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聊
卫敏敏有些无聊了，放榜的时候还要好些天，顾家知道顾墨璟回去C市，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叫她到顾府里来。
她很安静地和佣人一起整理着花，乖乖巧巧又听话，顾夫人看了心里微微一笑。
墨璟家的妻子倒真的是有个好处，就是听话啊，叫她回来就回来，哪像大儿媳一样，千推着，百托着就是不回家，又高傲，走在时尚的尖端，做女儿的时候是个千金，到顾家也得全家侍候着她，有点不如她心意就摆脸色的。学历高，家世好，可是就是不贴心啊。
儿媳妇，还是要像卫敏敏这样的。
下人送上了燕窝，她在露台叫：“卫敏敏，快进来吃些东西。”
卫敏敏跑进来，脸晒得有些红，软软地叫了一声：“妈。”
顾夫人一笑：“快坐下，外面可热着呢，别晒坏了，这些燕窝是别人从香港给带回来的，女人多吃些好，趁热吃吧。”
“谢谢妈。”
“客气什么呢，快吃吧。”
虽然味道并不是很美味，不过卫敏敏心还是挺感动的，在卫家她只有帮炖的份，卫夫人会给卫英一份，可是她，从来只有洗碗的份。
顾墨璟他妈妈，倒真的是挺疼她的。
什么好吃的都让她吃，也让她尝。
“敏敏啊，你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件衣服，女孩子要多穿些花样儿出来。”
她抿唇一笑：“妈，衣服够穿就好了。”
“太素淡了，也别闷在家里，下午有设计公司的人送样板上来，你也挑些，量了身让他们给你做好看的，墨璟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呵，他把心思啊都用在队上了。”
卫敏敏也是一笑：“妈，我吃好了，你要喝茶吗？我去端。”
“一会有几个阿姨要来打牌，你也不用忙着，让司机载你下山去，想去哪儿逛就去哪儿逛，找同学多聊聊天。等过几天放榜了，和墨璟商量一下报考的学校，你也到C市去玩玩。”
卫敏敏就只是笑，眼尖地看着车上来：“妈，阿姨们来了，我去准备茶。”
“这些让下人去就好了，你是咱们顾府的二少奶。”
“卫敏敏闲着，也是闲着。”
就这一点勤快，把顾夫人就哄得心花怒放的，都把她当成自个的女儿疼爱着了。
就是老爷子老是脸色阴沉着，要不然她在顾家也是如鱼得水的。
顾淮青也不是经常在家里，都长大了，个个在外面都有窝呢。
诺大的顾府，常住人口就是老爷子，顾夫人，还有下人，她偶尔来跑跑龙套而已。
牌搭子一开，就没有那么快结束，她跑到二楼去休息，房间还是顾墨璟以前住的那间，简洁，素淡，几乎也没有什么摆设，房子有点冷淡淡的就如他那个人一样。
她倒在床上，有点无聊了，唉。放榜之后，去C市就去C市吧，反正人生就是这么无聊着。
躺了会就睡着了，直到房间里的东西砰然作响，她才被惊醒，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有点目瞪口呆的。
听到打破东西的声音，一个清淡的女声在门口扬起：“顾杨，你跑这里来作什么呢，出来。”
“妈咪。”小女孩马上就跑出去：“二叔房里有人。”
高雅衣服的女人抚抚小女孩的头发，淡淡地说：“大概是你二叔的妻子吧，走，下去吃东西。”
和卫敏敏也没有一声招呼可打的，牵了孩子的手就走。
卫敏敏有些迷糊着，刚才那个女人清丽的脸，好像在顾家的全家福里看过，应该就是顾墨璟的大嫂了。
下人都说很难侍候，十分挑剔高傲的人。
赶紧下床，洗了脸下去。
顾夫人正在哄着小女孩吃鸡蛋羹，高雅的女人就静静地坐着看，也不吭一声。
“杨杨，快叫二婶，这是你二叔的媳妇。”
卫敏敏一笑，轻声地叫了声：“妈，大嫂，杨杨。”
坐在沙发上的大嫂，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吭一声，杨杨一笑：“二婶好小啊，三叔叔说二婶才高考完呢。”
“敏敏，你大嫂素言。”
“大嫂好。”
杨素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
高素质的人果然真的不太好相处啊，卫敏敏也擅长于伪装，也不会很在乎这些人对她的看法，静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不吭一声的。
顾淮青一会也回来，笑呵呵地说：“卫敏敏，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卫敏敏和他比较熟，笑眯眯地说：“什么好消息啊？”
“你高考的分数出来了，不错不错，再加点分就可以入A大了。”
卫敏敏只是一笑，她的志愿表，从来选择就没有一个在A大的。
顾夫人也笑：“那倒是好，你大嫂下半年也会在A大讲课。”
分数可以上别的大学，重点还是不行的，但是好的一线在别的地方，有些也应该可以，卫敏敏挑了几个，离得远远的，她不想在B市，她想过她自已的生活。
卫敏敏把志愿交上去，反正想着还有时间，也不急着去C市。
不过在顾家也不怎么好了，顾墨璟的大嫂和侄女回来，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啊，她更闷了，那大嫂看她，就像看路人，或是看丫头。
反正人家是从来不跟她正面说些什么的，顾太太是喜欢孩子，团团围着顾杨转，把卫敏敏也放边儿去了。
偶尔想去，都会说：“敏敏啊，你和墨璟倒也是快些，你看杨杨现在都四岁了，墨璟他只比淮恩小一岁呢，生儿也好，生女也好，妈现在还能帮你们带着。”
她还宁愿顾母忙得不想起她来着呢，老是赶着她生孩子。
好压仰，好想揪头发，她可不是生育工具，她对孩子也无爱。
尤其是看了顾杨之后，一天到晚任性得不得了，全家娇贵着，宝贝着，事事必须顺着她，就是打破了什么还得哄着小祖宗别哭。
她不喜欢孩子来着呢，但是这些话，当然只能放在心底里想着。
午间是顾家的人都有午睡的习惯，她则是在房间里窝着悄悄地斗地主。
听到楼下的电话声响，当时也没在意的。
只是一会儿脚步声匆匆而响，再接着她的房门响。
赶紧把游戏给关了，轻声地问：“什么事？”
“卫敏敏啊，我是妈。”
她一个激零，赶紧去开了门，顾母神色焦急：“卫敏敏，赶紧的收拾收拾，一会司机送你去机场，墨璟他出事了。”
“他怎么了？”
“受伤了，现在我也不太明白，可是杨杨在家里我又走不开，还得照顾着老爷子，卫敏敏，你就去C市，先照顾着墨璟，这样我也可以放心。”
“嗯。”
她转回头去，收拾了二套衣服，把电脑关了。
司机已经准备好车，一路急急地把卫敏敏送到机场去，她坐在头等舱里，一点焦急的感觉也没有。
卫敏敏想，可能老男人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
虽然有时候无聊啊，寂寞的时候还会偶尔地想一想。
顾母有联系队，她下了飞机，就有人来接直接就到医院。
她拧起秀眉：“顾墨璟他伤得严重吗？”
“老大伤得挺重的，从四楼摔下来啊。”
真想问他残了没有，不过好像她问出来不好咦，反正一会就能看到。
“嫂子，老大的病房在1609。”
“谢谢。”提着东西就进电梯。
上了十六楼，上面一溜儿都是军人，集体面壁画过。
九号房传出冷厉的声音：“马上就给我去办理出院手术。”
“老大，你伤得严重，还不能出院呢。”
“听到没有。”
“老大，真的不行。”
“我说行就行。”
卫敏敏怯怯地站在门口，看着那苦着一张脸的医生和冷怒着一张脸的顾墨璟。
“那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他们先吵完，她才进来好了。
顾墨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余怒未消：“你来干什么？”
“妈让我过来的。”以为她想来啊。
顾墨璟只觉得心口间的怒意，越来越盛。
如果他妈没有来，她就不会过来么。
也是，卫敏敏她一直就是个阳奉阴为的人，撒谎成性，虚伪。
最后卫敏敏还是留了下来，医生是怎么着也不敢给他出院的。
乖乖，从四楼摔下来，脚差点断了，脑子也有点脑震荡的，C市一个挟持人质的事件，抢匪相当的穷凶极恶，霸占了五楼，种种无理的要求开出来，如果没有做到就马上扔人下去，C市的交通出了名的不好，种种的抢救设备想进来都得叹息。
扔了一个小孩下去，顾墨璟他们在四楼想爬上去，布置各种抢救人质的行为，一看到孩子往下扔，他二话不说就跟着跳下去。
他是准确地把孩子抱住了，虽然受过种种极限的训练，体能是完美到不得了，但这么高终究还是受了伤。
就那脚，现在都是石膏头上也还缠着纱布，一看就严重着还吵嚷着想出院，老男人是想不开想早点升天了吧。
卫敏敏端来水：“老大，喝水。”
他看也不看一眼，眯起眼睛一脸依旧不爽。
她就不吭声了，站到窗边去。
C市热得紧，风都没有，但是在这里不用开冷气都觉得恰恰好，老男人有降温的作用。
一会称她的手机响，一看是顾夫人打来的，赶紧接了小声地说：“妈，老大……墨璟他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不过医生说还要在医院里住几天，一些详细的我还不清楚。哦，妈，你等会。”
拿了手机到顾墨璟的身边：“妈说想要跟你说话。”
他也不睁开眼睛，转个身背对着她。
敢情是不想讲电话了，自个的妈也不给面子。
卫敏敏低压声音：“妈，墨璟他有点困了。”
“好，那就这样，我会好好照顾先生的。”
顾墨璟嘴角抽了一下，这句话就像勤卫兵说的一样。
“先生。”卫敏敏轻轻地叫，伸手戳戳他的背：“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妈说你不喜欢吃医院里的东西的。”
“你随便做点东西就行。”
“那个，方便面你要吗？”
“……”
“有很多种口味的。”主要是方便啊，开水一泡就OK了。
顾墨璟有点无语：“你在C市闲着也闲着，我送你去学点厨艺。”
卫敏敏精神一抖：“老大，我也想给你做饭吃，可是在这里，你也知道不太方便。”
他会让她很方便的，叫人将她送去队的营房，顺便添购各种厨具。
这里离家属楼并不远，毕竟是军区医院。
卫敏敏查了些补血的菜楼，开始张罗着冷面老大的伙食。一天三顿是猪肝炒，猪肝炖，猪肝儿溜……顾墨璟的脸，也吃得和猪肝差不多一个颜色，着实是受不了，便跟她说：“别让我再看到猪肝。”
她苦脸了，这才吃一天他就腻了，往后还得多漫长啊。
认命地收拾着桌子：“老大，那先回去了。”
“扶我去洗手间吧。”
“啊？”
“啊什么啊，没听见？”
“要不，叫勤务兵进来扶你。”多尴尬啊。
“就你。”他说。
卫敏敏扶了他起来，顾墨璟快一米九，身体又结实着，她扶得格外的吃力，最后一手抱住他的腰往洗手间慢慢移动。
“老大，你自个……”
“你不扶我进去，我怎么进去。”
哗哗的声音真销魂，是洗手的声音，卫敏敏的脸瞥得红红的，就在这窄小的洗手间，刚才他还小号呢。
带着些凉意的手搭上她的肩头，他说：“扶我出去吧。”
“老大，你好沉。”
“叫我墨璟。”
“可是好怪啊。”她坐在床的一侧，气喘吁吁的，丫个就这样行动不便的人，还叫嚷着想要出院。
重死了，干嘛要她扶着他去洗手间啊，导个尿管多方便。
顾墨璟朝她淡淡一笑：“哪儿奇怪了。”
她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温和地对她笑吧，丫的笑起来还真是很迷人的，她就真糊里糊涂地说了句：“好像也不奇怪。”
说完都想去撞墙了，丢脸啊。
丫个老男人都使美男计，她还真中计，不要活了。
老男人很不喜欢住在医院，只住了二天就严重要求要出院，谁不让他出院，谁就是和他作对一样，宠大的压力，谁也受不住，最后还是出来了。
于是，卫敏敏做奴隶的时候，也终于是迎来了。
老男人龟毛啊，要求多如牛毛，卫敏敏终于知道以前他就是春风啊，要求一点也不多。
可是现在看看，要求一尘不染那是最基本的。
老男人说他在养伤，要是不干净就会影响心情，影响了心情就影响恢复。
她头痛，她揪头发，她恨老男人。
他说外面吃不好，这家属楼里进进出出都是那么熟悉的人，天天叫外卖吃，别人会说什么的，对她不好。
她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呢，她不是个爱劳动五讲四美的人啊。
卫敏敏挣扎着表情说：“老大，为了让你吃到更美味，更有营养的饭菜，我真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我的，只要老大好，我就好。”
顾墨璟的嘴角抽搐了下，却是依然淡定：“这是队的地方，军营重地，安是那些小卒小贩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她有点无力了，她恨死他了。
尤其是他很多的要求，他说：“卫敏敏，我要喝骨头汤。”
“卫敏敏，给我扇风。”
谁个说空调影响恢复的，她恨死了。
大热天的，他个不开空调，也没电扇，她提议过由她私人出钱去买个电扇回来，但是老男人说，不喜欢吹那风。
她当场就想用菜刀劈开他的脑袋，看看他里面哪根神经太高贵，电扇扇出来的风跟他有仇么。
他还说手痛，扇风这样的事就交给她来做。
她想，怪不得顾夫人不自个来，而是打发了她来，敢情是侍候不了这样的祖宗啊。
喝茶不能太热，不能太冷，扇风不能太急，不能太慢，上药这样的大事，她从不表示要干预，那会折腾死她的。
军医院每天都会派人过来看，顾墨璟谢绝所有各种原因的组团参观，专心一志地在家里养伤。
这会儿卫敏敏给他扇着风，有一下没一下的，他不累，她倒是累了，头不停地点地。
顾墨璟瞧了她一眼，心里一乐，这样的卫敏敏没法鲜明起来了吧，多阳奉阴为一点他就多折腾她一下。
这三天，看得出来她快要抓狂了。
他想，也够了。
“卫敏敏。”轻声地叫她。
卫敏敏一睁开眼，瞪得大大的，手中的扇子使力地摇着：“老大，凉不凉。”
“得了，想睡就去睡会吧。”
“老大……”她一脸呆滞，她不敢相信老男人会这么好啊，肯定是有诈。
“去睡吧。”
“老大，我还是去炖汤吧。我真不困。”
她才不想睡得正香，让他叫起来做东做西的，或者说他又想去洗手间，借着行动不便这四个字，叫她扶他到洗手间去解决一些生理上的事。
有时候半夜就是这么着，她对着镜子狰狞着脸，做梦梦到给老男人穿纸尿裤。
“好，即是你想做，那我也决计不会拦你的，早上那孩子的家人给送来几只老母鸡，你去杀只炖个汤吧。”
嘎嘎嘎，什么？让她杀鸡。
她觉得她现在就想杀人，忍啊，心上一把刀，旁边一滴泪。
“老大，我不会杀鸡。”
“学。”他凉凉地丢过一个字，闭上眼睛小息着。
窗口吹来徐徐的凉风，有着桂花香的味道，厨房的母鸡还在咯咯叫着，卫敏敏的头上，还有冒着烟。
他觉得，这有点像家的感觉，家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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