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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十六章 换血秘术


上部  第十六章  换血秘术

            韩悦、桓伊和张骁正在花厅里埋头查看鸟虫篆的资料,不知何时凿齿先生踱了进来,三人忙放下手中的纸稿,施礼。凿齿先生挥挥手意思不必拘礼,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下,好像在沉思。

              桓伊问:“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凿齿先生叹了口气说:“听说有个姓夏的人家出了命案。一家几十口人突然全无,有人看到可能是被做了彘肉。”

            张骁偷偷问桓伊:“什么是彘肉啊?”

            “彘肉就是把人砍去头和四肢,躯体做成腊肉。。。”凿齿先生替桓伊回答了。三人听了这世间还有这样残忍的事,张骁更是恶心的想吐。

              “请问,是何人所为,又是何人发现的呢?”桓伊问。这也算世间罕见的大案了。换谁都要好奇。

              “报案的听说是建康来的几位将官,好像也是来查什么案子的。”一听是建康来的将官,又想到前几日在楼上看到进城的掌笠一行。三人都想应该是掌笠他们了。又听凿齿先生接着说:“听说其中一位还中了邪毒之气,昏迷不醒,大夫也无措。哎~这在荆州城也是前所未闻的,你们先看吧,我回府衙了。”摇着头走了。

              等凿齿先生走后,张骁紧张地问:“难道是掌大哥?”  桓伊狠狠地撇了他一眼。看来今天不弄清楚谁也没心思研究鸟虫篆了,还是桓伊说先去府衙打听打听,让二人回客栈等消息。桓伊借着桓氏的名头,跟府衙要了掌笠等人的住处,回到了客栈跟二人说了。

                来到掌笠等人住的客栈,桓伊谎称是府衙派看病人的,进了屋看到床上躺着的是掌狯,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掌狯也是打过交道的,又是掌笠的左膀右臂,自然也要救。一问守护的人,掌笠还在府衙没回来。遇不到最好。看掌狯面色青白,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确实病得不轻。桓伊把过脉,韩悦又把了一次。又要来大夫开的方子,只是普通的驱邪止惊之药,倒不会有加重的危险。两人耳语了几句,然后说要回去会诊,于是出了客栈。

              回去的路上,张骁问:“我们不治他了吗?”桓伊说:“现在还救不得,回去再说。”张骁只得闭上嘴。好容易憋到住处,关上门,张骁马上急切地问:“他还有得救吗?”桓伊叹了口气,韩悦一直未言。张骁急的涨红了脸:“如果梦哥哥在,肯定有办法治他。”

              不知毒源如何施救?三人在屋中,一个凝眉,一个踱步,一个冥想。不知过了多久,韩悦睁开眼睛说:“或许有救。”二人望向他。韩悦望着桓伊,桓伊盯着他,二人对视良久,桓伊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说:“你难道要。。。”韩悦说:“可以一试。”桓伊立刻反对:“不行!绝对不行!上次你已经以身犯险一次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有第二次。”

              张骁一听掌狯有救,高兴地说:“洛川君,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叔子,这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你还不让!”

                桓伊生气地说:“你懂什么!”

                韩悦轻声说:“人命最大,去准备吧。”看二人打哑谜似的,张骁着急地说:“你们别跟打哑谜似的,快说怎么救,再不救就来不及啦!”

                桓伊跺跺脚,知道韩悦已经决定了,叹了口气,对张骁说:“也罢,你跟我去买东西。”

              张骁跟着桓伊先去大的药方买了缠带、棉布、两把极薄的柳叶刀、止血的三七粉,当归老参鹿角红糖大枣等补血气的药材,又去糕点铺买了些糕点,去酒楼买了两坛白酒。抱着一大堆东西,二人回到客栈,但见韩悦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打坐,桓伊对张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不要打扰他。然后二人把东西拿到自己房间,张骁说:“现在我们做什么?”桓伊说“睡觉!”果真关上门去睡了。张骁瞪着眼再急也没用,只好也回到房中,可大白天的哪里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复去,抓耳挠腮,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何时,张骁感觉有人推他,他惊醒刚要去抓武器,一看是桓伊站在他床前,松了口气说:“你吓死我了。白天让人家睡,现在这半夜的叫人家。”桓伊说:“起来,干活了。”半夜干活?张骁无奈起身跟着他。桓伊塞了一包东西给他,又提了两壶水带着。此时韩悦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了。三人悄悄出了客栈,奔着掌笠等人的住所而去。

                此时已经近子时,街上早已没人。掌狯屋里并没留人照顾,想来都去睡了。桓伊悄声让张骁守在门口,叮嘱他千万不可让人进来打扰。张骁点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只见桓伊点燃一个蜡烛,把掌狯扶起靠着床头坐好,韩悦坐在掌狯对面。桓伊拿出白酒把两把柳叶刀泡了泡,又在蜡烛上烧了烧,一把递给韩悦时还是迟疑了一下,韩悦伸手接过刀,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划开一道。

              另一边桓伊用一块棉布蘸了白酒擦干净掌狯的左手,又用另一把刀划开他的左手掌心,又运功帮他逼出一些血。韩悦把自己的手掌对着掌狯的左手,闭上眼。桓伊走到韩悦的背后,伸出双手拍在韩悦的背上,帮他运气。时间一点点地随着韩悦的血在流逝,张骁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他二人,心揪到嗓子眼。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疗法,但明白韩悦是在用自己的血救人。

                终于韩悦的身体一松,桓伊马上用手臂托住他的身体,韩悦缓缓睁开眼。桓伊低声唤张骁过来,让他给二人的手掌撒些止血药粉,用棉布包好。又让掰开掌狯的嘴。韩悦又划开自己左手的中指,让血珠一点点滴在掌狯的嘴里。一滴二滴三滴。。。滴了大约七八滴,桓伊握住韩悦的手腕,意思不能再滴了。

                一切完成后,桓伊喂了韩悦几口带来的糖水,一手搭起虚弱的韩悦,一手搂住他的腰,对张骁说:“走。”张骁胡乱的把东西收拾好。三人悄悄退出了客栈。桓伊舍不得让韩悦走路,想背韩悦走,张骁说:“我力气大,我来吧。”桓伊适才也运了功,便接受了张骁的建议。

                回到客栈,桓伊取来下午事先熬好的补血汤药,帮韩悦灌下,又喂了他两口糕点。韩悦此时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桓伊对张骁说:“你去睡吧,我守在这里。明早记得找店家要羊奶,我下午吩咐过他准备了。”张骁也要一起守着,桓伊说:“不用,你先睡,明早替我即可。”张骁只得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张骁就跑到客栈厨房,满屋的奶香。果然店家在煮新鲜的羊奶,张骁在塞北长大,自然闻得出这羊奶够新鲜够浓。他让店家这几日一定要天天准备羊奶。然后盛了两碗,放了糖。小心翼翼地端到楼上

              桓伊倚着床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韩悦,仿佛眼都不曾眨过。床上的韩悦像一片薄纸般平静。见门响,他扭过头,看到张骁端着托盘进来。张骁端过一碗羊奶,桓伊试了试温度,轻轻扶起韩悦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勺羹一点点把羊奶灌进韩悦嘴里。喂了奶又怕韩悦胃泛酸,掰碎了一块糕点,一点点喂给他。

              张骁看着他做完一切,也递给他一碗羊奶,桓伊冲他微微一笑,接过碗一饮而尽。张骁有点欣喜,这是第一次看到桓伊对自己笑。张骁让桓伊去休息一会,自己替他。桓伊没有拒绝,一夜未合眼,他也明白不能强撑,临出门前叮嘱张骁,一定要注意给韩悦盖暖和点,巳时喂补血的汤药。

  

            掌笠一早就被一阵拍门声吵醒,问什么事。门外传来下属的声音:“将作,掌副将,掌副将他。。。”掌笠一听翻身跳下床,打开门问:“掌狯怎么了?”下属被猛的打开的门吓了一跳,赶紧说:“掌副将,他醒了!”

                掌狯确实醒了,脸上的青白色也褪去许多。掌笠看到他嘴角有血渍,以为他吐血了,马上让人去请大夫。等大夫来把了脉,对掌笠说:“恭喜将军,感觉脉象平稳了许多。中毒症状也缓解了不少。不知将军用了什么办法?”掌笠看了看下属,大家也面面相觑。说给他喂了两次开的药方,就没做什么。有个下属忽然记起昨日下午来了三个人,说府衙派来看病的,可当时只是把了把脉,也没见怎么诊治,更没开药方。

              掌笠问:“有人来过,你们怎么没说?”几个下属低下头,知道这次失职了。又听大夫说:“这手上包的布是怎么回事?”众人这才看到掌狯左手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大夫把缠的布打开,看到一道划开的伤口已经凝结,他闻了闻布,对掌笠说:“撒过止血的三七粉。”又看了看掌狯嘴角的血,口中称奇。掌笠问发现什么了?大夫说:“我曾看华佗神医的医术记载过一种治疗奇术,叫“换血术”。“

            “换血术?”掌笠问。

          “这种换血之术,就是把一个人的血换给另一个人。不过除了要牺牲自己的血之外,更重要的是换血之人的血是极其洁净和奇特才可。这种人极其少见。”

              “不管怎样,这位官爷的命是救回来了,看来是有贵人相助啊。”  大夫做了一个拜谢上天的姿势。众人一听掌副将救回来了,都不禁高兴地欢呼起来。

              掌笠自然也非常高兴,只不过同时心中又升起疑惑:“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还竟然牺牲自己的血救掌狯呢?”

白天又给韩悦喂了两次热羊奶,还特地放了蜂蜜,张骁还学着之前梦子的法子,让厨房用瘦肉、当归、大枣、参片、鸡汤煲了粥,一点点喂给韩悦。到了傍晚时分,韩悦的脸色终于恢复许多了,也有了一些气力。张骁对自己的精心照顾甚是满意,他一下子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开始学着照顾别人了。以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杀人流血的惨事,弱肉强食、你争我夺是西北人的一贯作风,为了生存。而这次,第一次看到竟然血可以救人,而且还是救一个不怎么熟络的人。

              房门被推开,桓伊进来了,这一觉他睡的可不短,张骁刚要跟他邀功,看到他后门跟着一个酒保,还提着两个大食箪。一会桌上就摆了七八样好菜。张骁说:“这么多好吃的,荆襄九楼的盘子,你叫的?”桓伊又恢复了之前对他那种不咸不淡的表情,没理他。

            韩悦靠着床头问:“没酒么?”

            桓伊说:“禁酒一个月!”张骁冲韩悦吐吐舌头,韩悦对他苦笑了一下。一个月禁酒,对韩悦岂非等同坐牢。桓伊给韩悦披了件夹衣,扶他慢慢走到桌旁坐下,三人终于可以踏实吃顿正常饭了。

              张骁边啃着一个鸭腿,边嘟囔:“洛大哥,你的血真神了,可以救命啊。那岂不是得到你,就可以长生不老,起死回生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桓伊听了这话脸色一沉,对张骁说:“你记住,此事,万不可对他人讲,包括你至亲之人。否则绝不饶你。”张骁立刻不住的点头,一口菜差点噎到。

                前文有提到,在曹冲墓,韩悦舍身破了金光咒,又用血衣困了两具尸魂。他的血确是不同常人。而这换血术是原理并不复杂,就是用功力把好的血逼近病人体内,只不过难得遇到血液至纯之人。后来据说几百年后的唐朝末年的五代十国,出了一位尸祖侯氏,造出一种可以净化血液的器物,让普通的血得到净化后也可救人,只不过功效和天然之血还是差了许多,但也非常神奇了。

                “可一个人的血再好也是有限的,每用一次伤害极大。世人都道洛川君随性不羁,孤傲高冷,爱美胜己,谁能知道他会不顾性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险救人,还不愿与人知晓。难道只是因为那个姓掌的和姓王的?”桓伊想到此,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嫉妒,就算自己遇险了,他也不希望韩悦舍身救自己,更何况是旁人。想到此,桓伊不禁又叨叨起来:“你答应过的,不再以身犯险的,再一再二,定有再三再四,你有多少血可以用?”韩悦慢慢地抬起头,眼睛里又露出上次那种柔和的目光看着他,看得桓伊说不下去了。张骁感觉此刻自己有点多余。

                吃罢饭,韩悦说:“下棋,如何?”张骁正愁没事干,连说好啊好啊。三人围坐在一起,时不时传来张骁失手的惊呼,一会又因为吃掉一两字而开心地笑声。看到张骁孩子般的样子,韩悦也时不时露出一抹微笑。桓伊则在旁边一会细心地照顾着韩悦,一会又训斥张骁小点声。此刻的时光如此静好,像一家人一样。人心一直都是平和的,只是生在了这个动荡的年代。

                第二天,桓伊让张骁留在客栈照顾韩悦,自己去凿齿先生府上继续研究鸟虫篆。不一会,店小二端了个炭盆进来,说是那位公子离开时吩咐的,说公子们怕冷。

                下午时分,桓伊回来,手提了两个大包袱,里面是三身镶了银鼠毛的锦缎棉衣,做工考究,质地厚实,一看就是出自有名的大店手艺。桓伊边把手放在炭炉旁搓着,边说:“找了好几家,也没看到裘氅,只能将就了。”张骁抽出一件土黄色的,拿着衣服对着镜子比划着,说:“下次我让人寄两件上好的紫貂大衣给你们。”

                桓伊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精巧的铜手炉,从炭盆里夹了一块小炭,放在里面,又套了布套,递给坐在床上的韩悦,让他捂手。韩悦也不出声,任凭他照顾自己。

              张骁忽地嚷到:“看下雪了。”果然,窗外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张骁推开窗,深吸了一大口凉气,毕竟是入冬见到的第一场雪,甚至还称不上雪,可依旧让人兴奋不已,街上的行人也都纷纷仰起头,不想错过这凉凉的感觉在脸上。

              “叔子大哥,你这棉衣买的及时啊。”

              桓伊说:“午后看天阴了,湿气也重了,猜想可能会变天。”原来桓伊下午就出来去买棉衣了,肯定跑了好几家才买到合适的。

              “那我们晚上吃火锅好不好,炭炉的那种。”张骁扭头期待地看着韩悦

                “好!雪中围炉。”韩悦既然发话了,那桓伊肯定会同意的。可惜荆州没有塞北的羔羊,不能涮着吃。好在这里有黑山羊焖锅,大砂锅坐在炭炉上咕嘟嘟地煨着,一样可以涮菜炖米豆腐。连店小二都觉得这三位贵公子好会吃。黄酒暖上,张骁和桓伊举杯对饮,韩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韩悦问:“今日有发现?”桓伊点点头,起身从外衣里掏出几页纸,递给韩悦说:“我从他们整理的文字中,找到了金册上相同的一些字。“

              “读出什么?”

              “目前还没仔细研究,明日我再去,应该可以猜出金册上的一些意思。哦,对了,今天遇到那位桓四公子,聊了几句。据说掌笠他们在夏家看到的,就是那日酒楼和我们打斗的蓝衣男子。而这名男子貌似还与他们追查的案子有关。”

              “这么巧?”二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放下筷子,觉得实在太巧了。

              “我就觉得那人古怪,浑身上下透着阴气。你们有没有发现,他那张脸,青灰青灰的,就跟掌副将中毒时一个颜色。”听张骁这么一说,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产生一个疑问:“难道那人身上有尸气?”

              “还有他那根长烟管,我从北到南一路下来,也没见有人抽过,这只有关中的人才会用这种东西吧。”张骁咬着筷子,继续回忆。桓伊站起身,取了纸笔说:“我们把他的古怪一条条记下来,看是否可以分析出此人的来历。”

                三人于是围着焖锅,边吃边聊边记。

“霜前冷雪后寒”,虽昨夜的雪落地即化没有积上,但桓伊还是不肯让韩悦一起出门。按他的意思,至少卧床休息三日。张骁憋了两天早已憋闷得不行,嚷嚷着和桓伊一起去凿齿先生府。韩悦说:“你们去,我无妨。”

                桓伊扭不过张骁,走时一再叮嘱韩悦。韩悦说:“放心,我不去。”张骁问:“洛川大哥,你不去哪里啊?”韩悦知道桓伊怕自己趁他们不在,去找掌笠,所以先宽了他的心。

                  在花厅,桓伊走笔如飞地抄画着,写完一张就递给张骁,让他对照是否有误。鸟虫篆对张骁,简直比天书还难,看着都跟画似的,他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他,只得瞪大眼睛,一笔一划地对,看得他眼都花了。不一会就赶不上桓伊递过来的速度,身边堆起一叠,桓伊写完放下笔,又帮他对,赶得张骁只叫苦,说还不如留在客栈。不到午时终于紧赶慢赶对完了。桓伊拿起厚厚的纸,拉着他就往回走。

                进了客栈房间,看韩悦果然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拿了本书在看。见他二人如此早的就回来了,韩悦放下手中的书卷说:“闷,和店家借。”桓伊点点头,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这几日别说酒,茶也不让他喝。

                桓伊对韩悦说:“明日,我想去纪南城,寻一个人。”韩悦放下杯子看着他。桓伊继续解释:“昨日发现好几卷考证中都出现了一个楚国熊姓工匠家族,世代替楚王修墓。而据此二十里的江陵县纪南城就是当年楚国的郢都。我想如果找到熊家后人,也许可以帮我们解开文字之谜。”

              张骁插嘴问:“修墓的会解字?”

              桓伊说:“楚国的王侯墓志、祭祀铭器、旌招幡旗,都用鸟虫篆所写。为王侯贵族建墓也是很尊贵的事,不是普通百姓所能出任的。就像那位王公子,就任的是工部专门墓造的将作之职。如果这熊姓工匠的后人还在,应该对楚文化有所传承。”

          “那你一个人去找吗?”张骁言下之意,出远门的事不带着他吗。

              “江陵不远,我一人去即可。。。”桓伊话没说完,韩悦说:“既不远,同去吧。”张骁就等韩悦发话,立刻应声附和。

            “我已无碍,一同去还可多盘庚几日,免得你来回赶得急。”一听韩悦为自己着想,桓伊有点感动,他自然希望韩悦时刻都在身边的,于是他说:  “那,我去准备。”

                下午桓伊着实忙碌,先写了封信,差人送到凿齿先生府上,大意是这几日多谢先生帮忙,先决定暂去江陵游玩几日,回来后再去拜谢。然后又让店家寻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说要去江陵游玩几日。又和张骁上街采买了一些路上的应用之物。

                次日一早,桓伊结了店钱,跟店家说过几日还回来,记得到时留好房间。店家对这三位贵气的公子早喜欢的不得了,自然希望他们回荆州再来住。马车也找的好,二乘的高头大马,黑金色华盖蓝缎锦车,桓伊挑了一下门帘往车里看了看,车厢内也是同色的蓝缎子软席,还配了方形托枕、软被。张骁把路上带的东西交给车夫放好,吩咐车夫小心赶车。三人才上了车,车很宽敞,一点不觉拥挤。

                荆州距江陵不过二三十里,就算走得慢,两个时辰也到了,纪南城在江陵东北,因在纪山南,汉以后改称纪南城。

            纪山,东周时楚国境内的名山,  据称纪山被白、青、乌、赤、黄五个龙潭环绕,又据传地下深埋着虎睛石矿,被称为“天龙地虎”,视为风水宝地,所以“南有天子冢、北有妃子墓”,埋有数万楚国王族之说。

              纪南城,为楚国都城郢都所在。楚国在此建都四百余年,被本是楚人出身的秦将白起一夜“拔郢”,水淹楚军,烧光了郢都所有的宗庙,在此灭了数十万楚人,郢都也自此变成了废墟。白起也因“鄢郢之战”一战成名,与廉颇、王翦、李牧并称战国四大名将。而这纪南城却成了楚国后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随着车身摇摇晃晃,张骁听桓伊把这段尘封的历史娓娓讲来,听得入了迷,仿佛自己也亲临古战场一般,不禁感叹:“我要能成为白起这样的名将多好。”

              “杀人无数也好吗?”韩悦淡淡地说。

              “那当然不好,最好能不杀人而成为名将。”

              “有此念,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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