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坐山观虎斗
姚文定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不是扶桑人?”他面露凶光,神色凶恶。
金刀门中另外七人纷纷站到姚文定身旁,八柄大砍刀白光晃动,刀尖一致对着黑衣女子,八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杀气。
黑衣女子先前的言语揭露了姚文定的一桩秘密,姚文定对她十分忌惮。但若黑衣女子是中原汉人,念在华夏同胞的份上,尚有情理可讲,只要勒令她保守秘密,或可饶她性命。设若黑衣女子是扶桑人,那她立刻就翻作番邦女子,异域敌仇。
金刀门的八名武士,全是江浙一带的人物。数十年前,扶桑浪人犯境,他们的祖上曾受浪人欺辱。此事虽已成了过往,但八名武士对扶桑浪人的敌意并未消解。
只要黑衣女子答出一个‘是’字,无疑成了八人的死敌,对付异域仇寇,八名热血汉子绝不手软,立刻就会将她乱刀分尸。
是中原人还是扶桑人,这点儿悬殊,成了决定黑衣女子命运的方向标。
黑衣女子向后退了一步,在八名汉子满含仇恨的目光下,她显然是有些怕了。
方俊心道:“这是除掉黑衣女子的最佳时机。”便说道:“哼!她手中的太刀,是扶桑武士佩用的武器。试问,她若不是扶桑人,又怎会有扶桑太刀,这明摆着的事,当真再明白不过了。姚二当家,你还不动手吗?”
姚文定道:“我做事,还不用你来教。”说话时,他的眼光仍盯着黑衣女子,绝不分神。
黑衣女子道:“我一个弱女子,你们却仗着人多欺负我,就不怕人笑话?”她说话的声音已有些恐慌,还带着点哭腔,不再是先前时候的淡定自如,话语腔调也不再是先前时候的冷酷无情。
姚文定毫不心软。又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扶桑人?”他见过扶桑人,颇能识别扶桑人说话的语调口音。黑衣女子说话的声音柔美婉转,是江南口音。倘若没看到她手中的那把太刀,人人都会以为,她是江南水乡一位清丽可爱的女子。绝不会把她和扶桑人联系起来。姚文定心中有了疑惑,就越要弄明白,以免错杀了人。
萧爻对她始终怀着怜悯之心,他以前常听周元嘉提起扶桑浪人的种种恶行,其行事之残酷,手段之毒辣。世间再另外一个种族的人能超过他们。萧爻心道:“倘若她真是扶桑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再将怜悯之念错投在她身上,岂不是令天下英雄耻笑?”
问道:“姑娘,你倒是说啊,你是不是扶桑人?”
那黑衣女子道:“我不是扶桑人,我是大明朝中原汉族女子。”这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像是在说谎。
任何一个有爱国之心的人,绝不会为了贪图活命,而不认自己的国家,反认他国为父母之邦。
黑衣女子忽然转头,看着萧爻,眼眶里一红。狠狠地道:“你坏了我的大事。我、、、、、、我杀了你。”举起太刀向萧爻砍来。刀招快捷无伦,刀光闪动之际,已向萧爻攻了三招。
萧爻的脸上惊讶无比,他不敢相信,黑衣女子竟会向自己出手。但这时却已无暇过问,只得凝神对战。两人霎时间交手了十来个回合,萧爻已三次遇险。若非他已炼得一身冠绝天下的轻功,只怕早已丧生于黑衣女子的刀下。
同样使的是刀,萧爻感觉到,黑衣女子的太刀刀法,明显比金刀门众弟子的刀法凌厉得多。她的刀法,绝无半分拖沓之象,空灵而又狠辣无比,招招致人死命。
萧爻快步向后退开五步,避过黑衣女子凌厉的一击。抽得点儿空当。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黑衣女子道:“你坏我好事,你就该杀!”
萧爻讶异地道:“我坏你好事?你说清楚,倘若真是我错了,大丈夫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便给你赔礼道歉,任你处置。倘若错不在我,你这般没头没尾的攻我,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黑衣女子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奸诈狡猾之徒,我岂能听你的胡说八道?哼!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哪能容你狡辩?我说要杀你,你就是该死。看招!”她发了一通脾气,向萧爻迅捷地攻出三招,招式狠辣,毫不容情。
萧爻皱着眉头,待要分辩,无奈对方攻得甚急,一交上手,就得全神应对。稍微岔开点儿心神,则会丧生对方刀下,当真连说话的余暇也没有了。但他只是退让,从不主动还上一招。他心中仍然坚守着这样一份信念:“好男不跟女斗”。
姚文定等金刀门的弟子,还有方俊,九人脸上的惊讶之情,丝毫不亚于萧爻。黑衣女子先是出言讥刺方俊,意图破坏方俊跟洛紫怡私奔的计划。而后激怒姚文定,她的敌人该是金刀门和方俊。
萧爻先前曾替她挡住姚文定,按理说,她对萧爻该当感激才是,怎地不去对付敌人,而突然向萧爻拔刀而攻?又说萧爻破坏了她的大事?听了之后,直叫人疑窦重重。
黑衣女子举刀砍向萧爻,这一变故,连姚文定也是始料未及。秦虎问道:“姚二叔,咱们帮哪一边?”
姚文定沉吟着道:“黑衣女子不是扶桑人,但她跟我们作对,原该杀了她。”
秦虎道:“我这就动手。”说完,便要加入战团。
姚文定忙喝止。道:“慢着!”又道:“你先别急!他奶奶的,这事我还没想明白,谁也不能帮。”
秦虎只得退回。问道:“姚二叔,你有什么事想不明白的?”
姚文定身为金刀门的二把手,本善于随机应变。但这事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也有些发蒙。道:“黑衣女子跟我们作对,那小子帮她。就算和她不是一路的,但对她来说,这是好意。她对那小子也该有点感激才对。可她却拔刀砍那小子,这我就糊涂啦。”
姚文定皱着眉头。又道:“他奶奶的,这事真乱。”
秦虎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姚二叔。”他神情激动。
姚文定道:“你明白什么了?”
秦虎道:“这两人都得罪过我们,都可算是咱们金刀门的敌仇。无论我们帮哪一边,帮的都是敌人。所以,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
姚文定听后,展颜一笑,这话正合他意。道:“对,就是这个理,坐山观虎斗。你小子终于聪明了一回。”
秦虎得他一句夸赞,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道:“我只是不爱动脑筋,并不是不聪明。”
姚文定道:“得多动动脑筋才行。”他向萧爻看了一眼,萧爻连遇险招,一只衣角被黑衣女子划破,若是稍慢半分,手腕已然不保。
姚文定心中暗道:“那女子的刀法也太快了,这一刀要是砍向我,我只怕躲不过了。”但他此刻作了旁观者,这些担心也是多余。却道:“那小子就是不动脑筋。才会吃这份苦头。”
秦虎道:“姚二叔,这话怎么讲?”
姚文定道:“刚开始是那姑娘得罪了我们,我们要是将她杀了。就没有后来的事。对不对?”
秦虎道:“嗯,确实如此。”
姚文定又道:“可那小子要帮她,阻碍我们杀她。他就是没有动脑筋了。他要是会动脑筋想的,他那时大可坐山观虎斗,任我们跟那女子杀得你死我活。”
秦虎接道:“他得罪了我们,又没讨到那姑娘的好。他帮那姑娘,反而被她攻击。真是想不到啊,事情竟会变成这样。”秦虎摇着头,他这时作为旁观者,心情自然不如对战之人那么激动。
姚文定道:“事情变成这样才好呢。若非如此,我们哪有闲暇歇息?”
秦虎对这话很是赞成。又凝目向二人瞧去。
姚文定看着那黑衣女子,只见她身法矫捷,刀法甚是灵便。那柄太刀在她手上,立即成了冷酷无情的杀人利器。然而,那黑衣女子的刀法,却不像中原武功。姚文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暗道:“她不是扶桑人,她是中原汉人。那她手上的太刀是怎么来的?还有,我十七年前用的名字叫姚顺清,那一年我做了一件大恶事。从那以后,我将名字改为姚文定,我改名字这事,从来没对人提起过,不应该有人知道的。她不过才二十岁,她怎么会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忽然间,一股恐惧感袭上姚文定的心头,他额头冒出了阵阵冷汗。对大厅中二人的对战,也就没去关心。
秦虎却看得津津有味,他想讨好姚文定,对他师弟们就不怎么管。又道:“姚二叔,那小子的轻功挺不错啊,你看。”姚文定没有回答,继续沉思着。秦虎转头见到他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惨白。问道:“姚二叔,你怎么啦?你流了好多汗。”
姚文定回过神来,镇定地道:“我没事。”说完擦掉汗水。又继续想着他的事。姚文定心道:“她既然知道我以前用过的名字,那她就肯定知道我以前做过的那件事。她找上了我,莫非是想以此事来挟制我?”
姚文定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来:“前不久,有人传言,江湖上新出了两名厉害角色。一个叫催命婆婆,一个叫玉面判官。这二人专门打探最近几十年来江湖上发生的疑难案件。她们要是查出了实情,就会对作恶之人暗施惩治。惩戒手段比北镇抚司诏狱中的酷刑更为残忍。”
他看着那黑衣女子,暗道:“我十七年前造下了一件大恶事,后来我花了十万两白银,已经销案了的。就连官府也不再查办了。她又怎么会知道?江湖上只有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会管这等闲事。那么,黑衣女子跟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定然是一路的?或者,她就是那二人中的其中一人?”
姚文定想到这里,不禁抽了口凉气。以他多年的江湖阅历来看,这些推断有理有据,并非空穴来风,。若是被催命婆婆或玉面判官盯上,一定没有好日子过,姚文定立即下了决定。心道:“先下手为强。她知道的事太多了,不管她是谁。绝不能让她活着走出这家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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