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蓝瘦香菇
“舅舅,快来救我!”
“又怎么啦?”
“你妹妹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我管不了。”
“我是你女儿,你不管我就死定了。”
“甭拿这事威胁我,不好使了。”
“舅舅,我学习已经全校第一了,你妹妹想干什么呀?想逼疯我啊,再这样,我不学了,气死你们!我说到做到,你们等着瞧!”
贾西贝发的是微信,夏天阳以为她又在威胁,就回发了一条微信给她,没想到她把夏天阳拉黑了。
夏天阳这才有点慌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按这小丫头片子的性格,有可能做得出来。她不敢在她妈面前犯浑,只知道在夏天阳面前耍横。
不管怎么样,得去露露面,不然以后这小公举的唾沫会把自己淹死。
夏天阳去贾茹家敲了敲门,是安贾生过来开的门。这小子长得萌萌的,头发剪得很短,夏天阳摸着他的头,毛茸茸的,摸着都舒服。
夏天阳一把把他抱起来,逗他,说:“我是谁?叫我。”
“老夏,你是老夏!”安贾生稚声嫩气的,看着他呵呵直笑。
“谁告诉你的?是你爸,还是你妈?”夏天阳见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有些生气。
“是她!”安贾生指着正眼巴巴地望着夏天阳的贾西贝。
贾西贝马上低下头,装作很认真写作业的样子,眼睛的余光还不时扫一下夏天阳。
“你成天在说我坏话,是吧?在三岁的小孩子面前都不放过。”夏天阳知道贾西贝,把安贾生当成会说话的玩具,自己只是她娱乐的工具。
贾西贝又斜了她妈一眼,没有接话。
贾西贝做作业有两个地方,一个在她房间里,日常作业都在里面完成,一个在客厅里,主要是贾茹额外增加的,自认为非常重要的作业。
贾茹给夏天阳倒了一杯茶。
“又在给贝贝加什么码呢?她学习已经到顶了,还不知足?”夏天阳见贾茹沉着脸,估计她和贾西贝已经过过招了。
“我弄了往年师大附中的中考试卷,让她做一做,加加保险。”贾茹知道夏天阳可能是贾西贝搬来的“救兵”。
“我们参加的是全省统考,和师大附中不是同一考卷,怎么还费这个劲?”夏天阳知道学校实施的是题海战术,现在家里也玩这一套,玩的不好,把孩子“玩残”了,就有些麻烦。
“先定个小目标,考师大附中,只允许她在题海里畅游,绝不能在里面呛水,确保安全上岸。”贾茹说得头头是道。
贾西贝在旁边嗤之以鼻。
现在县城的学霸,省实验中学已不是他们的目标,今昔非比,全县能达到省实验中学分数线的已超过五十人,师大附中才是很多人角逐的重点。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县城读高中。”贾西贝在旁边很不满。
“你看看,这哪像学霸,梦想跟学渣有什么区别?!”贾茹苦笑着对夏天阳说,然后又呛贾西贝,“你就这点出息,在一中考个重本都够呛。现在有了从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机会……”
“鸭子就是鸭子,会变成鹅?我就这点基因!还是你遗传的。”贾西贝打断贾茹的话,现在有夏天阳在,她有恃无恐。
贾茹正要发飙,看到安贾生把夏天阳的眼镜取了下来,给自己戴上,举着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那样子颇为滑稽,不觉笑了一下。
“你还是闭嘴吧,你看把你妈气的,你还想不想愉快地聊天啊?”夏天阳赶紧给贾西贝使眼色,让她少说几句。
“看你妹!”贾西贝又冒出一句。
见他爆粗口,夏天阳那个气啊,正想训她几句,见贾西贝瘪着嘴朝着她妈努了一下。
夏天阳才知道,贾茹在看着安贾生乐,还逗着他。
“看看我们班同学的妈是怎么当的?!你再看看你妹这货,哼!”贾西贝看她妈逗着安贾生那高兴样,心里有些醋意。当着她妈的面和夏天阳放肆地说着。
“说说看,你妈这货怎么啦?”贾茹继续逗着儿子,没有生气,问贾西贝。
“人家妈妈说,你成绩要是像贾西贝那么好,我就把你供着。贾西贝的妈呢,说什么学海无涯苦作舟,我都快被熬成粥了。”
贾西贝说的苦脸垂目。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读书,吃苦才是你人生的诺亚方舟,不然到时候你哭都不知道怎么哭。”贾茹句句珠玑。
“舅舅,你就救救我吧,你妹妹在外面是女神,回来简直就是个女神经;对她儿子热情似火,对她女儿却是这般冷漠无情,可怜的贾西贝啊,还没有享受到做人的快乐,就要承受人生的痛苦了。”
贾西贝伶牙俐齿,说个不停。
“把自己说的像二师兄下凡投胎似的,这些试卷,慢慢做,一个月内做完,没问题吧?”夏天阳对贾西贝说,眼睛却看着贾茹。
“嘻嘻,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贾西贝马上开心起来。
“哥,你可好,我这规定,到你这儿倒成了人情。”贾茹很有些生气。
贾西贝见状赶紧过来,搂着贾茹,有点嗲声嗲气地说:“老贾,我最亲爱的妈,距离中考还有三个月,人是活的,变通一下,合情合理,你不会真把你女儿往死里逼吧。”
“滚一边去!”贾茹声音尖利,脸色却缓和了很多。
这是贾茹和夏天阳心照不宣的“诡计”,贾茹重压,贾西贝压力山大,夏天阳再一变通,贾西贝瞬间觉得压力小了很多,就很乐意接受了。
夏天阳见贾西贝眼睛骨碌碌转着,知道她又在想着去什么地方胡吃海塞了。
“今天被黑,蓝廋,香菇,走了。”夏天阳想着被贾西贝拉黑一事,这样的小伎俩都使出来了,心里有些不爽。
“别啊,我也是万不得已啊,你不知道,你妹妹那模样要吃人,要我立刻交出手机,你想啊,要是我说的有些话,让她知道了,你懂的……”
“所以,我是情急智生,把你删掉了,避免了一场狂风暴雨,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错了吗?我没错,你说,是吧?”
贾西贝赶紧跑过来,附在他耳边,细语绵绵,妙舌生花,说的天花乱坠,大意是,她错了,但错不在她,然后把自己的错又说成对的。
“是我错了,罚你做一个小时作业,再来找我,OK?”夏天阳在她催眠一样的絮语中,云里雾里。
贾西贝笑了,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刚走出门,梁飞燕哭哭啼啼地打电话给夏天阳,说她妈让她去省城读书。
能去省城读书,本是件好事,但现在蒋紫这个样子,有能力把女儿送到省城?
蒋紫很生气,梁飞燕眼泪汪汪,母女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样子母女倆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吵。
“我决定了,把飞燕送到万得弗学校,然后出国。”蒋紫语气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
夏天阳知道万得弗学校,在省城的一个国家森林公园旁边,一个山沟里,拥有小学到高中的学制,由一些素心归朴的海归,及成功人士创建。
学校不参加任何的考试,上午上课,下午劳动或娱乐,就读学生的目标是去国外读书。学校外是学生家长集资修建的住宅楼,父母在此“修行”,子女就在学校就读。
现在那个地方俨然成了一个小镇,里面所有设施齐全,房价不算贵,但每学期的学费需要五万元,学生的饮食来源,全是老师带领学生们种养,实行自给自足。
“飞燕长大了,你这样突然提出来,她心里接受不了,能不能给她一点时间,想想呢?”夏天阳只能建议,毕竟自己不是梁飞燕的监护人,做不了主。
梁飞燕不想去,蒋紫这样子能不能照顾好女儿还难说。
“没什么可想的,读书修身,能力培养,万得弗学校是最好的选择。”蒋紫一直唠叨着学校的好处。
“高三一年学费就要十万,还有日常生活呢?出国一年30万人民币需要吧?我希望你也要想想。”夏天阳不排除她说得是真实情况,但自身难保,怎么能确保梁飞燕完成学业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蒋紫冒出一句。
在这事上,自己确实没有发言权。蒋紫现在已变成另外一个人,说是在修身养性,却容不得别人的半点不同意见。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梁飞燕见她妈如此说,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
夏天阳还是第一次看到梁飞燕这情形,她一直是个乖乖女。
“不去不行!你爸死了,没其他人管你了,只有我,我是你妈,我能害你?!”蒋紫说着哭了起来。
梁飞燕的眼泪顿时如水帘一般,很是无助,流着眼泪的眼睛一直盯着夏天阳,生怕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再也见不着似的。
夏天阳没办法,只有走到蒋紫看不到也听不见的地方,打电话求助于蒋橙。
“我管不住她,她也不听我的。”蒋橙除了叹息,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老夏,难为你了。只有一个办法,看住飞燕,不能让她带走。”
“你去和老师说说,然后我把飞燕另外安排一个地方。”夏天阳认可蒋橙所说,管不住蒋紫,只有死死看住梁飞燕了。
梁毅龙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轮流照看着年老多病的父母不说,还要照应着丈夫一大家子人,根本没功夫再来操心梁飞燕。
梁毅龙当时下那么大的决心,想生个儿子,除了来自父母的压力,自己的传统认识也在作祟。
蒋紫是流着泪走的,夏天阳不忍心看她一眼。她心里的苦能理解,但作起来的样子,既让人痛心,又让人痛恨。
“你不要恨你妈,她的本心是好的。”夏天阳只有这样对梁飞燕说。
原来她爸对她是不冷不热,都是她妈时时刻刻在呵护着她。如今她妈这样,梁飞燕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需要坚强,夏天阳很想能做她坚强的后盾,但现在的小女孩,心思复杂,她能坚强的起来吗?
梁飞燕对夏天阳的依赖,只是限于自己的现在和以后,她对她爸她妈是个什么心理,在夏天阳面前只字不提。
梁飞燕对夏天阳的劝慰没任何的表情。
“你不要想得太多,记住,你的梦想是考大学,不要耽误学习,有夏爸在,你什么都得要好好的。”夏天阳只能这样对她说。
梁飞燕听进去了,点点头。
想想以前大家在一起欢乐的时光,夏天阳看着蒋紫这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但又不想让她继续这样下去。
他担心邹总和她离婚,虽不能说是抛弃,但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人对她失去了最后一点的温暖,及同情心。可以说是她自己让人畏而远之,想起以前她的善解人意,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邹总大名叫邹永发,当初是夏天阳为了帮熊其甚“清君侧”,而让他成立的公司,公司的体量虽不大,但在这县城算得上是有钱人。
夏天阳想了想,还是找到邹永发。
“你不会真的想和她离婚吧?”夏天阳想知道邹永发的真实想法。
“唉,她每天早上起来打坐,打坐完了吃早餐,只做她一个人的,吃完早餐就念经,一念就两小时,还不能打扰她。”
“吃完午饭,睡午觉,下午钻研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哪里从不打招呼,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了,当我们不存在,你说,我该怎么办?”
邹永发只有叹气,说她的“组织”就是主张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什么亲情和友情,只会束缚自己的内心。
“你是不是以前对她有些淡漠,现在她之所以这样,会不会是引起你的注意呢?”夏天阳只想在邹永发面前,念及蒋紫以前的好。
“这我承认,以前公司的事太多,是有些做得不好。”邹永发实话实说。
“那以后对她好一点吧,再说,她还是你儿子的妈,母凭子贵,孩子还小,希望你能看在这方面,给她机会,给自己机会,也为了你儿子着想。”夏天阳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劝他。
“行,我尽力而为。”邹永发表了态。
夏天阳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老了,以前的青春年华在渐渐离自己远去。
自己的儿子让他束手无策,还不得不去管别人的事。
夏天阳回到家里,见赵弋戈在默默垂泪。
“怎么啦?谁又惹了我的公主了。”夏天阳有些讨好地凑上前去,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还有谁?!还不是你们两个姓夏的!本来想把日子过成诗的,看看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五音不全的人唱歌,一个不靠谱,一个不着调。”
赵弋戈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原来赵弋戈和夏天阳想在有生之年,走遍全国各地自己想去的地方,那才叫一个美。美就在暑期的一霎间,现实把这种美击个粉碎。
“有这么多房子有个鬼用,有钱顶个屁用!你看看你儿子,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你再看看你,把别人的事理得倒是头头是道,自己家里着了火,也不知道管一管。”
赵弋戈说着把抹了眼泪鼻涕的纸巾,狠狠地向他丢去。
夏天阳眼疾手快,随手抓起垃圾篓,稳稳地接住了。
赵弋戈气得不停地抽着纸巾,擦了一下,扔过来。
夏天阳左扭右旋,废纸都一一落进了垃圾篓。
赵弋戈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又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夏天阳看着旁边一脸尴尬的夏雨,给他使了一眼色,夏雨才走到赵弋戈身边,安慰起他妈来。
赵弋戈生气,是觉得夏雨骗她。
每年春节,夏雨会收到很多压岁钱,赵弋戈和夏天阳从不挪用,让夏雨自己保管。
谁知,今年夏雨用压岁钱偷偷地买了一个手机,赵弋戈“鼻子灵光”,把手机没收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总觉得夏雨有些不对劲,问夏雨是不是又买了手机,夏雨否认,但赵弋戈直觉灵敏异常,在夏雨房间翻箱倒柜,还真得搜出一个手机来。
夏雨这才说是同学的手机,借给他玩的。赵弋戈不信,认为同学有手机自己不用,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借人?
赵弋戈认为是夏雨骗她,一生气把手机摔得稀巴烂,以前夏雨被她调教的很是诚实的,从不说谎,现在这事惹得她凤颜大怒,一下子觉得自己活着都没什么意义了。
但夏雨坚持说是同学的手机,赵弋戈为了求证,给那个同学的妈妈打了电话,证实夏雨没说谎。
赵弋戈这才后悔,自己不相信儿子不说,还在同学的父母面前丢人,并且还要赔偿手机。
“以后不许你骗妈妈!”赵弋戈指着夏雨。
夏雨点了点头。
“还有你!骗我说,给我买个包的,在哪里呢?!一点不学好。”赵弋戈指着夏雨的手,转向了夏天阳。
夏天阳有些凌乱,但这是事实,他哑口无言。
夏天阳觉得有些医生说得对,能治好别人的病,就是治不好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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