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步之遥
<p>巨石下是深潭。</p>
<p>云姬将七色骗至此处后，出手重创了七色，推下深潭。云姬性属火龙忌这空灵寒潭，不知道的她下水后是如沸铁入水，全身冒烟奇痛无比，急着回岚岕换皮又怕七色没死透，上岸后，便作法搬来巨石压在了上头。</p>
<p>鸟儿忌水，云姬是以为七色死定了，怎么也没料到这怕水的鸟儿身上是长带着定水神珠。</p>
<p>这得归功于玘平日教导。</p>
<p>玘深受情伤无处宣泄劈开了巨石，又得神血，七色是命不该绝，没死透的他活了过来。</p>
<p>乍听到巨石下传出声响，瑶是怔了怔，隔着块大石头，声音又弱，瑶没听出是七色，隐隐地也就只听到了“救救我”三字。</p>
<p>听及，瑶是急忙作法将震裂了的巨石移向了别处。</p>
<p>深潭显露，七色从水里冒出了脑袋，伤得不轻，但也没等瑶下去捞他，翅膀在潭水里扑腾了几下后，强撑着飞上了岸。</p>
<p>潭水刺骨，被浸透了个把时辰，重伤的他是翻着肚皮，四叉八仰地僵在了地上。</p>
<p>瑶急忙给他过渡了些仙气。</p>
<p>缓过了气，七色哆嗦着讲出了琴音囚禁自己、又遭红鱼儿谋害之事，随后便昏睡了过去。</p>
<p>瑶带着七色返回空灵宫，半路遇着意欲去岐灵的琴音。</p>
<p>见着瑶，琴音问起了长短。因琴音囚禁七色的事，瑶一时没忍住便和他起了争执。琴音负气回了空灵宫。</p>
<p>而空灵殿中的无尽海一族，因从接头眼线那里已得知“事成”，一众人在殿内是稳坐如泰山。</p>
<p>衣衫不整，带着七色，瑶是隐身入的空灵宫，进撷月殿后才现出了身形，将七色安置在了自己房间，换了一套衣裙后，在天玄房里留了一线信笺，又同样的隐身出了空灵宫。</p>
<p>衣裙是天玄给带的，琅玕大婚宴请数日，天玄细心，便给她备上了。</p>
<p>七色的事，自己的事，这一日前后的事，瑶是断定了今日跟了自己一天的红鱼儿就是云姬，亦隐隐地猜到了其中的事情。</p>
<p>出了空灵宫显出身形，心急如焚的瑶是急速飞往了岚岕。</p>
<p>……</p>
<p>九重天。</p>
<p>南天门口，木心是翘首以盼。从知应回来后那一刻，他便等在了这里，伤口忌水，这寒潭水一泡，伤势必定加重，心里免不了着急。</p>
<p>过了一会，负气而回的玘是飞落了下来，气色很差脸色也很差。隔着老远，木心就感觉到了玘在生气，匆匆地迎了上去，恭敬敬地唤一声“帝君”，眼尖的他当即便发现了玘后背衣衫上的血渍，正想说回去上药来着。 玘便来了一句“死不了”，言毕，人是一阵风似地从他眼前飞掠了过去。</p>
<p>木心急急地跟了上去。</p>
<p>这时，安顿了沛睿的知应亦匆匆而来，青鸾跟在身后。</p>
<p>“帝君万福！”知应躬身道。</p>
<p>“嗯。”</p>
<p>玘看向知应时不经意间看了青鸾一眼，青鸾随即冲着玘笑了笑，笑容媚感十足。</p>
<p>玘皱了皱眉，“人呢？”</p>
<p>知应瞪了一眼身旁的青鸾，开口答道：“在肃清苑，中的不光是魅果之毒还有魔毒练就的那样，您看要不要去岚岕讨些药草？”</p>
<p>知应身上就有，说去讨要，是怕玘责怪他私自从岚岕讨要了瑶草。</p>
<p>知应言罢，玘的脸色是越发地阴冷，“不必，让他受着长长记性，看着点，别让他出来祸害了别人。”</p>
<p>瞧着玘冰冷的样，知应愣了愣，躬身说道：“小仙多言了。”</p>
<p>玘没有言语，径自而去。</p>
<p>知应一众亦匆匆跟了上去。</p>
<p>到了长生宫，进长生殿时，青鸾亦想跟着进去。</p>
<p>青鸾刚抬脚，玘如背后长了眼似的，开口说道：“青鸾，男女授受不亲，日后，我的起居皆由木心打点，你既是神君带上来的，只管去他的揽星楼客居便是。”</p>
<p>揽星楼，神君在九重天的居所，茕茕孑立，离长生宫再远。</p>
<p>青鸾微微一愣，随即反驳道：“暮青也是女子，师兄为何不说授受不亲，为什么轮到我就授受不亲了？”</p>
<p>玘随即转过了身子，一双深遂的眸子冷得能冻住一切，“没有为什么，只是不喜。另外，本君不是樊玘，日后你就随他们一样称呼。”言毕便入内而去。</p>
<p>木心亦跟了进去。</p>
<p>站在门口，青鸾心有不甘，踌躇着不肯走，眼看着殿里的玘走入内室，没了身影，心里一急，便忘尽了曜夜的叮嘱，说道：“你不就是为了她才拒绝我的么！在惜园，你为她终生不娶，如今回来了，又为她身负重伤，她可曾念过你的好？她和魔尊双宿双飞，可顾忌过你的感受，你值么？”</p>
<p>玘受伤的因由，瑶要与琴音成亲一事，青鸾是从曜夜那里得知的。</p>
<p>瑶和琴音婚事是玘的致命点，一听这大不敬的言语，知应连忙叱责道：“放肆！回去！”</p>
<p>知应向来温和，对两个徒弟也相当关爱。乍一听知应叱喝，青鸾愣了愣，眨眼后，被痴心冲昏了头，烈性的她亦来了脾气，怒声嚷道：“我没说错，我偏不……”</p>
<p>青鸾想说的是“偏不回去”。</p>
<p>只是她话语尚未落尽，房里便迸出了一道耀眼的强光，又如雷电击物在她的脚尖前猛然炸裂。</p>
<p>“轰”声巨响。</p>
<p>眨眼的工夫，门口就出现了一道一步之宽的无底深渊，刚好将她与知应隔了开来。</p>
<p>青鸾怔了怔。霎那过后，脑袋发热的她想都没想，便迈开了步子。</p>
<p>她没料到的是，眼看着自己迈出去的脚快要着地，深渊是瞬间开裂，不多不少的，又比原来宽了一步的距离，心头猛得一怔，吓得她是飘飞着后退了回来。</p>
<p>这头，青鸾惊魂未定。</p>
<p>房里，玘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就是你与天庭的距离，永远的一步之遥。虽然你已飞升成仙，但在这里，你只能是客。”</p>
<p>凉凉的声音，玘是不带一丝的情绪。无论你是谁，回来后他只是帝君，惜园的记忆，他只会给玉瑶留白。</p>
<p>痴心了几十年，青鸾那会甘心，玘言语落尽，她是立马飞身而起。</p>
<p>见此，知应当即，迅猛地甩出了衣袖。</p>
<p>袖中冷光飞溅，飞起的青鸾立时被掀出了数丈之外。</p>
<p>青鸾这头刚刚落地，知音脚前的深渊，随着“轰”地一声巨响，瞬间就迸出了万丈烈焰。</p>
<p>看着熊熊燃烧的神火，青鸾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着要不是知应念在师徒一场，掀开了自己，今儿个自己是非死不可。想及此处，更是悲从中来，禁不住抽泣道：“师兄，你好狠的心啊！”</p>
<p>知应轻叹了一声，“尘世之缘，尘世了却。樊玘已归于尘土，他是帝君，你切记不可附会牵强。”</p>
<p>“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就是，为什么要我忘却！”青鸾哭嚷道。</p>
<p>“在尘世之中，你也只是一厢情愿，本就是无缘之人，你何苦痴缠。”出于曾经的师徒情义，知应是苦口婆心。</p>
<p>“就算我一厢情愿，那也不能否认我对他的心，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着试试看？”</p>
<p>“既然不喜，怎可接受。回去吧！”</p>
<p>“师父，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青鸾摇头说道。</p>
<p>费力地说了一堆话，见青鸾冥顽不灵，知应也没了好脾气，怒声说道：“天地至尊，岂是你思寐的，天条戒律，更容不得你放肆，再不走，打你回凡间，休怪我下手无情！”</p>
<p>知应素来和善，青鸾没料到他也会发这雷霆之怒，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后，便也退了出去。</p>
<p>青鸾远去后，深渊烈焰消失无影，殿外的一切恢复了正常。</p>
<p>知应摇了摇头，叹道：“神君啊神君，你真是作孽噢！”</p>
<p>宫外的守卫，见着滔天的火光，亦纷至沓来。进得宫门，未见异样，个个是面露疑色。</p>
<p>天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一众是快速地撤了回去。</p>
<p>知应轻叹了一声，便走进了房。</p>
<p>房里，木心正在给玘脱衣。</p>
<p>心疼着帝君，见着衣服粘乎干结在伤口上，脱里衣的那一刻，木心的手是犹豫着，顿了一下。</p>
<p>玘皱了皱眉头，也未言语，助力地向前倾了一下上身。</p>
<p>玘的举动，木心是心头一怔，来不及等他将手松开，只听得一声“兹”响，满是血渍的白衣已是粘连着带下了皮肉。</p>
<p>失了大片皮肤，玘猩红的后背是不停地冒着血水。左肩斜至后腰的两道伤口被冰水浸泡得发白，外翻的肌肉粘连着丝丝脓液，血腥而又狰狞。</p>
<p>玘的额头爬满了密麻麻的冷汗，撕扯了这一层人皮，身上的痛暂时地麻木了他心底的那份深入骨髓的心痛。煞白的脸，神情亦缓和了不少，闭着眼定了定心绪。</p>
<p>玘淡淡地开了口，“动手吧！”声音轻而沉稳，风淡云轻地如同邀约吃喝一般。</p>
<p>这般的巨痛之下，竟能如此？</p>
<p>想着，木心拿着里衣的手忍不住地颤抖了几下，一阵发怵。</p>
<p>见着发愣的木心，进来的知应随即走了过来。轻声责道：“发什么愣，还不动手！”</p>
<p>言毕，知应靠近后，看到玘的后背，亦不由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p>
<p>他猜想过加重的伤势，可怎么也没想到会重成这个样子。容不得自己多想，知应手上当即就变出了天玄给的瑶草。</p>
<p>只是瑶草刚在知应手上显现，眨眼就被玘给截了过去。</p>
<p>玘拿着瑶草闻了闻，紧接着，指尖便泛出了一道绵柔的金光。在他纤长的指间，瑶草立时变成了一只艳丽的红蝶，扑闪着双翅，泛着隐隐的金光。</p>
<p>知应是一声重叹，口中念叨：“都成这样了，您这是何苦，何苦啊！”说着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p>
<p>放飞了手上的红蝶，玘苦涩地笑了笑：“不碍事的，你们看着办吧！”</p>
<p>知应无奈，只好拿出了自己炼就的丹药。</p>
<p>正欲作法，门口传来了仙童的通报，说韶华跪在外头求见帝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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