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节 牛家村
村落。茅山脚下。若以东，北为九十度，村落处于四十五度线上。十二间两层平房一字排开，十一户，五十五口人。最大的那间平房，无人居住。
肌肉男，是此地村长。半路上将颜如玉交托给一道士。
这道士，刘英勇认识。让他跪拜祖师爷，却不肯亲自收入门下的山泽。气人的是，山泽并不搭理刘英勇，领了颜如玉便走。也太不给刘英勇面子了，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啊！
一个星期未见东方虹，刘英勇有些不自在。也不知候得助怎么样了，与颜如玉相处多年，突然独自生活的候得助，会不会像他一样不自在。会不会在想起爱人时，双眼湿润，几度哽咽，强忍住鼻酸，装作若无其事？
肌肉男，名叫牛头耿。也不知父母咋想的，起了个狗名字。说不定，父母还真知道这名字谐音牛头梗。叫狗名，好养活嘛！
这小村子，还真奇怪。口音真奇特。
三家老人一口地道的金坛话，吵起架来，又会蹦出江北话。金坛话，吴语的一种，柔且绵。
两家老人，一口儒林话，骂架很少参与，因为吵不了几句，便要撸袖子干架。一般人，也不愿意招惹这两家，基本内斗。儒林话，与常州话，溧阳话，宜兴话都有些相似。随着使用人群，时代的变迁，它有了自己的特色。就像普通话，不同人说出来，带着各自地域的发音习惯，不会因为听着不正宗，而否定说话之人，说的不是普通话。儒林话，吴语之一。
一家老人说河南话。正宗的河南话。想当年，河南话，可是官话，地位一点不低于如今的普通话。这家老人从不与人争，语气和善，左右逢源。
三家老人说江淮方言。他们从不承认“江北话”这个说法。好歹也是下江官话，气势不能输。这三家老人，彼此之间，也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团结。彼此照应着，互相嫌弃着。只要两东北老哥们不咋呼，他们仨，老死不相往来。一旦东北两哥们咋呼，他们便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两家东北老人家，老是抱怨，茅山脚下，可比东北那地儿，冷多了。也没见零下多少度，也没咋地，咋就这么冷呢！东北那么冷，也没生病，来这几乎每年都要感冒几回。
每当此时，三家说江淮方言的老人“哼哼”几声道：等你到了苏北，你生病的次数，还会更多。
如今最大的房屋迎来了刘英勇，句容人，南京话。
最为尴尬的是说河南话的那一家子。全是江苏人，唯有他们是外乡人。此种情况下，唯有智取，不可力敌。最聪明的，莫过于河南老爷子，整天乐呵呵，谁也不得罪。
本以为来到此处，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谁知道，除了务农，毫无乐趣。
肌肉男，村长，牛头耿，儒林人。三天两头拉着刘英勇耕田。对，你没看错，就是耕田。
村里没牛，只有强壮的男人。十一个强壮的男人，哦不，十二个了。不管老头子们怎么斗，这十一个男人相处的很愉快。没有牛，便分配好，一前一后，隔一段时间换一换。以前刘英勇没来，作为村长，牛头耿会辛苦一些，让谁帮忙都说不过去，只得自己忙活。现在刘英勇来了，还不拉着帮忙，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整天耕田，又不允许使用真气，烦闷之际，总会想起东方虹。
牛头耿看出了他的烦闷，就说些故事给他解闷。
村子，虽在茅山脚下，却隐于阵法中，常人不可见。
十一户人家的好男儿，全都不是原住民。
十位男人，俱是被十道黄光击中，传送到此。到此后，每人手上，都有牛神副门。
当时传送而来的，共十一位，不包括牛头耿。
“你生我死，你是生肖，我乃死肖。”牛头耿毫不避讳的说道。
有一位由于年纪太大，又没有修炼牛神功法，传送到此之后，便升天了。副门留下了，众人修炼之余，会存一些真气到这无人温养的副门上。
大家都是来到此地，才学的牛神功法。
一个星期不到，集体哗变，吵着闹着要回家。牛头耿好说歹说，没用。武力胁迫，无用。最后实在没了办法，便一个个的带着他们回家与亲人相聚。
本来说好的不许说出秘密。谁知十人，都挺实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东西，都给抖搂了出来。
老人会信吗？信！十人都给自家父母看了自己运转真气，威猛无比的样子。
十家的老人全都拍板决定，为了不泄露秘密，愿意前来一起住。
好在十家老人，都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倒是苦了儿媳妇，怕儿媳妇不答应。毕竟这世上，还有多少女人，愿意放弃现代化的生活，进入田园化的自然耕种环境。
所有女人都决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女人娘家，都有姐姐妹妹弟弟。父母膝下子女多，不需要她们尽孝。从小到大，什么好处都是弟弟的，那么父母，就该弟弟去养。
都是有苦难言的女人，早早辍学，赚钱养家。年纪轻轻到城里打工，也算是运气不错，认识了各自憨厚的丈夫。
牛头耿给每家女人，发了银行卡，内有二十万。本以为女人们会给自己父母留一半，谁曾想，一分未留。
牛头耿问她们为什么不给娘家分一点，你猜她们怎么回答？
“不生儿子不罢休，生了姑娘当东西卖。为什么要给他们留？这是我丈夫拿命换来的钱，就该孝敬公公婆婆，留给我们的孩子。这些年，我给他们的钱，早超过他们花在我身上的钱。我问心无愧。”十个女人，都是这么个意思。
牛头耿转头便问媳妇，为什么你跟她们不一样？
媳妇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完还嫌不够解恨，又踹了一脚。虽然牛头耿铜皮铁骨，但还是配合的发出惨叫。
“我爸妈响应计划生育，就我一个孩子。什么好的都给我先用着，我孝敬他们不应该吗？等我爸妈没了，还不都是你的，我跟她们能一样？”说完还嫌不够解气，又是一巴掌。
此时的牛头耿方才理解了老丈人醉酒时，无意中吐露的一句话：儒林女人，杀哈的！
十个女人都唯牛头耿老婆马首是瞻。霸气，话不多，够仗义！哪家男人要是惹女人生气了，牛头耿老婆必定会被请出来主持公道。女人是家中的半边天，更何况在这么个形同监狱的村落？
在村里，牛头耿说话，都没他老婆管用。偏偏这么霸气的女人，有个小鸟依人的名字：程小妹。
这十一家老人什么都好商量，却同时为一件事发愁。每家媳妇，都只生了一胎。全部是孙女，没一个孙子。
为这事，没少吵。十一家男人，也挺争气，无不替自己老婆说话。
任你老夫老妻恨不得以死相逼，儿子就是无动于衷。
“我能活几天？留下孤儿寡母，已经很对不起他们，难道还要增加他们的负担。”
“她以后肯定给二老养老送终，二老不用担心。她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不能逼她。”
“她生为女儿身，从小吃的苦就够多了，你们这重男轻女的思想，什么时候能改改？”
总之十一位男人能挺身而出，很让媳妇们感动，也就不计较公公婆婆们的埋怨，任劳任怨的做好家务事。
当刘英勇来到这后，一切变得不同了。
十家女人，有所松口。
第二天，夜里各家各户都有着不小的动静。
所有人都知道，刘英勇到了，好日子快到头了。
女人们看到刘英勇，就莫名的厌恶。各家老人倒是很喜欢刘英勇，都高兴坏了。
刘英勇自己不做饭，便天天挨家挨户吃。这也是各家早就商量好的。每到一家，都是冷热交替。
女人的冷脸相看，老人的热情夹菜。
刘英勇成了诸位老人眼中的送子观音，闪闪发光，大善之人呐！
“好了，你去后面，我来拉。”牛头耿说道，示意刘英勇换位置。
两人换了位置，继续耕田。此时，程小妹忽然来了。
“老公，忙完了早点回家。”喊了一句，程小妹跑了。
牛头耿顿时更卖力的拉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刘英勇很是不解，都老夫老妻了，叫声“老公”你就兴奋成这样？
“小刘啊，过两天再轮到我家的时候，我给你去镇上多买点熟菜。”牛头耿也不多言，拉犁的速度更快了。
晚上，牛头耿的父母，早早的出来，坐在外面嗑瓜子。
在牛母的怂恿下，牛父高高兴兴的去挨家挨户显摆。
十家老人，极为罕见的达成共识，每天早点出来，去大房子里，打麻将，打牌。不管做什么，就是不能留在屋子里，耽误儿子跟媳妇的事。
小孩总得找个人带着玩。就刘英勇了。
刘英勇也不推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反正都是小女孩，不是男孩子，好带。
事实证明，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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