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二 希望失望
顾欢醒来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还在凌晨四点多。
视线扫视一圈，逼仄的车厢令他满心烦闷，胸中有股戾气，蓬勃愈发。
他挣扎着将驾驶座板正，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再搓搓手，一片黑灰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符箓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了。”顾欢在昏暗中将手抬在面前，怔怔地盯了片刻，脑袋晕乎乎地，思维都变得缓慢，最后才意识这件事情。
他悚然一惊。“鬼怪的力量，更加深刻地渗入我的身体。”
想到这点，他立刻将视线转移到同车的另外两人身上。向阳和马晨，已经昏迷过去，表情狰狞无比，五官几乎都挤到一起，好像被揉搓的面团。
顾欢急忙从道具库中取出三张符箓。
符箓一入手，便腾得发出一团烟雾，身体中有股无形的压力释放出来，在灵视的观察下，带着诡异的蓝色。
瞬间，顾欢的脑袋清醒不少。
他没有太多耽误，将剩下两张符箓，分别贴在向阳和马晨身上，眼看着，昏迷中的两人，神态也渐渐平静下来。
“老板，我瞎了怎么了……”向阳又开始呢喃说着梦话，带着哭腔。不过下一秒，那哭腔又变成了“嘻嘻”的怪叫。“瞎了也好，就看不到了。”
那道声音，很是尖利，情绪的飞快切换，让小小的车厢充满了某种诡异的气氛。
顾欢听在耳中，不禁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又再次闪过某个念头。他很清楚，那是寻找安全点的线索。
“为什么总差临门一脚！”顾欢握紧拳头，手里的符箓还在持续释放温热的力量。
他低头看着那张已经有点焦黄的符箓，不由深吸了口气。
从昨天清晨到此刻，不过24小时，已经用掉了9张符箓，并且消耗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如，按照昨晚商议的计划，找到一个落单的疯子？”顾欢不禁皱着眉头。
这个决定刚刚做下，车厢中另外两个人也苏醒了。
“老板，我一直在做噩梦。”向阳坐起身，头发湿哒哒地趴在额头上，表情茫然地看着顾欢。
“梦到了外面末日中的鬼怪吗？”顾欢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仿佛自嘲。
“要是我看不见，是不是就不用担心鬼怪，完全自由了？”向阳忽然冒出一句话。
“或许吧。”顾欢打开手机，准备启动导航，开始新一天的寻找。
时间紧张，他必须加快速度。
“先吃点早饭吧，老板。”向阳温声提醒。
一直沉默的马晨，虽然不说话，却也很体贴地将放在后座的食物递过来。
顾欢转头接过，眼睛却不小心地瞥过放着物资的纸箱。
“给我个充电宝，手机也快没电了。”
听罢，马晨将一个箱子翻开，低头在里面翻检。
“慢着！”就在这时，顾欢忽然叫住马晨。“把那个迷你收音机给我。”
“老板，您还惦记它呢，这都世界末日了，真的会有无线电信号吗？”向阳摇头。
“说不定呢，咱们都快到穷途末路了，何妨试试。”顾欢苦笑一声，将那只迷你收音机拿到面前。
和之前在酒店中一样，扭动调频按钮。
“滋滋滋……滋滋滋……”收音机中传来电流声，没有丝毫信号。
可顾欢却很专注，从长波调到短波，仍旧继续扭动。
“无线电信号也有覆盖范围，咱们现在身处东城，或许疯子嘴里的异端，也有人在对外发送信号呢。”顾欢轻声为车厢中另外两个人解释。
借助这种情绪，他的心态都莫名沉浸许多。
而惊喜，也在瞬间迸发了。
“世界已经处于末日，幸存者们，如果有人听到，可以来找我们。这里有院落，是个小社区，食物充足，非常安全……”
一道沉稳的男中音从收音机中传来。
车厢中的三个人，全都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听着收音机中的声音。
“我们决定聚集幸存者，为了存续文明……”
收音机中播放的，似乎是录音。此刻落在顾欢的耳中，无异于天籁。
“这会是那个安全点吗？”向阳满脸涨得通红，激动无比地想要去触碰那只收音机，但最后却稍微落了一点，顺势抓住顾欢的胳膊。
“不管如何，也可以去试试。”顾欢听着收音机中的演说，思考片刻便说道。
“但是要确定，那不是疯子们设计的陷阱。”他随即认真地补充观点。
“疯子们估计没有那个脑子，他们外表还是人，但内在早就被鬼怪侵蚀了。”向阳撇着嘴，不愿意打破收音机中播放的那份美好景象。
“再继续听听，既然他们放广播，肯定会透露地址的。”顾欢点头道，手上又将收音机的声音调高了些。
时间还没到凌晨五点，末日中的城市，此刻比寂静还寂静。
收音机中的广播声，好像波浪般，流动得很远。
最终，收音机中的男中音，在宣讲了许久后，开始播报地址。“我们的位置在阳光大道……”
话音还未说完，收音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老板！”向阳瞪大了眼睛，满脸紧张。“怎么回事，声音突然断了，是那边的人受到攻击了吗？”
顾欢心里同样郁闷无比，正在关键时刻，居然没声了。
他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把身下的座椅，然后深吸了口气，定神将收音机贴近眼睛。
一番检查后，他松看口气，得出结论：“是收音机没有电池了，我带了备用电池，找出来装上就可以了。”
“哦哦。”马晨罕见地应了句，将箱子举起来，一件件东西翻检。
可直到最后，他失魂落魄地将空箱子端给顾欢。纸箱的底部，有个碗口大的漏洞，边缘粗糙，很明显是在搬动的过程中受损了。
“电池掉了？！”顾欢立刻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掉。”向阳一把夺过纸箱，来回将翻看，嘴里呢喃道：“说不定在其他地方呢。”
听罢，马晨便咬紧嘴唇，翻检起剩下的箱子。
但结果没有意外，顾欢一行人从酒店中带出来的三箱物资中，最后也没找到收音机电池。
没有什么比得到希望又失望更让人沮丧的。一时间，车厢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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