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赵家姑娘
赵家姑娘惊恐的呼喊声从屋内传来,管家暗道一声不好,随即破门而入,陆琮亦是跟了进去。
比起院子里,屋内的药味更重,仔细嗅嗅,似还有血腥气味。
事态紧急,担心赵夫人出事,陆琮不敢耽搁,也顾不得男女之防,闯进了赵夫人和赵姑娘所在的里间。
此时,赵夫人歪躺在床上,下唇布满鲜血,而赵姑娘跪坐在脚踏上嘶吼,地上有一滩颜色鲜红的血迹,应是赵夫人方才吐出的。
陆琮没想到赵夫人病得如此之中,她脸上已经呈现灰败之气,身形瘦削得厉害。尽管他不是医者,也能看出赵夫人时日无多了。
不过,此时的她,仍存一丝活气。
救人要紧!陆琮上前把住赵夫人的脉搏,细听数声后,出手封了她两处穴位,再辅以药丸。静待半盏茶的时间,赵夫人微弱的气息,却是慢慢缓了回来。
以陆琮的身份,他身上的续命药丸自是不会少。今日来赵家调查的人好在是他,否则赵夫人怕是撑不过去了。
陆琮出手及时,赵夫人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守在床边的赵欣然,看着母亲从吐血到昏迷不醒,心中悲痛欲绝,不知该如何是好,神色已然恍惚。所以当陆琮突然出现时,她根本没能反应过来,任由他一番动作。
直到看着母亲的气息平缓下来,脸上的血色也渐渐回归,她才讶异地站起身,朝出手之人望去。
“你是……”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她略微诧异。方开口询问,又察觉自己满面泪痕。
担心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赵欣然侧头用丝帕将泪水的擦拭掉,并尽力收缓悲伤的情绪,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来,
“姑娘,这位是官府派来的王大人,负责处理老爷的案子。”管家低声介绍道,似生怕声音大了,惊扰到姑娘和夫人。
不过,赵欣然闻此,仍是颇为惊讶。
因陆琮遮盖了自己原来的容貌,所以在她看来,他应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二十岁能被任命为官,在黎城也是少见了。
“王大人。”赵欣然福身问好。
“在下不过是一名小将,赵姑娘无需多礼。”陆琮回道。
就赵家姑娘的言行举止来看,她所受的教养极好。
赵元忠出事后,赵夫人病重在床,而她一闺房姑娘,能够凭一己之力撑起偌大的赵家,并且将街面铺子都管理得仅仅有条,足以见她的能力之强。
赵欣然嘱咐管家唤来大夫为母亲看诊,自己则请了陆琮到正堂相谈。
“王大人,方才真是多谢了。家母情况危急,若不是您及时出手,如今怕是……”赵欣然声音微颤,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不过很快,她又收回了情绪,低咳一声问道:“不知您能否告诉我,您喂家母吃下的何药?”
她问完,想着人家手里的药必定珍贵,或许不愿告知,又立马承诺道:“只要您能告知我药方,您有任何需要,尽量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
能让母亲缓过气来的药,说什么她也要得到。哪怕对方提出的要求很过分,她也会答应。
此女子,能成大事。
陆琮在心中感慨道。
只是,赵夫人的命并非是用他的药就能救回的。
“药方我能给你。只是……”陆琮微皱眉头,反问她:“对于赵夫人的病,你知晓多少呢?”
话音落下,赵欣然沉默了。不是她不清楚母亲的病,而是她知晓母亲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尽管大夫都如是说,可她仍抱有一丝期盼,想着能拖是拖,不想轻易放弃。
赵姑娘如此神色,想必是已经知晓。陆琮不再多言,让人拿来纸币,把药方抄送一份给了她。
“谢谢。”赵欣然拿着墨迹未干的药方,眼里一热,视线已然模糊。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以为自己能把泪水咽进肚里,可没想今日却全都奔涌出来,且还是在一个外人面前。
赵欣然哭得不能自控,陆琮别无他发,今日的调查也只能作罢。他让人去唤赵家管事,正准备劝慰她一番,可刚转头去看,只见赵家姑娘身形不稳,脚下步子虚晃,随后竟然身子一歪,眼看着要摔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陆琮毫不迟疑,伸手往后面一扯……将恩铭垫在了赵家姑娘的身下。
“主子……”恩铭承受着背上的重量,艰难抬头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怎么垫背的又是他。
“扶好了。”毫不理会恩铭的委屈,陆琮沉声提醒,“赵家姑娘身子弱,你可别摔了她。”
恩铭:“……”
主子的命令,他哪里敢不从。
从赵家离开,陆琮朝林宅的方向望了一眼,低声嘱咐恩铭:“暗中多派两人护着曦月。”
凶手没有查出,危险便未能消除。
林家和赵家相隔太近,他心中总是有些担心。
不过,因最近突发的许多事件,让整个黎城高度警惕起来。
不论白日,还是夜晚,街上始终有巡逻的将士。
但凡有任何响动传来,将士们立即会上前查探清楚。
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下,百姓们也安心不少,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其间,陆琮再去了赵家一次,大致弄清楚了赵元忠出事前两日发生的事情。
因为粮店生意火爆,赵元忠整日待在店里,只有晚上才会回家歇息。
据赵欣然所说,出事当晚,她都不知父亲回过家。直到早上有动静传来,她才知晓父亲在自家大门口遇了害。
在赵欣然回忆的时候,陆琮仔细观察了她神态,看着不像是在说谎。
他问起外面传言的落魄书生一事,向她确认是否真有此人存在。
赵欣然闻此,点头确认,“三日前,确实曾有一人来过家里。不过,那人并不是来乞讨的,而是想和父亲在店里求一份活计。”
“父亲见此人衣衫褴褛,稍一询问,才知道他是从外地逃难来的灾民。外地来的人,我们询查不到他的过往,也不清楚此人的底细和品性,自然是不敢留下来的。”
“你们家不用外地人吗?”陆琮觉得奇怪。赵家如此多的粮铺店面,难道请的都是黎城人?要知道虽黎城人口众人,但因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有不少外地人进入。走在大街之上,十人之中,或许有五人会是外地来的。
“自然不是。”赵欣然摇头否认,她解释道:“寻常伙计,不论是哪里人,只要勤快踏实都行。可问题是,寻到我父亲的那人,并非是要做什么店里的伙计,而是要做管账先生。”
“管账先生?还真是读过书的。”流言往往是真假参半,让人辨不清事情的真相。
“确是有文采,他当着父亲的面,小露了一手。只是,做店里的管账先生,有文采定是不够的。不说是知根知底,但最起码不能是全然陌生的外地人。否则,也未免太过冒险。”赵欣然所说的这些,都是父亲教导于她的。想起遇害的父亲,她心里一痛,眼泪险些又没能忍住。
“节哀。”陆琮低声劝慰。
赵欣然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让你见笑了。”
这两日,她在他面前哭了多次,或许是看着他觉得亲切。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赵欣然双颊微红,心里的悲伤也缓和不少。
对于她的变化,陆琮未曾注意,他如今只一心想寻到杀害赵元忠的凶手,排除曦月身边的危险,他才能放心回京去。
京城那边,始终瞒着皇上定是不行的。
近段时间,他可以借口身子虚弱,要在府内好生休养。可时间一长,万一皇上亲自出宫来看他的,这如何还能瞒得住。
不过,异地相隔始终是不成的。
等解决了赵家的命案,这次他回京后,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王大人?”赵欣然轻声唤道。
陆琮回过神来,“我方才想起,有人说你父亲羞辱了上门那人,这才引来报复。对如此说法,你怎么看?”
“传言做不得数的。我父亲性格和蔼,且待人宽厚,虽他常年经商,学识确实差劲,可也并非是外人说的会厌恶读书人。相反,我父亲是惜才之人。那人因做不了管账先生,转身便要离开。我父亲怕他生活困难,让人追去想赠与他两锭银子。只是……”说到这里,赵欣然顿了顿,她眉头略微皱起,似在判断什么。
“只是如何?”陆琮沉声问道。
“父亲派人送去银钱的举动,似乎惹起了那人的怒气。或许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清傲。他站在府门前低斥了两句,随后匆匆离开。许是因为这一幕被路人看到了,所以众人才会传言家父责骂了他。”至于那人是否存了报复心理,赵欣然确实不知。
聊了许久,赵家姑娘也不知道更多了,如今关键线索都落在了来过赵家的那名男子身上。
不管他是否是凶手,都必须寻到他。
与赵家姑娘告辞后,陆琮随即派人去查。
因担心那人听到动静后,会偷溜出黎城,所以只能暗中行事。
日升日落,黎城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暗处却仍是风起云涌。
赵家命案未解决,从京上下来的钦差大人却是要到了。
当然,钦差大人的到来,对城内的百姓并无什么影响,只是可怜府衙的官员等人,整日忙得跟陀螺似的。
林允元自被叫去府衙做事后,便没得机会再甩手不干了。有时候,吃住都得在衙门。林周氏担心他熬坏了身子,时常会送午膳过去。因为照顾允元,她没得空闲,所以去麓山书院看睿泽的任务,就落在了曦月身上。
是日,林周氏将要带去给睿泽的东西收拾好,放上马车,并送了曦月上车,仔细嘱咐马夫小心行路后,车子才缓缓启动,朝麓山书院的方向驶去。
路途较短,约莫半个时辰,马车便停在了书院门口。
书院内部有规定,马车不能驶入。
林睿泽早早等候在门口,周明也跟在他身后。
见曦月从车上走下,他高唤了一声,快步朝她走去。
“哥。”不过半月未见,哥哥似乎瘦削不少,林曦月看着颇为心疼。不过,视线转向周明,她怎么觉得他却是胖了。
“娘给你带了许多东西,都在马车里推着呢。”她掀开车帘,只见不小的车厢里面,几乎堆了一半的物件。
“这……以我们几人之力,一时半会儿也搬不完。”林睿泽笑着摇头。来书院那日,他不肯带来的东西,怕是母亲又让曦月全都给他带过来了。
“我去唤人来帮忙。”周明随即提议。
“也只能如此。曦月,你先跟我过去。”林睿泽接过曦月手中的包裹,带她先去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到后不久,周明就和其他少年一起拿着东西过来了。
林曦月朝少年们望去,发现他们中大多数都是那日在游船上见过的人。
而在这些见过的人中,她最熟悉的则是吴少珩。
看着吴少珩手里拿着的大包小包,林曦月略微惊讶。
吴府的金贵少爷,居然还会帮人搬东西,这可真是少见。
林睿泽听到曦月发出轻微的惊诧声,在见她盯着吴少珩,便明白她心中所想。
“或许是因为一起历过劫难,所以大家也相互亲近不少。吴少珩行事任意,不过品性倒是没有问题。”接触得多了,林睿泽对吴少珩的看法也逐渐有了改观。原来他只以为吴少珩是一个浪荡贵公子,可实际在吴少珩身上,也是能寻到不少闪光点的。
因为众人出了力,午膳自然是林睿泽招待了。
好在林周氏似乎已经预见了书院里将会发生的情况,在众多的行李之中,有一大木箱里面装的都是她提前做好的菜。如今气温适宜,也不怕菜会坏。而且书院人多,你一口我一口,或许就没了。不得不说,她猜得真准。
将熟菜拿至小厨房加热,另外煮了白米饭。不多时候,丰盛的午膳端上了桌。
一顿风残云卷,菜食被一卷而光,桌面上只剩下了空空的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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