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疯狂

　　按照之前的经验，上课铃声会稍微提前响起。

　　顾欢在楼梯口看时间的时候，只剩下三分钟，课余时间就结束了。从楼梯口赶到教室，要是运气不好，很有可能会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被挡在门外。

　　也难怪，外面那排“遗像”都不加掩饰地对顾欢现形。

　　“呼……”顾欢喘着气，心里没有多想，他直奔教室门口而去，眼看着就要进门了。

　　可也就是这时，他注意到周围有丝丝缕缕的阴气产生。

　　“糟糕！”他心里暗叫道。

　　很快，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浓密的阴气，瞬间遮蔽了顾欢的视线，而此刻他正好踩着教室门口。

　　“叮铃铃……”上课铃声还在持续，顾欢透过阴气，看到教室中的学生已经宛如木偶。

　　他只感觉一颗心就要跳出来，飞快地蹿到自己的座位上，猛地坐下来，挺直腰杆，玩起木头人的游戏。

　　等他完全坐下后，上课铃声也恰好结束。

　　顾欢嘴巴微张，胸口不住起伏。他心中忐忑无比，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算不算迟到，有没有触犯校规。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他在心里迅速做好了备案：“要是被校务处叫去，第一时间就逃出去。”

　　也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顾欢才设想结束，前面讲台的广播开始发出标志性的“滋滋”声。

　　这次，电流声音很短。

　　紧接着，讲台的喇叭开始播报：“一班……”

　　顾欢浑身紧绷，微微从座位上起身，做出随时要奔跑的准备。

　　可是下一秒，广播中继续播报了一连串名字，让顾欢有些应接不暇，那串姓名重复了三遍，足足持续了两三分钟，广播声音才终止。

　　而顾欢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姓名并不在广播的姓名中。

　　“一个课余时间，就让这么多学生触犯校规。”他转而陷入新的思考，目光随即快速扫过身边，这间仅三十几个座的教室中，已经能看到稀稀拉拉的空位了。

　　接下来，教室外面的走廊，又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砰……砰……”那声音很大，每一步落下来，仿佛教学楼都要微微震动。

　　顾欢听在耳中，心跳不由地加速。

　　他从张玉茗处已经知道，目前教师办公室的老师，都是鬼。

　　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幺蛾子，让鬼老师在教室中突然现形，那后果肯定很严重。

　　之所以这么担心，是因为顾欢还记得第一节课的老师，时不时地露出嗜血的表情，直到临走的还非常失望地夹起书本。那模样，就好像为没有抓住学生犯错而难过。

　　在这样的担忧，早晨第二节课的鬼老师，混在弥漫的阴气里出场了。

　　入目，是座肉山一样的模糊身影。

　　那个肚子十分肥大，甚至堵住了门框。

　　等到鬼老师进门之后，更是壮观，木质的讲台都不由地发出“吱吱”声，好像要散架一样。

　　肉山的头部格外小，两点猩红的光芒，仿佛灯泡，即便是浓重的阴气，也挡不住那森冷的目光。

　　犹如实质般的眼神，扫过全班，最后落在顾欢的身上。

　　“冷”是顾欢此刻最先的反应，接下来，他意识突然恍惚，感觉那双眼睛正飘向自己，让他不由地想要起身与其对视。

　　“不要起来，会违反校规！”顾欢心里狂叫。但是他好像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在上方鬼老师的注视中，身体渐渐抬起来。

　　“哐当”一声，顾欢就听到了椅子倒地的声音。

　　那座肉山上的目光，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从顾欢的身上离开。锁定教室中，某个位置上的同学。

　　“好险！”顾欢心里狂叫。

　　原来，刚刚被鬼老师迷惑的，可不止他一个人。教室中，另外有学生先中招了。

　　这一来，无意中救了顾欢一命。

　　因为，也就在肉山老师锁定学生的时候，弥漫在教室中的阴气已经散去。

　　那个肉山般的鬼老师，变幻成本来的模样，居然是个脚踩着高跟鞋的瘦女人。

　　她阴沉地看着顾欢左侧，嘴角翘起：“陈威，你居然在课堂上搞小动作，先跟老师出来，我要把你带到教师办公室好好教育教育。”

　　“是！”那个被鬼老师迷惑的学生，乖乖地答应道。他其实已经站在走道上，神情迷茫。

　　“呵呵呵。”鬼老师得意地笑着，对那个倒霉学生一招手，扭动着腰肢离开了教室。

　　顾欢目送这对师生离开，心里直冒冷气。

　　“这次任务，可真是诡异极了。老师专门盯着学生犯错，抓到了之后，课都不上了。难道，教室里的学生，都没有反应吗？”顾欢心里想。

　　他趁着鬼老师不在，头顶校务处的广播没有反应，偷偷地看着周围的学生。

　　大家的脸上都很麻木，对周围的情况没有丝毫反应。

　　“不对劲！”顾欢不肯放弃观察，挨个将自己视线范围内的同学又仔细观察一遍。

　　这次，他终于发现例外。

　　就在自己右侧，隔着两个座位的那位女同学，尽管脸色麻木，身体僵硬，可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清醒。

　　顾欢能看到，她的眼球高速转动，充满了挣扎的感觉。

　　直到这节课结束，那位鬼老师也没有回来。当然，和老师一起消失的还有个叫陈威的学生。

　　顾欢径直来到课间观察的那位女同学身边，笑着招呼：“同学，一起到食堂吃饭吧。”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望湖初中现在每天就只有三节课，上午安排两节，下午还有一节。

　　所以，第二节课之后，已经是放学了。

　　顾欢这个理由，也很符合情理。

　　而且为了探听真相，他甚至与自己的三个室友都暂时分开。

　　“啊！为什么？”被打招呼的女生，名叫肖冰，她看着顾欢，愣在原地，双手绞着衣角。

　　“跟你讨论上节课的内容啊，有些知识点，我还不懂。”顾欢眼神闪烁，故意说道。上节课，那位鬼老师全程缺席，如果这位女生真是清醒，他这句话就能试探出来什么。

　　“这个……那好吧。”肖冰眼神忽地迷茫起来，表情纠结了片刻，才重新恢复清醒，最终点了点头。

　　在顾欢看来，他愈发确定眼前的同学知道些什么。

　　两个人随即走出教室，顾欢还特地绕到外面的照片墙。上面果然新添了不少“遗照”，顾欢数了数，居然有十八个之多。其中，第二节课上被鬼老师带走的陈威照片。

　　顾欢盯着照片墙，神色幽幽，随即转身离开了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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