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残酷
大河闻言简直泫然欲泣。
“三哥，不带这样抹黑自己的兄弟啊。我将来可是要娶老婆的，你现在就说我不靠谱，出自亲兄弟的口，听在别人耳朵里，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难道你就忍心弟弟我将来会孤苦伶仃过一生吗？我可不要变成一个老了没人要的可怜老头，死了也没人知道。”
大江很淡定，“真对你有心的人，不会介意你喜欢男人。对你没心的人，不管你为她付出多少，从里到外都会斤斤计较。至于老死，放心，我一定会活得比你长久，老了没人要，我要你，死了没人埋，我葬你。”
大河毛骨悚然，立刻谄笑，“三哥，我错了。真的，弟弟我错的太离谱了。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喊我往北我绝对不向南。千万千万不要再说我喜欢男人了，真的，我从里到外都喜欢女人，只喜欢女人！大柱子是贼喊捉贼，其实他才喜欢男人，要不然你看他怎么偏偏绝对不往女人身边凑？”
大柱子哼了哼，“我对凤瑄可没什么特殊感情。也就是四哥你才会日夜都跟着他，饭要一起吃，澡要一起洗，觉要一起睡。”
奇鸢好奇地在他们兄弟之间来回打转，她有些犯糊涂了，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你还小啊，不会看人。凤瑄和我这叫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远超友谊水准但又不是那种男女感情。”
“你们都是男人，当然不是男女感情。四哥，你既然都开了这个口，不想凤瑄被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抢走的话，就赶紧表白去，生要光荣，死要壮烈。”
“屁。这么多年表白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是个榆木疙瘩，根本就不开窍。现在总算是有个家伙来替我完成第一步了，想想真是天可怜见痛哭流涕啊。”
大河的肩膀挨了一拳。
居然是默不作声的叶苗。
“喂，小子，你好端端地打人干什么？我可没有招惹你。”
“老大说，短时间内谁都不可以招惹凤瑄。你招惹他，就是招惹老大，招惹老大，就是招惹我。”
大柱子在一旁拍手助威。
“说得好，就是这个道理。四哥就是嘴巴太毒了。叶苗你可真不错。”
“到底谁才是你哥？不要乱说话。”
大河伸手就要揍弟弟，结果却被大江一把拦下来了。
“要发疯就回去发疯，在一个女孩子房间里吵吵闹闹的，你不嫌丢人？”
“不嫌。”
“我嫌。”
大江的语气已经明显不耐烦了，大河和大柱子压根就没有对视交流，不约而同和奇鸢说再见，一行人便离开了。
奇鸢在原地想了好半天，才准备将一切捋不清的头绪都抛诸脑后，她没有想到的是，凤瑄居然去而复返。
“凤大哥你……”
“我喜欢你。”
他低着头，并没有看她，但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异，奇鸢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
非常悲伤。
她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因为她没有回答，好半晌后，以为她没有听见，凤瑄又慢慢地说了一次，“我喜欢你。”
这一次，奇鸢总算是留意到了他在说什么，脸“唰”地就红了。
“那个，凤大哥，你是好人，我……”
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而显然，凤瑄已经明白了她要说的话，脸色惨白，可依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微微点头，然后默默离开。
奇鸢看着他消失，怔了怔，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间里却响起了一道含笑的声音来。
“你和他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
奇鸢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原来奇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房间里了。
“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和凤瑄前后脚。不过你们都只看见了对方，所以才会忽略了我。”
奇鸢的脸再次红了起来，人生中的第一次被人表白的场合，没有想到却会让自己父亲当了旁观者。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说他喜欢你。”
见女儿的脸红晕满天，奇山微微一笑。
“凤瑄实力不错，凤家家世更不错，当然，最让我满意的地方在于，他对你付出了真心。鸢鸢，这个世界上，真心是非常非常罕见的。你能够遇上那么一个人，是你的幸运。”
“爸，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他就是……”
奇鸢差点又将凤瑄低头亲了自己头发的事情说了出来，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反正我们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看得起我，我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心情。刚刚和妈妈还闹不愉快，我现在一想到感情啊男人啊之类的就头大。巴不得那些烦心事离我有多远滚多远才好。”
“你可以暂时考虑考虑，不给他答复，没有必要一句话就说死了。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放开怀抱，以宽容的姿态容纳万事万物。”
“爸，不要和我说那些高大上的话题，我听不懂。真的，脑袋疼。”
奇鸢在父亲面前向来都是比较放肆的，说话往往很随意。
奇山也不介意女儿的态度，“爸爸只是想要告诉你，凤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而现在，你是那个可以将你们的关系掌握在手中的人。”
“我不想。不管是哪个男人，我都不想要成为所谓关系中的掌权者。”
“如果你不成为掌权者，就会被动地成为被人支配的那一个人。这是非此即彼的事情，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避免的。”
奇山的话其实是很冷酷的，可惜奇鸢没有听出来其中的深意。
“爸，不要像妈妈一样也唠叨着我赶紧嫁人。现在一辈子都单身的人多得是，我也不是说不嫁人，只要想结婚了，遇到了喜欢的人，或者说适合结婚过日子的人，我会嫁的。你就让我偶尔能够喘口气吧，在妈妈面前，我这几年真的活得太累了。看着她对自己都这么严苛，我有时候会想，其实她对我已经足够好了，毕竟她对她自己都这么不宽容。”
“不管她对自己是怎么严于要求的，你妈妈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是爸爸，人的一生如果真的想要有所成就，一定不能够太听话，最起码不能够时时刻刻都听话，不是吗？你以前也说过，你非常尊敬祖父母，但很多时候意见不合，如果是事关他们的事情，就由祖父母自己决定，事关你自己的事情，你自个儿最终做主，事关家族的事情，大家商量着办，该妥协妥协，该决断的决断。”
奇山没有想到她还会拿很久之前对儿子说的话来反驳自己，不由失笑。
“奇武和你说的？他还真的什么都跟你说。”
奇鸢挠了挠头，“二哥说可惜了是个妹妹，要是个弟弟，他一定会这样教。”
言下之意，奇武是将奇鸢当做弟弟一样来对待的。
奇山哭笑不得，难怪次子会将他的教子方法用在了幺女身上。
“你们三兄妹个性都不一样，天赋也不同，所以我才采取不同的方式去训练你们怎么思考问题，怎么应对问题，这不是说爸爸就偏心谁了，你要是有本事，将来成为我们奇家第一位女族长也是可以的。爸爸会非常欣慰。”
奇鸢闻言并没有很开心，只是勉强笑了笑。
“算了，我要是真的有那个本事，妈妈也不会乐意我呆在家里的，尤其还是和两位哥哥去争夺继承人的位置。我现在都已经碍着她的眼了，一天不结婚一天落埋怨。再说了，我也没有成为族长的念头。”
她其实还是很清醒的。她相信父亲的确是因材施教，但是如果说他支持她这个女儿去当族长，而要放弃两位儿子，她心里一瞬间便掠过了迟疑，可见下意识里，她也知道父亲这话不过是一句安慰。
奇山却认真道，“爸爸不是开玩笑的，鸢鸢。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将来也真的展现出了比你两位哥哥更适合于执掌整个家族的能力与面貌，我希望你可以接过爸爸肩上的担子。我们奇家这么多代，一直都是男人当家，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歧视女性，而是我们家向来男多女少，而子弟不论男女大多又早婚，女孩嫁出去就会在夫家生活，很少会有女孩终生都生活在自己家族。”
实际上是，有史以来奇家的女孩都是必定会嫁出去的。哪怕最后离婚了，也不会回到奇家来终老。
“爸爸，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我知道，就算能力再出众，只要有两位哥哥在前头，族长之位也是轮不到我的。
他们要是笨蛋那就没办法了，我得硬着头皮顶上去，但就像二哥说的一样，幸亏大哥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我们就要遭殃了。族长族长，实质上不就是替家族收拾烂摊子的职位嘛，醒的比谁都要早，睡的比谁都要吃，操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少，焦头烂额，山珍海味吃进去也没滋味。
二哥不想要自找麻烦，我更不想要自讨苦吃了。二哥庆幸他排第二，我庆幸自己是个女儿不是儿子。”
“不是单纯地安慰你，是实话实说。你要是努力的话，以你的脑瓜子，人际上是不成问题的。”
奇山还真的想了想女儿如果成为族长的话，会是什么场面。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除非有强有力的后盾，否则用不了多久家族里肯定就会发生各种此起彼伏的小问题，一旦试探成功，知道她心软，财政也会很快出现问题。不过对外的话，她应该可以取得一些靓丽的成绩，沟通是她所擅长的，这是三个孩子当中最容易得到别人认同的孩子，亲切感十足。
“爸爸，不要再说这种事情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我头上来。我也不适合。我心太软了，别人要是求我什么的，如果不是很过分的要求，我肯定很快就会答应的。”
“哦，那凤瑄求你你怎么就一口拒绝了？连个思考余地都没有？”
奇鸢跺脚，“爸！”
奇山微笑，“刚才和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是顺位第三的继承人，有本事就当，你两位哥哥也是心胸宽广的人，如果是自己本事不够，就算你不争，他们也不会和你抢，会自动自发地退到你身后去。这一点不用担心。倒是凤瑄的事情，你认真想一想，想好了再去和他谈一谈，好不好？”
奇鸢头疼起来，奇山用这种温柔语气说话的时候，通常都是心情相当不错的好时候，而这也意味着他是很满意凤瑄。
“我们真的不合适。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远嫁。凤家连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是听大河哥的意思，总之不在联邦也不在帝国，是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就这一点，他就出局了。”
“你要是嫁了人，就算在同一个星球上生活，也不可能天天都和我们见得上面。结婚意味着组建新家庭，而那个新家庭是由你自己一手创建的，是按照你和对方的意志为准则的独属于你们的私人领域。你不是说不喜欢你妈妈这样管着你吗？将来等你也成为孩子的妈妈之后，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方式来培养他们。”
奇山说到这里笑了笑，她们母女俩一样倔强，很难说奇鸢以后不会像奥朵一样，对孩子们管束太过。
“离得近一点是一点。我也没有说要天天回家，就是希望想要回家的时候可以随时回家。”
“你嫁远了也可以想要回家的时候随时回家，你永远都是我奇山的女儿，奇家的血脉。”
“爸，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家族当然会欢迎我回归，但是离得远了，就没这么容易回来了，会有很多现实的不方便。”
“你怕嫁太远了，没有家族为你撑腰？能够得到一个真心人，他自然就会成为你最大的靠山，不会让自家人给你委屈受，更不会需要娘家人为你出头。凤瑄实力摆在那里，凤家家世也摆在那里，肯定比一些小家族要好得多。
鸢鸢，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有心人并不是这么容易遇到的，一旦错过，将来可能后悔莫及。你确定真的不认真考虑考虑？”
奇鸢并没有听进去，她觉得目前阶段，婚姻离自己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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