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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五、权变


程禁眼珠一转,连忙拱手说:“我向来以孟公为长者,如今孟公有此高见,自然顺从。”

        “嗯,这就好。

        这也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我们已经尽心尽力,还有此败,实乃上天注定,而非我等人谋不济......”

        孟知叶话锋一转:“如此,我们言行口径,最好也统一一下,找个时机聚拢同僚,大家互相交流交流。”

        说着他的声音低下来:“关于之前准备好的弹劾奏表......”

        “孟公放心,全部过火,自不会留下什么。”

        “好,这样一来我就放心,到时太子即便有空口白牙之词,也翻不起波澜,有些东西该舍则舍,有节有度,不失君子之风。”

        “孟公所言极是!”程禁与之相视,随即胡须笑起来。

        他们不像太子那般稚嫩无知,事到如今,头等大事不是再想如何扳回一局,也不是纠结于到底谁的过错,而是趋利避害,明哲保身为上,识时务者为俊杰。

        至于其它,来日方长,以后再说罢......

        .......

        消息不只在朝廷大臣之间,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人们奔走相告,随后惊呼欢庆。

        很多之前唱衰的,高谈必败论调的,此时被人笑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甚至不敢出门,自然也有人反驳几句,但在李星洲华丽战报面前,反驳也成无力的强词夺理了。

        新军打得实在太漂亮,取得的战果即便把过去十年景国战报加起来也比不过这次短短一月余的出征。

        消息很快遍布街头巷尾,人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高呼晋王之名,一时居然成鼎沸之势。

        也让很多人目瞪口呆,惊呼不可能,可待消息坐实之后,有的人之前有多反对,如今就有多拥护,人啊就是那么贱。

        王府大多数人也是慢慢从街市上得到消息的,先是厨房早起买菜的大婶听读书人在路口朗读官府告示,随后又是来做工的工人们陆陆续续带来的消息,加之多番打听,终于坐实此事。

        诗语见外面有了消息,也再无估计,放出消息去,瞬间就传遍王府。

        王府里的人激动高兴,都不是外面人可比的,毕竟外人再怎么说,看好也好,不看好也罢,都是旁观人。

        对于王府中人而言,王爷的荣辱就是他们的荣辱,王爷的胜负也是他们的胜负,那是自家事。

        所以很多人听说大捷的消息后,激动得嚎啕大哭起来......

        有很多是激动,也有后怕,潇亲王去世后,王府失意的日子,他们已经熬怕了,如今好不容易在小王爷带领之下大家都好过来,要是一仗败了,又回到从前可如何是好。

        现在好了,王爷不仅没败,还如武曲降世,旷世大捷!王府只会更加光耀四方,更进一步,迎来新辉煌。

        而后院的几个小姑娘,也高兴的挤在诗语怀里狠狠哭了一顿,家里诗语年纪最大,最沉得住气,平时就像姐姐,以前她们不敢哭,怕不吉利,现在再也忍不住了。

        诗语也传令下去,给府中众人发喜钱,等王爷凯旋回来,就设大宴,一下更加欢庆了。

        .......

        沸沸扬扬的闹腾中,整个开元欢天喜地,消息还在向外蔓延,关于新晋晋王李星洲的传奇故事,也开始由北往南,像是一阵席卷而来的飓风,迅速传播开。

        以前人们说起景国这位少年王爷,即是期许,又不敢期许过高,因为他打过仗,而且打得漂亮利落,给文悦武嬉,在冢道虞老后屡屡征战不利的景国带来一丝曙光。

        可同时人们有不敢太过期许,怕年幼的晋王担受不起他们的厚望,毕竟经历那么多的失望,景人心理都已极度脆弱。

        晋王只打过叛军,打过匪寇,叛军匪寇与辽国精锐正军总归是不同的。

        可经此一战,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认定平南王就是中兴神将,景国之未来!

        可想而知,各种吹捧和传奇故事必会接踵而来。

        ........

        “到这一步,你怎么看?”

        荒院中的老树下,德公和冢道虞已经静坐许久,德公端着茶杯笑问。

        他之前不敢与冢道虞走得太近,一来怕皇上猜忌,二来冢道虞是皇上下令贬谪的,怕遭牵连。不过经这半年来的沉浮,他自觉又劳累又深感无力,年事已高也就不管那些了。

        和他一个年纪,经历一个时代往事的人不剩多少,只有一个冢道虞和他一样垂垂老矣,再不说说也许永远没机会了。

        冢道虞直接道:“都看不懂能怎么看?说打仗我是老了,不过看法是有,我没像你一样的漂亮孙女,否则也嫁。”

        “呵呵呵.......”德公抚须长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志得意满之色:“说来当初皇上把阿娇许给他的时候,老夫还想着如何推脱,阿娇那孩子起初也是不满,如今不过几年,回过头来真是沧海桑田。

        他这短短几年所做的事,只怕比老夫半生还要精彩纷呈,令人惊叹。”

        “这就是天命之人吧。”冢道虞喝一口茶:““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收了他府上的银子,如今都说不出他的坏话了。”

        德公笑道:“我看不是银子的事。他也是觉得你该受敬重,那小子狡猾得很,别人可没见他帮过。”

        冢道虞摇头:“我们有隙,当初若不是老夫反对,他接管新军就不会那么麻烦,现在看来要是他真没接过新军,老夫就是千古罪人了。”

        “谁又能料到呢。”德公慢慢道:“不过他这次回来只怕是稳坐东宫了,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

        “你不怕朝中生乱吗,毕竟这样的节骨眼可不能大意。”冢道虞微微皱眉。

        德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头:“自然怕,不过那莽撞小子待久了老夫也学得一个道理,讳疾忌医不是长久之计。

        长痛不如短痛,这也是个大好机会,正好北方平定下来,朝中弊病也是时候清一清了。”

        冢道虞喝茶,没做评价。

        “不过我听他说想请你去给王府里的学生授课。”德公突然道。

        冢道虞一愣,随即摇头:“我只懂杀人,不懂教人。”

        “那真是可惜。”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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