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依靠
所以其实是她不走运？
凤殊真真的哭笑不得。
“七姐，你这么说的话我会有种吃亏的感觉啊。”
“吃什么亏？虽然我和大姐姐不想要当继承人，但那也是因为我们更习惯了在战场上混。像你这种实力不高的，在战场上是混不久的，还不如留在家里头。”
“七姐，我是闲不住的那种人。比起呆在家族里生活，我更向往到处走走看看。”
“当族长并不代表你必须天天呆在家里面。你也是可以自由走动的，不管去哪里都可以。太爷爷在当族长前后都到过很多地方，特别活跃。爷爷虽然内敛了一些，可也走过不少地方。”
“可做了族长肯定需要承担家族责任，不可能像其他家族成员那么自由，说走就走啊。”
“有一定的限制，但也不会因为家族责任就让你完全放弃个人生活。你想做什么还是可以做什么的。”
“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一直在路上那种走走看看。”
“假如你可以在路上也处理好族务的话，常年在路上也是可以的。没有任何问题，太爷爷以前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
“太爷爷告诉我的。他可能是为了让我安心，所以希望我弄清楚一点，那就是即使当上了族长，还是可以在很多时候只做自己的事情。”
“太爷爷还真的是偏心，他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凤殊的揶揄让凤小七愣了愣。
“太爷爷没有和你说？”
“没有。大概他觉得我完全不需要知道这一点，否则太过清楚的话，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了。哪天真的出了需要族长出面的问题却找不到人，那乐子就大了。”
“也有可能是你离开得太突然，所以他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也对。当时长辈们都很忙，因为蛊|毒的事情，后续要跟进的事情非常之多。”
说到这个，凤殊又有些担心内域来。虽然她在凤家的支持下，对大部分的世家送过来的人都做了彻底的检查，但肯定有一部分人是在采取观望态度的。
换句话说，即便是同意进行检查的家族，里边也会有一部分人是没有经过检查，将来如果出现问题的话，多半就会是那一部分的人出现的纰漏。更别说还有完全没有想法要检查的世家，以及其他大势力。
“怎么了？”
凤殊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凤小七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担忧的有道理。不过有一点理解偏差。
能够送人过来让你解|蛊的世家，对凤家都有最基本的判断，有些是信任，有些则是信服，有些则是下赌注，有些则是觉得送不送人过来都可以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所有世家这么做的前提就是笃定凤家不会因此而害了他们的人。
既然有这种认知，那他们就不会说了将人送过来又只送一部分，尤其是的确检查出了问题。如果不是心服口服，他们后来也不会回馈那么多资源。
世家的有生力量是特别珍贵的资源，我们每一家人世世代代的都在战场上填进去不少的人口，最惨的就是全家覆灭，最正常的就是死一半或一半，遇到惨烈一点的战争，就是死得只剩下几个人，遇到稍微平淡一点的，就是死得还有三分之二。
但每一代都会死人，每一代，毫无例外，都会死人。”
凤小七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又掏出来两个翠丽果，默默地吃了起来。
凤殊则想起了她的原生家庭凤家，也同样每一代都会有人战死沙场，运气好一些，是老之将至时才在战场鞠躬尽瘁到死，运气不好，刚上战场就掉了小命。不管是繁华盛世，还是战乱年代，总是会有人伤亡，毫无意外。
也许，她之所以两辈子都是凤家人，是宿命。
然而凤昀姐弟俩的父亲是孤儿，总不会原来也是姓凤。可是不管原本姓什么，他一辈子都姓了凤。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想到凤昀姐弟俩的祖父来。老人家据说也是孤儿，难道是在孤儿院里就被人取了姓凤？还是后来长大成人之后自己改了姓凤？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取的？
有没有可能原本他就姓凤？有些孩子哪怕在幼年的时候被拐，或者沦落成为孤儿，但内心还是会记得自己原来的姓氏的。
凤殊心里一跳。
老人家会不会就是当年凤家失踪的双胞胎中的弟弟？
应该不可能会这么巧吧？
凤馨的后代最后嫁到了自己亲弟弟的家里？虽然儿子是溪边捡来的养子，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巧太巧了。
“你这表情是什么表情？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七姐你分析的应该是对的，毕竟你比我要了解内域的情况。我其实不管是外域还是内域都不够了解。如果真的能检查都已经检查完了的话，那就太好了，最起码中坚分子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出现大问题。”
“就是因为这样想的，所以你才希望将外域各大元帅之家都查清楚？”
“嗯。这是突破口，可以各个击破，目标明确，真的做得好的话，领导层就可以确保无忧。普通人的话，就算想要检查也很难，人口基数在那里，我总不能每一个人都去检查。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只能够做好自己可以做好的那一部分，尽量做好就算是问心无愧了。”
凤殊其实也在考虑要不要选几个人来教一教，否则有这种威胁存在的话，以后她总不能亲自去替所有人解蛊。可她又没有收徒的资格，也不确定谁才真正的可靠，传授也不妥。能够解蛊就意味着能够下蛊，一旦被心术不正的人掌握，很容易引起事端。
如果可以，还是解决掉那个下蛊的人才行，这是最为根本的方法。
问题是，现在还是找不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唯一的比较能够确定的是，对方十有八九是内域的人，而且，很大概率还是世家的人，或者，最起码也是某个势力中的人，毕竟能够进出内外域的通道都掌握在世家之手。除非，是实力非常强悍的强者，可能有办法孤身穿梭来往。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现在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她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强出头才好，要不然，可能真的被人莫名其妙就暗杀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又和谁说话？”
“啊？”
凤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是想起了这事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因为事关人命，碰到了不能不救，但要彻底地解决，我又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在想如果将来继续大规模发生这种事情的话，要怎么办。”
“教一教其他人，将这个责任丢掉。”
凤小七言简意赅。
凤殊哭笑不得。
“要是能够丢掉我当然会丢掉。”
“所以你在苦恼什么？这种事情以后只会层出不穷地出现。外域内域都有的话，即便是一个人，那个人实力也太高了，或者身份太高了，不是你现在能够招惹的，也有可能不是我们凤家能够很快解决的。”
凤小七考虑事情也非常快。
“如果我教别人解蛊，首先就要教别人怎么下蛊。蛊毒有很多种，后果也很不一样，但基本上无一例外都是会给被下蛊的人造成伤害。我还没有到那种可以收徒的程度，所以即便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也不能破例。”
凤殊的话让凤小七大惑不解。
“选择可靠的人不就行了？只要有可靠的人，慢慢教就好了。凤家有很多人可以选择。”
“七姐。这不是单纯的事情，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我就不需要苦恼了。我所掌握的蛊术，只能到我为止，没有办法传授给别人。我还没有收徒的资格。”
“你说说看，收徒的资格是什么？”
凤殊脱口而出，“要得到我师傅的允许。”
凤小七怔了怔，“你师傅？”
凤殊张了张嘴，沉默了数分钟，才硬着头皮道，“嗯，他传授给了我，明确说过将来除非得到他的允许，否则不能将这门技艺传授给其他任何人。”
“你不是说你最信任君临吗？那就传给他好了。”
“也不行。”
“就算他是男人，也不可以？”
凤殊摇头。
“那教给孩子们呢？就选一个教不行？”
“是，不能。”
凤小七觉得她有些死板，“那就让你师傅同意你可以收徒不就行了？又或者让他收多几个徒弟，让其他人去处理这件事。他既然选择了你，说明他本身还是比较可靠的性格，想必选择其他人也同样会心性可靠，那么帮人解蛊的话也不成问题。”
“他只教了我。师傅说蛊术每一代都只传给一个弟子。”
凤小七突然就对她的师傅感到好奇起来，“这么说来他肯定也是他师傅传给他的，那既然传了给你，你就可以传给你的徒弟啊。”
“问题是我现在还没有收徒的资格。”
“所以刚才我问你，收徒的资格是什么？”
凤殊苦笑。
收徒的资格，就是获取师傅的认可。她下山游历，倘若慧山认可了她，认为她有资格收徒，那么就会告诉她可以那么做。但直到她死，她也并没有获得慧山的认可。
当然并不是说慧山不信任她，也不是慧山不认可她的实力，实际上正是因为信任她，也因为认可她的天资和心性，所以才会传授给她。
也不是说慧山不信任郭子或者叶邈，他只是刚好觉得将蛊术传给她会更好，因为郭子和叶邈明显都功夫更好，更有自保能力，她除了轻功拔尖，其他都是马马虎虎。
他其实也没有看走眼。因为除了轻功，凤殊学得最好的就是蛊术，可能也得益于她的药理知识，她对这些都比较容易上手。剑术的话也还行，但也就是还行的程度，碰上真正的高手，她是没有太多还手之力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当年也不可能会在围攻之下没有多少招架之力。
“我找不到师傅。”
最后，她只能这么回答。
“是真的找不到还是不想找？”
凤小七很敏锐。
“是真的找不到。我倒是想找，要是能够重新见面就好了，我一定要骂一骂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说这话时凤殊莫名其妙有些鼻酸。
就好像慧山和她依旧活在一个时空那样，就好像所有人都还活着，哪怕离得远远的，也依旧知道对方还在，永远都在。
凤小七觉得她此刻的神情非常奇怪。
“他应该不会是去世了吧？”
凤殊摇了摇头。
“你看起来很悲痛。”
悲痛？
凤殊再次摇了摇头。
“希望没有吧，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但还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这样的话就足够了，这样的话哪怕终生都不再见面，我还是可以在想起他的时候就觉得有依靠。”
凤小七皱眉。
“就算他不在你身边，凤殊，你也不是没有依靠的人。你忘记了，你身边有我们凤家整个家族，还有别忘了，你的男人和孩子，你的朋友。难道我们不是你的依靠？”
凤殊愣了愣，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只是师傅是我人生非常辛苦的时候出现的人，所以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将他看成是救星。你知道的，还小的时候，出现一个非常棒的大人是一件多么幸运又欣喜的事情。他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存在。”
“我以为你将他看成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凤小七这话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但却是绷着脸说的。
凤殊想摇头表示没有，但也知道骗不了她，毕竟此刻凤小七正眼睁睁地盯着呢。
“也有过那样的瞬间。”
“抱歉。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凤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你身边让你可以依靠。”
“谁说没有？凤昀可是一直在我身边呢。还有，凤圣哲没多久也出生了。我们三个人当时其实过得也不错的，开心的时候也有很多。”
哪怕凤殊是笑着说的，但凤小七还是感到了内疚。
失去了所有长辈，比起开心的瞬间，毫无疑问痛苦的时候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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