼得太过。

　　“那我还是睡觉好了。我现在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脱困方法，就是让泡泡带着我们所有人离开。人数不多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凤殊眨了眨眼，“你确定泡泡真的可以做到？它要是有这个能力，当初不应该直接将我带走？”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和它的交流，不像你和梦梦它们的交流这么顺畅，而且你可以主导小世界的一切，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控制大局，凡事基本都是以它的想法为主。”

　　泡泡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非他凭着自己受伤甚至死亡的风险，宁死不干，它还可能收敛一点，别的时候，它压根就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要是有谁想要控制我，我也不干。”

　　凤殊白了他一眼，“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将心比心。就算你是和对手或者仇家打交道，为了知己知彼，也要时常将自己代入到对方的立场上去看问题。你不想着好好和泡泡相处，而是想着束缚甚至控制它，进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是异想天开。

　　连小孩子都知道要想有人一起玩，就得玩两人都喜欢玩的事情，而不是拖着别人玩自己喜欢但是对方却讨厌的项目。换个位置想一想，难道你就乐意被泡泡控制着干活？你都不乐意，凭什么它就要乐意？”

　　君临觉得她的观点有点奇怪。

　　“你难道把梦梦它们都看成了是人？”

　　“没有。它们是兽族，我要是将它们看成是人类，它们还不乐意。我只是打个比方。”

　　凤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知道，不过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也太过理所当然地将它们看作是人类一样的伙伴了，好像地位完全平等一样。不要告诉我，在你心里，它们就是兄弟姐妹那般的存在。”

　　她倒没有想到君临会这么形容她和梦梦它们之间的关系。

　　“我有这样吗？”

　　君临很肯定地回答，“你有。”

　　凤殊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和它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吧。

　　梦梦是由人类带大的，一直以来也都和人类一起并肩作战，鸿蒙又是由梦梦带大的，它们都没有和其他兽族有过多接触，很多时候言行举止都和人类没有太多不同。我从一开始和它们相处就没有遇到过太多这方面的困扰，习惯成自然后，的确是下意识地就将它们当成是一起闯荡江湖的搭档了。了解得越深，便越觉得有它们作为同伴，我真的受益匪浅。”

　　君临自嘲，“看来你真的是非常喜欢它们。我目前对居住在我体内的这一只不速之客，还真的做不到这一点。”

　　“还行吧，除了偶尔话多了一些，它们其实自觉性还不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基本都心中有数。我除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会警告它们，别的时候都放任自流。它们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又不是小孩，我也不是它们的娘亲，手伸那么长干什么？”

　　她连自己孩子想管都没有机会，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如果泡泡不总是跟我抢夺身体自主权的话，它想做什么我也懒得管。问题是这家伙是个疯子，经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拖着我到处跑。”

　　凤殊挑了挑眉，“除了带着你往我这里跑，还跑哪里？”

　　“多了去了。未知星球的火山爆发现场，冰川崩塌现场，海啸现场，泥石流现场，尸坑，毒品公司……甚至还去过一个有点奇怪的战场。”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凤殊脑海里的浮光掠影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奇，“怎么个奇怪法？”

　　“我也说不上来。有两伙人，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光幕上。一伙在拼命地挥舞着发光的武器，一伙则在拼命地想要砸烂光幕。那层光幕也很奇怪，不像是实体，却又有实体的感觉，武器穿不过去，可却打的着，但攻击却又很难起到应有的作用，防御力非常高。”

　　君临表情困惑，显然到现在也没有理清楚头绪。

　　“你怎么知道那是战场？也许泡泡带你去的只是游戏模拟场合。”

　　“我实力虽然没有高到可以看明白那个场景意味着什么，但也不至于差到误以为那是游戏场合。”

　　他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凤殊抗议地往后挪。

　　“别摸我的头，我最讨厌别人这么摸我的头，像是在表态说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为什么呢？除了长辈对小孩的期许，也还有各种各样的含义，譬如爱人之间的亲昵。”

　　凤殊闻言干脆利落地拍掉了他的手。

　　君临也不恼，“我在想，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内域那头的战场。”

　　凤殊挑了挑眉，“你除了看到光幕之类的，还看到什么？人的样子有清晰看到吗？可不可以画下来？”

　　“画下来干什么？”

　　“以后也许有机会拿去给太爷爷他们看一看，搞不好太爷爷认得出来。他虽然退出战场很多年了，但是三不五时地就会回去溜达溜达，我来这边之前，太奶奶已经启程前往战场了，现在肯定也还在前线。如果我没有猜错，内域世家的蛊毒之祸得到控制之后，太爷爷肯定也会前往战场。”

　　君临闻言皱眉，“你是说，蛊毒在内域也大面积爆发过？”

　　“嗯。当初我回到了联邦，原本还想着等凤圣哲回来的，可是谁想到凤家来人，情况紧急，我连爷爷都没敢通知，就直接离开了天极星。后来还是在离开比较远的时候，才让他们代为联系爷爷，告诉他我有急事暂时先离开。”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你会解蛊？你怎么什么都跟人说？”

　　“没有，我刚开始什么都没有说。

　　是因为当时凤家形势实在是太差了，除了太奶奶和校长爷爷之外，其他明面上的重要人员几乎被人暗中一网打尽。他们当时身体第一次出现了比较明显的蛊毒反应，因为差点自相残杀，所以被太奶奶一个一个弄晕了，关在了隔离室里面。可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搞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有医生药师都束手无策。

　　太奶奶当机立断命令所有在外域的机动人员全体撤退。我是当时唯一一位失踪在外的直系人员，当初也是在校长爷爷的眼前消失的，如果找不到我，他们害怕我会遇到极难解决的危险，恐怕会尸骨无存。所以实际上那时候多数机动人员都已经撤离了，剩下了几个小组的人在全力寻找我，等到找到我之后才全速归队。

　　我也是回到家里之后，才被校长爷爷送入隔离室去一探究竟。幸亏是我能够解决的蛊毒，也幸亏我回去的还不算太晚，所以花了几年工夫，便将凤家上下所有能够回来的人员统统检查了一遍。也是因为这种慎重，才发现了有人在大面积施蛊，时间段为几年到几十年不等。

　　因为情况不单只是凤家一家的事情，太奶奶怕战场局势生变，在我接手之后，便直接动身去了战场。也因为在出事之前，魂石已经显现出了我的名字，所以她临走之前，便对核心圈的人员宣告了我从即日起成为凤家少主的消息。

　　太爷爷他们醒来之后，认为事关重大，没有完全恢复好，便去联系内域各大世家，然后由他们决定是否送人过来检查，而我负责解蛊。情况真的很不好，各大世家都普遍中了蛊毒，越直系越核心的，只要是中了蛊毒的，便是越厉害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基本上将局面控制下来。

　　不过虽然高层的人大体上已经清除了，内域有些地方肯定还是有人体内潜伏着蛊虫而不自知，也不为人知。我本来还想着再花点时间，到比较重要的一些星球、家族、企业等去转悠一圈，查漏补缺一番，可惜后来居然碰上了一个硬茬子。就是那只潜伏在人类身上的已经随身携带了虫洞一般功能的虫族，他直接将我拖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来。”

　　“你认为之前泡泡前去对付的会不会就是那只虫族？”

　　“应该不是。它的实力应该还比较弱，我们校长爷爷想要对付它来着，可惜被它用那随身虫洞一样的技能跑了。梦梦也说对方如果不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它完全可以轻松杀掉它。”

　　“嗯，如果是这样，应该不是它。”

　　君临沉默半晌，“以后不要再逞能了。

　　不管是君家还是凤家，到底是世家。作为世家，首先考虑的都是家族的传承，为了大局经常都会要求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你本来就不是这两个家族生养长大的，不管有什么样的因缘，反正他们对你来说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没有必要将自己和君家、凤家联系得过紧，这对于你来说，将来肯定会变成束缚，甚至是一种挣不脱的桎梏。”

　　凤殊怔了怔，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家族都不能够相信，活着还干什么？”

　　君临这一次毫不客气地用力弹了弹她的脑门，当真“咯嘣”一下，皮肤瞬间就红了。

　　“说是家族你就要为他们卖命了？

　　凤昀和凤圣哲是受了君家的庇护，在家族里长大，以后要回报君家理所当然，但卖命也轮不到他们。我当年为君家历下的功劳已经足够家族替我养上千个孩子。你就更不必要了。君家平白无故得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血脉，另外你解决了君家的另外一个隐患，可以说你的出现替君家解开了两个后顾之忧。你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他们提供给你的一些便利。

　　至于内域凤家，同样的道理。如果是本身凤殊的父母还存在，你当然要为了他们赴汤蹈火，可他们已经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女死去了，那是他们对凤昀姐弟俩的付出，与你无关。

　　你承的是凤昀姐姐的情。但你也给凤昀提供了庇护，后来虽然失踪了，可你也已经将他带入了君家，让他能够在君家的庇护下长大。在情感上你当然是愧对凤昀的，就像愧对凤圣哲一样，但是在衣食住行这些基本的物质提供与安全上，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内域凤家是救治了重伤的你，但你后来也替他们解了蛊毒，可以说提前救了凤家整个家族，本来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远远超出他们为你的那些付出。

　　更何况你后来还应了凤家长辈的要求，出手解开了内域世家内部的蛊毒问题，可以说整个内域都必须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懂得解蛊，内域那些泛滥的蛊毒根本就没有办法及时清理。时间长了，大势已去，就算是内域的那些顶尖强者，也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以后别说不欠君家，也不欠凤家，不欠外域，也不欠内域，不欠这个时空任何家族任何人。”

　　凤殊觉得这人显然有些过于激动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这么必要这么激动。我很清楚自己不是圣人，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挽大厦之将倾。”

　　君临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忍了忍，到底没有第二次动手，黑着脸强调道，“你之前做的就是圣人才会做的事。你管内域是不是要大乱，能够护住凤家就可以了，何必一个世家一个世家的检查？我听爷爷说过，你解蛊是需要心头血的，救几个人就已经会晕厥过去，救成千上万的人，你不是去掉了几条命？”

　　凤殊眨了眨眼，绕来绕去，原来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全。

　　这人唠叨起来，其实还挺像她师傅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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