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震动（4）
“全体不列颠国民，三军官兵们。大英帝国战时内阁，皇家海军司令部以最沉痛的心情宣布：1月19日，本土舰队在挪威南部海域的战斗中不幸遭到了失败。包括罗德尼号、皇家方舟号等7艘大型主力舰艇在内的20艘军舰战沉，司令官福布斯上将及1.1万名水兵壮烈殉国。德国舰队有2艘航母沉没，其余的2艘航母和2艘战列舰均被重创。我们已无力阻止德国侵占挪威，数百万人陷入了纳粹残暴的魔爪铁蹄之下。这是文明与正义在这场战争中遭到的空前挫折。”
1940年1月19日夜晚7时，英国BBC广播频道内传出了一个低沉凝重的声音，数千万英国人只听了片刻，周身就像是坠入冰窖，震惊、骇惧、惶乱、悲痛……种种情绪如海啸般吞没了他们的内心。
皇家海军又战败了，光大型战舰就沉了7艘，这对于目前的英国来说绝对是伤筋动骨的重挫，甚至可能成为决定战争胜败的最关键因素。而本土舰队官兵的众多家属们，更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恶讯带入了无尽的恐惧和煎熬当中，他们多么希望自己的亲人能活着回来，然而那恐怖的阵亡人数，却让他们根本产生不出什么侥幸和期盼的念头！
广播里的声音听不到遍及整个英伦的怒吼和痛哭，继续以沉肃的语气徐徐播报：“今天下午5时，张伯伦首相已经向下议院和国王陛下递交了辞呈。他无法带领不列颠赢得胜利，愿意为这场失败负全部责任。然而，先生们女士们，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问责首相及相关责任人，而是用行动来挽救当前不列颠的危局。”
“毫无疑问，希特勒德国是当今这个世界上最凶戾、最残暴、最疯狂的野蛮群体。他们奉行狭隘的泛日耳曼民族主义，对以犹太人为代表的所谓‘劣等族群’实施灭绝人性的迫害和屠杀；而那些被德国吞并的国家，譬如捷克和波兰，其民众也都在盖世太保的残酷压迫下陷入了如奴隶一般的悲惨境地。”
“今天，丹麦和挪威也倒在了希特勒的屠刀之前。德国人的下一个目标，已然对准了仍然在坚定不移的抗争的法兰西和大不列颠。而一旦联合王国也在希特勒面前软弱的跪地屈膝，那么全体公民们，你们的家园将会被抢掠洗劫，你们的妻女将会被淫&辱&强&奸，而你们本人也将失去自由与尊严，永远在刺刀和子弹的威逼下痛苦、疲惫、饥饿、耻辱的苟延残喘！你们是愿意就此放弃成为奴隶，还是决心拿起武器作殊死抗争？”播音员的声音渐转高昂，最后大声疾呼道。
就在BBC竭力从感性上号召国民战斗到底的同时，饱受指责和唾骂的英国海军也开始从理性的层面出发，向民众分析继续把战争打下去的底气和必要性。经过一番对挪威海战添油加醋的叙述，德国舰队被描绘成了一群“只差最后一发炮弹就能成片击沉”的残废血皮；等这些船从泉水里满状态出来，至少也要过上大半年。而只要英国造船厂在此期间全力赶工，那么到1940年底，皇家海军就能有大批新式舰艇服役，并由此重新树立起对德国海军的兵力优势。
经过媒体官方的反复疾呼和激励，笼罩在英国上空的停战求和阴霾终于逐渐散去。4700万英国民众开始把咆哮狂飙的德国视为一场民族浩劫：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只能当作命运咬牙接受下来。然而，在昔日的荣光与安逸中沉浸了太久的英国人，还是对当前自身面临的形势估计的过于乐观了。仅仅一天时间不到，这场挪威战役的失利，就在世界范围内对英国产生了极其严重的负面效应。
夕阳如琉璃红金，将高楼鳞次栉比的纽约曼哈顿大街辉耀得绚丽无比，一名身着名贵西装的富态中年施施然从花旗银行大厅走出，沿途的工作职员和保安无不向他行礼致意。中年人步履轻快，脸上带着欣悦的笑容；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此时正停在银行大门口，站在外面的老司机显然已是等候他多时了。
“瓦瑞夫董事先生，什么事情让您今天这么开心？”老司机帮中年人打开了右侧后座车门，微笑着随口询问道。眼前这名男子是他看着长大，彼此间的关系早已脱离了传统的主仆，而更像是朋友甚至是亲属。在日常的相处中，老司机完全没有普通人面对巨富家主时那样畏缩拘谨，或许在他的心中，这名花旗银行的高级董事永远是那个由他每天接送放学的少年孩童。
被称作瓦瑞夫的中年人点上一支巴西雪茄，喜色不减的说道：“我投资的英国航运贸易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仅在昨天一天，3艘满载钢铁、木材、和牲畜的大船刚刚停靠南安普顿港，就被码头上的英国商人一扫而空！目前，英国国内的禽肉价格已经蹿升至战前的3倍，钢铁木材等原材料也有2倍以上的价格提升。可以说，只要是从北美装了东西往英国运，一趟就能赚得满盆的金币财富。”
“下一步，我准备向银行借贷2000万美元，然后和卡内基、伯利恒这些军火商合作，将武器弹药卖到英国人手中。”瓦瑞夫双目放光，神情间充满了对未来前景的希望，“英国目前正在大规模扩编陆军，其军工产能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满足急剧扩充的部队的需求。根据我所掌握的消息，班纳曼父子公司卖给英国陆军部的老式M1903春田步枪，价格都达到了110美元/支。而火炮的利润更是惊人，从国民警卫队的仓库里任意拖出一门旧炮，都能在英国卖出5倍以上的价格。”
瓦瑞夫吐出一个烟圈，自信的说道：“对英军售这么大一块蛋糕，除非合众国政府出面，否则绝对没有哪家企业有能力独吞。我肯定能在这场盛宴中分一杯羹。说起来，这都多亏了罗斯福总统的英明政策。如果不是他主张修改中立法，允许交战国用现款购买合众国的军事装备，我可能永远都得不到这个财源。”
话音落完许久，意料中的应和及夸赞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瓦瑞夫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好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老司机那张沉重忧虑的脸。瓦瑞夫敲了敲前方的座位，不解的说道：“吉米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瓦瑞夫董事先生，我虽然不懂得投资，但我想您最好应该看看这个。”老司机吉米单手操纵方向盘驶出街道口，另一只手从副驾驶座拿了一份报纸递到身后，“这是《纽约时报》临时加印的晚刊，我在来的路上好不容易才从店里买到的。英国人又吃了大败仗，现在他们的主力战舰已经没剩几条了。”
瓦瑞夫接过报纸，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连串极为冲击眼球的标题：“震惊！英国海军竟在挪威海域遭受这等失败！”“纽约时报独家曝光，揭露海战惊天秘密。”“男人看了会惊悚，女人看了会崩溃！英国国王知道后都绝望了！”
“咳咳……这群婊子养的新闻编辑，他们就应该被统统塞到母猪的屁&眼里去吃大便和蛆液！”看到这些标题的瓦瑞夫几乎一口气没接上来，当即脸色涨红破口大骂道。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和愤怒，勉强向下浏览内容正文。渐渐地，瓦瑞夫的神色开始变化，惊骇、难以置信、最终缓缓归于了沉没和肃静。
“真见鬼，我竟然真的被这个大新闻给震惊到了？”不知过了多久，手心发汗的瓦瑞夫终于放下了报纸。他深吸一口气，算是明白刚才老司机吉米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了。此番英国海军遭到重挫，其能用于在大西洋上巡航的船只必将大幅减少。届时，不仅大西洋西部海区不安全，靠近英国本土的水域更是会变得危机四伏，德国潜艇和水面战舰随时都可能巡弋光顾。
倘若真的遇上了德国人，瓦瑞夫手下这些为英国输血的商船是断然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如果船上装有军火等违禁品，德国人可以连船带货一并击沉；而即便只是装的粮食，德国人也不可能让船正常驶往英国，扣留强买就是分分钟的事。无论出现哪种情况，瓦瑞夫都将再无利益可图。商人不是慈善家，瓦瑞夫觉得有必要对自己今后的投资计划，做出全新的郑重评估。
“该死的英国佬，我在两个月前还刚刚认购了300万美元的战争债券！”瓦瑞夫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上笔投资，心中痛苦嘶鸣道。此次随着英国在挪威战役中的完全失败，其债券信用等级也将暴跌；瓦瑞夫先前买亏了利息是小，就怕到最后连本钱都回不了。对于屡战屡败的英国人，瓦瑞夫实在是痛恨失望透顶：纳尔逊和惠灵顿的血脉传到今天，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帮不会打仗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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