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精铁步人甲

　　本来争吵不休的厅堂，因为韩琦的一句话，寂静了起来，韩琦这句话如同画龙点睛一样，让诸位宰抚眼前一亮。

　　对啊，为什么要纠结于价格，铁料的质量才是关键，价格便宜，可是质量不行，就是豆腐渣，也入不了军方。

　　相反，质量好的话，价格高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别太离谱。

　　军方，一直都是考虑质量，换做太祖太宗的时候，巴不得用最好的，也就是到了真宗仁宗朝，才开始考虑性价比。

　　原因无他，在太祖太宗的时期，只是军队的数量，才几十万而已，依靠着几十万的强大军队，太祖太宗立下了北宋的根基。

　　当时，对于静塞军，可以说是什么好的都给，怎么强大怎么来。

　　可是到了真宗时期，禁军数量暴涨，接近50万，比之前最少提升了一倍，还有大量的厢军和普通的边军，军队数量的暴涨，造成了军费激增。

　　在仁宗朝，更是达到了极致，跟辽国，跟西夏，甚至南方的战争，仁宗时候，北宋禁军80万，还有四五十万的厢军和百万层次的边军，这个数量已经超过了北宋的容纳程度。

　　不是仁宗不想裁军，是周围的环境太过恶劣了，好容易辽国在北宋的大规模戒备之下消停了，又冒出来个西夏，后来又有依智高，这一层接一层的战争，最终让北宋被拖垮了。

　　从仁宗中期，价格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评价方法，从步人甲，到神臂弩，再到各种的军备，枢密院必须在钱和质量面前，寻求一个平衡。

　　也正因为此，曹刿的奏折写的非常的详细，价格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还有质量。

　　可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所有人的注意力，实际上都在价格上面了，他们忘记了，在价格之外，还有质量，而且质量还是曹刿着重写到的。

　　价格不容易评估，因为有可能会以次充好，枢密院控制着天下军备，任何一点点的失误，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力，这也是一部分即便看不惯贾朝昌，依然听之任之的根本原因。

　　贾朝昌是从铁料的生意之中获利了，而且利益不少，可是因为他是把铁匠铺的铁收集起来，集体交易，一次量能巨大，省去了很多功夫，同时，质量很好。

　　这就节约了大量精力和成本，对于国家层面来说，跟一个大宗商人交易和无数普通的商人交易，谁都会选择前者，给出合理的利益，那是一定。

　　现在，韩琦仿佛给大家开启了一条新路，看质量，如果价格确定，又确定了质量的话，再有漏洞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到很低的程度。

　　贾朝昌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却遭到这么一个重创，本以为在争论不休的前提下，大家先搁置，这也是他身为枢密使能够行驶的职责，可是没想到，韩琦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一切。

　　当所有人都统一思想的时候，就算是枢密使，也不能颠倒黑白。

　　可惜这句话已经出去了，韩琦的话，让所有人都有所感，田况是最积极的，立刻大声的说道：“来人，检测一下质量！”

　　一个枢密副使，在枢密院之中，没人不会听从他的意见，除了那一封奏折之外，10套步人甲，早已经送入了枢密院之中，有专门的箱子封起来，现在，不过是开启而已。

　　几个枢密使和枢密副使，验过了箱子，并且开启了箱子。

　　10套完整的步人甲，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是使用铁匠作坊的高级铁料所做，虽然这些枢密使不懂得冶铁，可是见多了，东西的好坏，还是有些分别的，特别是那些精铁所制，看起来比黑黝黝的铁，更加威武步人甲，仿佛是一个猛兽一般，趴在那里。

　　“好装备！”田况说道，其他人不用去尝试，只是心中猜想就知道的，曹刿送来的这些，肯定是最出色的。

　　之所以还要检验，说白了，就是确定标准，拿这个，或者稍稍差一点的作为标准，如果真的如同贾朝昌所说的，这个铁匠作坊是抱着蒙蔽的想法的话，仅仅是这个标准，就会让他知难而退，可是如果铁匠作坊真的能够做到呢？

　　曹刿可不是骗人，大名府每月上百万斤的铁料消耗，可以说是整个北宋，除了中枢枢密院之外，消耗最多的，那个铁匠作坊在承受了这么庞大的量之后，还有余力向中枢的输送，那么换掉贾朝昌的又如何。

　　所有人之中，心情最复杂的是贾朝昌的，他多么希望这是一个豆腐渣的铠甲，可是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够期待，后续的产量和质量没有那么大，或许他还有机会在中间谋划一二。

　　韩琦一直都在注意着贾朝昌的表情，对他心中的想法也都猜到一二，平心而论，贾朝昌是一个很聪明，而且政治手腕非常强的人，他的一些思路和做法，也会让韩琦有所感悟，可是唯一的弱点，就是太贪钱了。

　　或许说贫寒的出身和窘迫的年轻时代，让他的思想变化，虽然没有走到哪一步，却向着哪里越来越陨落的。

　　就如果换成别人，韩琦或许会以为，贾朝昌的做法是对，可是他们面对的是赵信，一个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保州局势，并且拿出来长弓和棱堡这一对组合，受到天人神授的人，他拿出来的东西，再怎么的不可思议，也都是可以存在。

　　正因为有这样的信心，韩琦才插口在刚才说话，他知道，这句话之后，他往死里面得罪了贾朝昌，并且，所有跟军工有关，很多渠道的人，都会得到，有枢密院的，更有遍布整个朝野的，可是他并不后悔。

　　铁一般的事实，会把所有都击碎，更高的质量，更低的价格，一年节约300万贯以上的资金，这对于已经干涸的北宋中枢财政来说，不亚于一个强心针，叶清臣，仁宗，还有众多把整个北宋都记在心中的宰抚，一定会推动这个强行下去，哪怕阻挡再多。

　　宰抚们共同打开了这个封条的箱子，证明这个箱子，没有被打开过以后，剩下的，就不论他们了。

　　作为宰抚，他们肯定不可能去子亲自的实验，交给下面的人，枢密院直接控制军队，也包括军队上面的制造局，这是管理整个军方制造的制造局，整个北宋，最顶尖的一批铁匠，都在这里。

　　这中间，贾朝昌还想动手脚，可是全部枢密使在场，他只是有倾向性的确定了一个铁匠，田况提出一个，其他的枢密使也都分别提出，一共有5个人共同检测。

　　贾朝昌知道，大势已去，没错，曹刿的为人，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最少说，这些铠甲是非常出色的。

　　铁匠们的速度很快，对于铁的质量来说，好的就是好的，差的就是差，很少有蒙混过关的地方，甚至有经验的出色铁匠，稍稍的摸一下，就能够知道，这些铁料的好坏。

　　最终当最终的结果拿上来，就连贾朝昌布置的那个铁匠，也不敢多说话了，因为这不是差不多，这是好太多。

　　任何一个铁匠学徒都可以看出来，这两件东西之间的好坏，硬度，耐磨损，还有众多的性能，简直是完美的步人甲。

　　特别是5套精铁步人甲，重量上比普通的步人甲轻了一成，可是质量上，比起一般的精铁还要上升很多。

　　这就是铁匠的特殊之处，好的就是好的，差的就是差得，特别是差别巨大的前提下，圆都圆不过去，这个贾朝昌安排的铁匠，除了隐晦的提到，可能价格上面要考虑，不能够贸然使用这样昂贵东西。

　　作为铁匠，这些铁匠们在工匠那里地位很高，就如同孙吉在普通士兵那里的地位来说，跟真正的中枢重臣比起来，那真的是笑话，最多只是粗鄙的军汉而已。

　　这些铁匠也是如此，只是接触到了的这个东西，而不是这个东西的价格，铁料的价格还有精铁的价格，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

　　他们只是知道，精铁的价格，非常的高昂，这是根据经验来判断的，可是实际上，这个精铁的价格并不高。

　　这也是非常正常的，对于未知的东西，经验判断起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作用，之前没有人制作出精铁步人甲，不是不能，而是没用，太昂贵了，几乎比普通的步人甲贵了十倍以上，这样的价格，已经不是普通的士兵能够承担的。

　　一套50贯的价格，或许对于那些将军们，是可以接受的，可是比起普通的铁沉重一倍的精铁，也就是说，普通的步人甲28斤左右，精铁制造的可能在50多斤以上，提升虽然明显的，可是效能却不高的。不是每一个将军都如同孙吉那样的天赋异禀的。

　　可是大名府拿来的这个明显不一样，质量远在普通精铁之上，还轻了差不多一成，这简直是他们无法想象，他们虽然质疑价格的，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哪怕这个精铁的价格高昂，对于一般将军或者是底层军官来说，咬着牙，购买一套，增加战场上面的生存力，还是完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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