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甜的【03】梁狐狸精
晚上还有个会要开，燕归在被墨上筠伤透了心后，离开了。
而女二队的罚跑，也暂且告一段落。
墨上筠吹着哨宣布集合，然后领着她们去了食堂。
早就过了晚餐时间，丁镜等人以为能吃一些残羹剩菜就差不多了，可她们抵达食堂门口时，却闻到浓郁的饭菜香味。
香得能让他们当场毫无骨气地缴械投降。
食堂内不是自助餐，餐桌上摆放着炒好的小菜，碗筷，以及用木桶装的米饭。
不多，就两桌，按二队人头算的。
炊事员们在忙活着摆放碗筷。
面无表情的张班长将一盘切好的烤鸭放桌上，听到动静后朝门口看来。
被他训得有心理阴影的女二队队员们，顿时心下一寒，感觉迎面冷风阵阵，头皮发麻。
张班长视线定格在墨上筠身上，说：“来了。”
“来了。”
墨上筠便笑着点点头。
张班长便转身回了操作间。
回过身，墨上筠看向在门口发愣的队员，“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吃饭？”
经她这么一提醒，众人立即反应过来。
“想不到啊，被你打一闷棍，还能得到一颗枣。”
“稀罕，稀罕。”
“墨上筠，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们了吗？”
“有能耐就别吃……”
“等我吃饱了再跟你算账！”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不妨碍她们涌入食堂，积极地占领着她们看重的位置。
墨上筠在哄闹声中跟她们一起落座。
在让她们跑圈时，墨上筠抽空来了趟食堂，跟张班长提前知会一声——晚上加餐，跟一队的分开吃。
十来个人的量，张班长半个小时就能弄好，算上跑圈的时间，完全赶得及。
先前那二十圈，是惩罚。
现在这顿晚餐，是奖励。
奖罚分明。
惩罚是因为她们没大没小。
奖励是因为她们确实辛苦。
自打阎天邢没了消息后，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加上地震救灾那段时日留下的心理阴影，估计回来后也没怎么休息过。
她们确实该好好犒劳一下。
餐桌上，有荤有素，有鱼有肉，还有汤，菜色非常丰盛。
众人端起碗筷来，狼吞虎咽，饿得像饕餮。
不过，没有吃几口，她们就渐渐停下动作，注意力被走来的俩炊事员吸引了过去。
“哇，这是啥。”
“真香。”
“肯定是炸的！”
“炸鸡？”
“对哦，正好周末诶！”
……
俩炊事员端着很大的汤碗走过来，各自走向一张餐桌，然后在诸多热烈的注视下，颇为腼腆地将手中的碗放到最中间。
丁镜本来是在埋头吃饭的，但在夹起一筷子包菜到碗里时，眼角余光瞥见碗里的食物，夹菜的动作顿时一怔，她几乎下意识地看向坐一旁的墨上筠，愣怔的神情藏有那么点不明意味。
碗里的是自制“全家桶”。
“尝尝张班长的手艺。”
墨上筠在诸多哄抢动作中抢到鸡翅，放到丁镜的碗里。
抬起眼一看，丁镜见到餐桌旁其余的人都喜滋滋地开吃了，她恍然想起来——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听队员们说过这件事。
周末加餐。
而且是张班长很嫌弃的“垃圾食品”。
是墨上筠上次回来时替女队谋来的福利。
当时因为阎天邢的事情，丁镜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早就被抛在脑后，眼下真正在部队里见到炸鸡，只觉得不可思议。
并且，联想到在拓林镇里跟墨上筠吃的那一顿。
“愣什么神？”墨上筠见她没动弹，一筷子打开准备偷偷过来夹鸡翅的梁之琼的筷子，同丁镜提醒道，“赶紧吃，小心到碗里的都没了。”
“嘁。”
梁之琼不爽地将筷子偷偷收回来。
丁镜遂回过神，她冲着梁之琼一挑眉，夹起鸡翅张扬道：“有本事就来抢。”
“……”嘚瑟！
梁之琼不高兴地朝墨上筠翻白眼，“你只给丁镜夹，不给我夹的吗？”
“你没手？”墨上筠斜了她一眼。
“她没手？”梁之琼瞪了她一眼。
还来劲了！
把这些家伙给惯的！
嘴角微抽，墨上筠夹起一只鸡腿，放到了梁之琼碗里。
梁之琼顿时收敛所有不满，喜笑颜开地开吃了。
“哥，有可乐吗？”戚七忽然朝其中一个炊事员问道。
“橙汁也行！”
“雪碧都成！”
“来点儿喝的嘛，什么都行。”
……
戚七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出声。
她们一个个模样底子都不错，笑容璀璨地同炊事员们提着要求，还有那么几分撒娇耍赖的意思，惹得俩炊事员一阵害臊，拿她们毫无办法。
没坚持几秒，就麻利儿点头，表示回去问问张班长。
很快的，他们就拿着充好的酸梅汤出来，一大桶，随便她们喝，顺带赠送了一堆的刚成型的冰块。
冰镇酸梅汤，喝得透心凉。
这顿饭吃得好不欢乐。
先前因跑了二十圈累积的怨气，此时此刻，全然消失无踪，徒留轻松和畅快。
像极了墨上筠一个小时前独自坐着吃冰棍时的心情。
“卧槽，又来了。”苏北吃完一只鸡翅，忽然想到什么，朝游念语吐槽道，“瞧瞧这人有多精明，转个身给你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你忘了她先前有多可憎。光记着她的好了。”
游念语：“……”
经苏北一提醒，游念语也恍然意识到这一事实。
旁边的郁一潼和晟梓：“……”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众人面面相觑。
*
不多时，桌上所有饭菜被清扫一空，队员们撑得直犯困。
墨上筠坐在凳子上宣布解散，表示她们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在她跟前碍眼。
队员们本想念叨她几句好话，闻声当即怒火攻心，拂袖而去。
“墨上筠，你不走吗？”
梁之琼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席时奇怪地看了眼墨上筠。
墨上筠站起身，道：“有点事。”
心里来了疑惑，梁之琼追问道：“啥事儿啊？”
“你去医院吗？”
“不……”梁之琼张口欲回答，结果眼珠子一转，忽然意识到什么，冷不丁凑上前来，惊喜地问，“你要去啊？”
“嗯。”
“捎我一个？”
“嗯。”墨上筠应了一声，然后低头扫视着满桌狼藉，道，“把这些收了。”
“行！”
梁之琼毫无怨言地点头，就差拍着胸脯跟墨上筠保证了。
澎于秋和牧程已经转到附近的军区医院了，虽然离的很近，但她想要医院探望的机会难得。这么些天，她就去看了澎于秋两次，心里着实想念得紧，眼下有机会摆在跟前，她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墨上筠让她做什么，她都做。
至于墨上筠，则是以“帮忙收拾、清洗碗筷”的条件，从张班长这里要到了厨房使用权。
现在把打杂的活儿交给梁之琼，墨上筠便径直去了厨房。
梁之琼端着碗筷进厨房的时候，见到墨上筠站在砧板前动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将碗筷搬到盥洗池里，梁之琼惊讶地问：“你是在给阎爷做晚餐？”
“嗯。”
盯着墨上筠的侧影看了片刻，梁之琼颇为狐疑，“和好了？”
“差不多吧。”
墨上筠随口回应了一句。
眨眨眼，梁之琼踌躇地看着墨上筠，然后出声道：“我能……”
墨上筠斜了她一眼，“麻利儿把你的事给做好。”
“好勒。”
梁之琼赶紧打开水龙头去洗碗。
平时在家啥都不做的梁之琼，在进部队之前，什么家务都不会。但是这两年的时间，梁之琼掌控的日常技能，连她都觉得恐怖，眼下洗碗这种活儿，她已经觉得是小事一桩了。
不知道家里的老爹知道她在部队洗碗会怎么想……梁之琼在心里默默猜测着。
碗筷有些多，梁之琼因为期待着见到澎于秋，所以心情特别飘忽，碗筷洗得极其认真，十人份的碗筷，她足足洗了半个小时。
“墨上筠，我洗好啦！”
看着锃光瓦亮的干净盘子、饭碗，梁之琼沾沾自喜地朝墨上筠邀功。
“……不错。”墨上筠敷衍地夸赞了一句。
除去效率的话，最终成功还是可以称赞一下的。
“你做了什么？”梁之琼好奇地凑过来。
饭已经煮好了。
墨上筠正在炒菜，炒的是西红柿鸡蛋。
旁边有两个菜已经炒好了，一道辣椒炒肉，一道地三鲜。
菜香扑面而来，梁之琼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着吃了两口。
“你厨艺这么好的？”梁之琼尝着那两道菜，不可思议地感慨着。
“是什么让你对我的厨艺产生误解的？”
话音落，墨上筠关了火，将炒好的西红柿炒鸡蛋盛出锅。
盛菜的手法干脆利索，动作流畅而熟稔，完全不像是新手。
“你长得好看啊，”梁之琼说，“而且是那种一看就不会下厨的那种好看。”
“……”
墨上筠递给她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什么逻辑？
不过，她确实很少下厨就是。
不是不会做，而是没机会下厨。
小时候有苏恒，后来在家有墨上霜，出门在外有陈路这几位师父，而且随便下馆子都能吃。在校期间吃食堂，平时没独处的机会，下连队后有炊事班……
她下厨的机会确实少得可怜。
但是，家常菜她都会做。
“对了，”梁之琼尝了口西红柿炒鸡蛋后，忽然想到什么，惊奇地说，“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早就在医院里吃过饭了呀！”
挑了下眉毛，墨上筠说：“……澎于秋不知道，阎天邢还没吃。”
“为什么？”
“……”
因为她下厨就是阎天邢要求的。
这死皮赖脸的，明明还欠着她一顿满汉全席呢，却在得知自己要住院休养的时候，出卖美色表示想吃她做的饭菜。
——她心一软，就给应了。
毕竟，她是计划着今晚去看他的，也寻思着医院晚餐没她做的好吃。
“去拿饭盒来。”
墨上筠指了下旁边叠放的饭盒。
饭盒是两人份的。
梁之琼走过去拿，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忧虑，“澎于秋真吃了该怎么办？”
“给牧程。”
“牧程也吃了呢？”
“……”墨上筠叹息一声，说，“你特地送过去的，他一口都不会给牧程剩。”
梁之琼眼睛一亮，“对哦，他就算吃饱了，也得把我带回去的饭菜塞进去。”
墨上筠耸耸肩。
话是这么说，不过梁之琼却特别注意了分量，大部分的都给阎天邢装了，给澎于秋装的是“在吃了晚餐后还能吃完”的分量。
做最后一份汤的时候，墨上筠抽空看了一眼，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小马虎在澎于秋的事上，倒是难得地细心起来。
“对了，你知道吗，牧程的媳妇怀孕了。”
仔细装好每一份饭菜，梁之琼还特地将饭盒外面的汤汁擦拭干净。
“昂？”
墨上筠讶然回头。
“婚礼不是赶不上了吗，她就干脆取消了。她家里的人很反对，觉着丈夫常年不在家，对她再好也帮不上忙，这婚礼还因为男方到不了场而临时取消，她家里人大发雷霆，逼迫他们俩分手来着。”
梁之琼说到这儿，原本低沉的语气倏地一转，变得欢乐起来，“但你知道吗，这姑娘铁了心跟牧程在一起，还公开了她已经怀孕的消息，直接放话，说不管是不是守活寡，她都认了。反正非牧程不嫁。牧程要出点什么意外，孩子她自己能养。”
“……”
墨上筠听得愣了愣。
微微一顿，墨上筠问：“怀孕的事，牧程提前知道吗？”
“他不知道啊，就他那大嘴巴，知道自己有娃了，早就叭叭地传遍整个基地了。听说孩子才一个多月，那姑娘是打算等他这次回去结婚给他这个惊喜的。”
“你们没去讹牧程？”
“讹了！这傻哥哥，成天乐得合不拢嘴，见谁都要说，谁讹他都应。”
墨上筠轻笑着，“他是真有福气。”
“还真是。”
梁之琼赞同地点点头。
听说那姑娘收入高、相貌好，以前是有人排着队追的。耐不住牧程眼光好，在校期间就将她给弄到手了，这么多年在部队，那姑娘也对他死心塌地的。
到现在，婚礼泡汤，也能坚定不移地站在牧程这一边。
听到这么个好消息，墨上筠多花了十来分钟，临时加了一道烧茄子，然后多准备了一套饭盒，匀了些饭菜过去。
也算是顺带给牧程带了一份。
……
收拾妥当后，墨上筠和梁之琼带了三人份的盒饭出发。
墨上筠弄来一辆车，是分配给姜琼的，她借用了一下，姜琼爽快地把要是给她了。
医院离得近，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开车十分钟足以。
去过好几次，墨上筠轻车熟路。
八点左右，墨上筠就开车越野车，顺利地抵达医院门口。
找了个车位停下，墨上筠同梁之琼一起下车。
一进去，她就跟前台问了一下阎天邢所在的病房。
“嗬，肯定是故意的，”梁之琼喜上眉梢，“他们的房间全挨着呢！”
“是么？”
墨上筠挑挑眉。
这么巧的话，应该真的是故意安排的。
“走吧，三楼。”
提着饭盒，梁之琼朝墨上筠摆摆手。
可是，她刚乐哉乐哉地往前走了两步，就倏地停了下来。
墨上筠踱步走过去，“怎么？”
抬手正了正帽子，梁之琼又摸了把自己的脸，神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墨上筠，“你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狼狈？”
“不是一直这样吗？”墨上筠奇怪地问。
“你不知道，医院的医生护士，美女特别多——”梁之琼连忙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拍着作训服上的灰尘，“他见惯了医院的美女，再看我这灰头土脸的模样，保不齐就觉得外面的狐狸精比较养眼了。”
墨上筠眼角挑着愉悦的笑，她的手肘搭在梁之琼的肩上，手指在她下巴处一勾，调侃道：“你不觉得你长得最像狐狸精吗？”
“……”
梁之琼狐疑地看她，浅褐色的眼眸里有些不爽，但，又有着些许迟疑。
慢慢的，她露出恍然的神情，不由得骂了一声，“艹，你这么一提，我好像真被人这么说过！”
“哎！”
“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想她风光肆意的时候，也是有人排着队来跟自己表白的。
可惜的是，当时她一门心思都在澎于秋身上，其他人都不带看上一眼的。
不过到了部队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追求者锐减。
梁之琼的心思也转移到训练上面，对自己的外表关注度明显不如以前那么高。
不懂新出的衣服款式，不关注护肤品、化妆品，平时连基础保养都是抽空来做的。得亏她底子不错，这两年没有进化成女汉子。
“放心吧，你这小模样儿，秒杀她们。”墨上筠安抚道。
这倒是实话。
梁之琼是那种能经受得住风吹雨打的美貌。
那股子异国风情，可是极其少见的。
“真的？”
“嗯。”
听到墨上筠的肯定，梁之琼顿时放心下来。
墨上筠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
梁之琼偷偷瞥了眼墨上筠的装扮。
满腹牢骚，不敢吭声。
从今天见到墨上筠的那一刻起，她就很想说了——这穿得啥玩意儿啊？！
风尘仆仆的，衣服上还有破洞，挂在她身上那破布，得是穿着一套衣服在田地里劳作大半年后才有效果。
她有闲心守着她们罚跑，也没去宿舍里拾掇一下自己。
哪怕是换上一套千篇一律的作训服，也比她现在这模样要好啊。
——先前全靠她的美貌和气质撑着哩。
不过墨上筠显然是不在乎这些的人，梁之琼估摸着墨上筠再如何邋遢的形象、阎天邢也不敢嫌弃她，于是就将牢骚全都给忍住了。
被安慰过后，梁之琼自信不少，顶着训练一天的装扮，拎着热乎乎的晚餐，带着墨上筠抵达三楼的病房。
“澎于秋和牧程就是这里了，312就在隔壁，就旁边。”梁之琼停在病房门口前，然后帮墨上筠指了指隔壁的病房。
“嗯。”
墨上筠点了点头。
不过，都已经到门口了，墨上筠到没急着去见阎天邢，而是想先跟澎于秋、牧程打声招呼。
她抬手敲了一下门，就将门给推开了。
病房的门并没有锁，一推就开。
墨上筠一眼就见到成为病友、躺在床上的澎于秋、牧程二人。
但，也捎带的，瞥见另一抹身影。
穿着白大褂的美女。
灰褐色的长发做成自然卷，披散在身后，长得挺漂亮的，古典美人的那款，画着舒适的淡妆，端的是成熟优雅的气质。白大褂衣襟敞开，里着毛衣和长裤，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外面的白大衣则是为她添有几分温婉端庄的韵味。
是一位气质很突出的美人儿。
谈笑风生。
她在笑，牧程和澎于秋在同她聊天，气氛欢乐而融洽。
墨上筠眯了眯眼，觉得这美人儿……有些眼熟。
哪儿见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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