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煤山（3）
毛文龙回头望了眼崇祯，见其满脸好奇，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轻笑道：“这是我家乡的酒，酿造的方法也是完全用的家乡的办法。”
说话的时候，毛文龙的眼神突然间暗淡了下来。这酒其实就是毛文龙前世普通的白酒没什么区别，用的也是普通的酿酒手法。本来他是打算弄出酒精来，可以在战场上帮助大夫给受伤的将士治伤所用。
而这酒只是当时一个意外的收获，毛文龙会喜欢上这酒，只是出于对前世的一个怀念而已。
“可惜，酒是家乡的酒，味道也没什么变化，却是只能怀念无法再回到过去。”毛文龙突然没头没尾的又说了一句。
崇祯以为毛文龙只是对于家乡的怀念，他轻言道：“有必要这么酸么，凭你毛文龙现在的能力，难道会至于连家乡都回不去吗？”
毛文龙仰头望天，思绪飘飞，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着：“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
看到毛文龙那满脸的失落，崇祯深知毛文龙不是在自己的面前作秀。身为大明皇帝阅人无数，这点看人的本事他还是有的。看出毛文龙并非在作秀，崇祯便没有去打扰毛文龙，他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今晚碰到的这些离奇的事情。
寂静的夜空下，两人孤坐在悬崖的石头上，一个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发呆，一个却望着远处的京师，神情复杂！
两人都沉浸在彼此的思绪当中，而不可自拔。
几米之外的吴承恩悄悄的打量着毛文龙与崇祯，他没能听到两人在交谈什么？但却看到崇祯似乎有重新振作起来的可能，吴承恩此刻对毛文龙颇为感激。
吴承恩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不管毛文龙这次是出于何种目的而要这样帮助崇祯。他都决定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感谢毛文龙，这个恩情他吴承恩记在心里。
东方的天际，渐渐的升起火红的太阳，远处喧闹了一整晚的皇城也开始逐渐平息了下来。
崇祯收回远眺的目光，望着火红的初升太阳，心里的压抑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淡去。一整晚的沉思，让崇祯豁然开朗，此时此刻的他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皇上，小心着凉。”一整晚都不曾合眼的吴承恩，这会看到崇祯有了动静，才敢上前为他披上一件外套。
崇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眉宇间已经不见先前常年的阴霾，他轻笑言道：“无妨，天虽冷，朕的心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火热。”
“恭喜，恭喜！”毛文龙突然直立而起，抱拳向崇祯贺喜。
崇祯看着毛文龙，这会心里已经再没有半点对毛文龙的怨恨。而起不仅没有怨恨，他还反而对毛文龙有了一丝感激。这在崇祯这大半辈子的时间中，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身为大明的皇上，他无需对任何人怀有感激之情。臣下如果有功劳，自然有高官厚禄做为补偿，所以他从未对别人有过任何感激之情。
愣愣的看着满脸笑意的毛文龙，崇祯突然学着毛文龙的样子，弯腰抱拳，然后一脸正色的道谢：“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托，朕应该向你道谢才是。”
毛文龙愣了片刻，然后快速的上前伸手托住崇祯：“皇上能够明白过来最好，其实人活一世，短短这几十年。有些事情也不必记挂在心中，像皇上现在这样轻松自在多好，别把自己过得太累了。”
毛文龙的虚托并未阻止崇祯向他弯腰致谢，他坚定的道谢完毛文龙之后，崇祯才自己重新站直了身体：“你所言不虚，朕以前的确活得太累了。”
崇祯一个晚上显然已经大彻大悟，毛文龙对此很是满意，同时也为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而感觉到不虚此行。
与承祚一番客套之后，毛文龙当即便邀请崇祯随自己一同先回西安，然后再行商议归还南京以及帮他平复湖广与四川的一切事情。
川军自古便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李自成这次能够顺利打进京师，其中他的四川精兵功劳不小。又加之朝廷已经到了最羸弱之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李自成这边，他这次能够顺利攻下京师也就并非偶然了。
而李自成在攻下京师后，便在手下部将的提议下，立即开始准备称帝的事情。这样一来虽然会很唐突，也没有充足的准备，但却不能有片刻的耽误。
正名，摘掉闯贼这顶帽子是李自成急需完成的首要大事。然而，有人似乎并不想给李自成这个机会，在京师宣告被攻破的当日。
远在嘉峪关的金兵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皇太极更是在第一时间集合了所有的金兵，似乎有出兵攻打京师的可能。而他目前按兵未动，可能只是被横在他与京师之间的大同府所羁绊。
皇太极若想出兵攻打京师，必然要先与吴三桂商谈一番。毕竟目前吴三桂已经收编了朝廷在大同的近十万兵马，皇太极不得不顾及到吴三桂现在的想法。
而对于京师，吴三桂或者是皇太极，毛文龙都已经不在意。他千里迢迢而来的目的已经达成，立刻带着还未被人发现的崇祯，悄然的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了煤山，向着西安匆匆的赶回去。
多日之后，毛文龙等人顺利回到了西安。当洪承畴看到随同毛文龙一同回来的崇祯时，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上……”
洪承畴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崇祯的面前见了大礼。
“洪爱卿无需多礼。”崇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细语的上前拖住要拜倒的洪承畴。
崇祯居然表现得这样温和，这又再次让洪承畴大吃一惊，他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洪承畴向毛文龙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毛文龙却耸耸肩膀，打着哈哈言道：“好了，皇上现在已经来了，你们君臣日后有的是时间交谈。我们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先让我们好好休息，有事等明天再说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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