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距离
大河并没有再次尝试进去说明，反而是在门外站了好半晌，突然便疯狂地跳起舞来。
萧崇舒正好来找凤瑄，见到他不由格外诧异，“你怎么没有出去？”
“啊，二哥让我回来和他说清楚。”
大河眉开眼笑，由内而外散发出他高兴得快要疯掉了的气息。
萧崇舒看了看紧关着的房门，挑了挑眉，“成功了不应该在里面？”
“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答应了。你知道，他在某些方面反射弧比较长。我得耐心等等。天，现在想想我真是傻，浪费太多时间了。要不是奇鸢突然冒出来，我恐怕还要拖下去。看来二哥他们说得对，我就是太怂了。不过现在也不迟，嘿嘿……”
见他傻兮兮地自言自语，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傻笑，萧崇舒耸了耸肩。
“看来凤瑄一时半会地不会出来，你去帮他送饭。”
“啊？哦，好，我立刻去。”
大河这一次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几乎是连蹦带跳着冲去了厨房。
萧崇舒见状牙疼，在凤瑄门外站了几秒钟，到底没有敲门进去打扰他，转而去找大江。
“你们知不知道大河快要笑傻了？”
大山看过来，下意识接了一句，“怎么了？”
“他和凤瑄那家伙摊牌了。看来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我去找凤瑄的时候，他在走廊里跳舞，像个疯子一样，笑得脸都要抽筋了。”
萧崇舒模仿了一下大河的动作与表情，大山与大江不由面面相觑。
“之前他还说第一次告白就失败了。怎么突然又成功了？”
“具体不清楚。反正他的意思是凤瑄这一次的反应像是答应了，只不过他本人没有意识到已经释放了这样的信号给大河，所以还在纠结当中。年轻就是好啊，谈了几年恋爱还像是恋爱刚刚开始一样火热，真叫人羡慕。”
萧崇舒接过了大江递过来的水，“茶叶用完了？”
“嗯。”
“我那里还有一些存货，下次来分一些给你。难得一个嗜好，不要因为条件匮乏就失去了乐趣。”
“好。”
经过了多年相处，大江现在也很少会像刚认识时客气，和萧崇舒的相交越发随意了，“他开心的太早。”
“该开心还是要开心的，难得看到一点成功的希望，不能太打击他了。要是能看到凤瑄的表情就好了，啧啧，一定很精彩。这么纯情的小家伙可是很少见的，也不知道凤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才会教导出这么纯情的子弟。”
萧崇舒的话让大江愣了愣，没说话。尽管他见识的人也不算多，可是萧崇舒的这个判断的确也是他所赞同的。
凤瑄在情感上的迟钝或者说是天真，的确是那种完全没有经历的璞玉才会有的纯粹天然。如果只是他个人的特质，说明他身边的人从上到下都很好地保护了他。如果这是凤家普遍的状态，恐怕这种让家族子弟都自然发展，按照天性去发展个人的培养气氛，正是凤家家大业大底蕴深厚的表现。
“与其说是纯情，不如说是纯粹。凤瑄和人交手的时候特别的专注，不是二弟那种狂热，也不是三弟那种刻苦，是像小孩子一样的，因为喜欢所以能够全神贯注地去享受事情本身所带来的乐趣。”
大山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萧崇舒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兄弟都对他印象很好。他以后要是在奇家生活，看来完全不成问题。”
大江对于这一点倒是没多少信心，就算最后真的成了，恐怕也是大河跟着凤瑄跑。会不会一直和他们兄弟居住在帝国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居住在同一个地区，三不五时地聚一聚了。
“他们都是品行不错的孩子，成不成都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双方家族的问题。”
尽管对凤家算得上是一无所知，但是沉默寡言的大山也可以从寥寥数语中得知凤家作风正派，所以在家世上头，大河就算不占上风，也不会被凤家长辈嫌弃以至于落於下风。剩下的只要他们两个人处理好就行，作为长兄，他也不打算去插手干涉。
“你们兄弟几个说倒霉也真倒霉，说幸运也还真的有些运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那几个弟弟妹妹长大了是什么样子的，想要插手干涉一下他们的恋爱婚姻问题也完全没有机会。”
萧崇舒满脸都是羡慕嫉妒恨。
大江微微一笑，“所以将来你回去了，可以好好地摆摆长兄的谱，让他们将你失去的那些机会好好补一补，让你过过瘾。”
“还是算了。就算可以在弟弟妹妹面前不要脸，在侄子外甥面前还是得保留一些威严的。凤殊说他们都已经是孩子的爸妈了，我总不好为了摆兄长的威风，就灭了他们身为父母的志气。这亏不吃也吃了，只能算我这当大哥的失职啦。”
萧崇舒语带遗憾。
大山却突然冒出一句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比起我们兄弟，萧老大你还是幸运的。最起码，出去之后还可以看到祖父母、父母、兄弟姐妹。”
而奇家，除了一些偏远的旁系还存活着，几乎全被人连根拔起。他们想要让父母安享晚年，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崇舒沉默了数秒钟，才安慰道，“比惨就算了，不管怎么比，我们都比不过凤殊。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因为祖父母早逝，又没有别的亲戚朋友，她远还没有成年，就已经身兼父职母职，带着唯一的弟弟生活。”
大山兄弟俩都惊讶地看向了他。
“凤小姐也父母双亡？”
“嗯。虽然她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秘密，不过愿意分享的事情还是很乐意告诉我的，只要主动问，她几乎算得上是有问必答。”
想起刚认识那一段时间，他总是去缠着她要回答，萧崇舒就笑了起来，“她也奇怪，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小就失去父母的人。气场特别平和。”
大江并不全然认同，“的确很神秘，但偶尔也会有特别锋锐的一面。”
大山表示支持自己弟弟的看法，“凤老大对于亲近的人也会保持距离感。凤瑄虽然是她的自己人，但明显她不乐意让他跟的太近。她好像希望和我们所有人都保持距离。”
“当然要保持距离。你们是不了解君临。他可是个狠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他谈恋爱的样子，但是既然能娶了凤殊，对她肯定用情很深。谁要是太过靠近凤殊，绝对会被他视作眼中钉心头刺，不狠狠地教训一顿是不可能轻轻放过去的。”
萧崇舒说到这里不由大笑。
“我们这个年龄的帝国青年，都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可以会一会联邦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萧老大，一个正是君四少。”
“不用着急，会有机会的。凤殊现在就在我们这里，出去之后肯定也会和我们同行一段时间，君临搞不好会自动送上门来。”
“自动送上门？君四少听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
尽管没有见过君临本人，但是他们多少也了解过联邦比较有名的人物，传闻中的君四少可不是那种会为了女人而自找麻烦的类型。
“噢，那要看是谁。一般人他当然不感兴趣，但是他自己主动娶进来的女人，他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尤其还是在已经有孩子的情况下，按他对君临的了解，那家伙是绝对会将凤殊一起纳入羽翼之下的，不管当中有没有男女感情因素存在。
“萧老大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能够回到外面去，不管是出现在哪里，但凡能够联系上，君四少就会立刻来找凤小姐？”
“嗯，我敢说他现在肯定就在到处找人。”
搞不好人已经在这里了，要不然她现在怀着的这个孩子是怎么弄出来的？萧崇舒两眼微眯。
“萧老大，以后出去了，我们也会是朋友吧？”
大山突然感性地来了这么一句。
“噢，当然。只要联邦和帝国不是处于绝对对立的那种情况，我们可以直到老都做朋友，哈哈，搞不好以后我们各自在联邦或者帝国就是最厉害的间谍。”
萧崇舒的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能不能做朋友不是他们自己可以决定的，出去之后，有了家国的牵绊，肯定是身不由己，只能被时代裹挟其中。
“萧老大是不会遇上这种事情的。联邦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早就自己消亡。”
大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他也不认为如果出去之后和他继续交朋友会引来帝国亲王殿下对他们的怀疑，但是帝国其他人就不一定会这么想了，甚至于还会进而将火烧到亲王殿下身上，认为是他用人不当，以至于将他们这间谍五兄弟都引进了皇室内部。
“哈哈，大江还真是谦虚。就凭你们兄弟五个都这么出色，帝国就不可能会不重用你们。阿里奥斯亲王可是个狠人，连你们皇帝陛下都要头疼的人物，护你们几个完全没问题。”
“我们殿下的确是个很重情的人。”
“噢，这一点倒是人尽皆知。我们联邦的很多女人都非常羡慕亲王的原配夫人。不过话说回来，他后来不是弄出来一个女儿吗？虽然这个消息并没有太过传到联邦，可是知道的那些人都非常伤心。”
大山闻言再次参与进来，“很多时候殿下也身不由己。”
萧崇舒再次大笑。
“能让你这个老实人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你们对帝国皇帝也有诸多怨念啊。”
如果是在外头，他们是绝对不会聊到这样的话题，即便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这种话题也是双方都会极力避免的。但是在这里生活多年，有些时候还朝不保夕，生死都需要依靠对方的时候，很多忌讳便自然而然地丢到一旁去了。尤其是在信任建立的比较好的队伍之间，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会最大限度地缩小。这也是为什么尽管明知道彼此身处不同阵营，却依旧愿意一路同行的缘故。
信任这种东西，是很难培养的。因为这也是人的真心，真心总是千金难寻。不是你付出了就能够获得，这是需要一点运气的。遇见了什么样的人，才会有什么样的因缘。
大江尽管在这方面更加的注意，但在这种私下交谈并没有多少人的场合时，也会放下戒备。
“陛下一直以来都将殿下当做继承人来培养，殿下接任在帝国已经是共识。多年以来只有一个方面是受到众人质疑的，便是后嗣问题。这是下至普通人上至陛下都在为殿下操心的事情。”
萧崇舒不置可否，“所以你们陛下就故意替他弄出一个孩子来？我听凤殊说，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兄弟还产生了隔阂，阿里奥斯亲王有很多年都不愿意见自己哥哥。”
“凤小姐说的？”
“怎么，觉得她不会知道？别说你们好奇，我也特别好奇她和阿里奥斯亲王是什么样的朋友关系，总觉得远超一般的友谊水平。
连这种事情她都知道的话，说明你们的亲王殿下还是很信任凤殊的，甚至说得上是没什么距离感。不过你们想想，凤殊不单只是凤家人，她可还是君家的四夫人。阿里奥斯亲王不可能连这种情报都没有。如果交情到了这种份上，就算帝国皇室的情报系统出了小小的差错，凤殊这人肯定也会主动告诉他。”
大山兄弟俩对视一眼，还是大江代表发言，“君家的情报网也不弱。”
言下之意，凤殊也有可能是通过君家方面了解到阿里奥斯亲王的一些私事。
“噢，相信我，如果是涉及皇室成员的这种私事的情报，基本不会被太过分享的，即便是我们这种世家核心成员，也不会被主动告知。这种隐私问题，我不知道你们帝国是怎么处理的，但是在联邦，除非是有必要了解的人，否则是会直接过滤掉，并不会往下传达。”
“这恐怕是萧家的家教。其他倒是未必。何况萧老大你也离家太久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
大江垂眸。
譬如在萧崇舒被宣布死亡的时候，他们奇家还全族平安，但现在奇家却已经被人连根拔起，几乎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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