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推心置腹
姓名:耿朝忠
年龄:21周岁
籍贯:河北保定
学历:高中
去楼下写了档案,耿朝忠就正式成为了光荣的四方路派出所的一员巡警,当然按程序派出所还得上报给市警察局,不过招警员这种小事情,上面也不会驳朱木运的面子。
“制服过几天才有,如果现在就想穿,那边有几个殉职同仁留下的衣服,你可以随便挑几件。还有,中午你先回去找个住处,找到了回来告诉我一声。吃饭去二楼,有食堂。你跟我一个办公室,位子就在我对面的窗户边。”
朱木运懒洋洋的跟耿朝忠交待着。折腾了一上午,朱木运也没心情对他多说什么,不如早早打发他回去。
耿朝忠先四处绕了几圈熟悉了一下情况,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事儿干,眼瞅着离中午吃饭还有一段时间,索性上街溜达溜达,顺便找个住处。
赵老头那里暂时是不能回去了,毕竟名义上自己是被赵老头赶出来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住的地方,否则今天晚上就得露宿街头了。这大夏天的倒是冻不着,但是岛城的蚊子可够厉害,都是那种黑翅膀蚊子,弄不好睡一晚上第二天就满头包。
其实警察局也有宿舍,不过耿朝忠不打算去住,人多眼杂不说,万一自己想找个对象啥的也不方便不是?长这么大了,自己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再说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自己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每天晚上可不好受啊!
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耿朝忠的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叫,刚想找个地方吃饭,才发现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对了,那个钱袋子被刘一班那孙子顺走了,自己这有钱人的身份统共也没维持一个钟头。
耿朝忠暗叫晦气,打算回所里蹭食堂吃,但是没走多远就发现赵春来那老小子正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跟踪反跟踪,情报学这几门课军校里自己也选修过,说实在的自己在军校学习的时候,对什么集团作战未来战争不感兴趣,对这情报学倒挺精通,这下正好实践一下。于是耿朝忠健步如飞,故意带着赵春来走街串巷,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赵春来的叫声:“前面那杀千刀的,等等老子!”
耿朝忠一笑,放慢了脚步,不一会儿赵春来气喘吁吁的赶上来,跟耿朝忠并肩而行。
“没尾巴吧!”耿朝忠目不斜视的问。
“没有,就是有也被你甩脱了。小子,跟老哥我说点老实话,你是哪条道上的?”赵春来边喘气边问。
“我是PLA的。”耿朝忠回答。
“这是什么组织?你是日本人?!”赵春来一脸警惕。
“滚,你才是日本人,你全家都是日本人!”耿朝忠大怒。
这时候离日据时期只过了7年时间,当地的日本人还是多如牛毛,尤其在繁华地带,日本间谍比比皆是,日本占领岛城后,鼓励国内向岛城移民,日据时期从1914年到1922年,8年时间,岛城的日本人足足发展到了接近十万人,要知道当时岛城的总人口也才80多万。
“那你是德国那边的?还是英国?不会是朝鲜流亡政府的吧!我看你名字里有个朝字。”赵春来继续追问。
耿朝忠一脸无语,不过也难怪赵春来这么问,岛城这时候号称“东方瑞士”,是北中国各国间谍活动的大本营,德国人,瑞士人,法国人,犹太人,苏俄人,还有朝鲜流亡政府在这里也有活动,关系可以说异常复杂。
看耿朝忠久久不语,赵春来也知趣的没有再问,说道:“好吧,我懂我懂,我不问了。身上没钱了吧?我身上也没带多少,这里有一块孙小头,先拿着花吧!不够再去鞋店找我,注意从后门走。”
民国前期北洋政府当政,通行的是袁世凯头像的银元,就是俗称的袁大头,29年蒋介石上台后,发行了以孙中山为头像的银元,比袁大头略小,叫孙小头。票面价值一样,但实际上黑市上一枚袁大头可以兑1.2个孙小头。
耿朝忠接过银元,叹了口气,说道:”老头,那个门上的锁记得换成一把,否则别人会怀疑的。墙上最好也弄个脚印,你那院墙雪白雪白的,一看就没人爬过。“
“今天早上就换成一把了,脚印就算了,这时候再弄个脚印是画蛇添足。”赵春来平静的说道。
“昨天上午你根本就没锁院门对吧!”
“是的。”
“那个伙计是你的人吧!”
“是,昨天上午推完磨盘我就打发他走了。”
“老赵我艹你老母,你知道打发他走不知道打发我走,我的命不是命?昨天一不小心老子就完蛋了!”耿朝忠勃然大怒。
“你不是一般人。”赵春来很认真的说。
耿朝忠气笑了,什么叫不是一般人,谁特么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难不成子弹见了他会自动拐弯儿?
“好了”,赵春来看着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四周也没啥人,就拍了拍耿朝忠的肩膀。“你一看就是用过枪见过子弹的,你肯定当过兵,弄不好还是个逃兵。”
“滚,你才是逃兵。”耿朝忠嘴硬,但是咋反驳的就那么心虚呢,说实在的以前还真有过当逃兵的打算。
“不是逃兵也是兵油子!这我心里有数,不过你的胆子很大,心也很细,是个当特情的好料子,”赵春来继续说。
“别别别,”赵春来话没说完,耿朝忠就打断了他的话,“别跟我戴高帽,我对你们那套没兴趣,我还想多活几年。”
“其实我也没兴趣你信吗?但是这世道,真的把人逼成鬼啊!我全家上下就剩我一个了,我活在世上唯一的意义就是报仇,杀那些坏蛋,杀那些日本人。如果我儿子活着的话,差不多也就你这么大了!”赵春来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飘过来。
“你儿子呢?”
“两年前在广州被清党弄死了。你知道吗?我儿子其实是国民党员,哈哈!好笑不好笑,还是黄埔四期生!”
耿朝忠一阵沉默,没再说话。
毫无疑问,赵春来背后有着一个悲惨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很小很小的缩影。
过了好一会儿,赵春来似乎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天色,摸了摸被特务科打掉门牙的嘴,开始往回走。
“对了,“耿朝忠突然叫住赵春来,“老赵,问你个事儿,昨天你是真的尿裤子了吗?”
老赵的背影一愣,然后坚定不移的往回走,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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