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节 老经师
售票员说,没有去康定的航班。
陶福义捏了捏口袋里的卡,一狠心。
“包……”
“包机。麻烦你快一些。”东方虹急忙说道。
陶福义汗颜。原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顶级富豪,至少也算个有钱人。现在才清楚,在这些世家面前,自己连渣都不算。也好,不必动用母亲给他的卡。一想起师父转交此卡的模样,他就心烦。老不死的明显在说他,这么大了,还啃老,没出息。
售票员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假装看不见。
“哎呀呀。出门遇土豪,包机好阔气。”
陶福义回头一看,一个年轻人,牵着一条哈士奇。
当看到陶福义转身,年轻人立刻低下头,摸了下脸,再次抬头,换上了真诚友好的微笑:“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陶福义:土豪是那位美女。
小青年:不早说。你居然不是土豪?肉白长了。
陶福义闭口不言,心里画着圈圈:你个瘦猴,我说过我是土豪了吗?你忒么自己认错了金主,倒怪起我来了。排骨精,惹火了老子,拆了你的排骨。
“额。好好好。我的错。”陶福义哼了哼,不跟这种人计较。
“知道错就好。”小青年鄙夷的回道。
“那这位白富美,女土豪,世家千金,我们做好朋友吧!”小青年拽着哈士奇,凑到了近前。
“你有什么事情直说,我没空听你的花言巧语。”东方虹不胜其烦。
“啧啧啧,脾气倒是挺大。气得你小男友都坐轮椅了。”小青年取笑道。
“你要是没事,走开行吗?”东方虹见不得别人说刘英勇,气呼呼的回道。
“走开?行。不过你们不要后悔哦。你们这是要去贡嘎山吧。我很熟哦。告辞!”小青年说完,便要离开。哈士奇率先冲了出去,却被生生拉住,摔在了地上。
“慢着。你想要什么,你说!”东方虹急忙道。陶福义顶着胖乎乎的身体,迅速拦住了小青年。
“死胖子,还挺灵活。看把我家小狗狗吓的。”小青年调侃道。哈士奇有些畏惧的趴在了地上,不停的摇着尾巴。小青年察觉到哈士奇的异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哈士奇恐惧中,还不忘低吼一声,表示对“小狗狗”这个称呼的不满。
“没多大事,既然你们包机了。捎上我就行。”小青年说道。
“可以。”
一行四人。不,四人一狗,上了飞机。
康定机场。
下了飞机的四人一狗,行走在过道。
“接下来呢。”东方虹问道。
“女土豪,你有钱吗?”小青年又问道。
“有。”东方虹推着刘英勇,想都没想,顺口说道。
“包一辆直升飞机,去贡嘎寺。”小青年轻飘飘的说道。
“听都没听说过。贡嘎寺不是圣地么。你想停就停?”陶福义哼哼唧唧的说道。
“你敢包机,我敢停。”小青年一脸无所谓。
“包。”东方虹言简意赅。
直升飞机的飞行员,见到小青年,顿时破口大骂。
“排骨哥,你上次包机的钱还没给我。就算你救过我,但我也是个苦命人啊。我老婆怀疑我一年了。老以为我用这钱在外面养小三。你不厚道啊。”
“你嚷嚷个啥。是命值钱,还是钱值钱?”小青年不屑道。
“老子可不管。快没命的时候,命值钱。现在啊,钱值钱。老婆一年没让我上床了。你赶紧给,不然今天我不开了。不但我不开了,我还嘱咐其他兄弟,就不给你开。”这哥们,一脸悲壮,誓要小青年交出买路钱。
“他欠你的钱,我给。赶紧开。”东方虹说道。
“行。有钱就行。不过得现在给。”
东方虹二话不说,直接要了对方卡号,把钱转了过去。
有钱就是好。别人需要花大量时间翻山越岭,骑马坐车。这几人,花点钱,很快就到了。
贡嘎寺的僧人,早就在外迎接。那阵容,怕是所有人都出来了。
陶福义心想:这小子有这么牛么。出发前打了个电话,这么受欢迎?
热情的僧人们,将小青年迎了进去。哈士奇拴在了殿门外。
其他三人,被迎到客房。
“哎呀!老人家,不用这么热心。我只是碰巧救了你一回。”小青年嚷嚷道。
“我是因为你才热情的么?”经师睁开了眼,嗤笑道。
“一样一样。”小青年才不在乎。
“那位贡嘎山中的神,怎么样了?”经师问道。
“哪有什么神,就是救了些人而已。要真是神,贡嘎山也不会死人了。”小青年把玩着木鱼,装模作样的敲几下。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可妄言。”经师敲了小青年的头,合十祷告。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得回去了。回去晚了,又得挨罚。”小青年嘻嘻哈哈道。
“你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有个女施主,我看着不错。要不给你撮合撮合。”经师好心说道。
“你们喇嘛,不是不叫人施主的嘛?难道你是假的?我看也是假的。你个出家人六根不净,你不是了断红尘,遁入空门了吗?怎么还当起了月老?”小青年很是费解。这经师,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
“考虑考虑。”经师说完,闭目合十。摆明送客。
“行,你行。前一秒还当月老,现在当了看门人,庙大欺客,撵人了。”小青年嚷嚷道,也不逗留,便出了殿。
来到三人落脚处。
“天色晚了,山路不好走。何况还是雪山。今天就在这住下了。死胖子,出来,有事跟你说。”
“胖子就胖子,能不能别加死字。”陶福义不吐不快。
“好的,死肥猪。”小青年就是不改。
“还是叫死胖子吧。”陶福义哭笑不得。
“早干吗去了?唉,我跟你说。明天上山,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背人吧。跟我去找个背椅。明天上山,我们俩轮流背。”小青年说道。
“额。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陶福义眼神闪烁,动机不良。
“我问你名字了吗?我也没问嘛。你不知道我名字,我也不知道你名字。所以你也不吃亏。对不对啊,死胖子。”小青年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个排骨精。”陶福义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
夜。温度极降。
老经师摸着一个黑色盒子。灯下呢喃。听不清说了什么。
小青年要的背椅,他给了。小青年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照顾小青年。其实也不用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他双手合十,向佛主忏悔。祈求佛主,保佑小青年。佛主能不能听到,他不在乎。他只是想祈福,便祈福。信念不一定是坏事。信佛主,也不是坏事。一心向善,心念红尘中人,总能带去一点福音。就算佛主给不了,有个人,在为你祈福,不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他虔诚的祷告,嘴里念念有词。那些他参不透,只学会发音的经文。那些他自己都有所怀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的故事。很多年前他不信,直到雪崩。
怀孕的妻子被掩埋。醒来后的他,疯狂的刨出了妻子。没有呼吸,腹部也没有动静。在十多分钟的挣扎里,他下了决心。
剖腹取出儿子。血水瞬间凝固。
儿子没有心跳。他彻底失去了活着的勇气。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出现了。吹了一口气,儿子哭了。
童言无忌的小女孩说,要是他不剖腹取子,这女人,她也能救活,现在没希望了。太冷了,身体里的血,全被冻住了。
他当时就想自杀谢罪。被小女孩阻止了。
小女孩说:这孩子跟我有缘。你刚才已经死过一次。所以这孩子归我了。
幡然醒悟的他,本想抢回自己的孩子。转念一想,孩子长大了怎么办。让这个孩子,日后,怎么面对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父亲。即使是误杀,那又能怎么样?
他辞别了小女孩。来到山脚下,进了贡嘎寺。
二十几年过去了。他成了经师。孩子也长大成人,长本事了。
孩子长得像他娘。太像了。他很想相认,又不敢相认。
故意去深山,制造机会,让孩子救了自己。也终于有个借口,一起说说话,能时常碰个面。
孩子一年未来,他心急如焚。每日佛前祷告,祈求平安。当有一日,不小心看到住持留在讲桌上的经文,他怕了。
他缠着住持,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住持也不清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他。见微知著,他有些明白了。
他等啊等,孩子还是不回来。这孩子很自大,每次回来,必有动静。没有动静,就是没回来。前些日子,瞅见来朝拜的一群山民。他又有了新的盼头。
这家的女儿,长得很是水灵。若是介绍给孩子,那该多好。仗着自己经师的身份,他隔三差五去窜门。摸清了所有情况,才有了今日的月老作为。
还真是个假出家人。既知真相,即使是一小部分真相,又怎么能害这位水灵的姑娘呢?
为人父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算不上坏。
晨光微弱。山中的早晨,犹如仙境。
“窗含西岭千秋雪。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比岷山还壮观。”推开木窗,外面的景色,勾起了小青年的兴致。或许是近一年没见这景致,乍看之下,甚是心情舒畅。
比起贡嘎山主峰上的景致,这些,算不得什么。世间又有几人,能长居主峰?目前,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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