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呼~”
上午九点，林成勋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一副身体被掏空里的德行，手里拎着一条板凳，往门口一摆，抬头看看天，对着空荡荡的大街，面无表情的开始剥橙子吃。
他先前那一病，足足休养了接近半个月时间，这才把那“丝”抽干净，期间来探望的人不少，送来的水果哪怕有exid和女孩日两个女团帮着一起吃，也坏了一大半，弄得他现在有事没事吃个水果，嘴就没显现来过。
今天难得见到冬日暖阳，就是风不大和煦，呼呼一吹，吹得他特像风烛残年的空巢老人。
这半个月时间，林成勋倒也没纯咸鱼，临近《请回答1988》杀青，这部电视剧虽然带着点情景喜剧的色彩，但布景什么的却不能按照情景喜剧那样纹丝不动，它是有时间进程的，双门洞的小伙伴们纷纷成年，半岛也因为汉城奥运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要管汉城奥运会黑哨什么的，从国家经济方面来讲，“奥运景气”在汉城奥运会后展开了迅速体现。
奥运会后，韩江北岸经济飙升，经济实现近百分之十三的增长，建筑业、制造业和第三产业分别创造了1亿美元、22亿美元、13亿美元的产值，国际形象也大有提升。
同理四九城的那届奥运会带给华国的经济飙升和在国际的形象有很大的益处。
所以，《请回答1988》在后期的城市布景要有很大的改变，这是一个专业的电视剧剧组不会忽视的细节，《请回答1988》是S.L公司的诚意之作，自然不会出现敷衍自己、敷衍观众的态度。
慢悠悠的吃了一个橙子，一个苹果，林成勋站起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充满水果香气的饱嗝，拿起板凳往院子里一丢，他要开始工作了。
《请回答1988》电视剧要杀青了，他这个导演自然不可能继续摸鱼，而且电视剧的后期工作他还要看着点，李有珍虽然是老牌编剧，但作为导演却还是第一次。
再加上《新世界》所要进行的讨论和提前准备全都准备待续，只等过了年关，所有演员就位就可以直接开机了，他现在算是难得的空闲时间。
林成勋出家门步行左转，一路直行，走出这个已经被拆迁一空，明年便要动工的商业区，来到约定的等待地点，等了少许时间，女孩日的保姆车便停在了他面前。
他懒得开车，昨晚便通知惠利去剧组的时候“顺路”把他捎上。
保姆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经纪人、助理坐前排精神奕奕，惠利艺人在后排将座椅调开，将大衣盖在身上平躺着补觉，很没有睡相，完美地将成德善这一角色从电视剧里带到了现实之中。
林成勋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反手将盖在惠利脸上的大衣扯下。
“oppa，别闹了，让我睡会儿，敏雅欧尼给你带的粥在经纪人oppa那里。”
惠利仰着发肿的脸蛋央求道，最近这段时间她电视剧拍摄、回归舞台两头跑，经常性的半夜才回宿舍，睡不到两个小时就要起床为第二天的行程做准备，今天还算是睡得多的。
林成勋不打扰她了，从女孩日经纪人那里接过保温桶放在身边，现在肚子还不饿，等到了剧组饿了再说。
......
一路无言，临到片场还有五分钟路程的时候，保姆车前排的经纪人将轻柔的音乐换成了《fire》，动感的旋律，强烈的节奏感只顺把惠利的睡意驱散，她直接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补妆掩盖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和疲态，同时还不忘对林成勋竖起大拇指。
“oppa，这首《fire》，赞！”
《fire》这首歌的确符合年轻人的胃口。
五分钟后，林成勋领着一脸精神奕奕的惠利下了车，进入到《请回答1988》片场。
今天拍摄的是《请回答1988》这部电视剧的最后一个镜头，主要讲的就是双门洞这场几家人的盛宴，终有散场之时，昔日的少男少女们终有各自的归宿，父母们日渐老去，被岁月摧弯了腰背，青春在这一集散场，被埋在了记忆的深处。
淡淡的离愁和悲伤，一家人、一家人的搬家离开双门洞，昔日承载着大家所有喜怒哀乐的地方终究让时间变成了废墟。
片场里，曲终人散难免气氛压抑，《请回答1988》这部电视剧从开始到结束，大家从不了解到了解，目的从导演到电视剧，每个人都为了电视剧而付出了自己的心血，每一个角色都有血有肉都有着自己或喜或悲的故事，这是剧组每一个工作人员努力的结果。
人，是感情动物，难免触景生情。
林成勋这个挂名导演在剧组呆的时间并不长，自承是个工具人，也不好去说些煽情的话，于是便示意李有珍去安慰安慰大家。
他自己则在双门洞这个布景里走动起来，从凤凰堂金银首饰店到金成均家，再到成德善家，再到善宇、珍珠家，一一和心里的腹稿作对比，再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些微小的改变。
突然，他的视线内闪过一只哭唧唧的小可爱，李有珍的安慰貌似起了反作用，让原本还能勉强撑着的惠利此刻泪湿了脸颊，在车上草草化就用来遮盖黑眼圈的眼妆也被泪水冲刷，在她脸上弄成了乌漆嘛黑的调色盘。
“oppa，我...我不想结束，不想杀青，不想走。”
林成勋抬眼看着惠利，眼中的笑让她不知所措，随即轻轻拥抱了一下惠利，从怀里拿出湿巾慢慢在惠利脸上擦拭着。
路口，柳俊烈的脑袋刚一探出，便又连忙收了回去。
远处金成均和豹子女士这两个在电视剧中作为金正焕父母的老牌演员对视一眼，神色微妙，大家又不瞎，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金正焕对成德善的心思，或者说柳俊烈对李惠利的心思，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你再怎么深情，走不进别人的心理又能怎么办。
金成均叹气一声，说起来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惨，电视剧里宠了成德善那么久，最后成德善和崔泽好了；电视剧外更惨，那可是林成勋，林成勋啊！
柳俊烈站在那里，心里的酸楚裹着眼泪往肚子里咽，刚一回头便看见了自己“老爹”金成均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他只感到一阵尴尬，刚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又发现了自己的“老妈”豹子女士。
柳俊烈稍稍低头，视线往另一个方向偏，但他越偏，“老爹老妈”越看，越看柳俊烈的脸就越红，紧跟着他一扭头，就看将林成勋和惠利两人杵在了自己面前。
“德...惠利xi，林成勋导演，你好！”
林成勋倒不疑有他，打发了惠利后，搂住柳俊烈的肩膀，又招手将边伯贤、高庚杓、李东辉等年轻演员叫来聚集在一起，其实现场感伤比较深、比较难走出戏的就是他们这些年轻演员，想成东镒、李三花这些老牌演员，经历的那么多，出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你们现在什么感受，伤感？舍不得？”
众人齐齐点头。
“这我能理解，我当初拍第一部戏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林成勋从李东辉开始瞅，一直瞅到边伯贤，柳俊烈，“你们的演员生涯不止是一部《请回答1988》，你们的人生也是你边伯贤、高庚杓、柳俊烈、李东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正焕，善宇、喜东东、阿泽的人生，当初电视剧拍摄的时候要你们入戏，因为入戏是一个演员应该要做到的义务，那现在演完了就要出戏，出戏是一个演员的专业技能，明白么？你们不能停留在一部《请回答1988》，你们的演员之路还很长，戏里的感情是角色的，而不是你们自己的。”
众人沉默，反驳不能。
“成勋哥，但是，我感觉我走不出来。”柳俊烈道。
“没有什么是走不出来的，一件再大，在你看来再困难的事情，当你专心与它，它就是一件小事，你现在单纯的拼接心理情绪走不出来，那可以换个方式，譬如说梁朝伟你们应该知道吧，他每一部作品结束后，会选择去一趟英国伦敦特拉法加广场喂鸽子来放空自己的心灵，亦或是通过改变自己的形象来走出作品角色对他的圈定。”
......
林成勋给年轻演员灌完心灵鸡汤，剧组便准备开始拍摄，演员化妆，工作人员布景、检查设备等等。
终于，《请回答1988》最后一场戏，打板开拍。
镜头内，原本充满人情味的双门洞胡同一片破败，墙壁上被喷上了红色的“拆”字，碎裂花盆，破旧家具让人才不下去脚。
摄像机稳定前行着，让观众们以“成德善”的第一视角，如一个幽魂般在记忆中的双门洞中游荡，记忆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踪影。
最后，进入到那个伙伴们的小基地——崔泽的卧室。
推开门，四个小伙伴的背影坐成一排，最右边的位置空着留给了德善，面前的电视机里，如电视剧开头一样放送着《英雄本色2》的相同画面。
“特工队（成德善），你可真够慢的。”
“德善，来了。”
“德善啊，怎么才来！”
“德善啊，快进来，我们要放《英雄本色2》了。”
镜头一转，身着花色T恤，高腰直筒牛仔裤的德善入镜，相同的打扮仿佛和开始一模一样，但大家心里却又知道什么都变了，此时的场景不过是记忆中的美好罢了。
几人对视一眼，德善泪眼滂沱的入座，电视机中播放着《英雄本色2》的插曲《奔向未来的日子》曲调幽幽，镜头慢慢拉远，最后定格在五个坐成一排小伙伴们的画面。
以结尾呼应开头，划上一个完美的圆点。
拍摄很顺利，但却也拍了很久，剧组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不愿意离开，李有珍也迟迟不愿意喊“停”，不愿意自己负责的这部《请回答1988》就此杀青，就此结束。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动作，仿佛都还停留在这些日子拍摄的一幕幕场景中。
最终，还是林成勋站出来做了这个恶人，拍拍手道：“我宣布，电视剧《请回答1988》，拍摄完成，杀青！”
轰！
压抑了许久的片场彻底爆发开来，女性的感性让她们数次落泪，男的也难言其内心的伤感，为了抢撑面子在那里面强笑着，时不时昂起头不让自己眼眶内的泪水滴落。
接下来，剧组工作人员将道具收好上锁，解决完一切琐碎事情后，便到了杀青宴这个环节，公款吃喝，林成勋今天到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刷卡来的。
S.L公司为这场杀青宴包下了一家烤肉店，六人一桌，各种肉流水一样的往桌上端，酒水管够，没有人回去限制今天的他们。
惯例，林成勋没能逃得了，被敬的酒最多。
没办法，大家在经过最开始的感动后，全都想起了要拉一拉关系，感动只是片刻的，生活才是长久的。
林成勋不好推辞，只能来者不拒，只是每一次的量少了些，即便如此，也喝得他五迷三道的。
“导演，我有个想法。”
林成勋抬手和李有珍碰了一下，笑道：“李有珍编剧你有什么想法直说，是不是已经立即想开下一部电视剧了？没问题。”
“不是这个，我想把双门洞的布景保存发展成一个景点。”
林成勋拿着酒杯的动作一滞，将双门洞的布景地保存发展为一个景点，这在前世也发生过，可惜这个景点不过才经过三四年，就因为修缮不善而被京畿道政府拆掉了。
说到底《请回答1988》这部电视剧再火，也只是一部电视剧，给人的新鲜感也只能持续几年而已，待到新的电视剧出现，观众们很容易就会“移情别恋”的。
“这个问题，回公司开会商议吧。”
李有珍听林成勋这样回答，失望的点点头，她明白林成勋这样说是为了保全她这个编剧的面子，潜台词其实是拒绝。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将店里的存活消耗一空不说，后来林成勋还让店老板去超市采购了些食材回来，一群人就这样一直吃到了傍晚。
走出门，天边落日洒下万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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