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打赌

　　如果事情真的像凤殊所说，那么凤家真的不是如履薄冰，而是危在旦夕。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梧桐星动荡不安，势必也会影响到战场上的局势，失去了凤扆等中流砥柱，哪怕凤小七再出色，元气大伤的凤家短时间也很难东山再起，如果风雨飘摇的时期再遇上别的什么事，极有可能还会被人趁热打铁一朝灭族……

　　凤珺打了个寒噤。

　　凤殊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其实倒不是她不信任凤珺，要是不信任，她就不会再回来，就算回来，也不会坦诚身份。

　　不管有无血缘关系，她都是因为真心喜欢凤家人，真心把自己当做凤家人，才会毫不犹豫地回来，才会心甘情愿地冒着被虫族盯上的危险去帮他们解蛊，现在也因为凤小十的异常，才会再次担心凤家人的安全问题。

　　她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更长的时间。

　　“小十被寄生的事情，你有多大的把握？”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换言之，百分之一百确定。

　　凤珺闻言瞬间老了十岁，脑仁疼得很。

　　“应该是在外域游历时被寄生了。梧桐星防守森严，不可能有虫族能够悄无声息地突破防守进入我们的地盘。”凤殊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他，“还有一种可能是刘家的人在找我们麻烦。”

　　她将刘祖德的事情再次详细地说了一遍。

　　凤珺问了好几个问题，然后又离开了一会儿，大半个小时之后才折返，一同来的还有凤天戮。

　　“你说的是真的，凤殊？”

　　她点头，“是晚辈在外域游历时的亲身经历。如果不是我刚好懂得一点解蛊知识，恐怕会沦落到做刘家傀儡的地步。当然，他自称是刘十六，却不一定就是刘祖德本人，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是内域的人。”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凤珺操作了一下个人终端，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半空中。

　　“对，我见到的人的确就是这一幅容貌。最大的不同是眼神没那么温和。”

　　凤珺又播放了一段音频，“这是刘祖德最近的声音，你听到的是这样的音色吗？”

　　凤殊再次点头，“是，一模一样。”

　　凤珺问凤天戮，“您怎么看？”

　　“能怎么看？要不是刘祖德本人也早已被寄生虫给控制了，就是他鬼迷心窍，甚至于整个刘家都跟虫族勾结了。”

　　凤天戮想了半晌，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是最坏的情况。

　　刘家向来人丁兴旺，虽然良莠不齐，但人多力量大，太出色的没有，可总体也不算差，比起一些连一根苗都没有的家族，他们的情况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这一届的族长是刘定秀，那人我知道，开疆拓土的本事没有，但守成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自身风格也偏向稳健，唯一一件比较为人诟病的事情是他没有保护好刘广兴。但刘家夫妻基本都感情不错，兄弟妯娌之间也没有闹得不可开交的大矛盾，完全齐心协力倒是未必，但总的来说还算和睦。

　　掌舵手不出差错，子孙也不是青黄不接的情况，他们不可能会跟虫族勾结，自取灭亡。”

　　凤珺也认同他的判断，“怕就怕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如果小九遇见的人当真是刘祖德，恐怕刘广兴的死大有问题。”

　　凤殊不解，“刘广兴是？”

　　凤珺解释道，“是刘祖德大哥，他那一辈中最有能力与声望的刘家嫡长孙，育有一子一女，在儿子的满月宴上突然暴毙。因为是刘家家宴，事情并没有传得沸沸扬扬，我们知道的情报也非常有限。”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兄弟阋墙？”

　　凤天戮一头雾水，“阋墙什么意思？”

　　见凤珺也侧耳倾听，凤殊摸了摸鼻梁，“就是手足相残。”

　　凤天戮龇牙，“难怪我们会把你错认成小九。长得像不说，还跟越清一样，就喜欢那些老掉牙的说法。”

　　“温故而知新，反正道理都是一样的。‘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古人的智慧并不是老掉牙的说法，而是常用常新。”

　　要是老掉牙，她首先就要被丢到历史废坑里去自生自灭。

　　凤殊也龇牙，看向凤天戮，一副挑衅的神情。

　　他哈哈大笑起来，“现在看着倒像是凤扆小时候。”

　　凤珺也微笑起来，“到底是兄妹，当然会有相像的地方。”

　　“那可不一定。即庆那孩子就完全不像我们凤家人，除了那一双眼睛还能看出一些影子。”

　　凤天戮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凤珺就收起了笑容。

　　凤殊敏锐地意识到凤珺不是很高兴。

　　“太爷爷，即庆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一直跟父亲即墨相依为命，父子之间的感情非常好。加上现在即墨跟小九又是伴侣关系，有机会的话让他们早日见面会不会更好？”

　　“没有这个必要。等家里的事情弄清楚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去接小九回来。既然即墨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孩子，那即庆就是我们凤家的人。他要一直记着他的父亲也没关系，直接叫凤即庆就可以了。”

　　凤珺此话一出，凤天戮深以为然，“对，本来就不是被期待着出生的孩子，还不如回归我们凤家。”

　　“即庆虽然性格羞怯，但极有主见，是无法被强迫的孩子，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改变。

　　别说早已懂事，哪怕是三四岁还是幼童的时候被带回凤家，也无法斩断他跟即墨的父子情分。他身体虽然不好，但精神力天赋却非常罕见，是个早慧的孩子，太爷爷，如果我们凤家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就必须顺着他的心意走。否则，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您不喜欢即墨，事已至此，还是理智一点，为了孩子，该忍该让的地方必须无条件妥协，能够出口气的机会，实在想要出的话，那就等候时机。”

　　见两人都脸色越来越难看，凤殊顿了顿，加多一句，“说实话，我也认为他应该挨挨揍，要不然真当我们凤家没人了，居然敢不告而娶。”

　　“行了，即庆的事情由我们这些长辈操心，凤殊你不要再管。人平安无事，小九也迟早会带回来。他要是有点本事，还是个男人，自然会想尽千方百计找到凤家。该算的账一定要算，该流的血也一定要流。这兔崽子长得太漂亮了，不揍残他还真对不住他那张脸……”

　　凤天戮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长串，后面的部分语速太快加上含糊不堪，凤殊压根就有听没懂。

　　凤珺不置可否，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为了不说漏嘴，我们还是会叫你小九。你今天好好休息，大概明后天，我希望你可以帮忙检查检查梧桐星的所有人，将能够找出来的人先隔离开来，再看看怎么处理。看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凤殊点头，“如果是把脉，蛊毒的话除非太隐秘，基本一分钟就可以排除情况。如果是像小十这种情况，恐怕太爷爷你们比我更有经验。”

　　“那可不一定。阿光靠近了也完全没有看出来，我们未必就能像你一样感应到那气味。这不是实力高低的问题。”凤天戮也很想要看看传说当中的守护兽，但是听了凤珺的私下禀报后也知道无法强人所难，愣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人数比较多，如果可以的话，小九尽量拜托它老人家出手。兽族通常比我们人类要更加敏锐。”

　　“梦梦，听见了？到时候你可以帮忙吧？将感应到异常的人指出来，我们需要从上至下地地毯式搜索一边，排除危险情况。你也知道，我不像你那么厉害，一靠近就能够感应到不对劲。如果不是你，我十有八九会错过小十的异常状态，稀里糊涂地就中招了。”

　　“听见了，啰嗦。”

　　凤殊朝凤珺俩点点头，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她回房休息了一个小时，便前去看望凤小五。

　　没有想到的是，凤小六依旧陪伴在双生姐姐身边。

　　“还没醒过来？”

　　“醒了，哭了很久，刚睡过去。”

　　凤小六招呼她坐下，亲自泡茶请她喝。

　　“小九在外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我听校长爷爷说在回来之前已经很久跟你联络不上了。”

　　凤殊点头，“是，被带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地方去了，那里也像内域跟外域之间存在着一定的空间壁垒，信号不畅。我一直在尝试联系你们，但没有一次是奏效的。只能说比较倒霉。”

　　凤小六抿了一口茶，“我倒是希望可以像你一样，能够遇到一些有趣的经历。可惜一直都没有那样的运气，每次游历，都像是重复的历程，有意思的场景似乎永远都可遇不可求，而我一直求而不得。”

　　凤殊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笑了笑。

　　“怎么，难道我给你的印象是喜欢宅在家里的那种人？”

　　“不，我只是觉得六姐向来沉静睿智，不管是在哪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总能够从日常点滴里找出有趣的地方有意思的人来，本来就是个懂得自娱自乐的人。”

　　“没有想到你对我的印象分这么高。”

　　凤小六放下了茶杯，嘴角泛起了一抹揶揄，“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说实话，小九，印象不是很好，你给我的感觉，很清高。后来你跟五姐之间总是起摩擦，虽然每一次都是五姐姐先起的头，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却总是像火花，一见面就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我有时候真的很想两个一起狠揍一顿。”

　　“可惜你打不赢我。”

　　“对，可惜我打不赢你。而理论知识上的输赢，你压根就不在意。”

　　凤小六自嘲，“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倒是成了拔尖的那一个了，但每每总会被周围的人拿来跟你相比较，最初我真的很恼火，不管怎么说，我到底年长于你，对吧？”

　　凤殊微微一笑，“实力跟年龄不一定成正比。”

　　她瞪了她一眼，“你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讨喜。真是的，难得我心平气和地想要跟你单独聊一次，你就不能好好配合？”

　　“我在配合你啊，六姐，要不然你以为我是闲得无聊？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要不是想要找你聊聊，说实话，现在我也不大想要搭理五姐。她性子还是跟从前一样活泼。”

　　凤小六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卧室的方向，“你也羡慕五姐对不对？姐妹当中我最羡慕她。”

　　“嗯，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善后，就算善后不了，也可以一起挨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得好像你没有同胞姐姐一样。凤小七回头该收拾你了。”

　　凤殊摇头，“我们打个赌，她永远都不敢收拾我，反而是我以后想要收拾就可以收拾她，连个理由都不用编，你信不信？”

　　凤小六挑眉，“就凭你？”

　　“对，就凭我凤殊。”

　　她眨了眨眼，这话说得可是有讲究的。凤小七要是当真是凤家教出来的那种孩子，绝对不会以下犯上。她好歹也算是长辈，倚老卖老不要太方便。

　　“你有种，凤小九。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站你这一边。趁小七还没有成为少族长之前，的确应该要给她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教训才是，省得她以后跟我们生分了，还真把我们当小辈看。”

　　凤小六也有了兴致，“就算她成为少族长，你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偶尔淘气一次也没关系，她不忍也得忍了，不过听说这么多年来，她越发像个长辈了，应该不至于会像小孩一样记仇。要是个心胸宽广的，就算她正式出任我们凤家的族长，私底下你还是可以欺负欺负她。姐姐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欠揍的存在，尤其是一根筋类型的姐姐。”

　　凤殊乐了，蓦地站起来，跟凤小六挨着坐一块，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六姐，看来我们真不是一般的志同道合。我一直劝说太爷爷让我上战场，将七姐替换回来休息休息。但是结果你知道太爷爷是怎么说的吗？”

　　“你想要上战场？太爷爷怎么说？”

　　“对啊，生活如战场，不去真正的战场上见识一番，怎么知道这句话对不对？对的话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应当怎么理解？”

　　凤殊握着凤小六的手，“太爷爷说，小七生来就是属于战场的孩子，她啊，就是连太爷爷我都要头痛的人，传说当中的一根筋人群的史诗级代表。”

　　凤小六笑着倒在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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