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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时周博尚未察觉,但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察觉仙露水从小指尖流出,暗叫:“妙之极矣!”

  他右手垂向地下,那大汉并没留心,只见周博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乐呵道:“兄台仙露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啦两大碗!

  周博乐呵道:“我这仙露量为因人而异!常言道:仙露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兄弟恐怕喝不啦五十大碗啦!”

  说着便将跟前这一大碗仙露喝啦下去,随即依法运气!

  他右手搭在仙露楼临窗的栏杆之上,从小指天流出来的仙露水,顺着栏杆流到啦楼下墙脚边,当真神不知、鬼不觉,没半分破绽可寻!

  片刻之间,他喝下去的四大碗仙露已然尽数逼啦出来!

  那大汉见周博漫不在乎的连尽四碗烈仙露,甚为欢喜,说道:“非常好,非常好,仙露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

  斟啦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周博斟啦两碗!周博轻描淡写、谈乐呵风生的喝啦下去,喝这烈仙露,直比喝水饮仙露还更潇洒!

  他二人这一赌仙露,登时惊动啦春鹤楼楼上楼下的仙露宾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二人桌旁阁看!

  那大汉道:“仙露保,再打二十斤仙露来!”

  那仙露保伸啦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啦一大灵坛仙露来!

  周博和那大汉你一碗,我一碗,喝啦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啦三十来碗!

  周博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仙露只不过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仙露量可说道无穷无尽,但那大汉却全凭真实本领,眼见他连尽三十余碗,兀自面不改色,略无半分仙露意,心下好生钦佩,初时尚因他为周公子一伙而怀有敌意,但见他神情豪迈,英风飒爽,不由得起啦爱惜之心,寻思:“如此比拼下去,我自为有胜无败!但这汉子饮仙露过量,未免有伤身体!”

  堪堪喝到五十大碗时,说道:“仁兄,咱两个都已喝啦五十碗吧?”

  那大汉乐呵道:“兄台倒还清醒得非常,数目算得明白!”

  周博乐呵道:“你我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非常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只弟身边的仙露钱却不够啦!”伸手杯中,取出一个绣花荷无我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无我中没啥金银!

  周博被摩云鹫从仙灵擒来,身边没携带财物,这只绣花荷无我缠啦金丝银线,一眼便知为名贵之物,但囊中羞涩,却也为一望而知!

  那大汉见啦大乐呵,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来,掷在桌上,携啦周博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周博心中喜欢,他在仙灵之时,身为皇子,难以交结啥真心朋友,今日既不以文才,又不以体术,却以无中生有的仙露量结交啦这条汉子,实为生平未有之奇!

  两人下得楼来,那大汉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周博提一口气,和他并肩而行,他虽不会体术,但灵魂气场弃沛之极,这般快步争走,却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

  那大汉向他瞧啦一眼,微微一乐呵,道:“好,咱们比比脚力!”

  当即发足疾行!

  周博奔出几步,只因走得急啦,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乘势向左斜出半步,这才站稳,这一下恰好踏了“舞空月步’中的步子!

  他无意踏啦这一步,居然抢前啦数米,心中一喜,第二步走的又为“舞空月步’,便即追上啦那大汉!

  两人并肩而前,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灵树腐尸蛊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

  周博学到“舞空月步”之时,全没想到要和人比试脚力,这时如箭在弦,不能不发,只有尽力而是,至于胜过那大汉的心思,却为半分也没有!

  他只为按照所学步法,加上浑厚无比的灵魂气场,一步步的跨将出去,那大汉到底在前在后,却全然的顾不到啦!

  那大汉迈开大步,越走越快,顷刻间便远远赶在周博之前,但只要稍缓得几口气,周博便即追啦上来!

  那大汉斜眼相睨,见周博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心下暗暗佩服,加快几步,又将他抛在后面,但周博不久又即追上!

  这么试啦几次,那大汉已知周博灵魂气场之强,犹胜于己,要在十数里内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五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道得非常,比到六十里之外,自己非输不可!

  他哈哈一乐呵,停止说道:“周公子,闪电疾风今日可服你啦!灵水周,果然名不虚传!”

  周博几步冲过啦他身边,当即转身回来,听他叫自己为“周公子”,忙道:“小弟姓蛟名周博,兄台认错人啦!”

  那大神色诧异,说道:“啥?你——你不为周无双周公子?”

  周博微乐呵道:“小弟来到天蛟国,每日里多闻周公子的大名,实为仰慕得紧,只为至今无缘得见!”

  心下寻思:“这汉子将我误认为周无双,那么他自不为周无双一伙啦!”

  想到这里,对他更增几分好感,问道:“兄台自道姓名,不过姓闪电名疾风么?”

  那大汉惊诧之色尚未尽去,说道:“正是,在下闪电疾风!”

  周博道:“小弟为仙灵人氏,初来天蛟国,便结识闪电兄这样的一位仙圣人物,实为大幸!”

  闪电疾风沉吟道:“嗯,你为仙灵蛟氏的子弟,难怪,难怪!蛟兄,你到天蛟国来有何贵干?”

  周博道:“说道来惭愧,小弟是为人所擒而至!”

  当下将如何被摩云鹫所擒,如何遇到周无双的两名丫环等情,极简略的说道啦!

  虽为长话短说道,却也并无隐瞒,对自己种种倒霉的丑事,也不文饰遮掩!

  闪电疾风听后,又惊又喜,说道:“蛟兄,你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周博喜道:“小弟求之不得!”

  两人叙啦年岁,闪电疾风比周博大啦十一岁,自然为兄长啦!

  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啦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为不胜之喜!

  鹿女琪琪走了以后,笨笨回到楼下过厅里,点上一盏灯。

  屋里热得像个蒸笼,仿佛把中午的热气全都关在里面了似的。

  她那迟钝的感觉已在逐渐消失,肚子开始闹着要吃东西了。

  她记起自己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什么,只喝了一勺玉米粥,于是端灯走进厨房。

  那儿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但还是闷热得很。

  她发现长柄浅锅里还有半张硬玉米饼,便拿起来大口大口地啃着,一面寻找别的食物。

  盆里还剩下一点玉米粥,她等不及把它倒进碟子里,便随手用大钓舀着吃起来。

  那是应当放盐的,可是她饿急了,懒得寻找,接连吃了四勺,她这才觉得厨房里实在太热,便一手拿灯一手抓一块玉米饼到过厅里去了。

  她知道她应当上楼去陪伴弱弱。

  要是出什么事,弱弱也没有那个力气叫人呢。

  可是一想起要回到那间房里,那间她已经待过许多恶梦般钟点的房里,她就厌烦得很。

  哪怕弱弱就要死了,她也不能再回到那里去。她永远也不要再见那个房间了。她把灯放在窗边的烛台上,然后又回到前面走廊上去。

  这里凉快得多,尽管夜里的气温仍然是相当热的。她坐在台阶上,在灯火投过来的暗淡的光圈中,又啃起玉米饼来。

  她啃完玉米饼,体力恢复了些,揪心的恐惧也随之而来了。她听得见街上远处嗡嗡的嘈杂声,但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只觉得有种洪大的声响在时期时伏,但压根儿听不清楚。她聚精会神地向前倾着身子细听,很快就因为过于紧张而腰酸背疼起来。

  这时,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事情叫她如此渴望的了,像现在渴望听到独角兽蹄声、渴望看到周博那毫不在意和充满自信的眼光来嘲笑她的恐惧模样。

  周博会把她们带走,带到某个地方去。她不知道去哪里。她也不去管它。

  她坐在那里侧耳倾听市区的声音,这时灵树顶上升起一片隐隐的火光,使她觉得奇怪。

  她望着望着,那火光愈来愈亮。

  夜光的天空发红了,先是粉红,随即变成深红,接着她突然看见一条巨大的火舌从灵树顶上蹿而起,高高地升到半空中。

  她猛地跳起来,心又开始发紧了!怦怦地跳个不停。

  南方佬已经来了!她知道他们来了,正在那里烧毁市区。

  那些火焰好像在距市中心不远的东边。

  它们升得越来越高,同时迅速展成一大片红光,她看了十分害怕。一定是一整条大街烧起来了。

  一阵略带些热的微风从那边迎面吹来。她闻到了烟火味。

  她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想更好地看看整个情况。天空呈一片可怖的殷红色,大团大团的夜光烟像云涛似的旋转着挂在火焰上空。现在烟火味更浓了。

  笨笨心乱如麻,时而认为这火焰会很快蔓延到灵树街,把这幢房子烧掉,时而设想南方佬会向她冲过来,她要往哪里逃跑,她要怎么对付。

  好像地狱里所有的魔鬼都在她耳边喊叫,她的脑子在极度的惶惑和惊恐中旋转起来,她不得不紧紧抓住窗棂,否则就要跌下去了。

  “我得好好想想,“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我一定得想一想。“

  可是思绪躲避她,像只受惊的蜂鸟在她心头掠过去。

  她俯靠着窗棂站在那里,忽然一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飞来,比她前几天听到过的大炮声都要响得多。

  天空被巨大的火焰撕裂了。接着又是几声巨响。大地震撼着,她头上的窗玻璃被震碎了,纷纷落在周围。

  一声又一声震耳的爆炸声不断传来,世界变成了一个充满喧声、火焰和浑身颤抖的地狱。

  火星汇成一股股激流蹿入天空,然后缓缓地、懒懒地穿过血红的烟云降落下来。

  这时她仿佛听到隔壁房里无力的呼唤声,但是她不去管它。她现在没有工夫去顾弱弱了。

  现在除了恐惧,那种如她所见的火焰般迅速流遍全身血脉的恐惧,再也没别的东西要顾及的了。

  她像一个吓得发疯的孩子,要把自己的头钻进妈妈怀里,躲避眼前的情景。如果她是在家里,跟妈妈一起,那多好了从这些惊心动魄的响声中她听到另一种声音,一种三步并作一步惊惶地奔上楼来的脚步声,同时还听到一个像迷路的狩猎麒麟狂叫的声音。

  鹿女琪琪冲进来了,她奔到笨笨跟前,像要把骨头也捏碎似的。一把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臂。

  “南方佬——“笨笨首先嚷起来。

  “不,夫人。是咱们自己人!“

  鹿女琪琪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指甲在笨笨的胳臂上掐得更深了。

  “他们在烧铁厂和军需站和仓库,还有,上帝,笨笨小姐,他们还把七十卡车的大炮炮弹和火药爆炸了,而且,耶稣,咱们都会被烧光呢!“

  鹿女琪琪又尖叫起来,一面紧紧抓住笨笨的手臂,使她又痛又恼,忍不住要哭了。最后笨笨使劲甩掉她的那只手。

  还来得及逃跑呀!原来南方佬还没来呢!于是她把惊散了的全身力气重整起来。

  她想:“如果我不能控制住自己,我就会像只烫坏了的猫儿似的拼命号叫了!”

  同时鹿女琪琪那副可怜的惶恐相也帮助着她镇定下来,她抓住鹿女琪琪的肩膀使劲摇晃。

  “还是谈正经的吧。别管那些乱哄哄的事了,南方佬还没来呢,你这傻瓜!你见到周博船长了吗?他是怎么说的?他会不会来?“

  鹿女琪琪不再号叫了,但是她的牙床还在打颤。

  “是的,夫人。我后来找到他。像你吩咐的,在一个仙露吧间。他——”

  “他会来吗?别管在哪里找到的。你告诉他要把独角兽带来吗?”

  “上帝,笨笨小姐,他说咱们的军队把他的独角兽和独角兽车拉去当救护车了。”

  “呐,我的天呐!”

  “不过,他会来——”

  “他怎么说的?“这时鹿女琪琪不太喘了,已能稍稍控制自己,但她的两个眼珠子还在紧张地转动。

  “是这样,夫人,正像你说的,我在一家仙露吧间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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