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青牛救人
却说那牛魔王被众神围攻,不能敌众,不得不逃到了芭蕉洞内,众神围了芭蕉洞,正待上门攻打,忽听得八戒与土地阴兵嚷嚷而至。悟空见了问曰:“那摩云洞事如何?”八戒笑道:“我等赶进洞内,那老牛的娘子被我一钯筑死,剥开衣看,原来是个玉面狸精。那伙群妖,俱是些驴骡犊特、獾狐狢獐、羊虎麋鹿等类,已此尽皆剿戮,又将他洞府房廊放火烧了。土地说他还有一处家小,住居此山,故又来这里扫荡也。”悟空道:“贤弟有功,可喜,可喜!老孙空与那老牛赌变化,已然得胜。他变做无大不大的黑牛,我变了法天象地的身量,正和他对抗之间,幸蒙诸神下降,围困多时,他却复原身,走进洞去矣。”八戒道:“那可是芭蕉洞么?”悟空道:“正是,正是!罗刹女正在此间。”八戒发狠道:“既是这般,怎么不打进去,剿除那厮,问他要扇子,倒让他停留长智,两口儿叙情!”
好呆子,觉得自己除了一妖,长了志气,此时候抖擞威风,举钯照门一筑,忽辣的一声,将那石崖连门筑倒了一边。慌得那女童忙报:“爷爷!不知什么人把前门都打坏了!”这时候牛魔王正与罗刹女跑回洞去,正与罗刹女商量此事,闻报心中大怒,就要打将出去,罗刹女此时却是识得时务,道:“老牛,这一次却是我的不是了,我本以为那孙悟空欺我,叫你教训他一番,怎知道如今有那众多天神相互那猴子,如今已经惹来了天大的麻烦,天兵天将全来相助,我看我们恐怕夫妻已经到了头。”牛魔王闻言大惊道:“你怎么如此说话,那孙悟空猪八戒虽然厉害,可是我拼了命,定然也护得你的周全。”罗刹女滴泪道:“老牛,你莫要说了,算起来你替夫君护我,已经五百余年,如今天降定数,那观音把唐僧引导这里,明摆着便是要坏了我的火焰山,趁着如今那众神尚未打上门来,我们便快些趁乱走了,找地方隐姓埋名,再过修行吧。”牛魔王急道:“五百年前火德星君有恩与我,我便答应他护你一世,如今他们来了,我们走了容易,可是那火焰山却定然不保,你怎么还能把它收了以助红孩儿修行。”罗刹女道:“你莫要再说,如今天兵就在门外,你能够打过这一波,那孙悟空还能再去天庭再搬来救兵,你能打过天庭,那猴子还能请来观音,难道你还能打过观音不成,若是被他们抓住,定要被抓去,或是打入禁制,受人奴役,或是压在山下,不能动弹,永世不得翻身,比起来,一个火焰山算得了什么,这个火焰山没有了,我还能去寻找下一个,可是若被人抓了,却再无机会。”
牛魔王道:“不可不可,这火焰山之火,乃是兜率宫之火,世间难寻,除了此一处再无他处,失了他,红孩儿哪里去再得天火,你且坐着,等我再和他比并去来。”那牛魔王说完,重整披挂,又拿铁棍,走出门来,正遇着八戒使钯筑门。老牛更不打话,掣剑劈脸便砍。八戒举钯迎着,向后倒退了几步,出门来,早有悟空轮棒当头。那牛魔即驾狂风,跳离洞府,又都在那翠云山上相持。众多神四面围绕,土地兵左右攻击。这一场,又好杀,那牛王拚命捐躯,斗经五十余合,抵敌不住,败了阵,往北就走。早有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广大泼法金刚阻住道:“牛魔,你往那里去!我等乃释迦牟尼佛祖差来,布列天罗地网,至此擒汝也!”正说间,随后有大圣、八戒、众神赶来。那魔王慌转身向南走,又撞着峨眉山清凉洞法力无量胜至金刚挡住,喝道:“吾奉佛旨在此,正要拿住你也!”牛王心慌脚软,急抽身往东便走,却逢着须弥山摩耳崖毗卢沙门大力金刚迎住道:“你老牛何往!我蒙如来密令,教来捕获你也!”牛王又悚然而退,向西就走,又遇着昆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敌住喝道:“这厮又将安走!我领西天大雷音寺佛老亲言,在此把截,谁放你也!”那老牛心惊胆战,悔之不及。见那四面八方都是佛兵天将,真个似罗网高张,不能脱命。
正在仓惶之际,又闻得行者帅众赶来,他就驾云头,望上便走。却好有托塔李天王并哪吒太子,领鱼肚药叉、巨灵神将,幔住空中,叫道:“慢来,慢来!吾奉玉帝旨意,特来此剿除你也!”牛王急了,依前摇身一变,还变做一只大黑牛,使两只铁角去触天王,天王使刀来砍。随后孙悟空又到,哪吒太子厉声高叫:“大圣,衣甲在身,不能为礼。愚父子昨日见观音菩萨,发檄奏闻玉帝,言唐僧路阻火焰山,孙大圣难伏牛魔王,玉帝传旨,特差我父王领众助力。”悟空道:“这厮神通不小!又变作这等身躯,却怎奈何?”太子笑道:“大圣勿疑,你看我擒他。”这太子即喝一声:“变!”变得三头六臂,飞身跳在牛王背上,使斩妖剑望颈项上一挥,不觉得把个牛头斩下。那牛王腔子里又钻出一个头来,口吐黑气,眼放金光。被哪吒又砍一剑,头落处,又钻出一个头来。一连砍了十数剑,随即长出十数个头。哪吒取出火轮儿挂在那老牛的角上,便吹真火,焰焰烘烘,把牛王烧得张狂哮吼,摇头摆尾。才要变化脱身,又被托塔天王将照妖镜照住本象,腾那不动,无计逃生。罗刹看见牛魔王危急,急卸了钗环,脱了色服,挽青丝如道姑,穿缟素似比丘,双手捧那柄丈二长短的芭蕉扇子,走出门,又见有金刚众圣与天王父子,慌忙跪在地下,磕头礼拜道:“望菩萨饶我夫妻之命,愿将此扇奉承孙叔叔成功去也!”众神看见,大功告成,皆尽欢喜,一个个降落云头,将牛魔王与罗刹女围了起来,哪吒上前,就要把牛魔王鼻子穿了,叫牛魔王不得变化,金刚上前,也要拿了罗刹女,叫罗刹女不得挣扎。
这时候,却听见那远方有声音喝道:“大胆诸神,尔等安敢伤我族类。”众神闻言,急忙回头观看,却见那后面却是走过来一头青牛,那世间的青牛千千万,可是这一头却与众不同,头顶三花,脚踩五气,众神看见,哪里能够不认得,这便是那兜率宫里圣人都坐骑,四大金刚、六丁六甲、护教伽蓝、托塔天王、巨灵神将并八戒、土地、阴兵,急忙上前行礼,那青牛也不谦虚,受了众人礼拜,叫一声:“诸位起来。”那众神却才起来。
众人碍于圣人面子,下拜青牛,那孙悟空却不服他,看青牛后面跟着唐僧沙僧,急忙跳到了两人前面,悟空不敢去问唐僧,便把沙僧拉到了一旁,问道:“你们不是陪着师父在远处休息,怎么你们跟着青牛到这里来了,平白叫青牛出了这个威风。”沙僧也不隐瞒悟空,原来唐僧与沙僧,立一会,坐一会,盼望悟空,许久不回,忽见祥云满空,瑞光满地,飘飘巉巉,盖众神行将近,这唐僧问道:“悟净!那壁厢是谁神兵来也?”沙僧认得,回道:“师父啊,那是四大金刚、金头揭谛、六甲六丁、护教伽蓝与过往众神,那是哪吒三太子,拿镜的是托塔李天王,其余的都是护卫神兵。”唐僧听说,心中一动,急忙换了毗卢帽,穿了袈裟,又来赶青牛道:“青牛,快些追那天兵去。”青牛摇头道:“我跟你西天取经,只是要为你说之事,其他事情一概不管,若是事先沾染因果,恐怕不能到达最后了,你要去便去,我是不去。”唐僧道:“你这青牛实在惫懒,你是我的坐骑,我叫你前行,你怎么还不快去,再说这一回众天兵乃是去捉拿牛魔王,拿住之后恐怕受尽折磨,被他奴役,你身为牛族鼻祖,如何能够不庇护族人,眼看着牛魔王受苦。”青牛听了,被唐僧气的鼻子喷气,道:“我算是上了贼船了,想当初你跟我说,叫我当个青牛便好,不用说话,不用做事,可到如今,走了没有多远,我便已经帮了你两回了,你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偏偏你还总能找到理由,简直气死我了。”唐僧道:“你既然要去,便要快点,晚了恐怕牛魔王就要被那西方的金刚拿走了。”青牛问道:“那天庭的神仙还好,都有些脸熟,可是那西方的金刚我却是面生的很,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若是不动手,怕是难把牛魔王从他们手里抢过来,可若是动手,我还怎么陪你去到灵山。”唐僧道:“你这青牛,平时精明,怎么这时候却糊涂了,你去到那里,现出你的圣人威仪,看那金刚谁敢动你,你把牛魔王领走,只说去兜率宫受罚,只要站住了理,随便金刚也抢不走牛魔王。”青牛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既然如此,我念去救那牛魔王一救。”青牛说完,就要前行,唐僧急忙把青牛拦了下来,说道:“你且慢些,你要去救牛魔王,我也要去救罗刹女,咱们一起走吧。”青牛抬头看了看,那众神的云朵已经出去了百十里地,说道:“你看那众神去的远了,我若是快些容易,脚下发力,片刻也就赶上那众神了,可是你肉体凡胎,哪里走得了这么快,你便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吧。”唐僧皱皱眉,问道:“青牛,你是我的坐骑,我自然是骑着你去。”青牛摇头道:“平日里我是你的坐骑,可是你叫我现出圣人威仪,你哪里能够再骑在我的身上。”唐僧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先驮我过去,待走到近前,你再把我放下,现出异相便可。”青牛听了,对唐僧没有办法,只能叫唐僧骑了,走到近前,一抖身形把唐僧摔到下面,这才出声,喝止了众神。
那众神看到青牛只是恭谨,而那牛魔王看见青牛身形,却是体如筛糠,四肢跪地,低头下拜,原来那青牛乃是牛类鼻祖,世间所有牛类都是他的儿孙,牛魔王也不例外,故此牛魔王怕这青牛。青牛也不避讳,直接来到牛魔王身边,挥手赶走了那牛魔王身边的天兵天将,高声说道:“诸位,这牛魔王为我便领走了,你们诸位请回吧。”那众天神金刚看青牛来了,虽然也知道节外生枝,事情有变,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青牛说话如此干脆,我们这众人忙活一场,凭什么就让我们这么走了。
那哪吒李靖乃是奉玉帝之命前来捉拿牛魔王,而且这既然平时最知道青牛不讲道理,不好惹,故此青牛说话,几人也不答应,看向一旁的四大金刚,四大金刚心中叫苦,可是眼看哪吒李靖的意思,就是自己如果不说话,这牛魔王就当真归了青牛,哪里还能忍住,施礼说道:“上仙,我等遵从佛旨前来,乃是要捉拿牛魔王回去灵山受罚,万望上仙将牛魔王交给我们,叫我等复命。”青牛问道:“这牛魔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要你等抓去灵山?”金刚道:“我佛引导唐僧西天取经,普渡众生,如今受阻在火焰山,牛魔王从中作梗,与我佛门作对,我等自然要抓牛魔王回去。”青牛道:“那你说,牛魔王何时与你作对?”金刚不知道青牛什么意思,回答道:“自然是从唐僧来了开始。”青牛道:“这便是了,这火焰山乃是兜率宫的天火下界,我兜率宫一直要熄灭大火,牛魔王也一直阻挠,也与我人教作对,而且算起来已经有几百年了,算起来,先来后到,我要先把牛魔王抓到兜率宫去,然后才能去你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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