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光复长安策
皇帝一听说高岳和韦皋答应和他一起部署,不由得脸色红润,兴奋异常。
随后皇帝一面说,一面用手对着铜图比划,好半天后当皇帝额头冒汗嘴里喘气,结束这一切时,高岳和韦皋终于明白了李适的雄图:
简单地说,就是段秀实要来,崔宁要来,韦皋要来,马燧要来,你高岳的白草军也要来,大家一起来奉天,先干趴李怀光,随后李晟的东面神策军从朱泚手里收复长安,接着朕带着你们一起去打淮西叛贼。
通俗点说皇帝所谓的战略就是,平A,平A,再平A。
说完后,李适很客气地说,二卿有何见解?
高岳就比较不客气,他坦言“陛下,那便听听臣的见解吧!”
这句话让李适有点泄气,不过他现在好歹在铜图上狠狠微操一番,也算是解了乏,现在反倒能平心静气地听取高岳的建议。
高岳提出的方案,是“翦除两翼,孤立中央”。
接着高岳指着铜图,言李怀光部最强,现在驻屯在长安北三原、富平等县,怀光本人在城阳,此军的基干为朔方内的长武军,里面胡汉士卒战斗力皆不可小觑,此外还有先前李怀光杀害阳惠元后裹挟的四千神策行营,这支叛军同时还控制着河中与京畿的渡口——蒲津,李怀光同时让河中的留守队伍夺占两大盐池,准备继续维持供军的钱财,这可算是逆党的“北翼”;
而所谓的中央,便是占据长安外郭和禁里的朱泚,他的班底很少,就只有长武师变后反水的六千泾原兵,再加新近在长安城内征募的部分市井之徒,长安城陷落时也有部分北衙、金吾的队伍投靠他,但总之现在朱泚实力最弱,并且在奉天攻城战失败后,他和二李(李怀光,李希烈)的关系闹得很僵,现在手里还有个韩王,让朱泚是骑虎难下;
至于最后的南翼,那毫无疑问便是淮宁军李希烈,李希烈盘踞在长安城南数县,控制着几个通道如骆谷道、武关道等,特别是武关道,足以保障李希烈随时可以撤回商州、邓州地界,继续和淮西的本镇保持联系,表面上看进可攻退可守,但李希烈犯京师时只带了一万多骡子兵和假子军,他留在山南东道和申光蔡等地的部队,不但分散并且力量也不强大,只有吴氏兄弟和陈仙奇部还能造成些威胁。
而后高岳的手指便率先摁在长安城北面的中渭桥地带,说对李怀光可以采取两面策略,一是攻心,二是攻他的背后,逼迫他退回河中,随后再困住他,将李怀光解决掉。
而对朱泚,则不用着急动用武力解决,而是以攻心瓦解为上,如今神策行营和不少大臣的家眷还滞留在京师当中,尽量让朱泚有投鼠忌器的担心——而后,只需要合川郡王李晟一个方面的军队,就能解决掉朱泚。
“那朱泚到底是留,还是不留?”李适当即提出这样个疑问。
“如果以镇抚卢龙镇而念,留下朱泚为好;如果以儆效尤为念,那便......唯陛下旨意为向。”高岳先说结果,随后把选择权回给了李适。
李适点点头,不明确表态,而是继续问高岳,又如何翦除李希烈的叛党。
高岳便直接对皇帝请求:
我的白草军,城武的奉义军,另请陛下拨给金商防御使樊泽三千精兵,就不用再集结于奉天城,而是直接追集于兴元府至上津一带,会合山南东道贾耽、西川留后韩潭的兵马,直接出漫川关,抄略攻击李希烈的后路。
那样,李希烈害怕后路被截断,肯定会从长安南回撤,那样就能起到翦除叛党南翼的效果,甚至还能将李希烈围困在邓、均一带彻底消灭之。
此外高岳还对皇帝算了笔账:
宣润、淮南、江南东西道、荆南的两税钱、斛斗米,可直接继续走上津道,由我兴元府中转,并直接截留四分之一储备在赤崖库当中,再留四分之一在贾耽的襄阳,不用送至奉天城,由我度支,那样我可供应三万至五万的大军作战无虞,灭李希烈可谓轻松,每年还能减省起码十万贯的脚力钱。
面对高岳的如此请求,铜图前的皇帝顿时陷于沉默。
因为高岳所言所请的,绝非是小事。
“灭李希烈?是说灭李希烈,还是灭整个蔡州?”最终,皇帝喃喃地说到。
“陛下难道不想踏平整个蔡寇?”这时韦皋趁机进言。
皇帝眉毛动动,他的心思立刻被韦、高二人把握。
“淮西申光蔡一平,朝廷再无腹心之患,漕运威胁也去除大半,淄青、魏博更是不足为惧。”韦皋立刻指着铜图,态势在李适眼中可谓了然。
是的,申光蔡一平,山南东道、淮南、都畿、汴宋、徐泗立刻可合为一体,朝廷的棋盘就活络起来,保障住漕运,河朔、淄青真的就只能当守家贼了。
“平蔡,平蔡。”这时候皇帝不断重复着这个词汇。
“陛下,请让臣治汉水水道,兼疏山南东道诸川,一旦水网转输功成,兴元府的士兵至襄阳城,行水路不过旬日,再自襄阳至南阳,或至鄂岳,亦不过数日,军粮器械往送便捷,数镇结为一体,蔡寇又何能当之?”
“谁可为此数镇行营节度使?”
“普王。”高岳当即提议说,“非普王不能镇行营幕府也。”
普王,即是原本的舒王,因其王号和大将哥舒曜互相犯讳,所以改封普王,并由李谟改名为李谊。
这话说得皇帝心中麻麻痒,他的手指不断敲在铜图上,良久表示:
高卿的方案,容朕再与宰臣及翰林学士商议。
“谢陛下可商量。”高岳急忙致谢。
从陛下楼院里走出后,高岳和韦皋立于门首旁的石狮子旁,两人互相使过眼色,接着低语确定:
“随后钟楼堂议事,在兴元府赤崖立转运院仓廪的事,必须要得以通过!”
话音刚落,门首巷口处,张延赏、郑絪这对重逢的翁婿,恰好走入进来。
当真是冤家相逢。
四人八目即刻相对。
张延赏看着大女婿韦皋。
郑絪则盯住高岳。
“听闻张公即日可能有白麻宣下,皋在此拜舞祝贺。”韦皋语带讥讽,口中虽说拜舞,可实则只是略微拱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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