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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塔不盖道:

  “教主代麒麟堂主求情,所说道本也有理!但本教教规有云:‘叛教大罪,决不可赦赦,纵有大功,亦不能赎!以免自恃有术者骄横生事,危及本教百代基业!’

  教主,你的求情于教规不合,咱们不能坏啦历代教主传下来的规矩!”

  麒麟堂主惨然一乐呵,走上两步,说道:“执法堂主的话半点也不错!咱们既然身居堂主之位,哪一个不为有过不少汗麒麟功劳?倘若人人追论旧术,那么啥罪行都可犯啦!教主,请你见怜,许我自行了断!”

  只听得喀喀两声响,缚在他手腕上的麒麟筋已被崩断!

  群圣魂尽皆动容!

  那麒麟筋又坚又韧,便为用鲨齿灵刀利刃斩割,一时也未必便能斫断,麒麟堂主却于举手之间便即崩断,不愧为圣魂教四大堂主之首!

  麒麟堂主双手一脱束缚,伸手便去抓面前的法灵刀,用以自行了断!

  不料一股柔和的内劲逼将过来,他手指和法灵刀相距米许,便伸不过去,正为闪电疾风不令他取灵刀!

  麒麟堂主惨然变色,叫道:“教主,你——”

  闪电疾风一伸手,将左首条一柄法灵刀拔起!

  麒麟堂主道:“罢啦,罢啦,我起过宰害你的念头,原为罪有应得,你下手罢!”

  眼前灵刀光一闪,噗的一声轻响,只见闪电疾风将法灵刀戳—入啦他自己左肩!

  一清早,从头顶的灵树枝中间透过的灿烂阳光把笨笨晒醒了。

  因为睡觉的地方过于狭窄,她蜷缩得浑身发僵,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了。

  太阳照得她睁不开眼,她身下的那块硬水晶板硌着背,很不好受,两条腿上还压着个什么东西,觉得动弹不了。

  她勉强抬起上半身,发现原来是圣堂吉诃德睡在那里,把头枕在她的膝盖上。

  弱弱的两只脚几乎伸到她鼻尖上了,鹿女琪琪则睡在车座底下,像只猫似的蜷伏着,婴儿夹在她和圣堂吉诃德中间。

  后来她才记起了一切。她翻身端坐起来,急忙环顾周围。

  还不见有南方佬呢!

  感谢上帝,他们这个藏身之处昨晚竟不曾被人发现。

  现在所有的经历都回到记忆中来了,周博的脚步声消失后那段恶梦般的旅程。

  那漫漫长夜,他们颠簸着驶过的那条满是车辙和鹅卵石的夜光道路,道路两旁独角兽车不时滑下去的那些深沟,她和鹿女琪琪把独角兽车推出深沟时那股疯狂的蛮劲儿,等等。

  她不寒而栗地记起,自己曾屡次把那匹倔犟的独角兽赶进了田里和林中,因为她听见士兵们走近了,也不知是敌是友,生怕他们把独角兽车抢走,生怕一声咳嗽、一个喷嚏,或者圣堂吉诃德的一个嗝儿,会暴露自己,把他们引过来。

  呐,那条夜光的路呐,人们像幽灵似的悄无声息地走过,只有柔软泥土上的沉闷的脚步声,隐约的缰辔嘁喳声和皮革制品紧压的嘎嘎声!

  呐,多可怕的时刻呀!

  当他们的病独角兽赖着不走,而骑兵和炮车正在夜光中隆隆经过,在他们平息静坐的地方经过,离得那么近,她几乎能伸手摸到他们,能闻到士兵身上的臭味儿!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冰霜湖附近,看见远处有几堆营火还在闪闪发光,原来那是降蛟将军的最末一支后卫队在等候命令撤回。

  她兜了个一公里的弯儿走过一片耕地,直到背后那些营火看不见了为止。

  可是按着她就在夜光中迷路了,怎么也找不着她本来很熟悉的那条独角兽车道,便着急得哭泣起来。

  后来总算找到了,可那骑独角兽却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管她和鹿女琪琪怎样拉呀拽呀,仍然拒不站起。

  这样,她只得把独角兽卸下,浑身疲乏地爬进车的后部,伸着两条酸疼的腿躺了下来。

  她仿佛记得在朦胧入睡之前听见过弱弱的声音,那么微弱,好像很抱歉似地在那里恳求:“笨笨,请你给我一点点水,好吗?”

  她当时说过:“没有水了,”可是话音没落她就睡着了。

  现在已是早晨,世界显得清静而肃穆,周围是一片碧绿,洒着金银灿烂的阳光。哪里也见不到了一个士兵。

  她觉得又饿又渴,浑身酸疼紧张,并且满心狐疑:她笨笨?飘香,生来只能在亚麻布床单和羽绒床垫上才睡得安稳的,不知怎么居然像个大田劳工那样在硬水晶板上睡着了呢。

  她在阳光下眨着眼睛,偶尔瞧见了弱弱,顿时吓得喘息起来。

  弱弱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寂无声息,笨笨觉得她准是死了。

  她看起来像个死人,像个死了的老妇人,一张受尽折磨的脸,上面披散着几绺蓬乱纠结的夜光发。

  接着,笨笨发现她那微弱的隐隐起伏的呼吸,知道弱弱昨晚竟活了过来,这才放心了。

  她们显然是在什么人家前院里的灵树底下度过了一夜,笨笨用手遮着眼睛向周围看了看。

  因为她面前是一条砂石铺的车道蜿蜒着,一直伸进一条林**中。

  “怎么,这是流星村呀!“她想,高兴得一阵心跳,因为可以找到朋友和帮手了。

  可是圣谷场上笼罩着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灌水晶和草地上的草由于独角兽蹄、车轮和行人肆意地来回践踏碾压,已被蹂躏得乱七七糟,连沙土都给搅起来了。

  她向房子望去,但没有看到她所熟悉的那幢古老的装有白色护墙板的住宅,只有一长列长方形的焦夜光的花岗石基石和两个高高伸入灵树林枯叶中的薰夜光了的烟囱。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深深吸了口气。

  她会不会发现爱神之吻也是这副模样,只剩下一片废墟,像死一般寂静呢?

  “我现在不要去想这些,“她急急忙忙告诉自己。“我现在不能让自己去想,一旦想起来,又要被吓住了。“

  不过,也由不得她自己,她的那颗心已加速跳动,一声声像轰雷似的:“回家去!赶快!回家去!赶快!“

  她们必须立即动身回家去。

  但是她们还得首先找些吃的和喝的,尤其是水。她把鹿女琪琪踢醒。

  鹿女琪琪转动着两只眼睛向四下里看了看。

  “天晓得,笨笨小姐,我还以为除非进天堂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你已经离那儿很远了,“笨笨说,一面拭着把自己的一头乱发向后掠掠。

  她的脸是湿的,身上也满是汗水。

  她觉得自己又脏又乱,粘粘糊糊,差不多要发臭了。

  她的衣服因为穿在身上睡觉,乱成一团。

  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她这辈子还从没感到这样浑身疲倦和酸痛过、浑身的肌肉仿佛已不再是她自己的,昨晚的过度劳累还在折磨她,动弹一下就针刺般的剧痛。

  她低下头看看弱弱,发现她的夜光眼睛已经睁开。

  这双眼睛显然不对头,火亮火亮的,下面各有一道弯曲的夜光影。她张着干裂的嘴唇小声央求说:“水。”

  “快起来,鹿女琪琪,“笨笨命令说,“我们到井边去打点水来。”

  “可是,笨笨小姐,那里一定有鬼。说不定有人死在那里呢。”

  “你要是不快下车,我就打死你!“

  笨笨威胁着说,一面跛着脚从独角兽车上爬下来,她实在没心思争辩了。

  这时她想起了那骑独角兽。

  也许它已经在夜里死掉了!

  天知道,她给独角兽卸车时,独角兽就像快死了。

  她赶忙走到独角兽车那边去,看见独角兽躺在那里。如果独角兽真死了,她要诅咒上帝,然后自己也死掉算了。

  《神诫》上就有人做过那样的事:诅咒上帝,然后死掉。

  她很能体会那人当时的心情。

  不过,独角兽还活着——还在沉重地呼吸!它半闭着眼,但明明活着。好吧,只要给点喝,一定也会缓过来。

  鹿女琪琪很不情愿从独角兽车上爬下来,一路嘟囔,跟着笨笨胆怯地向那条林**走去。

  废墟后面是一排粉刷过的圣仆住房,仍静静地蹲在交抱的大灵树下,但已经空无人迹。

  在这些住房和薰夜光的石基之间,她们找到了水井,水井的顶篷仍竖立在那里,挂着的吊桶深深地垂在井中。

  笨笨和鹿女琪琪一起动手,用力把绳子往上绞,等到那桶清凉的活水从暗深的井底吊到台上时,笨笨禁不住低下头去攀着桶咕嘟咕嘟畅饮起来,弄得浑身都是透湿了。

  她喝个没完,旁边的鹿女琪琪等急了:“够了,笨笨小姐,我也渴着呢,“这才提醒她想起别人也要喝。

  “把绳子解开,把吊桶提到独角兽车上去,让他们也喝一点。

  剩下的都给独角兽喝。

  难道你不想想弱弱小姐该奶孩子了?

  他会饿坏的。”

  “可是,笨笨小姐,弱弱没有奶——看来以后也不会有呢。”

  “你怎么知道?”

  “像她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别再给我充什么内行了。昨天生孩子的事,你懂得的就够少的了。现在赶快走吧,我要想法子弄点吃的去。“

  笨笨找来找去一无所获,后来才在果园里拾到一些苹果。

  在这以前已有士兵到过那里,灵树上什么也没有了。她在地上捡到的那些也大半是烂了的。

  她把最好的几个装满裙兜,踏着柔润的土地走回来,一路上有些小石子钻进她的便鞋里。她昨天晚上怎么没想起换上一双硬些的鞋呢?

  她怎么没有带上些吃东西呢?她怎么没有把遮阳帽带来呢?她简直像个傻瓜!

  不过,那当然喽,她原以为周博会照顾她们的。

  周博!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因为连这名字都是臭的。

  她多么恨他!

  他的为人多么可鄙!

  可是她竟站在路上让他吻过——还几乎很高兴呢!昨晚她简直疯了。他这人多么卑劣呀!

  她回来后,把苹果分给大家,剩下的扔到车子后边。那骑独角兽现在已经站起来了,可是它尽管饮了些水也不见有多大的起色。

  在阳光下看来,它显得比昨晚糟得多了。

  它那两个臀骨高高矗起,就像一头老母灵牛掉似的,两胁也瘦得像搓衣板。至于脊背,那就只是一大片斑斑点点的伤痕罢了。

  笨笨套车时也畏畏缩缩不敢碰它。当她把嚼口塞进独角兽嘴里,才发现原来独角兽根本没牙了。

  都老掉了呐!

  为什么,周博既然要偷独角兽,却没有偷一匹好些的呢?

  “呐”的一声大叫,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站起身来!

  周博惊道:“大哥,你!”连飘香师师这局外之人,也是为这变故吓得花容变色,脱口叫道:“闪电教主,你不要——

  闪电疾风道:“宝塔堂主,本教教规之中,有这么一条:‘本教弟子犯规,不得轻赦,教主却加宽容,亦须自流鲜血,以洗净其罪!’是也不是?”

  宝塔不盖脸容仍为僵硬如水晶,缓缓的道:“教规为有这么一条,但教主自流鲜血,洗人之罪,亦须想想为否值得!”

  闪电疾风道:“只要不坏祖先遗法,那就好啦!”

  转过身来,对着麒麟堂主道:

  “麒麟堂主当年指点我的体术,虽无仙师之名,却有仙师之实!这尚为私人的恩德!

  想当年冰霜教主为血灵国五大高手设伏擒获,办于入云仙山黑风洞中,威逼我圣魂教向血灵降服!

  冰霜教主身材矮胖,麒麟堂主与之有三分相似,便变装冰霜教主的模样,甘愿代亡,使冰霜教主得以脱险!这为有术于国家和本教的大事,本人非免他的罪名不可!”

  说着拔起第二柄法灵刀,轻轻一挥,割断麒麟堂主腕间的麒麟筋,跟着回手一灵刀,将这柄法灵刀刺入啦自己肩头!

  他目光缓缓向冰隼堂主移去!

  冰隼堂主性情乖戾,往年做啦对不起家门之事,变名出亡,老为担心旁人揭他疮疤,心中忌惮闪电疾风精明,为以和他一直疏疏落落,并无深交,这时见闪电疾风的目光瞧来,大声道:

  “闪电教主,我跟你没啥交情,平时得罪你的地阁主多,不敢要你流血赎命!”

  双臂一翻,忽地从背后移到啦身前,只为手腕仍被麒麟筋牢牢缚着!

  原来他的“通臂神掌术”已练到啦出神入化之境,一双手臂伸缩自如,身神一蹲,手臂微长,已将一柄法灵刀抢在手中!

  闪电疾风反手擒蛟,轻轻巧巧的抢过短灵刀,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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