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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鱼和王云都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
可是王云还晕还是有一些不放心,说道:“但是,襄阳城和鄂州成的那些大老爷,怎么会相信周使君你呢?”
“他们肯定会相信我。因为喝过秦府大曲的人都知道这酒是光化军节度使府上酿造的,而我当年就是光化军节度使府上的判官。节度使相公不管事,所有事都是我管,傻子也知道那酒是我监制的。”周博信心十足的说道。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们放心吧,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但凡识货的人都会相信我有这个本事。而不识货的我也不想和他们合作。一开始可能会很少人来加工,但一旦这件事传开了,加工厂所得收入将会源源不断。”
王云和李小鱼自然应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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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天开始,李小鱼和王云便分头开始行事。
李小鱼负责向舅舅谈判,将劳务费死死扣在200两以内;王云则去各个工厂,向工人们解释从这个月开始工钱将暂停发放,官府遇到了困难,一旦解决了困难,所拖欠的工钱一分不少会补上的。
李小鱼的舅舅王泽喜本来是抱着欺负熟人的心理想法,李小鱼是自己的外甥女,而且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更何况骗的银子又不是李家的,只是官府的罢了。他起初以为周博很信任李小鱼,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李小鱼来办,因此觉得有利可图。
反正李小鱼什么也不懂,只要她点头了,那这件事就成了。
可是很快王泽喜就知道,原来周博并没有全权交给李小鱼。
当李小鱼找上门来很生气的训斥王泽喜时,王泽喜真是尴尬不已。不过王泽喜也不敢反驳李小鱼,好歹李小鱼是一个官,自己是一个商,从来只有官商勾结,还没有发生过官商对抗的情况。
李小鱼这次学聪明了,只说每次运输、转售官府给五十两的劳务费。
王泽喜自然是不肯干,哎声叹气的讨价还价,最终就定在了200两的价格上。
虽然从原先几千两甚至几万两劳务费一下子降格到了200两上,可是王泽喜心中并没有什么接受不了。其一,是他先使诈在先,险些还得罪了亲家;其二,他是不敢忤逆官府;其三,虽然劳务费赚不了多少,但是并非没有其他利益可图。
李小鱼告诉王泽喜,周使君请王泽喜把商号迁到光化军来,官府可以给政策上的优惠。这个消息对于王泽喜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利益,他一直都巴不得能与官府合作。只是目前光化军情况不太明朗,而且光化军又是最边境的城镇,有安全隐患,因此他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当即,王泽喜告诉李小鱼,他可以自己的一些纺织厂、食品小作坊等小产业迁移到光化军。因为他看准了这些小产业成本不高,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不要紧,更重要的是他听说光化军现在百废待兴,廉价劳动力多得是,所以可以先试试水。
李小鱼当然没有多想什么,反正商业她不懂,舅舅答应迁几个作坊总归是一件好事,于是就欣然回去复命了。
王云这边与工人商谈的很顺利,大部分工人觉得干活不一定只是为了赚钱,因为他们现在不干活也无事可做,哪怕是当作消遣也好;更何况官府有困难谁都能理解,因此都同意工钱打白条。
仅仅只有个别几个人,正如周博所预料的那样,心眼小、没远见,叫嚣着不满。
王云果断的就开除了他们,并且下达通知这些人永不录用。他同时也在想,开除这些人想必对工厂也是一种净化,因为这些小人平时肯定不和谐,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早铲除早清静。
除此之外,周博也在忙碌着成立酒加工厂。不过他的工作就要比李小鱼和王云麻烦一些了,一方面是筹备设备和厂址,另外一方面则是必须将消息散播出去。
周博将厂址选择在了城外的南县城。如今冶炼工坊、襄阳军械所都是开办在这个县城里面,按照他对光化军城市的规划,城内要发展成繁华的商业地区,而南县城因为比较靠后,遇到什么情况时也比较安全,故而所有工业则设置在这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展开着,周博心中却陡然闪过了一阵阵的心悸。身体周边再次出现了那种神奇的烟雾小蛇,周博还未反应过来,灵魂再次升腾而起,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
烟雾小蛇充满了灵性,它们围绕在周博身边,在神秘通道里漂浮。
神秘通道五彩斑斓,到处都是一些跟周博一样的灵魂,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周博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得快点离开这里。
烟雾小蛇好似明白了周博的想法,簇拥着他,撕裂开了一道小小的时空缝隙。
周博眼前一亮,灵魂终于离开了那个见鬼的通道,出现在了现实中。
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周博往日的记忆一下涌现出来。树屋,能量种子,自然之触..
周博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可没等周博动作,周围的烟雾小蛇,突然粗暴无比的包裹住了周博的脑袋部位。
记忆在渐渐模糊,原本生活的记忆,穿越到古代的记忆,就像被洗掉的尘埃一样,慢慢的,缓缓的消失了。周博惊恐无比,却又无法改变什么。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记忆消失,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就像一具失去了灵性的玩具。
烟雾小蛇们好像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围绕着周博飞旋盘横了一会儿,这才簇拥着他空白的灵魂,来到了一对夫妇的上空。
这对夫妇身形鬼祟,那名妇女怀里抱着一名昏睡的婴儿。烟蛇一阵雀跃,狠狠一推周博的灵魂,撞进了那名婴儿体内。
两个陌生的灵魂,在烟蛇雀跃的舞蹈下,渐渐融为一体。烟蛇围绕着这名获得新生的婴儿盘旋片刻,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天空灰蒙蒙一片,四周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片片飞雪在空中摆动着身姿缓缓飘落。街道几乎完全被夜幕笼罩,只有点点昏黄的路灯勉强争得一丝光亮。但这点点光线是照不亮街道的,两旁的建筑完全成了统一的色彩,黯淡、冷硬,像是要吞没人间的怪兽。
两个如鬼魅般的人影,忽闪身躯在冷清的街道快速移动着,他们像粽子被披风和毡帽紧紧裹着。
他们一点也不去在意周围的一切。在路的一边,几个一身黑衣的人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青年不停挥舞着拳脚,青年一边在雪地翻滚一边呻吟起来,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呼呼的寒风淹没。路上的行人继续走自己的路,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当然,他们俩经过时也看到了,不过他们仍像其他行人一般匆匆走过,因为这样的事天天都能看到的,谁又能管那么多。
他们继续往前赶,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风渐渐吹得更紧了,刚才的寂静完全被风声所笼罩。忽然,身后一声枪响传入他们耳中。他们略一叹气,又继续走了起来。可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又有一颗星星坠落了。
两行脚印渐渐移至好大一片空旷之地,无人,无建筑,甚至连一点光也没有。入眼的是一排排竖立的石板,在积雪的反光下格外扎眼。
这时,他们两人停到了一片平坦地,其中一人忽然从紧蔽的衣服中掏出一个大大的包裹,她使劲将其抱在胸前,反复打量着包裹里的小生命,脸上不自觉泛满了两行泪。
这时,另外一人叹了口气:“放下吧!”
于是她轻轻将其平放在一块墓碑旁边,然后反身跟他走向了返回的路,虽然她还时不时回头瞅上一眼,但他们两人的脚步还是渐渐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这时,包裹忽然动了一下,两只白白的小手露了出来,一个小脑袋也伸了出来,它好奇的盯着天空。此时,雪花忽然有了生命一般,风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一只只白色的银蝶来回飘舞,像是在表演一场特大的舞蹈。
它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更大了,不过它不明白的是,为何只有它一个人欣赏这场表演,但它依然有些乐不可支,如果不是被包裹裹着,它真想和这一只只银蝶共舞。
这时,它用小手轻轻抚摸起自己的小脸,摸了摸软软的鼻子,又向鼻子下面搜寻,但令它奇怪的是为何摸到了两片硬硬的东西,这直接吓得它又把小手缩了回去。
雪渐渐停了,蝴蝶却一直在它的梦中飘荡,飘荡——
第二天,天放晴了,四周空荡荡的,那一个个墓碑依然沾着些雪片,像一个个兵俑守候着这里的安宁。
它也从包裹中伸出小脑袋,瞪大双眼注视着这个世界。可入眼的不是五颜六色的花草,也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被积雪压弯的枯枝与一个个冷硬的石碑。风依然按它的步伐横扫着整个大地,不时有雪粒落在它的小脑袋上,急得它用两手乱抓着,不过它又碰到脸上的怪东西——一张像鸭喙般的嘴,又硬又粗糙,直接吓得它又把小手缩回了包裹。
虽然是白天,可它入耳的只是呼呼风声,入眼的也只是冷冰冰的东西,此时的它真想闭上眼睛,永远不再接触这周围的一切,这单调乏味的一切,这使它心跳加剧的一切!
然而,它失败了,一切的一切依旧,而它也无法从包裹中走出来,它只有不去想,但不想它依然被这恐怖的寂静和这打破寂静的风声所笼罩,无法摆脱,无法躲藏!
不过更不幸的东西已经来临,它已经开始感到饥饿,一种无法抑制的饥饿感笼罩了全身,使它几乎窒息,但它却毫无办法,毫无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它已不再想,更不敢想,因为即便是它这样的小脑瓜也明白,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没有人会在这么寒冷的天气来到这个荒寂的公墓的。
当然,虽然它不知道何时死神会来临,但时间多走一步,它的生命之火就会越来越弱,直至熄灭为止,无法逃脱,默默忍。
朦朦胧胧中,它忽然听到悦耳的歌声,渐渐的近了,近了——
它极力想睁开双眼,但是却做不到,数天的饥饿感已经使它虚弱到了极点,连睁眼对它来说都成了不可能,它已经准备与死神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那悦耳的歌声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召唤,一种催命但却能使它摆脱眼前恐惧的安魂曲,因此它不再反抗,双眼不再准备睁开,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这时几声脚步传了过来,近了,近了。
它已经能清晰听到来人的喘气声,像是踢踏舞的节拍般悦耳动听,它忍不住摆脱眼皮的束缚,大大的睁开了双眼,去与这个世界做最后一次的目光接触,去最后一次感受这个世界的光明。
可惜这时脚步声去了旁边的一块墓碑,使它失望透了,它知道不多时脚步就会匆匆离去,然后它就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它还没来得及细细看上一眼的世界。
它躲在包裹里,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周围的一切。
然而这时它包裹旁边的墓碑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一块积雪从墓碑上滑落,重重砸在了地面之上,接着一只鸟忽闪着翅膀飞走了。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来到它的旁边,那么近,使它有些不知所措了。
“唉,好狠心的父母,这么冷的天就扔在这里了!”
来人哈了口气,大大的手掌把包裹抱了起来。躲在里面的它竟然再一次努力睁开了双眼,很清楚看到这个抱着它的人的模样。
宽宽的额头,方方的下巴,一张大口上几缕淡淡的胡须,深深的眼窝里藏着一双明澈而且锐利的眼睛。
“小家伙,这次算你走运,如果你不介意,我可要把你带回家了!”
它不自觉双眼瞪得更大了,像要掉出来似的,而且闪着兴奋的目光。好像在说:
你一定不要把我留在这里,这里太冷了!
朦朦胧胧之中,它被那双大手放进了大衣之间,一切全变成了黑暗,但它并不恐惧,因为它能感受到他宽广的胸膛散发的热气,好温暖,好陶醉。透过大衣下面的空隙,它看到路在移动,虽然辨不清方向,但是它知道,温暖在向它招手。
脚步忽然停了下来,那双大手把它连包裹一块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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