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坦白（三）
溪水潺潺流淌，时而轻柔，时而狂烈。
妘兮仿佛听到一阵阵琴音若高悬山峰迎面扑来，淼淼烟波荡漾而来。
浩浩清风飞扬落叶，鸟叫猿啼声声入耳，清雅香气萦绕鼻尖。
可以想见如何一番灵秀之色，奈何她的意识想要看清这灵秀之色，眼前却始终一片黑暗。
黑暗让妘兮清醒过来，不对……她不是应该和墨胤汎处于静谧空间之中，现在是在哪儿?
这样的场景让她自动记起了之前的经历，黑暗虚无的空间，蹒跚前进的淡蓝色灵魂，还有那让她止不住的慌乱难受。
妘兮的意识顿时挣扎起来，想要摆脱这一番处境，摆脱这一片黑暗。
便在这时，一点微光缓缓在黑暗之中不断亮起，然后周围地场景便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清泉石上流，高峰耸入云间，白雾袅袅缠绕，山林翠绿欲滴，林间繁花似锦，鸟鸣猿啼回荡耳边。
呼吸之间，妘兮清晰的感觉到了空气之中淡淡的灵气环绕。
一个陌生之地。
妘兮顿时本能的坐起身警惕，却下一秒被人轻柔地抱入怀中：“妘儿，你醒了。”
低沉熟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妘兮精神微微一松地转头，便果然看见墨胤汎那张熟悉的容颜，还有他满头垂落的双色头发，金色和墨色交织，实在有些奇怪。
“你……”妘兮有些诧异。
“多亏了妘儿，我体内的神魔血脉持恒了，两股力量已经开始融合。”
待融合之后，他的实力必然大增，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一方主宰级别。
之前他虽然侥幸突破，但是力量始终无法平衡，所引发的结果便是他的灵魂也受到影响，导致记忆出现断层，再加上几次梦术的火上添油，他便自然出现了之前精神分裂一般的状况，盖因他的灵魂力量无法完全掌控突破后的实力。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墨胤汎温柔地看着妘兮，妘兮却露出不解的神色：“多亏了我?不可能，我的光之力太弱，之前也只能勉强为你缓和……”
何况是他现在实力更强之后呢?她能做到的只怕微乎其微。
“是这个。”面对妘兮不解的面容，墨胤汎轻笑地张开手掌，大概三克拉钻石大小的金色晶体泛着氤氲流光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寰宇晶沙。”
妘兮一下认出，正是她之前交给明辰兄妹培养的寰宇晶沙，此刻已经大变模样，从原本的米粒大小眨眼膨胀到了三克拉钻石大小，已经不能用一粒去形容它了。
虽然它离真正的寰宇之晶依旧很遥远，但是至少已经初具雏形了。
可是……
“我体内的情况本就是因为另外一半仙灵血脉不纯并且稀少而造成的，这一粒寰宇晶沙原本就属于仙灵界的世界之源期内还蕴含最后一丝的仙灵本源，之前恰好感应到我体内的仙灵血脉所以就将那一丝本源注入我体内，将我体内的血脉提升。”
所以他的神魔血脉终于达成了平衡，双方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守恒，受影响的灵魂自然也被恢复正常，记忆之中的裂痕也慢慢恢复正常，只那梦术印记……
对上妘兮恍然欣喜的容颜，墨胤汎心中愈发自责，低头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抱歉妘儿，我还是没能想起我们之前的记忆。”
记忆断层修复了之后，他是理清了大部分的记忆，但是却全部都是前世今生战斗修炼杀敌的画面，甚至还多了一些三世之前的模糊记忆，可是这两世和妘儿一起的记忆却始终一片模糊。
墨胤汎不由抱紧妘兮，妘兮却没想到这件事，只微微摇头皱眉，墨胤汎那不知道何时才能抽风记起的记忆上，对此她内心深处未必抱有期待了。
“没事，你慢慢想就是了。”反正想不起来，她就……
妘兮挣开墨胤汎的怀抱想要和他分开一点，却下一秒发现自己全身无力。
墨胤汎赶忙护好她：“别动，你之前透支了所有的光灵之息，需要好生静养才能恢复的。”
微微话语之间却是霸道地再次抱紧她，又温柔道：“好妘儿，待你好了随便怎么样都行好吗？”
妘兮沉默，浅墨色的眼眸对上他深情温和的眼神，心底莫名微跳，感觉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想到此，她终究是欢喜他的好转，便没再继续固执，而是微微转眸将关注点落在了那一颗寰宇晶沙上。
“也就是说，现在这颗寰宇晶沙已经没有仙灵本源了？”
没有了仙灵本源，这颗寰宇晶沙还能按照之前所想的成为重塑仙灵界废墟的希望吗？
“是的，这颗寰宇晶沙之中的最后一丝仙灵本源已经完全耗尽了，不过耗尽了也好，耗尽了方可破而后立接纳新的力量，生成新的本源。”
墨胤汎哪里看不出妘兮的但有钱，却是淡然含笑地说着，他自然是知道寰宇之晶的，不说魔界典籍之中就有记载，就说他这回新觉醒的那些模糊记忆之中就有不少概念。
而对于如何以寰宇之晶来形成新的世界空间，他原来是不太知道的，但是现在也从那些模糊记忆之中知道了一些。
“一个空间一种本源，空间若毁坏，本源破裂，那么除非有神灵耗费强大的神力去将之修复，否则那破裂的本源是不可能重新恢复的，反而其中残存的本源力量会成为空间絮乱的源头，若以其他力量注入想要让之重获新生，那些力量便会被排斥……”
墨胤汎是细细将这其中的道道和妘兮一一说明了一番，妘兮方知自己先前让明辰兄妹以星辰力量不断蕴养寰宇晶沙的行为是很危险的。
幸亏他们实力弱，能输入的力量有限，否则引发其中那一丝仙灵本源的排斥，到时候必然被反噬重伤。
只是……迟疑之间，妘兮还是将之前妖族大祭司以寰宇晶沙凝聚了一面须弥界碑却无事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是因为不死神木族的血脉之中带着仙灵气息，一脉相承，寰宇晶沙自然不会排斥他的气息，只是他又以转化阴气来凝聚蕴养的须弥界碑，哪怕不会被仙灵本源排斥，也无法融合，最后若成也是会出问题的。”
所以，这是幸好没成功了？
妘兮微微撇嘴，自己竟然反而帮了人家，这让她心底有点小不开心。
“怎么了？”墨胤汎感觉她情绪的变化，不由微微皱眉。
“无碍，只是这颗晶沙原本很小的。”妘兮也只是小小不开心了一下，却立刻为自己会产生这种小情绪而醒悟过来。
她如何能这样想呢？
她以前从来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却浪费情绪，若发生后续，她也只会全力解决问题的。
妘兮抬眸看墨胤汎关心的表情，心中又恍惚有些明了自己这一下为何如此?
在他面前，自己竟然会不自觉这般吗？
妘兮抿唇，连忙转移了话题。
“这个应该是它在我们两个的力量之中转了一圈又吸收了我之前暴动之时多余的力量的原因。它生于混沌，混沌分阴阳，光暗交融的力量对于它来说自然是大补之物，可助其成长，再加上它原本其上带有星月之力，它如今其实已经算是寰宇之晶的初级弱化形态，具备一点点本源能力。妘儿你看这个区域的天地变化，便是它成长后赐予此方空间的新生。”
妘兮的目光顺着墨胤汎含笑所指的四周天地，这才恍然自之前意识所感应到的并非是梦境之类，而是意识清醒之初对外界的自然感应。
她的精神力无比强大，自然能够先一步感应外界情况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原来一直不明白明明临藻区域的鬼物鬼气已经被之前明西西的月华之力消灭，那些鬼将又被封印在鬼洞之中，临藻区域也算初步稳定，再加上一粒寰宇晶沙的入驻此处，镶嵌此处空间，为何此番天地却没有太大变化。
她之前以为是力量不够，现在看来是能够造成质变的力量并不够完善。
光为阳，暗为阴，星月之力环绕，这才是世界最初要具备的力量，一昧地将阴气驱散或者只注入星月之力，对于寰宇晶沙来说是不够的。
这下，算是因祸得福了。
妘兮领悟了其中原理再看那一颗寰宇晶沙，便很快发现所散发的光芒其实并非纯粹的金色，而是夹杂着多彩地颜色的光晕在闪烁。
月白、蔚蓝、纯白透明转七彩、纯粹暗色透金芒……
变化万千，隐隐似乎蕴含莫名的道之韵。
妘兮看得浅墨色的眸光之中都映现出了其中的色彩变化，分外喜欢这颗寰宇晶沙的样子让墨胤汎不由微微勾唇。
意念微动，寰宇晶沙一下从他的掌心飞出然后悬浮在了妘兮眼前。
“妘，现在你可以炼化了它，然后以秘法将它炼成须弥界碑，界碑融入此方空间，你便是此方空间的主宰了!”
当然，如此得来的空间最初只怕连浮光世界附属空间还不如，需要不断发展壮大才能成为真正的世界空间，更别说和从前仙灵界的状态相比了。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对于空间主宰的实力要求不高。
而像墨胤汎那般修炼到魔主境界再去掌控一方强大世界的，那就是另外一种主宰之道。
就像浮光世界，虽然只是一个新生的独立完整世界，但是以妘兮的实力却也无法主宰，至多只能因为创世之功成为世界气运主宰罢了。
不过等妘兮实力足够，便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主宰的。
墨胤汎此时简直是将一个世界捧在妘兮面前，当然寰宇晶沙原本就是妘兮发现的。
“不，这颗寰宇晶沙，我早已交给明辰和西西他们，他们原本是这个世界的纪元之劫应劫者，若他们拥有寰宇晶沙，日后度过纪元之劫也能让这个世界重获新生。”
若被她得了，那就只能变成另外一个世界了，空间内原本生存的万物都会被淘汰，人族自然也……
“你把它给了那两个小鬼?”墨胤汎顿时一愣，下一秒低低哼了一声，有些不开心的撇过头，好不容易装回去的幼稚再度冒出头。
妘兮微愣，随即不由勾唇淡淡道：“他们有名字，你别叫人家小鬼，在这个世界，小鬼是骂人的话。”
这个妘兮还是了解一点的，即使足不出户，但是谁让这个世界有灰网这个东西呢？
“哼！妘儿，你不能对他们好。”不然他会吃味。
这句话墨胤汎没说，但是妘兮哪里听不出来啊？
这家伙，刚刚还挺靠谱的样子，这会儿立马原形毕露。
“这和你无关，毕竟，我们现在……”
妘兮冷笑一声，顿时让墨胤汎有些恹恹的。
漆黑的眸光微闪，他随即有些咬牙道：“我一定很快恢复我们的记忆的。”
妘兮沉默，对此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没办法，虽然墨胤汎已经恢复了记忆之中的断层，但是越是如此，他那反而没能记起的记忆就更显顽固，再加上以前的经历，妘兮就是想相信他都没法做到。
墨胤汎也感受到这一点，不由心疼：“妘，是我不够小心，以后绝不会了。”
他原想发誓，但是誓言这种东西其实最没有保证，只能这样干巴巴一句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妘兮。
妘兮突然有些心酸，却是微微垂头，心里叹息。
他这样，她又该如何？
明明，她对敌人可以干净利落的解决，但是对上他却无法真正做到果决。
明明，知道这样是危险的，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引以为豪的理智和冷静，在此时简直形同虚设。
终究是信任不够。
墨胤汎看妘兮还是不说话心中有些着急，却是想到什么，微微捧起她的脸认真问道：“妘儿可听过重生?”
重生?
妘兮一呆，她当然知道。
不仅重生，还有穿越呢！她自己不就是?
墨胤汎为何会突然问她这个，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妘兮看着墨胤汎认真的面容，心跳在这一刻都变慢了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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