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徐州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崇祯六年的年末，陕西的农民军在河南短暂的停留后，便在毛文龙的干涉下，快速的转道山西。
河南得以暂时安宁，但好景不长，朝廷已经意识到民变的危害，也为了能够尽快平复陕西，山西，四川，河南等地的民乱。
崇祯下旨以陈奇瑜为五省总督，主持围剿等地的民乱。陕西，四川，山西，河南的官府纷纷开始集结官军，随时待命。
平叛的号角在五省的大地上吹起，朝廷大有一股作气彻底平叛的决心，紧张的氛围让五省的百姓都揪起了心。
在这样的大趋势下，叶县也未能幸免，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依照往常的叶县百姓而言，此刻正是一家老小悠闲的时候。
叶县城内更没有宵禁的习惯，毛文龙相反一直都鼓励着百姓在晚上消遣娱乐。古代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像那种日出劳作日落而息的单调日子，毛文龙最是不喜。
今晚的叶县与往日不同，刚刚才一更天而已，城里已经静街，显得特别的阴森。静悄悄的大街小巷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重要的街道口停留着东江军兵丁，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自上次扶桑教的突然到来后，负责守城的青峰已经不敢再有半点的大意。
家家户户的大门外都挂着红色的或白色的纸灯笼，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把一条城内的主街道，弄得犹如一个鬼城一般。
城头上非常寂静，每隔不远有一盏灯笼一个兵丁守卫，除了固定的看守之外，还有活动的巡逻兵丁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巡逻。
由于朝廷的决策，现在整个河南已经开始变得紧张，毛文龙也不敢大意，必要的防守还是不能落下。
整个叶县城此刻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唯独毛府里依旧灯火通明。
毛文龙在与洪承畴开心的吃过晚饭后，两人便相邀来到了前院的议事厅。
大厅内，刘光祚，承祚，阿斗，陈继盛都在，而洪承畴原先的六个老部将此刻也都在座。四人与大牛，大熊，大虎三人居于下首。
毛文龙与洪承畴进了大厅，所有人立刻起身恭迎。毛文龙面带笑意，一一点头回应所有人，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与洪承畴一同走到首位上坐下。
洪承畴就坐在毛文龙的旁边，现在的他俨然已经是毛文龙的军事一般。他在军中虽有军职可他却从未参与过，倒是经常在议事的时候，给毛文龙提过不少的意见。
毛文龙用温和的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稍微斟酌了一下便张口言道：“这会把大家都叫来，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要商谈什么了。不错，就是叶县到了扩张的时候，但是现在又是朝廷准备大举对付民乱之时，所以我想听听大家都有什么看法。”
陈继盛第一个站出来言道：“总兵，我们叶县扩张已经迫在眉睫，不扩张我们已经无法容下更多的百姓。没有更多的百姓就没有更多的兵马，没有更多的兵马以后我们就无力面对朝廷的大军或者那些起义军。”
“所以，属下认为，我们必须立刻进行扩张，至少得拿下整个徐州或者归德府。以后我们在河南才有立足之地，才能有更大的发展。”
毛文龙没有回应陈继盛，而是转身看向身旁的洪承畴，意思很明显，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洪承畴只是稍微沉吟，然后便对毛文龙言道：“扩张已经势在必行，而且现在正是好时机。我们应该趁现在官军还未有动作之前，拿下一两城，方便我们招兵买马，招收更多的百姓，种出更多的粮食。”
毛文龙点点头，神色间他也是颇为赞同，自从拿下叶县之后，东江军已经隐忍了三年的时间，是时候该扩张了。
但他却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再次把目光投射在大厅内的众人身上，然后大声言道：“还有人有别的意见吗？”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扩张的事情已经有目共睹，没有什么可争议的了。
毛文龙闻言后便不再矫情，直接下了定论：“很好，那么扩张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现在讨论一下该如何扩张，以及从哪里扩张才是最佳的选择。”
顿了一下，毛文龙对陈继盛言道：“你说说现在军营里的情况，以及我们现在所能动用的兵马。”
“启禀总兵，现在我们有原来的东江军一万，新兵两万。其中一万新兵经过近期的训练，已经完全达到可以出征的标准。而余下的一万新兵完全可以留在叶县防守，他们也可以胜任。”陈继盛如数家珍，一一上禀。
毛文龙点点头说：“也就是能够调动的兵马在两万之数，能否拿下整个徐州？”
陈继盛立刻脸上浮现骄傲的神色：“拿下徐州绰绰有余，倒是要在拿下归德府的话便有些勉强。”
毛文龙再次望向洪承畴，后者意会的点头言道：“两万兵马拿下徐州确实可行，但攻城容易守城难。我们的目的是长期发展，并非抢了就走，所以我们应该只先拿下徐州，其它的应该等到以后稳定了再行扩张也不迟！”
洪承畴的提议最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毛文龙也在最后拍板下来。命令陈继盛从明天开始便准备出征的事情，他也是此次出征的领兵大帅。
其实以目前东江军的实力，要拿下徐州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以说是很轻松，只是正如洪承畴所言，攻城容易守城难。
尤其是毛文龙目前还不想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自然就不能表现得太过活跃。而就算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必须尽量把朝廷的矛头引到李自成的身上去。
在夹缝中求生存，毛文龙不敢贪功冒进，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这才上上之策。
事情已经谈完，一切都很顺利，毛文龙端起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用
嘴唇轻轻地咂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这一只天青色宣窑暗龙杯，欣赏着精美的
名贵艺术。
陈继盛等人见了之后，立即告退，毛文龙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议事厅内顿时清静了下来，只剩毛文龙与洪承畴两人相对沉默着，各自捧着香茶轻缀，议事厅也沉寂下来。
毛文龙的心思显而易见，他在等着洪承畴先开口，洪承畴在刚才就一直犹豫着，似乎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
这会，毛文龙已经把人都赶走，却依旧不见洪承畴开口，显然，接下来他的话可能会很重大。
洪承畴在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毛文龙，见其神色自诺，稍微犹豫之后轻咳一声言道：“我想知道今后你是如何打算的，尤其是面对朝廷？”
毛文龙放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又很自然的放下，正眼瞧着洪承畴说：“那你想要我是怎么打算？”
洪承畴没有回应毛文龙，而是静静的看着他，许久后他呼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什么。然后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毛文龙皱了皱眉头，脸上有着一丝疑惑：“你明白了什么？”
洪承畴没有半丝纠结，他轻笑道：“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把我军中的职务撤掉，我就专心的为你的治下百姓教书育人，可好？”
毛文龙突然起身在大厅内来回度步，许久后他才叹声言道：“你决定了？”
洪承畴也起身走到毛文龙的面前，坚定的点头说：“我决定了！”
毛文龙眼里闪过可惜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去劝说洪承畴。身在曹营心在汉，洪承畴虽然投身在他的麾下，可却始终无法忘记那该死的忠君思维。
与其让他勉为其难的办事，还不如让他自己选择，像现在这样暂时让他做一个教书先生也未尝不可。
毛文龙脸上浮现一丝微笑，点点头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随你的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不拦你。”
洪承畴看了看毛文龙，突然抱拳行了大礼，然后笑道：“多谢总兵成全。”
夜渐深，议事厅里的明亮火烛被下人吹灭，毛府逐渐归于平静，一个个进入梦乡之中。
雄鸡啼鸣，驱赶走了黑夜迎来了白天，天刚刚破晓，后山的军营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号子声。
三万新老兵在将领的带领下集结在校场，陈继盛顶盔掼甲，骑马在校场上奔跑，绕着全军跑了一圈，然后才停在将士们的正对面。
战鼓响彻整个校场，有节奏沉闷的鼓声，让人心血澎湃！
等到鼓声渐渐平息，陈继盛下马后他高声吼道：“总兵已经决定，今天便要出兵征战徐州，弟兄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到来了。”
底下三万将士个个一脸激动，入了军伍只有上战场杀敌，才能够有军功，才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而今，机会已经来临，将士们自然是激动不已！
看到底下将士的神情，陈继盛显得很是满意，然后便低声让身边的刘光祚去把那一万新兵给带走，只留下准备出征的老兵。
如此一来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尤其是那些新兵蛋子，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一个个都自我感觉良好。
他们都认为自己同样可以出征，同样能够建功立业，升官发财！
刘光祚开始执行陈继盛的命令时，那些即将被带离的新兵开始不满，然后逐渐的骚动起来。
陈继盛顿时拧紧了双眉，恶狠狠的喝止了刘光祚，然后把这一万新兵直接挑了出来，狞狰的大吼：“你们是不是不服，很好，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谁不服的站出来。只要你们能够打得过东江军，老子允许你随军出征。”
这一声大吼，直接让那一万新兵安静了片刻，而后，却又发生了更大的骚动。总有不怕死的会当出头鸟。
这不，陈继盛的话音刚落不久，便有十几个新兵争先恐后的跑上来，表示他们愿意接受挑战。
陈继盛狞笑着答应了他们，转身便冲着原来的东江军大吼：“你们出来十几人与他们单挑，谁要是输了，谁就留下来，不许跟随大军出征。”
吩咐往后，陈继盛转身就离开，根本没有片刻的停留。
呼啦！
一下子便从东江军队列中冲出来十几个满脸狞笑的大汉。像这样揉虐新兵的事情，都是他们这些老兵平时最乐见的消遣。
双方没有多余的废话，一上来就立刻混战，十几人对十几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赤手空拳开打。
结果没有任何的悬念，东江军完败那些新兵，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声嚎叫。
这时，刚刚消失的陈继盛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他的手中拿着马鞭。二话不说，一上来就对着躺在地上装死不起里的新兵一顿没头没脑的猛抽。
边抽他边怒吼：“叫你们自我良好，叫你们给老子装死！”
陈继盛的凶悍直接震慑住那些还处于浮躁期的新兵，没有人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余者的新兵乖乖的老实下来。
见没人反对或者不满，陈继盛这才让刘光祚把人都带下去。而那十几个出头鸟也随后被人抬下去医治。
小小的闹剧过后，出征的老兵在陈继盛的训话后，开始各自回去拿上兵器，然后再次来校场集合。
此次随陈继盛一起出征的将领有李杰，范开明，承祚，阿斗。除此之外，余者都必须留下来守护叶县。
大军很快便集结完毕，陈继盛带着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开军营，往东城门而去。
城内的百姓夹道送别，毛文龙更是已经等候在东城门外，与他一起的还有洪承畴与那些必须留下来的将领。
送别的时候，毛文龙没有那么多的废话，他只要求陈继盛被太恋战，遇事不要冲动，以大局为重。
陈继盛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并在毛文龙的面前，当着全军的面直接立下了军令状，以示他的决心。
毛文龙看着雄赳赳，气势高涨的大军将士，他很是满意也很放心。只要陈继盛不作死胡来，拿下徐州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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