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直都在
半是蜜糖半是伤|作者:棋子|发布时间:|字数:4187字
两个月后,Du发话了:“差不多了吧,分四次沽出,赚了快两千万。”
江君颇为不甘:“这个金额不算大,也就能判四五年吧。”
Du忍不住发问:“我很好奇,你这次对付他们到底是恨尹哲的背叛,还是因为里面涉及乔娜,因为她曾经是Zeus的女人?”
江君被Du说中了心事,有些难堪。前几年她因为公寓重新装修搬到袁帅那边的客房暂住。一天,夜半醒来出来喝水时发现袁帅坐在书房里举着一枚戒指发愣。别人都说Zeus风流倜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江君知道,自乔娜之后袁帅再没有交过女朋友,她没问原因,也不敢问。如果说当年对乔娜的妒恨只是扎在江君心底的一根刺,那么如今随着乔娜的再度出现,这根刺开始迅速膨胀,已然往仙人掌的趋势发展。她到现在都不敢告诉袁帅自己对乔娜的报复,一想起还放在北京家里那枚差点戴在乔娜手上的戒指,江君心里就恨得要命,她不是锱铢必较之人,但有仇不报非君子,新仇加旧恨这次不给乔娜点颜色看看,真对不起爷爷给她取的这名字。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江君被电话中传来的Du的笑声刺激得越发难过,“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Du笑得更厉害了:“你扯上我做什么?再说,我并没有笑你,只是笑有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没等江君收网,便收到消息,乔娜因涉及洗钱被收押。虽不是自己下的手,但罪名更重,刑期更长。江君暗自称快,私下里给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打了圈电话,请他们好好照顾下乔小姐。
至于尹哲被解雇并被证监会请去喝咖啡的事情,江君只当不知道,这是他自己造的孽。蛇就是蛇,焐上十年八载相安无事,也成不了良伴,一旦发难,便是毒液攻心,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整桩项目做下来,最大的受益者是Du。江君本不想声张,可Du偏偏送上门来,毫无顾忌地送礼到她办公室。纯黑色的丝绒盒子,看大小宽扁就知道不是手链便是镯子。江君懒得打开看,直接推了回去:“别挑衅我的职业操守,这件事如果内控那边来找我询问,我会实话实说。”
“别傻了,我们在张氏有股份这是合情合理的,当初和张氏联姻时那些股份就是嫁妆,不过是从我舅舅的名字换成了我母亲的,我母亲又把它给了我的继父。”
“你当我真傻?咱们说的是一回事吗?你买红星的股票赚了多少?”
“不过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再说了,我根本不在项目组名单上,没人能干涉我买卖红星的股票。好了,戴上看看。”Du有些急切地催促她打开那首饰盒。
江君躲开Du伸过来的手掌,微微皱眉:“我不喜欢这些玩意儿,累赘。”
“那就扔了吧。”Du说得倒轻松,神色不变地拿起那盒子,随手一掷扔进办公桌旁的垃圾桶里,咣当一声,听得江君心里一紧。
她不知道Du这是生什么气,以前也没少拒收他的礼,怎么这回就这么大反应?Du走了以后,江君把首饰盒子捡回来交给秘书,吩咐道:“你拿去珠宝行估个价,然后帮我买件差不多价格的摆设回来。”
几小时后,秘书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小心翼翼地从抱在怀中的皮包里拿出首饰盒:“店里的师傅看了说这是老货,真正的老坑玻璃种,什么色好、水头好,反正是极品,天价了。”
江君心里一惊,嘴上仍说:“有那么夸张吗?先放着,回头我再去找行家鉴定,玉这玩意儿猫腻最多。”
待秘书离开,江君打开首饰盒,一只通体翠绿、水头汪亮的玉镯静静地躺在里面。饶是江君这种不喜欢首饰的女人,也禁不住诱惑拿起来使劲套进手腕,对着阳光左照右照。好看是好看,可怎么就能值天价呢?要她选,还不如加点钱到加勒比海买个小岛实惠。她漫不经心地放下手臂,往下捋镯子,可这一捋江君慌了,怎么取不下来了?她迅速上网查询摘手镯的办法,用洗手液试了半天,那极品镯子仍然固执地套在她手腕上。秘书敲门提醒她会议时间到了,江君心想这要是让Du看到,自己的面子还往哪里放?无奈之下,她干脆打电话向Du请假。
Du问:“发生了什么事?”
江君镇定地回道:“没什么,有点不舒服,去看医生。”
“我叫司机送你。”不等江君拒绝,Du便挂了电话。
很快有人敲门,江君以为是Du的司机,可来的却是本该在开会的Du。
“还好吧。”
江君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佯装自若:“没事的,肚子不舒服而已。”
Du在她缩手时便看到她手腕上那一抹碧绿,忍着笑意,正色道:“我肚子也不太舒服,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医生。”
“真没事。”江君急了,只想赶紧打发掉这位爷,情急之下说,“我的不舒服和你的绝对不是一种,所以我们看不到一起去。”
江君热切盼望Du能明白她的意思,从而知趣地离开,可Du仍是一脸懵懂:“难道你的胃病又犯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江君从Du眼中闪过的那丝笑意确定这家伙在耍自己,她气呼呼的,不再装样,把手伸给他看:“我刚才戴着玩,结果摘不下来了。”
Du笑出声:“都说灵玉认主,看来是真的。”
江君甩甩手臂,无可奈何地说:“就当是我买的,多少钱?我开支票给你。”
“戴着吧,没别的意思,是送你的结婚礼物。”Du指指墙上的挂钟,“可以去开会了吧,我们已经迟到十七分钟。”
直到江君晚上回京,也没能摘掉那只劳什子手镯,到机场与她会合的袁帅看到那镯子就知道准没好事,江君解释说:“Du送的结婚礼物。我戴着玩结果就摘不下来了。”袁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赶飞机,他一准当场砸了那碍眼的镯子。
飞机平稳后,袁帅也不说话,解了安全带直奔洗手间,进门时回身冲江君努努嘴。江君会意,也跟了进去。中途袁帅从洗手间出来找空姐要橄榄油,空姐红着脸去拿,一旁的乘务长见怪不怪地提醒道:“先生,本次航班头等舱客满,很多乘客都等着用卫生间,方便的话,请您快些。”
袁帅眼尖地看到乘务组长手腕上也戴着个镯子,便问:“镯子卡手上了,怎么取下来?”
乘务长一怔:“取镯子?”
“那您以为我们干吗呢?”袁帅讥讽道,伸手把躲在卫生间的江君拉出来,指着她腕上玉镯,“这个,你们想办法帮忙取下来。”
江君被折腾了一路,手也疼脑袋也疼,下了飞机一上车就昏睡过去。袁帅攥着那镯子,盘算着如何才能把它妥善地处理掉。
车子开到江君娘家门口,江君也睡醒了,重重地打了个哈欠,侧头问袁帅说:“怎么今儿回这边啊?”
袁帅笑意浮现:“承欢膝下呗。”
江君的奶奶投奔革命前家里是做玉器生意的,从小看惯了这些玉器珠宝,隔了这些年仍是一眼就看出了那镯子的成色,拍拍江君的大腿:“君君自己都不戴首饰又怎么会送我这个?圆圆,奶奶很喜欢这镯子,谢谢你。”
袁帅笑得憨厚:“这真是江君的孝心,镯子还是托她老板买来的。”
奶奶开心地把镯子戴到自己的手腕上,掐掐江君的脸蛋:“难得你有孝心。”
江君跟着呵呵傻笑,余光瞄到袁帅那得意扬扬的表情,真想扑过去咬他一口。
晚上,俩人上床算账,江君指责道:“你怎么能把Du给我的东西送奶奶?”
“你平时又不戴首饰,再说了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上了年纪的人才能戴出味道。当时她看到放你桌上的镯子时,那高兴劲儿一看就是认定了这镯子是你孝敬她的,谁能忍心打击她?”
“你就坏吧。”江君嗔怒,将他一拳捶倒在床上。
袁帅笑着在床上打了个两个滚,撑起头看着她:“要是别的女的送我条领带,你会怎么办?”
江君歪着头,斜眼看他:“那让她们一水都送大红的,回头全挂你身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上,咱都挂满了。到时候大风一吹,往你皮带上拴根绳子,往天上一放,飘飘欲仙哪。”
袁帅爬过来,把头往江君怀里钻:“你这人口不对心,我必须直接和你的小心脏沟通,”他仔细听了片刻,细着声音嗲兮兮地说:“我最爱圆圆哥哥了,女妖精都去死,去死!”
“神经。”江君挡住袁帅意图进犯的贼手,同他商量说,“给Du钱,他肯定不会要,我打算用他的名字做慈善。”
袁帅说:“那可真是便宜他了,这次他没少赚。”
“你怎么知道的?”江君问。
袁帅当然不会向自家媳妇儿坦白这事儿自己也有份,赚的还不比Du少,他冷冷哼了一声:“坐到那个位子上的人,谁的手不是黑的?”
江君白眼相向:“您也差点坐上那个位子好不好。”
袁帅正气凛然地回道:“我乃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违反职业操守的事是我干得出来的?你就珍惜吧,我根本就是投行圈的奇葩。”
“德行!”江君笑着戳戳他脑门,“你最近成天往外跑,折腾什么呢?”
“什么折腾,搞份家业容易吗?对了,我在洛杉矶机场遇到阿翔了,就是原来丁家那个小少爷。”
江君自然记得阿翔是谁:“他这两年怎么样?”
“自导自演拍了个小成本文艺片,结果火了,得了好几个大奖。下个月初片子在香港首映。”
几天后,江君接到了阿翔的电话。许久未曾联络,阿翔的言辞有些拘谨,江君笑道:“我以为大明星不记得我的电话,本想着要是这周末还不打给我,就直接杀去你的首映式。”
“什么明星,不过是一部片子而已。你什么时候回香港?我要还你车。”
“加了利息没有?我可是锱铢必较的。”
阿翔朗声笑起来:“当然了,我还要请你和Zeus吃饭,为我的下一部电影找些灵感。”
“版权很贵的。”
“就咱们这关系谁跟谁呀?”几年不见,阿翔的北京话竟说得字正腔圆。
江君随口一问:“可以啊,你是不是交了个北京女朋友?”
她只是开玩笑,可阿翔竟然支支吾吾地害起羞来:“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君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学好友徐娜竟然成了这小子的现任女友,真是令人惊叹,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徐娜大大咧咧地对江君说:“我也觉得不靠谱,但是感情这玩意儿就这么玄妙,你永远都猜不到自己会爱上谁,跟谁终老。”
“你觉得你俩能白头到老?”江君斜着眼睛扫了眼站在餐厅外同袁帅一起抽烟的阿翔,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徐娜嗤笑:“我可没这么想,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个不婚主义者,我相信爱情,但不相信谁跟谁真能白头到老,我觉得在我身边看着我咽气的大概会是养老院里认识的某个鳏夫。”
“那你俩这是算怎么回事?”
“他拍电影时找我做形象顾问,你知道我这人义气,自然用心帮他,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下相爱是完全可能的。”
“真是服了你们了,阿翔挺痴情一孩子,你手下留情吧。”
徐娜“哼”了声:“你也知道他以前的事情?那个老巫婆知道他找了女朋友,脸都气皱了,估摸着羊胎素都没用,直接拉皮才能救得回来。”
“他们还有联系?”
“男人就是这么贱,哪怕旧情人捅上他十几刀,当时恨不能弄死她,可过上几年,好了伤疤也就忘了疼,一片痴心又开始死灰复燃。你当初伤他伤得越深,他就越是想你。”
江君望着徐娜,不胜唏嘘:“怪不得你的前男友们个个对你痴痴不忘呢,原来心头全是被你踹的大鞋印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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