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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连忙推谢道:“娘子贵为千金,在下万万不敢担当。只不过是皮外小伤,还请娘子不要多担心了。”

  秦涵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周博,若没有你多次出手相助……只怕奴家早已经不在这里了。能为周博清理伤口,也算是奴家的报答周博的恩情万一。”

  周博推辞不过,反正自己也正想重新包扎一下伤口,现在有美女帮忙何乐而不为?于是他解下了身上的盔甲,让秦涵来帮自己处理伤口。

  秦涵小心翼翼的摘下了周博第一次包扎的那块布条,只是血液已经侵透了,伤口与布条粘在了一起。她在慢慢撕开布条的时候,心中紧张极了,不断的偷偷看向周博,担心自己笨手笨脚会弄疼了。

  不过周博只是咬着牙,脸色一点也没变,将男子气慨发挥的淋漓尽致。

  秦涵暗暗叹道:周博真勇敢。她撕掉了布条,然后从自己衣袖上撕了一块新布块,为周博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毕竟在腰部,包扎的时候要绕着腰部缠一圈。不过在缠的时候,她的小胸脯不知不觉的蹭到了周博的臂膀,让周博心神荡漾了一番。

  远处的徐向天看到这一幕,气得都快把牙给咬碎了,心中对周博的仇恨越积越深。

  当天晚上,三人在吃了烤鱼之后便再次上马向南赶路。这一晚三个人都没有话说,都在为下午发生的事情做着各自的盘算。

  这一夜休息了三五次,赶了足足八十余里,到天亮的时候才找了一处山阴休息。

  到了下午的时候,徐向天睡饱醒了过来,在一次觉得无聊了。他现在很想快点回到鄂州,然后找机会把周博做掉。不过在没有到达鄂州之前,自己的小命还是掌握在周博的手里,所以不得不尽量隐忍。

  他在等到秦涵也休息过了醒来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向周博问了道:“周博,昨晚我们赶了不少路,现在离鄂州也很近了吧?”

  周博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到鄂州了。”

  徐向天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天早点上路吧,想必附近一定有我宋军的部署,早点脱离危险对大家都是好嘛。”

  周博当然知道徐向天这王八蛋心里在想什么了,对方一天不到鄂州,一天都得对自己低声下气,堂堂观察使的公子岂能忍受的住?等到了鄂州,只怕这小子第一个便会找自己寻晦气了。不过迟早都会到鄂州的,现在他只能指望秦涵到时候能帮自己了。

  徐向天见周博没有说话,立刻又劝说道:“周博,你我两个大男人自然无妨,可是小娘子身娇体弱,早点到鄂州也能减去不少颠簸之苦呀。”

  秦涵见徐向天提到自己,连连低下了头,脸上依然有对徐向天的厌恶。

  周博听到徐向天拿秦涵来说事,暗骂这厮真他娘的不要脸。不过他还是觉得徐向天说的对,秦涵一个女孩子,在马上颠簸肯定会很难受。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先去找点吃的,吃完后我们就启程赶路。”

  “周博,奴家……我跟你一起去。”秦涵害怕单独与徐向天在一起,连连的说道。

  “好吧。”周博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山阴向山上走了去,这座山不高,很快就来到了山顶。没想到山顶光秃秃的一片,除了一些干瘪的野草之外什么都没有,颇有几分凄凉之感。周博站在山顶边缘,向下方俯瞰的看了一番,悠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口吟了一首张养浩的《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博只是借景生情,顺口念出了这首小令而已。但是吟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直跟着他身后的秦涵在听到了这首小令之后,不由大为惊奇,没想到身为武士的周博也有这样卓绝的文采!

  “周博,这首词真妙,好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道出了精辟。请问这首词的词牌名是什么呀?”秦涵连连的问了道。

  周博这才想到南宋初期元曲还处于胎孕之中,就连北方人都知晓得很少,更别说南人了。而且这曲小令与宋词原本就极为相似,只是在填词的规矩上宽松许多。

  张养浩还要等几百年之后才出生,现在这首小令的版权自然归自己所有,索性就把这小令当作一首词好了。

  他当即笑了笑,说道:“哦,这首词是在下两月前在襄阳作战时率性而作,并没有遵照先人已有的词牌,可以说是另辟蹊径了。至于它的词牌名,在下暂时还没想好。”

  秦涵低声将这首词念了两遍,将词中描写的凄惨境况联想到几天前襄阳城逃难,不由的更感悲凉了。

  周博想了想,忽然说道:“在下忽然有了一个词牌来命名,不如就叫《秦娘子》好了。”

  秦涵也算是冰雪聪明了,她当然知道周博是在拿自己来命令词牌名,小脸上立刻羞红了一片,低着头细声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周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副忧虑的神色。

  “周博,何故叹息?”秦涵疑惑的问道。

  “明日在下将娘子与徐衙内送达鄂州之后,便会前往江州。在下恬耻,这几日与娘子你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为了铭记娘子,故而才以《秦娘子》之名拟为词牌。”周博煞有其事的说道。

  “周博,你不要这么说,奴家与周博确确实实是患难之交了。不过奴家有一事不明,昨日周博还渴望杀敌报国,为何不留在鄂州前线效力,反而要去江州呢?”秦涵问了道。

  她现在倒真的有些舍不得周博了,总觉得只要周博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会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娘子有所不知道,若如我留在鄂州,只怕会有杀身之祸。”周博微微苦笑着说道。

  “杀身之祸?此话怎讲?”秦涵大大的眼睛满是惊疑。

  “还请娘子不要追问了,在下一介小小承节郎,处事自然要小心谨慎。”周博并非是故意卖关子,他觉得有些话说一半比全说的效果要好。如果这个时候直接把徐向天会害自己的事说出来,只怕会让秦涵以为他现在是故意在讨好她,自己在秦涵心中的印象肯定会大打折扣。

  “周博,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吧,如果奴家能帮上忙,一定会帮周博的。”秦涵有些着急的追问道。

  “不如我们先去找吃的吧。”周博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山头另外一边走了去。

  秦涵看着周博的背影,心中虽急,但也只能暗暗叹息。

  半个时辰之后,周博和秦涵找来了一些果蔬,就生的吃了以后,三人便上马赶路了。

  起初一行人还比较小心谨慎,尽量避开大路,利用树林山区来行进。可是在行了十来里路之后,发现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崎岖,马匹走起来十分困难,只好转向了大路行走。好在这时天色已经向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入夜。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眼看就要脱离苦海进入鄂州地界的时候,意外偏偏还是发生了。

  三匹马奔驰了一阵,周博忽然看到大路前方有几簇火把的光亮,竟然有一队齐兵在路口设了哨卡,他当即勒住了缰绳把速度放慢了下来。徐向天和秦涵也都紧张了起来,齐齐看向了周博。

  这时因为天色还没有全黑,哨卡处的齐兵因为地理位置较高,早已经看到了这边三人。

  徐向天吓得连连说道:“周博,我们快逃吧。”他已经打算调转马头开路了。

  “不行,既然前面有哨卡,那么附近一定有伪齐的大营,现在逃跑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是探马,然后穷追不舍。”周博冷静的说道。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徐向天的腿都在隐隐打颤了。

  “你看,哨卡虽然发现了我们,但是却没有派人过来,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是自己人,所以还没有起疑心。你们跟着我过去,等下由我来说话,说不定能顺利的混过去。”周博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间接的为徐向天和秦涵打了打气。

  “什么,这……这太危险了吧?”徐向天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周博刚准备开口再劝说的时候,秦涵倒是挺起了胸膛,俏丽的脸上展现出柔媚的坚强,说:“周博,我相信你。”

  徐向天见秦涵开口了,自己堂堂男人自然不能退缩,只好不再说话了。

  周博很赞叹的向秦涵点了点头,然后又交代了一句:“把衣服都整理好,等下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们立刻拔马向鄂州方向跑不要停下来。”

  徐向天连连的点了点头。

  秦涵倒是愕然了一下,切声问道:“周博,那你呢?”

  周博原本想说我当然跟在你们后面跑,不过觉得这样太没样子了,于是故作洒脱的笑了笑,说道:“在下为你们挡住他们。”

  “周博,这……这使不得,一路上都是由你承蒙你的照顾,眼看要到鄂州了,我们岂能丢下你不顾呢?”秦涵带着哭音认真的说道。

  一旁的徐向天倒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姓周的在这里死了倒好!

  “两位不要多说了,就这么定了。我们在这里议论的久了,哨卡那边还会起疑心。”周博坚定的说了道。

  他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踩了一下马刺,打马向前面的哨卡走了过去。

  徐向天和秦涵只能慢慢的跟在了后面。

  在距离哨卡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哨卡这边走出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周博一副高傲的样子,顿时笑呵呵的拱了拱手,问道:“大人一路辛苦,敢问这是要去哪里呀?”

  周博先煞有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哨卡,正好看到几个士兵懒散的正坐在地上,问道:“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那军官愣了愣,回答道:“大人,这里是郢州呀。”

  周博立刻喝了道:“你可知再往前五十里就是鄂州么?看看你们这些人的样子,如果宋军探马此时经过,你们当如何?”

  军官见周博脾气不小,马上回过头吆喝了几声:“你们几个兔崽子,仔细你们的皮,还不给老子守好了。”

  他训完之后,又笑盈盈的看向周博,说道:“大人息怒,咱这里这是小站,只是为了防止郢州百姓南逃而已。敢问大人尊名,来郢州有何尊干?”

  周博哼了一声,说道:“我乃大都护李相公麾下中军传令使,奉李相公之令传达襄阳城已被攻陷的捷报。”

  大都护李相公即是伪齐国主刘豫麾下第一大将李成,围困襄阳城战役便是由李成亲自主持的。另外,襄阳城是在四日前陷落的,而襄阳城距离郢州足有四百多里的路程。周博料定以他们三人的行速,一定比襄阳城派来的传令兵更快,因此可以推测郢州这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啊呀呀,李相公亲自出马,襄阳城自然是囊中之物呀。”军官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他看了周博身后两个穿着便装的公子,好奇的问了道,“敢问大人,这两位……”

  周博冷冷的说道:“放肆,这两位大人是刘官家特派传达密旨的使者,不可多乱问,小心脑袋。”

  宋代称呼皇帝为官家,这刘官家自然就是指伪齐国主刘豫了。

  军官吓了一跳,连连点头哈腰起来,说道:“是是是,三位请了。”

  周博心中其实早已经紧张得半死了,多亏了自己历史知识不差,总算蒙混过关了。他打马在前面开路,徐向天和秦涵立刻跟了上来。

  周博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打马经过哨卡准备离去。可是就在这时,一个离道路比较近的士兵,在秦涵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士兵盯着秦涵仔细的看了很久,发现对方小脚、挺胸,身材也过于娇小,分明不像是男子。

  “大人,她是女的。”士兵是大老粗,当即也没顾虑什么就大叫了起来。

  这一叫让其他士兵都警惕了起来,纷纷的凑了过来。先前那军官也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又追上了前。

  秦涵紧张极了,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大大的眼睛充满无助的看向周博。

  周博的一颗心同样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后背早已经冷汗连连了。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对策。其实这个时候他还是有把握应付过去的,毕竟自己从来没过说身后的两人当中没有女子,只要再次恐吓一下那个军官,将秦涵说成是从北京派来的女使,料这些小卒子也不敢多怀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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