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旧情已了
坐在落地玻璃窗旁的办公椅，看着不远处火热景象的工地，身为小型SUV“宋”设计师的赵春雷心里总有一种期待满足感。
尤其是国内首家风洞实验室的筹建，让他对未来充满了畅想。能拥有自己的风洞实验室，恐怕是任何一名汽车设计师的梦想之一。
“赵，你别看了，距离它们的竣工日期还得等一年时间。”
在中华集团找到了职业价值的美国人乔治，看着自己的搭档每天都要凝视窗外同一个地方，不由劝告道。
“犹如看着一颗种子埋在土里萌芽一般，每天都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你看那些打好基地的建筑，像不像是种子刚破土而出的模样。我打算把家里的数码相机拿来，记录下它们成长为参天大树的过程。
乔治，谁能想到两年前我们还在为设计‘唐’时没有风洞实验室而苦恼，但现在它就在我们面前成长着，明年就能供我们使用。
现在想想，这真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体验，参照你们美国的说法，我觉得称之为中国梦，毫不过分！”
赵春雷从其中也看到了自己如此从一位默默无闻的毕业生，一举成为中国知名自主品牌汽车企业的主设计师之路。
“你说得不错，中国现在有许多的工作机会，我已经劝告在美国的朋友到中国发展，寻找你所谓的中国梦。20世纪属于美国，但21世纪属于中国！”
感受到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的潜力，乔治不由如此评论道。
他刚推荐了一位旧同事到中华集团应聘，顺利入职了刚组建的NVH部门。通用汽车在营造豪华氛围方面自有一套，乔治的旧同事就属于一位杰出的NVH专家，他的到来将会指导中国工程师们建立研究体系。
在赵春雷和乔治闲聊时，韩皓正在办公室接待一脸怒容的萧芊妤。
“坐吧！”
韩皓伸手示意对方坐下，然后让秘书离开带上了门。
中华集团刚正式知会采埃孚公司，明年和后年的CVT变速器采购量将按照最低合同标准执行，同时要求对方降价8%供货金额。
跟今年相比，明年采购量为5万台，下降了50%，后年进一步压缩只需要3万台的量。
这让采埃孚15万的CVT产能直接空了一大半，加上现在中国车市不景气，采埃孚的订单很不理想。原本奇瑞答应采购1万台CVT，但后来改变了主意，跟三菱合作采购对方的发动机加4AT变速器。
在可以预见的明年，采埃孚CVT业务将会迎来亏损。采埃孚无力跟把自动变速器捆绑发动机的三菱竞争，他们单独出售的CVT在中国除了中华集团外，暂时没有合适的客户。
为何萧芊妤如此生气，就因为中华集团突然提出这个请求没有告诉她，而直接跟采埃孚公司进行了确认。
要知道萧芊妤属于采埃孚CVT业务在中国市场的负责人，那么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属于非常严重的失职行为。而且之前她跟韩皓说好了内外合作，将来CVT业务出售的话，她享有提成的权利。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打算过河拆桥吗？”
萧芊妤一动不动看着韩皓，气鼓鼓问道。
“这是很正常的企业行为，我们研发出了自主CVT，当然会考虑使用自家的产品。而且，告诉你和不告诉你，对事情的结果没有任何影响，我们只是依照合同办事。”
韩皓心平气和，为自己这位老同学倒了一杯茶后回答。
说实话，他还挺感谢上天让萧芊妤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不否认当年萧芊妤在自己的青春岁月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现在以往埋藏在内心的对方所有美好，正一点点消逝。
当年曾想过为对方奋不顾身的念头，现在回想起来只是一场年少无知的梦。
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对方，萧芊妤更像一个恰巧在青春阶段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来填补这个位置。
现在萧芊妤的现身，正亲自把她自己种在韩皓心中的光环，一根一根拔掉。没有了光环的萧芊妤，只不过是韩皓心中普通的老同学罢了。
“我听欧洲的同事说，你们已经对采埃孚发出了收购CVT业务的要约。果然不愧是中国首富，动手的时机掌握得非常好。”
在中华集团已经有了自主CVT，以及中国车市寒冬情况下，采埃孚的CVT业务量明显缩水，这个时候提出收购会让采埃孚认真考虑得失。
不卖的话，在中国要承担持续亏损，还要面临将来中华集团CVT发展起来后的竞争，拖得时间越久业务越不值钱。卖的话，算是能在高点抛售，反正CVT对采埃孚来说属于鸡肋般的业务，除了中国市场，全世界没有其他需要的地方。正好有合适的对象感兴趣，可以一锤子赚回成本，还能把CVT部门包袱甩开。
为何中华集团还要收购采埃孚的CVT业务，就因为自己的CVT变速器承受的扭矩不够大，只能用在1.6L发动机之下。持续研发改进的话，还得花好几年时间来攻克大扭矩方案。如果能收购采埃孚的话，就能直接获得对方的大扭矩技术。将来可以用在1.8L及以上发动机的搭配，完善中华集团将来中级车的布局。
“计划不如变化快，时机比我想象中要来得快，那我们只能出手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承诺依旧有效。”
韩皓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职位，没想到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得退位让贤了。欧洲同事已经透露总部那边要让我承担责任，主动辞职。”
看来这个原因，才是萧芊妤大为失态的根源。
她好不容易奋斗到跨国公司驻中国区的高层，却没呆稳几天就被要求离职，这让一向来不甘于人后的萧芊妤大为失望。
“人生就是这样，总会在不经意时刻给你惊喜或者失望，同样带来重新开始的机会。
当年我也曾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时刻，不过咬着牙走过这道坎，又是全新的一天。”
说出这话时，韩皓回想起自己当年目睹萧芊妤有了男友后，一个人在山顶喝醉大哭的情景。
“想必以你的聪明才智，重新就业不成问题。而且，这张卡足够补偿你今天失去的东西。”
得知萧芊妤要来，韩皓就准备好了她所谓的提成。
500万人民币，足够一个普通中国家庭翻身过上好日子，也是萧芊妤现在工资收入的10倍年薪。她是按照欧洲工资标准到中国工作，所以薪酬方面自然高出一头。
给出这笔巨款，韩皓也是充分考虑人情的关系，他也希望这个自己曾经爱慕过的女生能够过得幸福。
“我可以到中华集团工作吗？”
萧芊妤接过装着卡的信封后问道。
“我们这间破庙可容不下你这样的神仙！”
韩皓打趣着拒绝了对方的申请。
既然两人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一个星期过去，萧芊妤主动递交了辞职申请离开了采埃孚公司。
此后不久的一天晚上10点钟，韩皓加班完回到住所准备洗澡休息，突然接到来自萧芊妤手机打来的电话。
看了第一眼，韩皓没有接起电话，任凭其响了一阵。没想到过几分钟，电话又再次响起，他不得已接通了手机。
“喂，请问是韩皓先生吗？我们这里有一位女顾客喝醉了，让我打电话给你送她回家。”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背景音很是嘈杂，估计是在哪家酒吧里面。
问清楚地址是在江州的酒吧，韩皓想了一会就开车朝着地址赶过去。不管如何，他不能看着喝醉了的萧芊妤而置之不理。
通过手机联络，韩皓来到了位于江州酒吧一条街的某家酒吧，见到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萧芊妤。
“韩……韩先生，想不到竟……真是您！”
打电话的酒保原本以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江州无人不知的首富韩皓，说话声音都不禁颤抖起来。
虽然韩皓带着棒球帽，但近距离在灯光照射下，酒保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刚才眼前的女顾客一个人喝闷酒时，还说起是首富的老同学，自己还附和了几声。自从在酒吧工作，酒保见过不下数十人信誓旦旦说认识首富韩皓，还是什么一条裤子穿到大的莫逆之交，都是逢场吹牛罢了。
但今天这个女顾客，却让他真正见识了一把。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女顾客和首富之间像是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问了酒钱后，韩皓掏出一千块递给酒吧，帮忙萧芊妤买单，同时示意他不要声张，多的钱当做是小费。
“韩——皓，你终于来了！”
扶起喝得醉醺醺的萧芊妤，她终于睁开了眼看到韩皓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今天……我又跟……我妈吵架了……”
在走上车途中，韩皓从萧芊妤断断续续的话里，听出来事情的经过。她今天不知为何打电话跟她妈吵了一架，心情不好就尝试学着电视上的人来酒吧买醉。幸好喝得半醉时，她跟酒保交代了自己在江州的熟人——韩皓，让酒保找首富来买单。
“为什么……当初……我没有选择你……当我的男朋友？那样……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趁着酒劲，萧芊妤犹如换了一个人，手舞足蹈抱着韩皓说道。
尽管佳人在怀，但韩皓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打开车门把其推进了后座，赶紧发动汽车离开。
开着车，韩皓现在才真正犯了难，到底要把萧芊妤带到哪里去才好。他又不知道萧芊妤在江州的住所，带回自己家更不方便，最后还是打算到酒店开两间房安顿下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弄得所有人都针对我……”
幸好萧芊妤吵了一会，就倒在后座上睡了过去，没有给韩皓太大的困扰，只不过整辆车内都是浓浓的酒味。
“我有个朋友喝醉了，你们谁想挣个外快，帮我今晚守夜看着她就好。”
开车来到一家星级酒店前台，韩皓对工作人员说道。
一晚上就能挣1000元外快，马上有两个即将交班的女工作人员举手。
到车上把萧芊妤扶下来，两位工作人员架着她上电梯进入了房间。
“我就在隔壁，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来敲门叫我。你们帮忙看着她，不要让她出什么问题。”
韩皓看到萧芊妤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后，对两位酒店工作人员吩咐道。
被萧芊妤这样一闹，韩皓也失去了洗澡的兴趣，直接合着衣服睡觉。半夜不放心，心里有事睡得不沉的他还敲门到隔壁看了两次，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下来。
早上，萧芊妤摸着晕沉沉的头醒过来，在酒店工作人员的讲述下，慢慢回忆起自己昨晚的尴尬经历。
她记得自己对着韩皓把心里话都说了个遍，包括许多不该讲出口的想法。
这时，韩皓也醒了过来，发现萧芊妤醒后，就吩咐两位工作人员离开，同时帮忙点早餐上来。当然，说好的外快他也及时送到对方手上，毕竟她们也忙活了一个晚上。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
眼里带着血丝的韩皓如此对萧芊妤说道。
“真是抱歉，麻烦你跑了一趟。昨晚是我第一次到酒吧喝酒，没想到惹出那么尴尬的场面。”
此刻的萧芊妤没有了以往的强硬，身上多了一些柔弱的女人味。在韩皓身边，她能感觉到强烈的安全感，眼前的男人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
“好好保重，我先回公司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可能不一定在江州，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韩皓本想劝说对方搞好跟母亲的关系，但话到嘴边他没有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是劝告萧芊妤注意安全。
“如果昨晚我有说错什么话，请你不要在意，都是喝醉后的一派胡言。”
看到韩皓要走，萧芊妤抓紧机会说道。
“没什么，当时太急我都忘记你说过什么了。”
韩皓自然不会在意太多，如此回答。
“等等——如果我昨晚所说都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心一横，看到韩皓要转身离开，萧芊妤趁着难得两人独处机会，向韩皓发问道。
她当然知道韩皓年轻时曾对自己有好感，男未娶女未嫁，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对方能否依旧接受自己。
“你是一个聪明又能干的女生，一定会找到合适自己的伴侣。更何况，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韩皓说完，不再给对方机会继续追问，毅然转身离开了酒店房间。
只剩下有些呆如木鸡的萧芊妤，脑海中盘旋着韩皓亲口说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句话。
这宣告，她一直以来幻想的白马王子之梦正式破灭，韩皓是当之无愧的白马王子，而她却不是那位幸运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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