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违禁贸易
2177年6月22日7时20分
“已经能看到海岸线了，就快到了。”妮娜斜靠在驾驶位上，任由客运机自动驾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妮娜姐已经出过很多次任务了吗？”叶若零坐在副驾驶，检查着目标名单。
这次的任务就名单上看来难度应该不算多大，贸易双方似乎都隶属于大型恐怖组织“罂粟”，而他们对接的物品是一种对人体具有巨大杀伤性的神经武器，G399，其射击时不会发出声音，子弹类似针尖，进入人体后，会逐步腐化人的神经，因此人并不会彻底死亡，而是在极度的痛苦中缓慢的丧失生命力。这种背离人性的武器理应被禁止，但恐怖组织很显然不会在乎这些，它们从诞生以来就存在于社会的反面。
“算是吧，毕竟已经到这里五年了。”妮娜垂下眼帘，随即伸了个懒腰，惬意的叹了口气，“哎，那时候我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接下来的内容，叶若零就选择性的无视了，因为妮娜一旦说起自己的过去就和上了年纪的老头似的，没完没了。
8时00分
码头依旧是静默的，无数生锈的集装箱堆放在这里，被人们逐渐遗忘，但却得到了自然的青睐，这里成了动物的天堂，杂草与灌木从夹缝中生长，攀上集装箱上已模糊的漆印，一点点吞噬着过去的痕迹。
不时传过的动物的低吟与尖叫，海浪破碎于码头的轰响本是这遗忘之地的主旋律，但此刻却参杂了不和谐的音符。
汤姆逊带着耳机，轻松的哼着小调，踏过这该死的杂草，因为这让他今天刚买的新鞋沾上了肮脏的污点，不过还好，他的跟班们会帮他清除干净。
把今天这笔干完，点数就充裕了，做点什么好呢，要不还是跟弟兄几个去酒吧找几个美女喝几杯，然后.....
汤姆逊插着口袋，心情愈发的愉快了，毕竟做梦永远比现实要有意思的多。
等到了差不多的位置，汤姆逊看了眼时间，转头对着身后的几人比划了一下，他们立刻分散到四周，放下屏蔽仪。
这里是罂粟的固定交易地点之一，所以铺设屏蔽仪与防御立场的位置汤姆逊都一清二楚，而且21区的海岸线离宙斯的各个主要城市都很远，所以他也不担心维和部队会来找他们的茬，剩下的......
看到屏蔽仪已经架设完毕，汤姆愉快的吹了声口哨，他打开手提箱，最后检查一下置物格：格子中是一把把手是黑色，但枪管是透明的圆筒状，比一般的手枪要粗上不少，里面装着的是一种橙黄色的液体，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在正中有一根极细的银针。
被这玩意扎中估计有好果子吃的。
汤姆逊打了个寒颤，把视线从那锐利的银针上移开。
“咦？这是什么.....”
汤姆逊注意到在箱子的右下角还有一个黑色的奇形怪状的东西，虽然好奇心驱使着他拿起来看看，但在求生欲的阻挠下，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砰！
汤姆逊使劲的关上了箱子。
“还是乖乖等那边来吧，早搞完早回去嗨。”汤姆逊从腰间抽出一根电子香烟，享受的抽了起来，“山姆，来一口？”
他摆了摆手中的香烟，递给旁边站着的一个留着浓厚的胡子的中年男人。
“不了，”山姆摇了摇头，“尊主告诉我，这周我不能吸烟。”
“又是那什么.....什么教？”汤姆逊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得了吧，那都是假的，现在的世上哪还有什么神仙，要有也都亡啦！来来，抽一口.....嗯？”
汤姆逊继续以高涨的热情向他的好兄弟灌输他引以为傲的无神论的时候，脚步声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哦，来了。”汤姆逊放下搭在山姆肩膀上的右手，关掉香烟，双手捧起手提箱，“喂，那边那位老兄，额......是，阿拉德？”他回想了半天才依稀记起组织给他的名单上似乎是这个名字。
“阿斯顿。”那个人从阴影中走出，身材与汤姆逊相仿，声音倒是挺低沉的，他浑身上下都披着黑色的斗篷，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
汤姆逊注意到阿斯顿的身后同样站着两个身披斗篷的人，通过身材可以判断出其中一个应该是女性，另一个应该是一个瘦小的男性？
他继续推测着，这难道是什么.......呃，宗教传统吗？
“密钥呢？”阿斯顿似乎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没有给汤姆逊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从身侧拿出了一个读卡器一样的仪器。
“啊，啊对。”汤姆逊笑着挠了挠头，从面板调出一张卡片代码，录入到阿斯顿手中的仪器中，“抱歉，抱歉哈。”
“好了，东西。”阿斯顿听到仪器传来“滴”的响声，点了点头。
“在这呢。”汤姆逊递出手提箱，“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问题的话——”
“......”阿斯顿打开手提箱，从中取出G399，翻看了一下，“有问题。”
“啊？不可能啊，我已经检查过了......”
“你自己过来看。”
汤姆逊纳闷的走上前，正准备拿过手提箱时，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这种疼痛超过了他经历过的任何一种，就算被子弹贯穿肺部时，也不会有这样让人瞬间丧失斗志的绝望。他疯狂的吞吐着空气，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紧接着狠狠撞击在地面上。
我要死了。
他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就这么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山姆等人一惊，立刻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阿斯顿三人。
“你们做了什么？？”
山姆飞快的跑上前，将汤姆逊拉回来，却发现他的身体异常的沉重，如同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上，他的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汗水浸湿。
阿斯顿笑了，声音低沉却嘶哑，他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音色与音调立刻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接着，他将斗篷从一边拽下来，一个黑发黑瞳的青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叶若零看着自己手中的G399，枪管中的液体已经尽数消失。
“我们只不过是做了你们做的事情罢了。”叶若零从地上捡起手提箱，准备更换枪管。
“不要动，小兔崽子！”山姆愤怒至极，他用手枪指着叶若零，恶狠狠的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山姆一边恐吓着眼前的三人，一边暗中示意队友从两边包抄他们。
“我当然知道。”叶若零完全不在意山姆的威胁，慢条斯理的打开手提箱，从中取出新的枪管换上，“这是你们咎由自取，当你们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呵呵呵呵.......”山姆发出低沉的冷笑，“你的面部特征已经被我的面板储存下来并发至总部了，接下来的每一秒钟，都有可能是你的死期。”
“当然，如果这里有信号的话？”叶若零没有将G399的保险开关启动，而是摸向了腰间的另一把手枪。
山姆瞥了面板一眼，当意识到屏蔽仪将信号阻隔的时候，他向隐藏在黑暗中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只听得空气被突然压缩的音爆声响起，黑暗的空地瞬间被强光照得惨白，两束强激光瞬间让叶若零身后的两个黑袍人化为了无数碎块。
“现在也轮到你享受这种绝望的感觉了，和汤姆逊一样。”山姆的愤怒变为了冰冷的杀意，不过他的愤怒和杀意都与汤姆逊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对点数的贪婪和对组织的畏惧让他萌生了这种扭曲的情感，“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再没了任何还手的余地——”
“不。”叶若零摆弄着手中的分解枪，忽地指着地面道，“你看看地上的这是什么。”
山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散落满地的全都是破碎的机械残骸，多年的经验让他瞬间反应过来，他立刻大声吼道：“小心后面！”
但是为时已晚。
最靠近叶若零的两人突然向前摔倒在地，下一秒，叶若零直接向山姆开枪。
山姆的危机感知救了他一命，他下意识的闪躲让他避开了空气裂解时产生的巨大吸力，只是身体稍微失去了平衡，但是他并没有喘息的机会，因为下一秒，战斗经验同样不输于他的叶若零已经向他逼近，山姆见状，立刻闪身到旁边的集装箱后。
望见山姆躲闪，叶若零没有贸然去追，而是利用钩爪攀上集装箱，从高处捕获山姆的位置。
砰！
只听见左侧传来空气震荡的巨响，火光开始在杂草中蔓延，照亮了兰朔雪与妮娜的身影。
被我们解决了两人，如果计算没有错误的话，应该只剩下这三人了，那么.......叶若零飞快的将思绪拉回来，从腰间抽出一颗照明弹丢了下去。
集装箱之间的空地被再一次点亮，山姆的位置暴露的同时，一束激光从他的手枪中射出擦着叶若零的脸颊，在身后爆开。叶若零反应奇快，立刻俯下身子，查看分解枪的充能情况——百分之百。
没有犹豫，立刻对准山姆射出。
吃过一次亏的山姆在叶若零举起枪的瞬间就已向另一边扑闪，尽管如此，灼热的高温还是让他的左臂被烫出了数道血痕。
“嘶——！”顾不得疼痛，山姆稳住身形，举枪就要反击，却没想到分解枪的偏离只是为了叶若零的接近创造机会。
扳机扣下，但叶若零已经将山姆的手拍开，光束偏移，让落点处的集装箱被贯穿出一个大洞。
山姆立刻用空余的左手抽出腰间的匕首防御，却没想到叶若零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等离子光刃，嗡嗡的磁场声成为了死神处刑的前奏。从小就被培养为职业杀手的山姆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他那差点控制住大脑的恐惧被冷静取代，本要放弃运作的身体再度变得亢奋，面对光刃的侵袭，山姆没有试图用匕首挡住，而是直接用右膝重击了叶若零的腹部。
“咳！”
叶若零被突如其来的重击击退，但山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左臂，被光刃斩断处的鲜血不断喷涌，但他却毫不在意，捡起被拍掉的手枪对准叶若零连续射击。
“小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从死亡里爬出来的恶鬼！”山姆大吼着，但是因为失去了左臂，一时间难以保持平衡，多发光束都没有击中叶若零。
向集装箱内躲闪的叶若零抓住了山姆适应的短暂空隙，再度逼近了他的同时，光刃紧随其后。
“你他妈的.......”山姆从侧面抓住了叶若零的手腕，直接用全身的重量压向了他。
咚！
叶若零用手肘将山姆的头部撞开，看了眼还有百分之二十充能的分解枪，索性直接丢掉，捡起了之前因为山姆被断臂而掉落的匕首。
砰！
在叶若零捡起匕首的那一刻，山姆对准他的脸颊狠狠的来了一记重拳，这一拳差点令叶若零昏厥，但是调查局的战斗辅助系统在他就要失去平衡时刺激了他的神经，他顿时清醒过来，手中的匕首反手刺向山姆的心脏，然后使劲一转。
“唔——”
山姆本能的发出一声闷哼，身体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无力的顺着叶若零的身子倒了下去。
叶若零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靠在集装箱上喘着粗气。
“终于.......”
“结束了？”山姆嘶哑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古老邪神的低吟。
叶若零在那一刻真正感受到了恐惧，并不是他感性的驱使，而是人性本能的懦弱，山姆竟用独臂从血泊中爬起，用起步的动力和身体的重力撞向叶若零，与此同时，他硬生生的拔出了插在心脏上的匕首转而对准了在他眼中已模糊不清的人影，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趋势着他战斗着的只是他从小就被组织培养出的战斗本能。
在这舍命的突袭前，叶若零竟没有想到要用光刃招架，而是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了自己。
叶若零感觉到左臂传来的剧痛，紧接着是一阵怪异的响声和从那里延伸出的无力感，他的左臂不由自主的向后垂去，从匕首刺入的位置向下部分缓缓脱离了身体，与山姆的尸体一同坠向地面。
噗通——
叶若零半跪在地上，浑身遍布着浑浊的血液，他感觉到一阵眩晕与虚弱，但意识却仍然清醒。
“阿克西斯。”他轻声的道。
“在，先生。”阿克西斯是叶若零终端中的人工智能。
“帮我的左臂止血。”
“是需要接上吗？但是您的......”
“不，不用。”叶若零逐渐开始感受到左臂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止血就好，正好回去找加里接一个机械的。”
“能变形的那种？”
“对，能变形的。”叶若零轻松的笑了笑。
“哇哦，那可真是太酷了，先生。”阿克西斯一边调出治疗机器人帮叶若零止血，一边打趣道。
“嗯。”叶若零感觉到自己的血正在慢慢的止住，他望着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的山姆，问道，“.......阿克西斯，你觉得我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您是指清楚恐怖分子吗？”阿克西斯确认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立即回答道，“根据我的数据库显示，这种行为得到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的认可，所以这种行为应当认定为是正确的。”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他们可能是脑袋坏掉了吧。”
“那我便如此认为吧。”叶若零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之上，等到血完全止住的时候，他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地上捡起已经充满能量的分解枪，“阿克西斯，回去帮我把这把枪换成A620。”
“怎么？”
“事实证明我不适合这把枪。”他晃了晃自己已经不存在的左前臂，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朝仍在交战的另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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