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刺宴（上）
皇宫城墙下，刘蕊儿一把揪住梁尔尔的衣襟，怒目而视！梁尔尔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是让刘小姐肝火大动。
“梁尔尔！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她咬牙切齿，手背青筋暴起。
梁尔尔好整以暇，说：“我知道刘小姐的厉害。”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同时，我也知道刘小姐不傻，若是你在这里跟我动手了……”
梁尔尔眯眼一笑，双目映着远处憧憧灯火，忽明忽暗：“……就算你有太后撑腰，脸面也过不去吧？”
毕竟，今日参加宫宴的，都是洛京的大臣权贵。
刘蕊儿就是明白这点，才一直揪着梁尔尔的衣襟，却迟迟没有动手。
梁尔尔笑了笑：“能放开我了吗？”
刘蕊儿冷笑一声，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缓缓挑起眉梢：“是……你说的对，我在这里跟你动手是不好看。但是……”
她冷笑一声，“要是你自己摔倒，就跟我没关系了吧？！”
“你……”梁尔尔还没反应过来，刘蕊儿已经将人甩了出去。
她从小习武，内力加身，力气比普通女子大了好几倍。
梁尔尔脑子一蒙，整个人几乎飞了出去！
眼看就要重重砸在地上！旁侧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梁尔尔稳稳接住。
“没事吧？”
那人开口。
梁尔尔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
看向来者……
“高景川？”
高少卿将梁尔尔扶稳。
“高景川！你！”刘蕊儿脸色难看。
若是他人救下梁尔尔也就算了，怎么就是高少卿呢！
“刘小姐，今天是宫宴，请注意仪态。”
高少卿说话，一板一眼，不冷不热，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这才让人着急抓狂。
刘蕊儿狠狠一指梁尔尔，质问高景川：“你喜欢这个女人！”
高少卿皱了皱眉。
“高景川，你说话！回答我！”
高少卿看她一眼，说了话，但是，是对着梁尔尔的。
“梁小姐，我们走吧。”
“好。”
“高景川！”刘蕊儿不服。
“小姐！”丫鬟连忙拦住她，“这是皇宫！小姐，你冷静点儿！”
…………
…………
“尔尔，你没事吧？”沈归雁赶紧上来问，神色有些愧疚。
“没事”梁尔尔轻轻活动一下手臂。
她刚才让沈归雁走，也是要她搬救兵来。
不过……
“邹蓝呢？”梁尔尔道，“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高景川说：“刚才，邹护卫说有事，先走了。”
“啊？”
“……”
“那不是吗邹护卫吗？”沈归雁眼尖，一指。
只见，不远处邹蓝正在跟肖叔伦说着什么。
“你去哪里了？”
梁尔尔疾步上前。
“刚才，我……”邹护卫稍微顿了顿，说，“没事。”
“没事不要乱跑。”梁尔尔道，“正好，叔伦也来了，你跟着他吧。”
她是女眷，身后跟了一个护卫，难免惹眼。
“恩。”邹护卫点点，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梁尔尔问，“这么点儿功夫，发生什么事了？”
“回去跟你说。”邹蓝道。
“那也好。”梁尔尔笑了笑，我们进去吧。”
…………
…………
宫宴设在建极殿，偌大的宫殿布置得井然有条，席位从高到地，排了密密麻麻两列。
梁尔尔的席位在将军府，还算比较靠前。但是，她毕竟不是将军府嫡亲孙女，而是外孙女，所以，排在了将军府席位最边儿上，跟肖叔伦身后的邹护卫隔着两个座位。
此时皇上还没到，众人不能入座，只能站着恭迎圣驾。
将军府这边的女眷，来的只有她跟肖杨氏。肖杨氏早就去自己的圈子里了，剩下梁尔尔百无聊赖的站着。
“尔尔，你来了？”此时，瑞王妃走了过来。
梁尔尔行礼：“王妃。”
瑞王妃上下打量她，嘴上抹了蜜：“哎呀呀，虽然你病了一场，但是，容貌完全不减啊，我看着，还越发有种西子捧心的娇弱了呢。”
梁尔尔从善如流地寒暄：“王妃才是倾国倾城。”
“我可比不上你呢！”瑞王妃道，“我听说，你都进百美图了？”
梁尔尔笑了笑。
“梁小姐，你好好努力吧，争取进去天下美人榜去，那才有面子呢。”
“人家梁小姐，是上过天下美人榜的……”一道凉嗖嗖的声音传来，尾调稍扬，不甚友好。
梁尔尔回头，微微一怔。
说话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沈王爷的嫡长女，沈归雁同父异母的妹妹——沈芳凝。
沈芳凝身后站着脸色铁青的刘蕊儿，哦，她俩是手帕交来的。
梁尔尔望着两人，笑了笑，不说话。
《大家闺秀》中。
刘蕊儿跟沈芳凝都视沈归雁为眼中钉，肉中刺，其原因简单又粗暴！
因为……
【高少卿喜欢沈归雁，刘蕊儿爱慕高少卿。】
【楚王爷喜欢沈归雁，沈芳凝爱慕楚王爷……】
【后来，沈归雁终于被沈王爷认回，入了王府，有了身份。但是她在王府的日子十分艰难，这都要拜沈芳凝所赐嫡，她是沈王府的嫡长女，没少祸害沈归雁。】
“梁小姐，我说的是不是？”沈芳凝显然是想为刘蕊儿出气，挑衅地看着梁尔尔。
梁尔尔含笑，目光忽然转向另外一个地方。
沈芳凝不满：“我跟你说话呢！”
“哦，我正看那位公子呢……”梁尔尔指了指不远处，“不知他是谁啊？”
那个他，就是楚王爷。
沈芳凝看见萧见楚，目光都直了，哪里还记着为难梁尔尔。
“我告诉你！不许肖想他！”沈芳凝凑到梁尔尔耳边，冷冷警告一句，然后理了理衣衫，往萧见楚那边去了。
楚王爷见到来者，微笑着与之寒暄几句，然后借故离开。转身时，不经意似得一抬眼，看见了梁尔尔。
梁尔尔来不及收回目光，大大方方一笑。
王爷皮笑肉不笑，扫了她一眼，看向别处。
梁小姐纳闷，自己得罪他了？萧见楚干嘛一副自己好像亏欠了他的模样？！
…………
…………
皇上还没来……
梁尔尔打发了沈芳凝，无所事事，站得有些腿麻了。目光不经意一扫，见到了沈归雁，只见沈归雁绷着身子走到了沈王爷面前，低头说了几句什么。
沈王爷长叹了口气，有些小心翼翼地招了招手，带着沈归雁出去了。
“唉……”梁尔尔叹口气。
可气还没叹完，只见消失在目光里的沈芳凝跟了出去。
梁尔尔一顿。也没细想，跟了上去。
沈王爷带着沈归雁去了远处的偏殿，这里几乎没人来。
梁尔尔还没靠近那偏殿，就听见里面传来沈芳凝的咆哮，咄咄逼人。
“又是你！你为什么总缠着我爹！”
“哑巴了！说话！”
“芳凝……”沈王爷安抚。
“爹！他到底是谁！不只一次了！他经常鬼鬼祟祟我们王府外！我都见了好几次了！”
“他只是一个护卫。”
“一个护卫干嘛一直盯着我们王府啊？！”沈芳凝得理不饶人，“说，你究竟是谁！谁派来的！”
“我……”沈归雁声音有些压抑，“我也是爹……”
“沈护卫！”梁尔尔“砰”推开门，打断了沈归雁。
沈归雁看向她，眼中还湿意盈盈。
“梁尔尔！”沈芳凝皱眉看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传话。”梁尔尔走到沈归雁面钱，说：“沈护卫，楚王爷能找你呢。”
一旁的沈芳凝瞪大眼：“你是萧见楚的护卫？”
沈归雁不说话。
梁尔尔道：“是啊，他就是楚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沈小姐，不知道啊？”
“……”
沈芳凝有些局促，眼神微微荡漾：“你既然是楚王爷的护卫，那你怎么总是在我们王府周围打转？”
“……”
“这个，还请沈小姐问楚王爷吧。”梁尔尔看向沈归雁，“走了。”
两人正要走……
“不对！”沈芳凝一顿，猛地想起什么，“楚王爷来的时候，身边根本没有这个人！”
她拦住沈归雁：“你究竟是谁！”
“我……”沈归雁望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
“都在这里做什么？”此时，偏殿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众人转头，目光齐聚。
“楚王爷？”沈芳凝最先开口，又惊又喜，小心翼翼，“他，他真的是的护卫？”
萧见楚不置可否，说：“皇上要来了，你们还不迎驾？”
…………
…………
沈王爷带着沈芳凝去迎接圣驾了，梁尔尔跟萧见楚走在后面。她笑了笑，揶揄道：“王爷，你这招英雄救美干得漂亮啊。”
楚王爷阴阳怪气，冷哼一声：“本王救的是你……”
“哈？”
那边，楚王爷走远了。
…………
…………
梁尔尔紧随楚王爷，进了建极殿。此时，皇上已经在来时的路上，众人都站在自己的席位旁，严阵以待。梁尔尔也在自己的位置前站好。
拭目以待中，九五之尊，大殿的主人终于来了。只是这个主人，此次不是一人，他身旁跟着一个人。
这人长相清绝，一身仙风道骨的白色道袍，长袖飘飘。带一方儒巾，乌黑柔润的青丝垂在腰间。走在万人之上的天子身边，这人脸上不见一丝小心与谄媚，反而面目疏远淡漠，像是无悲无喜的大尊者。
“这个人……就是新任的天师？”
身边响起小声议论。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看衣服是男的啊吧……”
“是男的吗？”
梁尔尔看着这人，直到对方从她面前缓缓走过。
再看一遍，她还是觉得童天师很美。
《大家闺秀》写童天师容貌，用了【貌若妇人】四个字。
这个妇人可不是普通妇人，而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他是真美……
高少卿跟萧见楚也美，但是不会有人将他们当做女人，他们属于男人的那种俊美。可童不兮站在哪里，便是雌雄莫辨的。
梁尔尔收回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邹护卫。
“这人就是童不兮！”梁尔尔冲邹护卫示意，但是，邹护卫显然在想另一件事，只见他盯着童不兮，微微皱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边皇上已经入了座，众人行礼高呼。
“起身吧，入座吧。”皇上说完，看向童不兮，“童天师，你也请坐。”
哦……
大家是“入座”，他是“请坐”。
“谢皇上。”童不兮开了口，声音像是春寒料峭的风，明明是春，却裹着寒冬的凌凛。
童天师的位子，在皇上的下方。
众人微微诧异，那个位置……是历代皇后的位子啊……只不过，本朝没有皇后。
梁尔尔轻轻叹口气，心道，那人死后，萧奉肃发誓便此生不立后。
唉……梁尔尔心中又道，只可惜这个童天师不是女人，不然，他很有可能在后宫翻出一片天来。
“宴会开始……”太监一声尖锐的声音，宫宴拉开了帷幕。
梁尔尔微微眯起眼，心道，热闹要开始了。
…………
…………
宫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皇上的酒吃多了。
“朕出去走走。”管弦声乐中，皇上起了身，临走时，看了一眼旁边的童天师。
梁尔尔一直注视着萧奉肃，见他出去了，自己也溜了出去。
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而是拉着肖叔伦一起出来的。
“小表姐？”肖叔伦不解。
梁尔尔也没解释，拉着他，直往后宫走。
“前面就是飞羽宫了吧？”梁尔尔问。
“是啊……”
梁尔尔笑了笑，停住脚步，侧耳听了听动静。
来了！
她笑了笑，忽然冲着肖叔伦，说：“这个童天师，真奇怪，长得阴阳怪气的，男不男女不女的！”
“小，小表姐？”肖叔伦的大眼睛，看怪物似得看着她，“你，你醉了吧……”
“我没醉！”梁尔尔说，“我说的不对吗？反正啊，我是很不喜欢他！看见就讨厌！”
“小表姐！你没事吧？”肖叔伦晃了晃手指，觉得梁尔尔一定是醉了。
“我怎么会有事？我就是不喜欢那个童天师而已，我觉得他啊，男不男女不女的，邪性的很！”
肖叔伦扶额：“小表姐，你是真醉了……”
“没醉！没醉！”梁尔尔声音拔高，“我啊，看见那个童天师浑身难受，他啊，有妖气！上辈子一定是什么狐媚子！”
“梁尔尔！肖战没教过你，背后勿论他人非！”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梁尔尔嘴角微扬，双目瞪圆，装作大吃一惊。
“皇，皇上？”一旁的肖叔伦是真的大吃一惊，连忙说道，“皇上！我表姐吃了酒！不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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