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梦想是什么
陆希从司令部出来的时候，夕阳只在远处的云海中残留了一点薄薄的光晕。
将军对自己的邀请，诚恳地说，陆希是感到了一丝窃喜的。堂堂的东方军团司令官这样热情的态度，其实很让年轻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不是说，每一个男孩子心里其实都有一个将军梦吗？统率着千军万马血战沙场，大杀四方，何等的威风八面，何等的天下无双，何等的……
不过，这只是雄性荷尔蒙燃烧引发的一种臆想而已，自己能否把军人作为职业，或者说，自己能否把杀人作为工作，陆希还真没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哪怕杀人能够让自己获得大量的经验值，能够升级，能够越来越强……
话有说回来了，不当兵，那自己又应该干些什么呢？
阿兰认为自己应该从政。的确，就凭着老师和拉瑟尔等人的人脉关系，进入政坛并不难。当然，现在联邦的政坛壁垒分明，特纳代表的门阀贵族势力和拉瑟尔代表的清流派势如水火，想要混日子自然是不可能的。自己只有牢牢站在拉瑟尔大师后面为他摇旗助威，运气好的话，过个几十年，自己说不定也能混个清流派的领袖当当。
可惜，只要想想那位老人家天天殚精竭虑，忧国忧民的样子，陆希的腿肚子就开始转筋。这么充满责任感的严肃生活，对于一个只想混点轻松日常和泡点好妹子的宅男来说，未免太沉重了一些。
对于陆希来说，联邦只相当于是自己的移民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是死是活，总感觉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如果要为他们的福祉搭上自己的后半生，陆希还真没这么高尚。
那么，从商又怎么样呢？所谓的穿越者四大杀器，火药玻璃酿酒外加名著抄袭。穿越者们之所以可以一掷千金，豪气万千地泡妞，或者干脆说用钱砸妞，那是因为在穿越早期，他们都凭着远超社会的前瞻性资讯疯狂敛财。就算是一点不懂商业管理，也可以抄点莎翁的名著来忽悠稿费。
嗯，据说七彩蔷薇岛的收益有点不太好，必须得想点办法了。总不能让老师他老人家连棺材本都不剩了吧。
可话又说回来，好好地穿越一场，就当个商人，哪怕赚再多的钱，也未免太可惜了。如果仅仅只为了做生意，留在诺尔达就好了，何必非要来联邦拼死拼活当这个劳什子魔法师。自己当初在诺尔达也帮助精灵们建立了一整套商业开发森林的计划，还建立了集团公司——虽然这个所谓的“集团”和联邦、商盟、海蓝之都的一些跨国财阀相比简直就是笑话——但自己好歹也算是攒下了一大份家业，但说放弃也就放弃了，不正是因为穿越者们根深蒂固的不羁因子在作怪吗？
另外一个方面，成为了魔法师，理论也都成为了中央政府的正式编制官员，而联邦法律是不允许政府官员经商的。哪怕是那些只手遮天的门阀贵族，包括那个内务大臣兼副委员长的紫菜头爹，也都找了各种各样的马甲作商业上的代理人。有的是自己的小舅子啊小姨子之类的亲戚，有的干脆就是自己的家奴。
“我只是个新晋魔法师，就算要做生意，又到哪里去找马甲呢？”
如果按照正统RPG的做法，自己应该是去当个冒险者。世界上到处都有待字闺中或者被绑架的公主，被巨龙守着的宝藏，以及傻乎乎地宅在迷宫深处，等着被勇者打倒的魔王。在大陆游历一番，多下几个副本，推倒几个boss，把级升到顶，把内裤也换成神器，留下几段被万人传颂的英雄传说，顺便再抱几个美人归。接着，就可以神净讨魔了吧？
嗯，这是一种很传统的穿越者生活记录。不过，做出这样选择的穿越者，性格中或多或少都应该带有一点驴友的成分，但总的来说，作为御宅二次元信徒，陆希是一个宅属性很明显的人，自从他来到联邦，除了上次报名和这次考试，他的日子都基本上宅在了岛上。要让小宅男去当个风餐露宿的冒险者，也太难为他了。
于是，直到陆希纠结着回到了医院，他仍然想不出来：自己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算了，顺其自然吧。想不出来，陆希就决定不想了。
随遇而安，这大概也是一位成功的穿越者必备的气质吧。
走到卡罗尔的病房，陆希冲坐在门口的塞希琉和普莉姆拉打了一个招呼。
“哟，那家伙怎么样了？”
“医生说：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明天再来这么一次，他体内的死气和毒素就完全清除了，然后就可以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了。”
“哦，看样子治疗得满成功嘛。我能够看看他吗？”
“最好不要。医生说：无论是清毒还是疗伤，最重要的都是当事人的体力。现在，卡罗尔需要休息，我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
“诶，他还在休息？那我们的山珍火锅怎么办？不是说莉姆已经给我们订了位置了吗？”
普莉姆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虽说我很好奇你怎么跟餐厅的人交流的，不过算了。塞希琉，把那家伙叫醒吧。刚来的时候哭着闹着要吃火锅的不就是他吗？”
塞希琉摇了摇头：“医生说他现在最好不要吃味道太激烈，或者不容易消化的食品。他们已经给他准备了营养夜和流质食品。”
“也就是说，他吃不了了？哎，可怜的卡罗尔，”陆希假惺惺地掬了一把同情泪，然后说道：“那就不管他了，咱们自己去吧。”
联邦最权威的美食杂志《娜蒂亚美食》评出来的五星美食果然名不虚传。用纳摩亚山脉上的巨兽骨头熬出来的汤浓香而醇厚，各种野生的菌类鲜美得可以让人联想到山岭中郁郁葱葱的树林，山菜和兽肉搭配起来的炖菜弄得陆希差点连舌头都消化掉了。
可以说，这是自陆希穿越以来，吃得最美味的一顿饭。
最后的账单略显昂贵，但也不是负担不起的天文数字。当然，这和餐厅地处偏远的军事要塞也有一定关系，如果这种品质的食品移到了伊莱夏尔，那价格一定会让一般的工薪阶层体会到宏观宇宙的深邃和神秘。
吃过饭，三人又往病房送了点水果，便回了旅馆休息。
卓尔少女伊罗薇尔是在第三天赶到达罗舒尔的。她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到之前那副病怏怏地仿佛随时都能香消玉殒的样子，真让人不得不再次感慨一下精灵的生命力。
薇尔很快便接过了卡罗尔的救护工作，那种无微不至的体贴劲，与其说是扈从更像是情人……哦，他们本来就是情人。
精灵女孩来了之后，司令部也一直没有指派任务，三人就更显得无所事事。只好每天在图书馆和训练场打发时间，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两个星期。
在这段时间里，东方军团对纳摩亚山脉的军事行动在不断地持续着，不过据说也没有什么决定性的战果。每天不断有前线的士兵撤下来，再有新的士兵顶上去。陆希甚至有好几次看到了那艘贡法拉号高速战舰撤下来休整，第二天又顶了上去。
陆希甚至开始怀疑：东方军团分明便是借着这次机会来练兵罢了。
至于黑旗翼人们为什么会对边境的一些小小的哨岗脑抽似地发动袭击，虽说俘虏抓了不少，但七嘴八舌的理由收集了一大堆，也没有发现什么真正的线索。
在这期间，陆希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不少消息。来东方军团服役的一百名考生中出现了三十余名的死者。在一考定终身的考试中，也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在了即将到达终点的地方。和这些人比起来，笔试被淘汰的那些考生或许更幸运一些吧。
时间便在这样喧嚣热闹的环境中进入了十一月。卡罗尔终于出院了，他总算不用担心自己到底是该装个什么样的假肢，而魔法师资格考试的实试，也就在这时进入了尾声。
“出现这么多死者是我们都没有想过的，不过，当你们选择走上了魔法师这条道路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我宣布：你们在东方军团的训练任务现在完成。无论成绩怎样，考试能否通过，我都希望：这一段的经历将成为你们人生宝贵的财富。”加里·阿格罗尔中将站在港口上，对学生们进行了以下的训话。
随后，学生们走上了学宫派来接他们的浮空船，踏上了返回首都伊莱夏尔的旅程。
陆希趴在船舷上，看着达罗舒尔要塞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天边一个不可见的黑点，心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对于一个生活经历非常单调的小宅男来说，这段日子实在是太丰富了，丰富到他不得不好好地消化一下。
“怎么，还有点依依不舍的？”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是卡罗尔。他的胳膊已经治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手臂上仍然抱着一层绷带，里面涂着药膏。
“你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有点不灵活呢。可能是因为骨头和肌肉都是新长的。”卡罗尔看了看胳膊，“医生说：等到了首都绷带就可以拆掉了，那个时候手臂就算是真正的痊愈了，和以前绝对没什么区别。”
“哦，这就好。”
“对了，听说将军阁下亲自邀请你加入东方军团了？”
“这事你也听说了？”
“不只是我，都已经传遍了。你没发现这几天，别人看你的目光都有点怪怪的？”
“是吗？嗯，陌生人的目光，我没注意。”
“哦，对啊，你没上过学，其它的考生还真就是陌生人。”
“……”
“对了，将军的邀请你怎么看的？”
“太突然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把军队当成职业，也许，我会拒绝吧。”
“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可惜？为什么呢？”
卡罗尔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服过人，但这三个月下来，却真是服了你。我认为：你可是个天生就为了战争而生的家伙。”
陆希刚想反驳几句，却被卡罗尔给打断了：“别给我说什么巧合或者大家的力量之类的套话。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早在遇到那头地穴领主的时候，咱们便都完蛋了。虽说这一路下的战斗，都是大家一起挺过来的，但是领导大家的却是你。这点你无法否认！我想：将军邀请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把并不喜欢的事当做职业呢？”
“那你喜欢的事是什么？”
“不知道。所以，再找到之前，应该是会回家，先过几天轻松的日子再说吧。”
“唔，这还真像你的作风呢。”
“喂喂，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两个大男人这样很恶心的，你知不知道？”
“哦，无所谓，反正就凭你这张妖精一样的脸蛋，也没几个人会把你当成男人的。”
“哎呀？我好像听到什么类似于‘禁止事项’之类的话呢。有人这么快就想去见女神吗？”
“啊哈啊哈，哦，男人靠的不是外表，而是一个纯爷们的心灵。”
“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吗？”陆希收回了杀气腾腾的法杖，又问道，“对了，你这么急切地劝我加入东方军团……怎么？将军给你什么好处了？”
“倒也不是。只是，我已经决定了。拿到魔法师资格后就去参加一届军校的短期班，然后正式申请到东方军团服役！”
“……这还真是吃惊呢。你一直是性格最跳脱的一个，真没想到会选择纪律这么森严的地方。”
“这也是没办法的。虽说拿到了魔法师资格，可要让我进官场，我实在受不了那种踩着别人往上爬的氛围。至于去学校搞研究，嗯，你看我可能吗？”
“那也可以去从商啊？”
“联盟不许魔法师从商，嗯，况且我就是因为不喜欢生意，才从家里面跑出来的。”
“嗯，那也可以带着薇尔去游历大陆，做个旅行法师。这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你认为，一个新晋法师的那点津贴能支持我们环游世界吗？到时候还不是要向家里要钱，那我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啊？”
“这么一说，好像你还真只有从军这条路了。”
“况且，薇尔的母亲留给她的剑不是被那头地穴领主带走了吗？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也有义务把她母亲的遗物拿回来，否则就枉为男人了。”
“嘿，不错，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是个爷们。”
“那是当然的！”卡罗尔趾高气扬地抬起了头，“所以说，我希望你能加入军团也有这么一层意思。咱们的搭档可是连地穴领主和巫妖都搞定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去干掉魔神了。”
“嗯，少年漫画的每一个热血主角在踏上征途之前，说的都是类似的话。不过现实是，学习这些主角的家伙基本上都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成为杂草的养分。”
“……喂喂，我都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真被你这几句话打动了，8级名口才的我还拿什么混世界啊？”
两个人的对话最终也没有结果。回到了首都之后，奥法学宫的考场已经被改成了大礼堂。活下来的考生们都参加了这次典礼。
塞希琉作为中央魔法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笔试的第一名，以及实试的成绩A，被指派为考生代表上主席台置词。
陆希的实试也是A级，但毕竟不是魔法学院毕业的“嫡系”，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在联邦领导们面前露脸的机会了。当然，他也巴不得把这种机会让给别人。
典礼便在领导们冗长而毫无新意的报告后结束了，塞希琉也在会后找到了陆希。
“我听卡罗尔说了，你准备回乡下去？”
“嗯，是啊，反正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对了，你怎么样了？”
“我刚才和外务部的一位局长聊了一下。他已经承诺我到那里去上班，当然，只能先从打杂的干起了。”
“恭喜你了。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你也快找到自己的目标吧，否则，很快就会被我超过了哦。”
说完这句话，塞希琉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陆希目送着女孩的背影，最终只能回过头，对身后的普莉姆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系统提示：完成A级任务“联盟的试炼”，完成度评价：完美。奖励经验值10000，学识联盟势力好感度+1，属性点15，技能升级点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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