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子约从头痛中醒来，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穿着奇怪装束的女子。

　　这女子面相柔和，头戴一顶样式奇怪的帽子，全身皆白。

　　咦？腿上那像网布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是把窗帘穿到腿上来了吗？

　　女子并不知道子约把她腿上的白色丝袜当成了窗帘，否则她必定把子约再次敲昏过去。

　　她微笑着对子约道：“你醒了，我这就去通知你的家属。”

　　子约从床上支起上半身，往四周望去，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非常整洁干净，窗帘被拉上，看不清外面的情况，空气中有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子领了一个女人进来，看见这女人的一瞬间，子约就惊呆了：“你、你、你！！”

　　“你什么你啊。”女人妩媚的笑着，拉住红色短裙的裙角在子约面前转了一个圈，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你看你，这病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怎么会是你！？”子约口中终于蹦跶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不能是姐姐我。”方红玫笑着，脸上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日夜思念着姐姐，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我，以至于我现在站在你面前，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别开玩笑了。”子约扶着额头作头痛状，“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在哪里？”

　　“这是在医院。”

　　“医院？”子约惊讶地抬起头，他发现刚才这句话不是方红玫说的，而是一个浑厚的男低音。

　　子约抬起头，看到方威站在自己面前。

　　“你不会以为大灾变后几十年，就发展成我们镇子那样吧。”方威说着，顺势拉开了一旁的窗帘。

　　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也让子约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奇景。

　　几十根钢铁制成的大烟囱矗立在大地上，一刻不停地吞吐着浓浓的黑烟，在大烟囱底下是纵横交错的街道，人来人往，一些子约此前从未见过的大铁盒子在街道上飞驰，尾部冒出一缕白气，人好像就坐在上面。

　　在天空上是十几艘空艇在游弋，极目远眺之下，还能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城墙影子。

　　“这是……”子约说不出话来了。

　　方威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露出罕见的严肃神态：“铁器时代、蒸汽时代、信息时代，人类虽然缩小了，但脑子中的知识可一样没丢，在诸多先贤的努力下，我们终于在短短几十年内，横跨数个时代，从刚缩小时的衣不蔽体，到现在完全进入蒸汽时代，甚至提前制造出一些电气时代和信息时代的产品。”

　　子约现在对方红玫的话还不太理解，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把方威这句话牢牢记在脑海里，准备以后再去细想。

　　“镇子怎么样了？”

　　“镇子没事，你先在这里养伤吧，没想到那巨猩的指甲里竟然会有猎鹰蛇的毒，你这次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又和子约聊了几句，嘱咐他安心养伤后，方威就走了，连带着方红玫。

　　在两人走后，那穿白色制服的女子上前一步，彬彬有礼道：“先生，如果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我没什么要求。”子约说着，扭头看向窗外巨大的钢铁烟囱和天空密集的空艇，怔怔出神。

　　…………

　　接下来的几天，子约就暂时在这里休养了下来。

　　通过聊天，他知道那个照顾他的白衣女子原来是个护士，姓张，子约也就叫她张护士。以前的小镇上压根没有护士这种“生物”，都是一个老大爷，跌打损伤搽点不知名的药酒就好了，开膛破肚拿线缝一缝，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天意。

　　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日子，子约才发现原来医院就是天堂：到饭点就会有人端着既好吃营养价值又高的饭菜过来，无论有什么疑问护士都会耐心而又细致的解答。

　　当然，子约并不知道那是因为他是头等病房的病人才会这样。

　　在被张护士推着出去散步的时候，子约经常能看见与自己一样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与那些病人闲聊，让子约对周围环境更加了解了一点，

　　而在一次上厕所回来的途中，他偶然听到了方威和医生的谈话。

　　“什么？不是普通的昏迷吗！？你现在才跟我说！”这是方威的声音。

　　“之前我们也不敢确定，这几天才确定下来，由于强烈的震荡，使方少爷的大脑前叶受到损伤，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醒来。”医生的声音。

　　子约摇动轮椅从走廊转角走了出来，方威看见他，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顺子就在里面，你去看看吧。”

　　在子约进了房间之后，方威和医生又开始谈论起来，不过声音小了很多。

　　子约进了房间之后，发现里面方红玫早已站在了里面。

　　此时她脸上也没有那种调侃子约的笑容，而是一脸严肃，透着一股悲伤。

　　顺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身上还挂着数个吊瓶。

　　子约摇动轮椅来到顺子床前，注视着他昏迷中的侧脸，疑惑的开口：“顺子……你表弟，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乐天对这个词的意思有些不理解。

　　等方红玫和乐天大概介绍了情况之后，乐天的脸色陡然凝重了下来，好长时间都开口不语。

　　等乐天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如两张砂纸在一起摩擦的干涩生硬：“那跟他说以前的事能促进他苏醒么？”

　　红玫摇了摇头：“希望很渺茫，但可以试试。”

　　乐天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失魂落魄的摇着轮椅出门。

　　此后十几天，子约几乎每天都会来到顺子的病房里，每次都要呆够一个小时再走，有时他会和昏迷总的顺子说说话，说一些他们过去时候的趣事，有时就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

　　有时他会碰到方红玫也来探病，不过她似乎有很多事做，每次呆不到十分钟就急匆匆走了，子约也没和她有过多的交流。

　　十几天的时间，子约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他身上也就是猎鹰蛇的毒素最为严重，不知道那只巨猩是活剥了猎鹰蛇一直没洗手还是怎样，指甲里竟然会自带毒属性，子约不是一般的倒霉。

　　这天，方红玫突然找上了他。

　　话不到两句，就直奔主题。

　　“你今后准备怎么办？”

　　“啊？”子约不明白方红玫意指是什么。

　　“二叔已经回去了，他托我照顾你，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准备回去，我可以马上给你安排空艇，但你也可以留下来，我听二叔说你喜欢机甲，我可以安排你去学习，正规的机甲教程可比你们小镇那些野路子强多了。”

　　子约眼神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过了这么浩瀚雄伟的城市，他还能再回到那个闭塞落后的小镇吗？

　　“我想……”他缓缓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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