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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武林盟主之争二


  伍伯侠忽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不比了。”

  王鹤翔皱眉问道:“你咋个又不比了?”

  伍伯侠道:“我不愿比。”王鹤翔无奈。

  周元嘉向前迈出两步。却道:“王道长的法子确实很靠谱,不过,在下有个疑问想请教道长。”

  王鹤翔向周元嘉看了看,一时认不出来。但见周元嘉神态谦和,眸子深敛,便知是位武学高手,不敢小视。稽首作礼道:“阁下请讲。贫道若能解决的,必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元嘉道:“好说,好说。在下的疑问便是,假如某派的某位高手胜了另一派的高手。那就有第三个门派的高手来挑战那位赢了的人。可是这样一来,那位第一场比武赢了的人已先与一位高手比过,损耗了不少真气。这对第三位上场的人来说,不是太占便宜了吗?”

  众人一听,这话确也不错。有意争夺武林盟主的,更是人人警觉。都在盘算:“假如我赢了一人,便会有第三人、第四人向我挑战。这样连二赶三的比下去,我的内力越来越不支,而新入场比试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厉害。到后来,我岂不是要输?这样说来,越是最后出场的人越占便宜,而最先出场的那几个人不免吃了大亏。”

  大多数人预估着他们或能胜得一场两场,若要一直连胜到最后,是做不到的。因此都不愿意开头,然而这问题又来了,谁都不愿意最先上场,比武又怎样开始呢?

  王鹤翔提出规矩后,也没料到他的法子之中竟有这样一个大漏洞。王鹤翔踌躇着,寻思补救的方子。

  伍伯侠却看着周元嘉。道:“你心知肚明,揣着明白不行吗?你为何要说出来?假装自己很聪明不是?”

  原来伍伯侠虽然为人很混,但却不傻。当听到王鹤翔的提议后,立即察觉王鹤翔提议中的缺漏,想到最先比武的肯定要吃大亏,因此临场变卦,不和王鹤翔比武,那是不愿吃哑巴亏,等到最后比武,才能大占便宜。周元嘉指出这缺漏后,伍伯侠难以再得侥幸,因此而责怪周元嘉。

  其实在场大多数人也与伍伯侠是同样的心思,但这些人都是暗暗在心底下盘算,没人像伍伯侠表现得那样急切直接。大多数人也觊觎盟主之位,只在心底筹划如何夺得盟主之位,却也不像泰岳四侠那样直接爽快地说出来。

  众人思索了一阵后,只听飞云子说道:“听到王掌门和周老哥的话后,贫道茅塞顿开。就周兄所提的几点纰漏,贫道思得一法。”

  众人皆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飞云子道:“贫道也不知能否切实可用,为了能早些拟定盟主之位,贫道只好抛砖引玉了。若有说得不对的地方,或是贫道的法子不切实用,望各位武林同道予以谅解。”

  有些性子急躁的人说道:“这道人怎地啰嗦不休,有什么好法子直接说出来,拐弯抹角,可要急死人。”

  飞云子不快不慢地说道:“前来聚会的武林门派很多,恰如周老哥如言,这最先上场比武的人难免要吃些亏。难以保证能从头到尾连胜不败,咱们不防把规矩改一改。不论上场较量的人是谁,他赢一场我们就记一场。到他败下阵来,赢了几场,便有几场。只要上场比试的人,都这么记下来。比武结束后,咱们把记录拿来比较,哪位英雄好汉胜场最多,就选他当武林盟主。”

  人群里又传来一阵议论之声,这里一千多人当中,有不少是同一个门派的师兄弟,师姐妹,互相讲解。有的说道:“这法子确实不错。记下胜场之后,某人先胜了三场,那么就算第四场输了,他仍手握三场胜利,还可参与最后的竞争,不致输一场便前功尽弃。这对每个参与比武的人而言,都是十分公道的。”

  大多数人点头示意,都觉得此法可行。

  周保昆与众弟子商议了一阵后,也学得这法子可用。他作为堡主,虽然没怎么发言,但见众豪杰热切参与,群策群力,远胜于一人独自思索。他当初发送英雄帖后,还一直担心武林人物众多,人心难齐,到了周家堡后,难免生出分歧意见,以致不好调和。这时眼见众豪杰能统一意见,心头一直担忧的事总算落下了。

  周保昆朗声说道:“多蒙各位江湖同道抬爱,赏光前来,周某感激不尽。这次英雄大会,以比武决定盟主之位。大家若没意见,便请上比武台。”

  众人齐声喝彩,转头向大院中间的比武台上看去,只见那比武台离地约有半人高,台上摆放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武器。阳光照射,耀眼生辉。四周是广阔的场地,无论从哪一个方位都能看到台上之人。各门派都在推选代表,那不用说自然是由门派的首脑人物参与比试。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年轻之人更是热血沸腾。

  周保昆提气一跃,跃上比武台,动作干脆利落,他提高嗓音说道:“各位江湖同道,比武之前,请听老夫一言。这次比武,旨在选出武功高强之人担任武林盟主。无论上场的是哪一位英雄好汉,输了不要紧,大丈夫好男儿,输便是输,输了认输,不窝囊。我们仍然当他是好朋友,是义气相投的武林同道,赢了的人也莫要骄傲。大家务必牢记,咱们武林中人,虽有门派之别,但却是患难相扶、义气长存的好兄弟,咱们旨在以武艺高低选盟主,而不是意气相争,也不是生死决斗。大家务必点到即止,分出胜负便即撤手,切不可对武林同道下狠手。若有谁在比武当中狠命搏杀,加害他人的,我周保昆第一个不拿他当朋友,纵然他武功盖世,也不会选他当盟主。话就说到这份上,大家请上台较量。”

  周保昆身为这次英雄大会的东道主,比武之前,首先言明比武的宗旨,那是避免因一时之争,而伤武林同道的和气。这番话深得众人的赞叹,一时间掌声雷动,好不热闹。

  掌声一息,只见东边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那人走到比武台前,轻轻一跃,跃到台上。只见他穿着一身粗步衣裳,五短身材,下颌留两片胡子,已有花白之色,年纪料来便在四十七八。粗眉大眼,目光凌然,脸呈椭圆之状,脸上长满了麻子,大大小小数十个。

  那人抱了个四方拳。拱手道:“各位江湖同道好。在下陕西丁家沟人氏,名字叫作丁鹏飞,在家排行第二,人送外号丁二麻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议论之声,有些人看到他脸上的麻子后,本来是想嘲笑的。听得丁鹏飞不以麻脸为苦,还爽爽快快地先行自嘲一番,反倒觉得他气度不凡,而心生尊敬。有识得他的人说道:“这是丁家拳第四十二代传人丁鹏飞。”

  只听丁鹏飞又道:“嘿嘿,看我的脸便知外号,那也不用多作解释。在下知道今天前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各路英豪,手底下功夫都不弱。我上比武台来,并非争什么武林盟主。在下自小修炼丁家祖传拳法,逢此盛会,忍不住技痒。一个巴掌拍不响,比武较量,那得两人以上才行。哪位英雄好汉不嫌在下武功粗浅的,请上台指教一二。”

  众人听到这话后,都觉得丁鹏飞虽有比武之想,但意在切磋,不在争夺武林盟主。也有的觉得这是丁鹏飞的愚人之计,嘴上说不会争夺武林盟主,实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要是真不想争夺武林盟主,又何必要上比武台。

  人群中有一个声音说道:“好!我来会会丁师傅。”话音刚落,西边的人群中冒出一人,倏地一下,闪上比武台。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白衫,鹰眼钩鼻,一张方脸,年龄在四十二三。

  那人抱拳道:“各位江湖同道好,在下山西陈家坡人氏,名字叫作陈州,自小修炼八卦拳法。我也不是争夺什么盟主的,不过是适逢其会,特来献丑。”

  陈州转身看着丁鹏飞道:“丁兄,素闻丁家拳法沉稳老辣,小弟特来请教,还望丁兄手下留情。”

  丁鹏飞道:“大家旨在切磋,点到即止。”

  陈州道:“好!丁兄请!”

  丁鹏飞道:“陈兄请!”

  两人将四个拳头轻轻一撞,以示礼敬之意,而后各自退开三步。丁鹏飞身子半蹲,跨着弓步,双手交叉叠于胸前。

  唐雨溪问道:“周大哥,这是什么功夫呢?怎地姿势如此怪异?”周元嘉早年时候为了报仇,苦练武功,他武学广博,于各家各派的武学都有涉猎。认出丁鹏飞的武功。给唐雨溪解说道:“这是丁家十字拳法的起手式,天下间拳法多种多样,五花八门,其拳招样式只是形式而已,功夫的要旨却是在于内而不在于外。”

  萧万立道:“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也即是这个道理。”

  唐雨溪‘呃’的回了声,又接着看。只见陈州双手轻轻一抬,左脚斜向前跨出一步,却是脚尖着地,脚跟凌空虚踏,双目如炬,盯着前方的丁鹏飞。

  丁鹏飞长喝一声,左拳呼地一记,向陈州的胸膛击了过去。陈州挥左臂一格,右拳趁空击向丁鹏飞的脸颊。

  丁鹏飞侧身一让,反手上撩。两人见招拆招,呼和连连,在比武台上翻飞跃动。台下观看的年轻之人喝彩不断,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二人的比试。

  志在争夺武林盟主的人却留意二人的招式,寻觅他们武功中的破绽。待这二人分出胜负,便即上场,那时胸有成竹,取胜就更容易了。

  年龄较大的却很沉得住气,像周保昆、张武正、飞云子、王鹤翔、周元嘉、萧万立、藏边四友等见多识广的人,只凝目观看,始终不出声。

  萧爻因听到苗春花说过那句‘人世间缘来缘去,聚散离合可不好说清楚。’一时竟想得有些沉迷,于身外发生之事,犹如不闻不见。他心中想:“缘来缘又去,那不是捉弄人吗?聚散离合本属无常,无常即苦。不论一个人武功有多高明,脑袋有多聪明,始终逃不开这聚散离合之苦。”

  他转念又想:“假如林姑娘此刻得以在我身边,我只怕也不会这么想了,也就难以领会得如此深刻。”他伸手入怀,摸出林佩蓉系在桅杆上的那条玉坠,拿在手里抚摸着。睹物思人,情难自已,只觉得眼眶湿了。

  忽听得丁秀英说道:“这条玉坠你是怎么得到的?”

  萧爻忙擦掉眼泪,勉强镇定,生怕被丁秀英看出自己在想念林佩蓉。但他不善伪装,虽想镇定,脸上却仍是一副郁闷之色。忽又想:“这玉坠是林姑娘的,丁前辈是她师傅,不知认不认得她的东西?”道:“前辈认得这条玉坠吗?”

  丁秀英见到萧爻的神情,叹了口气。道:“这玉坠是林佩蓉的,十八根丝线窜着一块和田玉。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送她的。”

  萧爻数了数丝线之数,果然是十八条,这才信了丁秀英的话。

  只听丁秀英又道:“她把这也送了给你,可她到哪里去了呢?自从咱们下船来,我就一直没见到她,老是不让我省心。”

  萧爻应了一声,也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他心中一动,两个念头涌上心间。第一个便是将林佩蓉留字离去的事告诉丁秀英,第二个便是藏在心间不说。这时候他又想起林佩蓉留下的字‘我很好,有些事想不通,暂别再续,请毋挂记,玉坠为凭。’

  萧爻心中想:“她刻在桅杆上的那些字,显然是专门给我看的。倘若她留字给她师傅,就不会以‘我’自称,而应该写成‘弟子很好’。她专门刻字给我看,那是什么用意呢?为什么她不留字给她师傅看,而要留给我看?”

  萧爻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喜悦之感,如同跌进了蜂糖蜜饯里,欢畅甜蜜之感袭遍全身。因为他忽然想到林佩蓉刻字给自己看,而不是刻给她的师傅看。这就说明,在她心目中,自己成了她最可信任之人,已然超过她的师傅丁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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