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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6 迷失时光


  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里,蓝礼再次返回伦敦,但没有预料之中的颠簸与动荡,他的生活就这样平静了下来,这是记忆之中从来都不曾出现的现象。

  伊丽莎白没有出现在蓝礼面前,她已经宣告“独立”了——不是离婚,因为天主教依旧不支持离婚,但她正在凭借自己的力量经营那间画廊。

  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辩解,伊丽莎白的行动和姿态就足够,种种迹象都正在显示,当初驱逐蓝礼离开家门的是乔治,与伊丽莎白无关。当然,伊丽莎白也不是无辜的,她的错误就在于保持沉默地袖手旁观——就好像所有贵族家庭里的女主人一般,这似乎已经成为了英国贵族沿袭数个世纪的传统。

  更重要的是,“霍尔家”的全新核心蓝礼没有放出任何风声,自从拍卖会之后就陷入了沉默,这无疑是一个关键信号。

  曾经有人试探性地前往伊丽莎白的画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消息,却没有听到来自王子花园(Prince-Garden)的任何意见,这也让众人渐渐放心下来,这意味着,至少蓝礼没有准备摧毁伊丽莎白。

  顺带一提,蓝礼在肯辛顿-切尔西购买的宅邸就在王子花园旁边,距离蓝礼曾经的公寓所在地骑士桥也不过步行十分钟而已。

  在贵族阶层之中,一个家族往往能够拥有多处宅邸,作为不同用途。比如说,“下周末,我将前往温德米尔度假”,指代自己即将前往湖区的别墅度假;再比如说,“我今晚回去骑士桥”,表示自己不会返还主宅;又比如说,“你的父亲在诺丁山”,以此来形容一家之主正在第三者的宅邸而选择夜不归宿。

  贵族们很少选择直言不讳,总是拐弯抹角、总是闪闪躲躲、总是指桑骂槐,即使是夫妻两人选择了分居,他们也不会直接提及“分居”这件事,而是说,“他现在都在曼彻斯特,而她基本都在维斯特敏斯特”。

  一座城市、一个地区、一条街区、一个地标,这些名字都将成为指代物,具有象征意义。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人们将蓝礼的宅邸称为“王子花园”,这也就意味着霍尔家的核心地带已经从贝斯沃特转移到了王子花园。

  这是一个悄无声息的转变,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转变。

  王子花园没有“封杀”伊丽莎白,同样,王子花园也没有“封杀”乔治。

  乔治依旧在巴克莱银行任职,作为世袭男爵,他仍然在传统贵族之中拥有强大声望——那些人都是传统文化的簇拥者,他们无法接受蓝礼成为演员,也无法接受蓝礼反抗父母,甚至无法接受伊丽莎白的“独立”。他们坚定不移地站在乔治这边,这都是乔治在社交场合立足的重要支持力量。

  只是,他们所掌握的资产都是相对固定也相对稳定的,早早就拥有了专属的基金经理,改弦更张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拒绝改变的一个群体,即使可以改变,他们也会主动拒绝。

  同时,他们无法代表未来发展,也无法代表年轻一代,腐朽迟暮的思想捆绑住了手脚,很难创造出全新财富,也很难接受时代变革与新兴产业,这都限制住了乔治的发展空间,事业层面难以寻求到突破。

  可以这样说,乔治想要保留体面、保留名望,这不是问题;但想要丰功伟业、扬名立万,却没有可能了。

  那些新型贵族的社交场合已经没有了乔治的位置,但他依旧可以沉浸在过往荣光之中,享受贵族的特权。

  因此,乔治依旧可以前往银行,依旧可以前往俱乐部,依旧可以前往某些特定派对,而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即使蓝礼出手,也没有办法阻止——因为这是一个蓝礼没有办法插手影响的圈子,更何况蓝礼也没有准备阻止。

  过去两个月时间里,乔治略显低调,行踪与身影远远没有伊丽莎白来得显眼,但他也依旧没有消失。

  此次蓝礼回归伦敦,乔治也同样保持了安静,没有冒头也没有现身,一切都风平浪静。

  没有了乔治和伊丽莎白,也没有艾尔芙的消息,蓝礼回归伦敦也就这样变得平常起来。

  五年以来,乔治和伊丽莎白笼罩在蓝礼头顶之上的阴影似乎终于烟消云散,再也无法对蓝礼造成影响,蓝礼不需要担忧也不需要考量来自家庭的束缚;同时,伦敦也终于呈现出了蓝礼熟悉的模样,那些乌云、那些细雨、那些寒冷都散发着家的味道,所有一切都按照蓝礼的步调进行。

  欧格斯-兰斯莫斯告别蓝礼之后,就开始闭关修改剧本,他还是希望能够在正式开拍之前,把剧情脉络和框架思考清楚——归根结底,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临场发挥、挥洒灵感的导演,此次如果不是因为特殊情况,他也不会选择“边写边拍”的方式;现在也竭尽全力地希望完成更多准备。

  同时,蓝礼正在学习享受伦敦。

  这一世以来,蓝礼还不曾真正地静下心来,好好地享受这座城市,因为来自家庭的纠葛,也因为演员梦想的驱动,他始终都在竭尽全力地狂奔着,没有机会放慢脚步来领略城市的魅力,伦敦的阴郁与寒冷也就深深地烙印在了血液里里,虽然这是他的家园,却如此陌生。

  九月返回伦敦的时候,蓝礼有机会如同游客一般浏览这座城市,浮光掠影地捕捉到城市里的历史底蕴与文化色彩,短短的假期让他沉浸于放松之中;而现在,蓝礼则开始学习如同当地人一般融入这座城市。

  不是什么下午茶或者双层巴士,而是待在“粗糙交易(Rough-Trade)”里一整天,淘换着自己中意的二手黑胶唱片;又或者是待在街角酒吧里品尝着手工精酿啤酒,观看着电视机屏幕上的足球比赛高谈阔论;再或者是夜幕降临之后溜达到一间露娜露天电影院,置身于黑夜与星辰之下,观看一部黑白电影。

  当然,还有蓝礼最为喜欢的事情:在查令十字街的旧书店区域,探险寻宝。

  如果让蓝礼细数伦敦最美妙的事情,音乐、戏剧、涂鸦、酒吧等等都可以入围,而书籍则毋庸置疑是最美好的。

  在那些旧书店里,可以寻找到专门售卖不同年代、不同版本“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书店,可以寻找到专门收藏二十世纪平装本悬疑小说的书店,在这里不仅可以寻找到各式各样的书籍,而且还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书籍爱好者。

  几乎每一家书店都拥有自己的书籍收藏爱好者的聚会,而每一次聚会都敞开大门,欢迎所有爱好者的出席。

  蓝礼就曾经遇到了一位专门收藏英国出版社在新书出版前寄送给书店的介绍册。小册子一般与即将出版书籍的尺寸、版式、纸张、印刷字体相同,薄薄十几页的简单介绍,让书店老板能够进行一个预览,最后再根据自己的情况,决定向出版社的订购数量。

  那位收藏者把这些小册子称为,“出版商与书店老板之间的对话”,其中最令蓝礼印象深刻的是一本1929年伦敦典范出版社给英国南萨默赛特“惠特比父子书店”寄送的广告册。

  成立于1922年的典范出版社因为出版全套二十四册狄更斯作品集而闻名,那套麻布面精装、黑底金字的书籍可谓是无数收藏者梦寐以求的藏品;但那个广告册不是为了推荐某本书籍,而是典范出版社的年度回顾与来年展望。

  小册子叫做“博德金开恩”,讽刺当时以查禁“尤利西斯”和“寂寞之井”等书籍而闻名的英国检察总长阿奇博尔德-博德金(Archibald-Bodkin),小册子之中还询问了书店的一些订购请求,期待着能够尽快得到回复。

  在这封将近百年的手册上,伦敦的电话号码只有四位,信纸之上打印的字迹变得模糊;但时至今日,在邮件、手机等通讯如此发达的时代里,这种出版商与书店主人进行连续通讯的小册子依旧没有改变。

  就好像百年如一日的英国皇家邮政一般。

  有人询问,伦敦和纽约的区别在哪里?欧洲和北美的区别在哪里?文化底蕴和历史内涵到底是如何呈现的,这些小册子、这些书籍收藏者、这些旧书店,就是证据,总是让人不知不觉迷失在时光之中。

  这就是伦敦的魅力——有时候,当脚步置身于旧书店的尘埃与光阴之中,忍不住回头看看窗外的阴霾与细雨,然后就开始学会感受那些潮湿与阴冷,这可以算是意外收获吗?

  蓝礼需要这样的时间,让自己冷静沉淀下来,拥有些许自己与自己相处的时间,暂时把那些偏见所带来的无奈与伤害放在一旁,在时间与回忆的光影之中自由遨游,然后依靠自己的脚步和眼睛来发现伦敦的美好,就好像当初在纽约一样。

  在那些时光里,蓝礼会暂时忘记乔治和伊丽莎白,暂时忘记贵族,暂时忘记表演和梦想,只是单纯地徜徉放松着,寻找最纯粹也最简单的快乐,攀岩和冲浪是如此,阅读和啤酒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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