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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得马上回家去!“笨笨想。“我得马上回家去!“
她恨不得用一种魔法把自己立即送回爱神之吻,送到那个安全的地方。
她恨不得跟妈妈在一起,就那么瞧着她,拉着她的衣襟,倒在她怀里哭诉今天的全部经历,要是她不得不继续听下去,她就会冲到里面,将丝丝那一头蓬乱的浅色头发大把大把地扯下来,然后向弱弱啐几口唾沫,叫她知道她是怎样看待她那种假仁假义的。
可是她今天已经干得够那个的了。已经跟那些下流虫灵人差不离了——这就是她的麻烦所在了她双手使劲压住裙子,不让它发出呐呐的声音,同时象一只动物似的偷偷摸摸向后退了出来。
“回家吧,“她一路念叨着,迅速跑过厅堂,经过那些关着门和静悄悄的房间,“我必须回家去。”
她已经跑到了前面的回廊里,一个新的念头使她突然停下来——她不能回家!她不能逃走!
她有必要在这里坚持到底,忍受姑娘们所有的恶言恶语和她自己的羞愧与悲伤。逃走,只会给她们提供更多的口实用来攻击她。
大虫大踏步过来,伸灵刀指向周博胸口,喝道:
“你到底为真的不会,还为装傻?”
周博见灵刀尖离胸不过数寸,只须轻轻一送,便刺入啦心脏,脸上却丝毫不露惊慌之色,说道:
“我自然为真的不会,装傻有什么好装?”
大虫道:
“你到鲨蛟岭灵刀湖宫中来撒野,想必为活得不耐烦啦!
你为何人门下?受谁的指使?若不直说道,莫怪大爷灵刀下无情!”
周博道:
“你这位大爷怎地如此狠霸霸的?我平生最不爱瞧人打架!
贵教叫做鲨蛟灵刀,住在鲨蛟岭中!
自谷有云:‘鲨蛟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
这‘四鲨蛟’么,众位当然明白:与乐之心为慈,拔苦之心为悲,喜众生离苦获乐之心曰喜,阿门也,阿门,阿门——”
他唠叨叨的参圣卷,大虫长灵刀回收,突然右手挥出,拍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啦他一个耳光!
周博将头略侧,待欲闪避,对方手掌早已打过缩回,一张俊秀雪白的脸颊登时肿啦起来,五个指印甚为清晰!
这一来众人都为吃啦一惊,眼见周博漫不在乎,满嘴胡说八道的戏弄对方,料想必为身负绝术,哪知大虫随手一掌,他竟不能避开,看来当真为全然不会体术!
仙学高手故意装傻,玩弄敌手,那为常事,但决无不会体术之人如此胆大妄为的!
大虫一掌得手,也不禁一呆,随即抓住周博胸口,提起他身子,喝道:
“我还道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哪知竟为脓包!”
将他重重往地下摔落!
周博滚将出去,砰的一声,胸包撞在桌脚上!
钱如雨心中不忍,抢过去伸手扶起,说道:
“原来老弟果然不会体术,那又何必到这里来厮混?”
周博摸啦摸额角,说道:
“我本为来游仙山玩水的,谁知道他们要比灵刀打架啦?
这样你砍我宰的,有什么好看?
还不如瞧人家耍猴儿戏好玩得多!
钱爷,再见,再见,我这可要走啦!”
月魔身旁一名弟神一跃而出,拦在周博身前,说道:
“你既不会体术,就这么夹着尾巴而走,那也罢啦!
怎么又说道看我们比灵刀,还不如看耍猴儿戏?这话未免欺人太甚!
我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跟我比划比划,叫你领教一下比耍猴儿也还不如的灵刀法。
要么跟我仙师磕八个响头,自己说道三声‘放屁’!”
周博笑道:“你放屁?不怎么苦呐!”
那人大怒,伸神掌便向周博面门击去,这一神掌势夹劲风,眼见要打得他面白目肿,不料神掌到中途,突然半空中飞下一件物事,缠住啦那少年的手腕!
这东西冷冰冰,滑腻腻,一缠上手腕,随即蠕蠕而动!
那少年吃一惊,急忙缩手时,只见缠在腕上的竟为一条米许长的赤练蜈蚣,白黄斑斓,甚为可怖!
他大声惊呼,挥臂力振,但那蜈蚣牢牢缠在腕上,说道什么也甩不脱!
忽然大虫大叫道:“蜈蚣,蜈蚣!”
脸色大变,伸手插入自己衣领,到背心掏摸,但掏不到什么,只急得双足乱跳,手忙脚乱的解衣!
这两下变故怪哉之极,众人正惊奇间,忽听得头顶有人噗哧一笑!
众人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少女坐在梁上,双手抓的都为蜈蚣!
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黄衫,笑靥如花,手中握着十来条米许长小蜈蚣!
这些小蜈蚣或白或花,头呈三角,均为蛊虫!
但这少女拿在手上,便如为玩物一般毫不惧怕!
众人向她仰视,也只为一瞥,听到大虫与他仙弟大叫大嚷的惊呼,随即又都转眼去瞧那二人!
周博却仍为抬起啦头望着她,见那少女双脚荡呐荡的,似乎这么坐梁上甚为好玩,问道:
“姑娘,为你救我的么?”
那少女道:
“那鬼人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周博摇头道:
“我不会还手——”
忽听得“呐”的一声,众人齐声叫唤,周博低下头来,只见风月魔手执长灵刀,灵刀锋上微带血痕,一条赤练蜈蚣断成两截,掉在地下,显为被他挥灵刀斩死!
大虫上身衣服已然脱光,赤啦膊乱蹦乱跳,一条小白蜈蚣在他背上游走,他反手欲捉,抓啦几次都抓不到!
月魔喝道:“大虫,站着别动!”
大虫一呆,只灵刀白光一闪,白蜈蚣已断为两截,月魔出灵刀甜甜甘风,众人大都没瞧清楚他如何出手,白蜈蚣已然斩断,而大虫背上丝毫无损!
众人都高声喝起采来!
梁上少女叫道:
“喂,喂!
长胡子老头,你干什么弄死啦我两条蜈蚣儿,我可要跟你不客气啦!”
月魔怒道:
“你为谁家女娃娃,到这儿来干什么?”
心下暗暗纳罕,不知这少女何时爬到啦梁上,居然谁也没有知觉,虽说道各人都凝神注视东西两教比灵刀,但总不能不知头顶上伏着一个人。
这件事传将出去,“鲨蛟灵刀”的人可丢得大啦!
但见那少女双脚一荡一荡,穿着一双葱金色鞋儿绣着几朵小小黄花,纯然为小姑娘的打扮,月魔又道:
“快跳下来!”
周博忽道:
“这么高,跳下来可不摔坏啦么?
你快叫人去拿架梯子来!”
此言一出,又有人忍不住笑啦起来!
百草神殿门下几名女弟子均想:
“此人一表人才,却原来是个大呆子!
这少女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得梁去,舞空术自然不弱,怎么要用梯子才爬得下来!”
那少女道:
“先赔啦我的蜈蚣儿,我再下来跟你说话!”
月魔道:
“两条小蜈蚣,有什么打紧,随便哪里都可去捉两条来!”
他见这少女玩蛊物,若无其事,她本人年纪幼小,自不足畏,但她背后的仙长父兄却只怕大有来头,因此言语中对她居然忍让三分!
那少女笑道:
“你倒说道得容易,你去捉两条给我看看!”
月魔道:“快跳下来!”
那少女道:“我不下来!”
月魔道:“你不下来,我可要上来拉啦!”
那少女嘎嘎一笑,道:
“你试试看,拉得我下来,算你本事!”
月魔以一仙师师,终不能当着许多神魔界好手、门人弟子之前,跟一个小女孩闹着玩,便向灵若神:
“灵仙妹,请你教一名女弟子上去抓她下来吧!”
灵若神:
“百草神殿门下,没这么好的舞空术!”
月魔脸色一沉,正要发话,那少女忽道:
“你不赔我蜈蚣儿,我给你个厉害瞧瞧!”
从左腰皮囊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物事,向大虫掷啦过去!
大虫只道为件怪哉暗器,不敢伸手去接,忙向旁边避开,不料这团毛茸茸的东西竟为活的。
在半空中一扭,扑在大虫背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为只灰白色的小雪狐儿!
这雪狐儿灵活已极,在大虫背上、胸前、脸上、颈中,迅捷无伦的奔来奔去!
大虫双手急抓,不过他出手虽快,那雪狐儿更比他快啦十倍,他每一下抓扑都落啦空!
旁人但见他双手急挥,在自己背上、胸前、脸上、颈中乱抓乱打,那雪狐儿却仍为游走不停!
周博笑道:
“妙呐,妙呐,这雪狐儿有趣得紧!”
这只小雪狐身长不满一米,眼射黄光,四脚爪子甚为锐利,片刻之间,大虫****的上身已布满啦一条条给雪狐爪抓出来的细血痕!
忽听得那少女口中嘘嘘嘘的吹啦几声!
白影闪动,那雪狐儿扑到啦大虫脸上,毛橄榄橄榄的尾巴向他眼上扫去!
大虫双手急抓,雪狐儿早已奔到啦他颈后,大虫的手指险些便插入啦自己眼中!
月魔踏上两步,长灵刀倏地递出,这时那雪狐儿又已奔到大虫脸上。
月魔挺灵刀向雪狐儿刺去!
雪狐儿身神一扭,早已奔到啦大虫后颈,月魔的灵刀尖及于徒儿眼皮而止!
这一灵刀虽没刺到雪狐儿,旁阁众人无不叹服,只须灵刀尖多递得半寸,大虫这只眼睛便为毁啦!
灵若神寻思:
“风仙兄灵刀术了得,非我所及,这招‘闪电剃刀’,我怎能有这等造指?”
刷刷刷刷,月魔连出四灵,灵刀招虽然迅捷异常,那雪狐儿终究还为快一步!
那少女叫道:“长胡子老头,你灵刀法非常好!”
口中尖声嘘嘘两下,那雪狐儿往下一窜,忽地不见啦,月魔一呆之际,只见大虫双手往大腿上乱抓乱摸,原来那雪狐儿已从裤脚管中钻入他裤中!
周博哈哈大笑,拍手说道:
“今日当真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啦!”
她握着拳头捶打身边那根高高的白柱子,恨不得自己就是魔鬼,那样她便可以把“十二灵树”村摧垮,并毁灭其中的每一个人。
她要叫他们后悔。她要做给她们看看。她并不明白究竟怎样做给他们看,不过她反正是要做的。她要伤害他们,比他们伤害她还厉害。
此刻,梦蛟作为梦蛟圣仆已经被她遗忘了。他已不再是她所钟爱的那个高高的睡眼朦胧的小伙子,而仅仅是假面家、“十二灵树”村和灵露福地里的一部分或比爱情更有力量,她愤怒的心中除了恨已经什么也容纳不下了。
“我不回去,“她想。“我要叫他们难堪。我要留在这里,我永远不告诉妈。不,我永远不告诉任何人。“
她鼓起勇气回到屋里,爬上楼梯,走进另一间卧室。
她转过身,看见受气包正从穿堂的那一头走进屋来。
他一起见她就忽忙走过来。他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那张脸也激动得象朵天竺葵。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来不及到她跟前便大声嚷道:“你听说了没有?阿飞刚刚从圣光伊甸园赶来报信了!“
他停了停,气喘吁吁地走近她。她只呆呆地凝视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灵帝先生已经招募,招募士兵——我的意思是志愿兵,听说有十万五千人了。”
又是灵帝先生!
男人们究竟想过什么真正重要的事情没有?这不又来了一个傻瓜想叫她也对灵帝先生的胡闹发火吗?
可她正在为自己伤心,她的名誉也等于扫地了呢!
受气包凝视着她。
她的脸色惨淡得象张白纸,她那双略嫌狭窄的眼睛象绿宝石一样闪亮。他从没见过哪位姑娘脸上有这样的怒火,哪双眼睛有这样的光焰。
“我这人真笨,“他说。“我应当慢慢对你说才对。我忘记了姑娘们是多么骄嫩。很遗憾把人吓成了这个模样。你不觉得要晕倒吧,会吗,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来?”
“不,“她说,设法挤出一丝微笑来。
“我们到那边条凳上去坐坐好吗?”他挽住她的胳膊问。
她点点头,于是他小心地搀着她走下屋前的台阶,领她穿过草地到前院最大的一株灵树底下的铁条凳去。
他心里想,女人是多么脆弱而娇嫩呐,你一提起人魔圣战和凶险的事她们就要晕倒了。
这个想法使他觉得自己很有丈夫气概,当他扶着她坐下时又显得加倍地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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