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解释
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速度很快地便着手安排了相关事宜。等回过头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
他无法解释。他原本也不打算解释。
他只是没有想到看到凤殊之后，他还是会想要让她知道孩子的存在。他甚至欢欣鼓舞，乃至于萌发了一丝原本不曾有的奢念，希望这个人能够真的成为孩子的母亲。
他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念又为自己的小题大做而感到好笑不已。
做了便做了，他承担这一切后果便可。这事情原本就和凤殊无关，和其他人更无关。为什么要推翻原来的想法，又拖人下水了呢？
是他不想要承担后果了？并不是。是他怕承担不起后果了？也不是。
他只是突然觉得既然孩子是心血来潮之下想要的，那么现在同样是心血来潮之下希望让孩子拥有她本该拥有的母爱，他试一试也无妨。
就像凤婉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这并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这也不会让他丢里子。哪怕对凤殊了解不多，对君临了解同样不多，但他了解自己，他清楚地明白不管他们夫妇是什么样的想法，会有什么样的后续反应，他都能够沉着应对，并且让孩子按照他的意愿顺利出生。
他只是没有想到凤殊和君临会就此展开讨论，并且得出一致的结论。这样的夫妇关系，不是没有，但相当少见。他们对彼此信任有加，默契很深。
哪怕如此，他也并没有因此产生愧疚感。他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做错事的觉悟，对于凤殊夫妻俩自然更不会有那样的情绪。
他只是，感到意外，惊诧莫名。
在他的预料中，凤殊肯定会反对的，她也的确反对了。只是，她尽管为此别扭，不同意，却说她祝福孩子的出生。
在他的预料里，君临肯定也是反对的，更会为此感到愤怒，背叛，痛苦。只是，君临的确很不高兴，的确不同意，却说他和凤殊一样，同样期待孩子的出生，同样祝福孩子的出生。
他们没有要求他解释什么。他原本就没有想要解释什么，自然现在更不会为此解释什么。
只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到头来，最不依不饶的人反而是阿里奥斯。
“好了，你没事就去和圣哲他们多聊聊，建立感情。既然这么喜欢小九，你这脾气肯定也是爱屋及乌的。去吧去吧，别在这里添乱。
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我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他们夫妻俩可比你的反应有意思多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想不开？心胸开阔的人，看事情的角度会更加多样化。君临这么喜爱自己的老婆，也不会像你当初一样只为情|爱|不念其他，这一点你应该多向他学习学习。”
阿里奥斯闻言脸都黑了。
他可是比其他人都要了解自家兄长。
“哥，你能不能别玩了？我是你弟，所以你做什么都行。但不能拿婉婉的妹妹来开玩笑。”
“她都已经叫大哥了，也是我妹妹。你要是认为我对你做什么都行，那我对她做什么也行，对于弟弟妹妹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更何况，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生孩子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你对我的了解应该不至于这么浅薄啊，里奥。”
“哥。我们家族人丁不旺，每一个家人都很重要。我真的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让小殊和我们兄弟俩心生嫌隙。只有看着她，我现在才能够有真实感，才有信心告诉自己婉婉是真实的出现过。”
爱德加斯汀愣了愣，“你现在对自己没信心了？”
阿里奥斯摇了摇头，“不，我很明白我根本就没有忘记婉婉。只是我也会老，记忆也会跟着身体衰老而淡化。可小殊还很年轻，只要她在，我就能够通过不断地联系真实地重温当年和婉婉在一起的时光。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婉婉幼年的旧事，我也可以和小殊聊。现在除了她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我聊了。”
“你可以和我聊。”
“哥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和弟妹的事情我基本都了解。”
“你了解的只是故事梗概，但细节你是不懂的。”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
“我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结婚了，你也许就懂了。”
“里奥，你这是对于未婚人士的歧视。”
“总之你收手吧，哥，给小殊留一条活路。”
没有想到绕来绕去阿里奥斯还是将话题绕了回来，爱德加斯汀也很是无奈。
“他们都不需要我解释，你倒好，直接就要求我按照你所说的做了。里奥，我在你心里现在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到第一的位置了？我记得在遇到弟妹之前，你可是对我言听计从的。”
“可不是嘛。正好是婉婉让我意识到了手足之间相处也是需要界限的。哪怕出发点是为了对方好，哪怕对方当真就是做了错事，但是也应该让对方自主决定他的人生。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已经做了，所以话题到此为止。”
爱德加斯汀反应相当迅速。
“不行。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成为小殊的心头刺。”
阿里奥斯也不肯退让一步，“哥，你只要终止这件事，以前的事情我就真的翻篇了，永远不会再拿起来说。”
“无所谓。你要埋怨就埋怨，反正我们之前已经为此打过架了，你也不可能真的想要打死我。”
爱德加斯汀偶尔也是有赖皮的一面，只不过他一直以来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耍而已，即便是随行暗卫，也很少见。
“我不会打死你，但凤家人有可能想要打死你，而且还真的有能力打死你。”
阿里奥斯将“打死”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里奥，该不会现在我就比不过小九了吧？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留点面子和里子？”
“那你应该做对的事情，而不是无事生非。”
爱德加斯汀闻言叹气。
“里奥，我怎么无事生非了？孩子名字都是我和小九一起选的，君临也没意见，你不觉得你也应该尊重一下我们作为父母的决定？”
“大哥！”
阿里奥斯也算是听出来了，他根本就不打算收手。
“既然你已经恢复生育力了，就算不结婚，你想要孩子也可以使用其他女人的|卵|子，为什么非得给小殊添麻烦？”
“不是解释过了？心血来潮。”
“我不信。你以前也许会，但你现在都多少岁了？你连谈恋爱的冲动都没有，怎么还会因为心血来潮而想要生孩子？”
“现在不就有了？你不要再随意地对待信怡，她是你侄女。”爱德加斯汀也不笑了，脸上的神情相当严肃，“凤殊已经用精神力和孩子正式打了招呼。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阿里奥斯脸色大变。
“你是不是哄骗了小殊这么做？如果她知道，她不可能还会这么做。”
“我和她说了，这是正式打招呼。”
“这样的字面意思她怎么知道用精神力打招呼意味着什么？”
“她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我自然也不能告诉她。”
“大哥！既然你明知道不可能，你还为什么这么做？”
阿里奥斯简直想要当场揍他一顿。
“心血来潮。你以为我什么事情都会谋划？开玩笑，我是人，不是神，也不是机器。我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虽然现在和少年时期相比成熟得多，理智得多，可是里奥啊，你哥我也会有想要不管不顾的时候。就像你当初追求弟妹时，你的冲动可是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猛烈。”
爱德加斯汀微微一笑。
“对于我来说，当时就是那种时候。”
“就算是那种时候，你也可以选择别人！”
“选都选了。”
“做错了就从头来过，改正就好了。”
“你怎么就认定了是错了？里奥，我怎么发现你固执起来真的完全不讲情面啊？动一动你的脑子。我们几个当事人都不介意，你又介意什么？就算介意，你保持沉默就行。我不打算告诉孩子。她要是和君临一家有缘分，将来很多事情都会水到渠成。”
阿里奥斯再次脸色大变。
“你还说没有谋算他们。”
爱德加斯汀两眼微沉。
“里奥。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不会向你解释。即使是君临夫妻俩，我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与必要。”
“哥，你只要停止这件事，你就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立刻打一架？”
“要是我打赢了你能停止？”
“你什么时候打赢过？”
“要是拼命，还不知道谁赢。”
爱德加斯汀摇了摇头，“愚蠢。拼命的话自然就是双输。怎么还会有谁赢的问题？”
阿里奥斯正想要反驳，那边君临终于恢复了正常。
“怎么样？你刚才也太吓人了。”
“抱歉。”
君临走过来，微一欠身。
“君临，你对信怡的事情怎么看？真的不介意？”
“您想要什么答案？”
君临直接将球踢回了给他。
“里奥一直执着地要我处理掉问题。对于我来说，孩子可是宝贝，他却说会给你们夫妇造成巨大的麻烦，从而让小九和他生了嫌隙。为了不让有可能导致生分的事情发生，他要我把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当做问题一样解决掉。”
“哥。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错了。”
阿里奥斯没有想到自己长兄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问起君临来，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这是两位的事情，我不认为我这个外人有资格插手。”
君临依旧将皮球直直地踢回去。
“所以不管我和里奥是什么想法，是什么反应，都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
“是。”
“即使那孩子是这样的出身？”
爱德加斯汀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凤殊不在，他自然不需要给君临面子。
反过来也一样，君临自然也不想要给爱德加斯汀面子。
“不管是心血来潮，还是提前布局，想要将孩子当做棋子，引得君家和凤家都不得不入局，这都是您的选择。您的言行引发的任何后果，都由您承担，您承担不了的，自然会由帝国承担。
凤殊和我会是什么态度，改变不了您的想法。如果您从一开始就考虑了我们，或者哪怕只是考虑到了姐夫的立场，您就不会开始。所以很显然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态度与立场都不是您在这件事情上首要考虑的问题，自然而然我们的反应也不是您会真正在意的后果。
您现在问这个问题，答案早就在您心里了，不是吗？”
言下之意，君临认为他就是在说废话。
爱德加斯汀哈哈大笑起来。
“里奥，你可是被他比下去了。难怪小九会这么信任你。夫妻一体，默契到了这种程度，也不枉你们夫妻一场了。将来哪怕因为信怡而出现诸多婚姻问题，想来你们都是能够共同面对的，是不是？”
“这就不是您应该操心的事情了。凤殊和我需要面对的风浪，自然是我们夫妇二人需要商量与解决的问题。”
君临表情淡然。
他不需要对这位帝国皇帝解释什么，只知道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如果凤殊没有给他承诺，也许突然之间面对这样的事情他真的会抓狂，甚至发疯，暴起伤人，但好就好在在此之前，凤殊已经下了决心，并且将决心告诉了他。
哪怕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凤殊和他之间的信任是交换了彼此最大的秘密而建立起来的。孩子固然是纽带，是前提，但真正让他们两人信任彼此得，还是他们双方的交流。
她不曾瞒他。他也坦然相告。她向他倾吐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他也告诉了她自己最大的痛苦。小时候的痛苦，少年时的彷徨，成年后的愤怒与不安，生活里所有的一切酸甜苦辣，不管大小，不管深浅，他们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对方。
信任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有时候不需要赴汤蹈火，不需要两肋插刀，只需要一个人愿意说，一个人愿意听，在那千言万语里，在那侧耳倾听时，感情自然而然地会累积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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